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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送红军》的风格转变和时代价值
——从接受美学角度入手

2014-03-21朱厚鹏

关键词:接受者听众红军

吕 荷, 朱厚鹏

(东华理工大学,江西抚州 344000)

“接受美学”是联邦德国康斯坦茨大学教授H.R.姚斯于上世纪60年代首创的独具特色的美学学派,它首先产生于文学领域,后被各国音乐学者运用到音乐美学领域的研究中,并产生重要的启发意义。姚斯用这样的比喻来描述文学和音乐的关系:“它(一部文学作品)更多地像一部管弦乐谱,在其演奏中不断获得读者新的反响”[1]。在此,姚斯将文学文本比作管弦乐谱,它不是一个独立的自身,而是一个当代的存在,文本中不定的“召唤结构”给予演奏者更大空间进行二度创作。同时,该学派还将传统的第一作者即“创作者”为中心转向强调第三作者“接受者”的能动参与,强调作品的真正存在表现在它被多样性、动态性、开放性、不确定性、多元性、相对性、创造性地解读过程中,摆脱传统认识论的束缚。“审美主体把自身的生活体验、文化背景、认知方式填充到文本中,完成整个审美的过程,就是接受美学提倡接受者主动参与的过程”[2]。从音乐的角度看,就为理解音乐作品提供一种新的聆听者的视角。

2001年电视剧《长征》主题曲《十送红军》的再次唱响掀起了红色革命歌曲的热潮。《十送红军》是中国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告别鱼水情深的红色根据地,乡亲们所唱的一首如泣如诉、悲壮缠绵的歌曲,表达一种依依不舍的离别情谊,歌词质朴、情真意切。该曲是词作家张士燮、作曲家朱正本为创作大型歌舞《革命历史歌曲表演唱》而赴江西老革命根据地采风、搜集,并借鉴西方音乐回旋曲式而创作的革命歌曲,曾被传唱大江南北,至今仍家喻户晓。如今,这首经典红歌被许多知名歌唱家、各种演唱风格所演绎。流行版的风格清新、质朴,民族版的风格真切、韵味十足,各有千秋。不同版本的《十送红军》,都有很深的群众基础和广泛的听众群体,由此才使得它流传至今、深入人心。本文笔者试从接受美学的角度来解读这首红歌流传至今所具有的时代价值。

1 从接受美学理解《十送红军》的风格变化

《十送红军》曲调源自江西民歌《长歌》又叫《送郎调》,是赣南采茶戏的曲调。1961年在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堂公演后受到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和众多人士的喜爱。目前我们听到的对于这首歌曲的演绎有声乐独唱版的、合唱版的,也有器乐版的,风格多样。有宋祖英、彭丽媛、张也等民族唱法版本的,还有刀郎、那英、黑鸭子、梦之旅组合等的流行唱法版本,也有琵琶、唢呐、古筝、钢琴等的器乐版本。从人声到器乐、从民族到流行、从民乐到西洋乐、从独唱到合唱,该首质朴简洁的作品虽然演绎方式和风格迥异但都灵动醉人、沁人心脾。从创作者到演奏者,二度创作给予《十送红军》这首作品富有生命力的表演,表演者成为作者和听众之间十分关键的媒介人。这正如英国著名指挥家亨利·伍德所言:“音乐是写下来的没有生命的音符,需要通过表演来给予它生命。”[3]为何出现多样版的《十送红军》,笔者认为可能要回到上述的接受者——听众——三度创作者①一度创作者:作曲家本人;二度创作者:表演者;三度创作者:接受者。本身来寻求解答。

从接受者的角度看,听者在欣赏音乐作品时,首先依赖于他们的审美心理结构。从广义上说,审美心理结构会受到听众本身的社会、民族、时代背景的影响,听众评价作品的好坏与其本身的人文视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从狭义上说,听众的个性、气质、趣味等审美取向不同也会影响他们对作品的理解、评价与风格的把握。其次,听众审美能力的高低也是一种参照系数。具备一定的音乐知识、艺术修养和音乐审美经验,听者才会有较好的聆听作品的能力。“听众的‘期待视野’是由多种因素综合形成的先在结构,它存在于听众的意识与潜意识之中,并制约和影响到听众审美心理结构的形成。”[4]由此可见,听众意识与潜意识中的先在结构是复杂的、综合的、潜在的、差异的,也是决定性的。无论从广义还是狭义上说,听众对作品的再创造——三度创造也断然不同,可谓“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莱特”。正如接受美学所揭示的,任何接受都离不开三度创造,“接受过程不是对作品简单地复制和还原,而是一种积极的、建设的反作用。”[5]

“一部文学作品的历史生命如果没有接受者的积极参与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只有通过读者的传递过程,作品才进入一种连续性变化的经验视野。”[5]同样,一首音乐作品也离不开听众的积极参与。音乐不像文学那样可以通过文字较为直接地表现作者的思想情感,它是抽象的,音乐作品中存在很多“不确定性”,从而形成潜在的“召唤结构”,留给听众再度创作的空间和机会,让听众和作品之间不断进行积极的建构与双向对话。《十送红军》作为一首革命歌曲,凡是具有爱国情怀的人士听到后都会引起情感共鸣,当年苏区人民与红军依依惜别的场面历历在目,所以,它具有深厚的、广泛的听众基础。不同的接受者,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诠释该首作品。所以,出现了上述的民族唱法、流行唱法等演绎方式。通俗点讲,流行唱法是多数听众较为喜欢的演唱方式。据笔者调查,70%左右的中学生喜欢流行音乐,流行唱法的《十送红军》,如刀郎版,他沙哑、苍凉的音色加上吉他清新、简单的伴奏织体和电声乐队的伴奏使得一首浓郁的、具有地方特色的红色歌曲变得自然亲切、沁人肺腑;童丽版的《十送红军》与民族版的演唱相比,风格更为清新、淡雅,节奏舒缓、线条清晰、深入人心,伴奏乐器多为民乐古筝。可以说,有什么样的听众,就会有什么样的作品。流行版的《十送红军》是为满足大多数听众审美趣味、审美倾向而创的。“既然听众的联合反映最能深刻地影响作曲家和演绎的艺术,说音乐的未来是掌握在听众手里也许是有道理的。”[1]上述众多版本的《十送红军》,一方面使得它能够经久流传,另一方面《十送红军》的革命精神对于听众的爱国思想起到润物细无声的熏陶与教育作用,这也是精神文化的力量所在。由此,引发笔者的进一步思考,半个世纪前的《十送红军》在当下的意义何在?

2 从接受美学解读《十送红军》的时代意义

可以说,没有生活就没有艺术。《十送红军》的曲调源自江西民歌《送郎调》,《送郎调》描述的是赣南山区农民,无奈之下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外出谋生,不知何时才能与亲人团聚的悲情。所以,它曲调凄美、歌词情真意切,具有浓厚的地方和民族特色。《十送红军》作曲家朱正本就是根据当时这首送别的曲调创造出来的。用其本人话来讲,“它的曲调非常口语化,歌词中夹杂着不少俚语、方言,唱半句、停一停,旋律婉转优美,充分抒发了苏区人民送别亲人时如泣如诉、欲言又止的感情。”[6]从曲调、歌词中可见,这既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小爱”,更是军民双方对国家“大爱”的真情流露。“双双(里格)拉着长茧的手,心像(里格)黄连脸在笑,血肉之情怎能忘,红军啊,盼望(里格)早日(介支个)传捷报”。为传“捷报”,军民分离、依依不舍;为表“大爱”,背井离乡、殊死拼搏。笔者认为,该首作品流传至今与它表达的“大爱”和“小爱”的精神是分不开的,正是因为在当今社会有这股力量的存在,才使得它深入人心,接受者才能够因此受感动,不断要求作曲家创作不同风格的《十送红军》,满足众多听众的审美需求,以达到情感的共鸣和升华[7,8]。

从接受美学角度看,优秀作品中的“不确定性”让接受者与其在相互作用中呈现、生成。《十送红军》的三度创作者、乐曲的聆听者,也即作品面临的欣赏对象不仅包括当下老一辈的革命战士,更多的是那些已经远离战场的、出生在和平年代的新生代,他们的审美趣味、审美倾向会随着时代的演变、社会的更替、文化艺术的不同而发生变化。他们不是“定量”,而是因时、因地、因人而异的变量。就好比移动电话由“大哥大”变成现在3G、4G的触屏智能机一样,具有浓郁地方色彩的《十送红军》也会随着听众的期待而不断地被创新,从而出现上述众多版本的《十送红军》。对于传统的《十送红军》,当下要做的不仅是保护,更重要的是传承。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学会改变,在迎合广大听众的基础上创新。同时,不仅是风格的转变,更重要的是注重《十送红军》的精神内容与现代人的精神生活的触碰结合,即该首作品所表达的“大爱”和“小爱”的精神在当下社会的具体表现。由于历史进程的不可逆转性,现实生活中不会重现《十送红军》中“送别”的场景,但精神可以跨越历史与年限,歌曲中“军民鱼水情”的精神会延续、渗透到当下生活的方方面面。

从《十送红军》体现的精神来看,当下官兵与百姓间感人至深的事例数不胜数。如在近几年发生的汶川、玉树、雅安地震中,官兵战士不辞辛苦,没日没夜地连续救援,在物资、粮食极度匮乏的关键时期,忍住饥饿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汶川特级地震中,一位老太太拦住路过官兵,跪求战士们吃一顿饱饭后再继续救援的场面感人至深。虽然没有当年的“一送”、“三送”、“五送”、“七送”、“九送”和“十送”的离别场面,但军民的鱼水深情却在紧要关头自然流淌。与红歌《十送红军》“大爱”表现方式不同的是,如今,我们并非要去进行革命斗争;爱国的表现不是在战场的生死搏斗,而是经由人内心深处的触动和感恩,把一种积极的爱国激情、爱的力量内化、凝聚成强大的心灵力量,最后通过爱的举动外化成对祖国热爱之情。如“5·12”汶川大地震中,成都军区某装甲部队年仅18岁的严情勇士兵,带病在山区背送病员三天三夜后晕倒;彭州市公安局民警蒋敏全家10口人遇难,但她却转身投入抗震救灾的第一线;女护士陈晓沪奋力救援后流产;警花蒋小娟当众解衣为灾区婴儿喂奶等等。2013年4月四川雅安地震,全国人们通过各种方式表达着对祖国受难同胞的深切关怀。如央视停播正在举办的第15届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很多地方台停播原计划的娱乐综艺节目和电视剧,改为播出雅安地震特别报道;雅安女主播陈莹穿婚纱赴第一现场直播灾情,危难当头以大局为重。虽然没有了枪炮声,但国家领导人的慰问和全国人民祈祷、祝福的声音成为灾民重整旗鼓的精神力量,这看似平淡的祝福中却凝聚着巨大的激发力量。那么,从该角度来说,就有很多接受者更愿意聆听清新、淡雅的《十送红军》,更愿意在质朴的旋律、舒缓的节奏和自然的美声中体会歌曲中的真情所在,这也正是众多版本的《十送红军》在当今社会之所以产生和存在的价值。

总之,红歌就如中国的原生态音乐一样,是需要被后人不断地传唱、发展下去。近年来,由于江西卫视《中国红歌会》的开办,红歌由边缘化的抢救到重释,让观众深切感受了独特的中国“红文化”。本文从接受者、聆听者的角度,分析红歌《十送红军》风格转变的原因和具有的时代价值。对红歌《十送红军》这首民族作品的流行化道路给予肯定并鼓励创新,使其在原有数亿听众的基础上,吸引更年轻的受众群体,同时满足听众不同的审美需求,共同唱响心中最红的歌。

[1]科普兰.怎样欣赏音乐[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4:8.184.

[2]陈婷.接受美学与作品内涵的变迁[J].中国音乐学,2004(2):113-115.

[3]亨利·伍德.论指挥[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4:20.

[4]邹建林.“期待视野”与接受美学[J].中国音乐学,2007(3):135-139.

[5]李首明.从接受美学看音乐的再创造活动[J].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3):124-127.

[6]张娅娜.情真意切送红军——访《十送红军》词曲作者张士燮、朱正本[J].歌曲,2001(9):80.

[7]丁冬.试论艺术的再现与表现[J].东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4):322-325.

[8]吴凡.临川民歌——盘歌的艺术魅力[J].东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3):217-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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