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语言的陌生化
2014-03-20李坤
摘 要:“陌生化”的语言现象在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中都经常出现,且形式多种多样,如语词运用、词句顺序、语言习惯、修辞手法等。这种超常规的语言陌生化运用得当,能激发读者的参与意识,调动读者的思考力,启发读者的想象力,使之沉浸在“再创造”的审美享受中。
关键词:陌生化
“陌生化”这一理论是由俄国形式主义理论家克洛夫斯基在《作为手法的艺术》中最早提出来的。他认为“陌生化”是相对于习惯、传统而言的,它产生于变形与破环,产生于差异与独特。通俗来说,就是推陈出新,变习见为新知,化腐朽为神奇。所谓语言的陌生化现象,则是指作者在语言运用和表达过程中出现的一种违反一般的语法规律、违背正常的逻辑原则的非常规语言现象。即以各种方法和手段,使普通语言被强化、凝聚、扭曲、缩短、拉长、颠倒,这便是“陌生化”的语言。这种语言现象在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中都经常出现,且形式多种多样。当下就中学语文教材中出现的语言陌生化现象作简要的介绍。
1 语词运用的陌生化
文言文中的陌生化现象主要体现为词类的活用。在现代文里,这种活用也常常出现,不管是名词、动词、形容词还是数量词,都被非常规的运用着。
1.1 名词活用为动词或直接作状语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友邦惊诧”论》)这原是国民党政府通电全国的电文内容,第二个“国”字被动词化处理(前面有了一个副词“不”,使之变成了“成为一个国家”),使语义变得尖刻起来,语气也显出一种威逼之势。反动派妄图用“国将不国”来恶意中伤学生运动,不想被作者直接引出,反而使人们认清其狼子野心和卑鄙伎俩。
1.2 形容词活用为动词或名词
“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雨中登泰山》)中,形容词“小”动词化后成了“使之变小”(形容词不能带宾语,而“小”字后却有)。这里用对比和反衬手法赞美了泰山的雄伟高峻。
“…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的小来。”(《一件小事》)句中的“小”字由形容词变成名词的过程中,就包含了“我”这个进步知识分子的自惭、自责、自悔和自新等多种含义。
1.3 动词活用为名词
“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登褒禅山记》)句中的“至”本是动词“到达”,此处应理解为“到达的人”,作名词讲。
此外,还有数量词的活用,如“六王毕,四海一”“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二句中的“一”,前者活用为动词“统一”,后者活用为形容词“一样的”,在句中均作谓语。
2 词句顺序的陌生化
按语法要求,单句的次序常常是先主语后谓语,先修饰成分后中心词;复句则先因后果,先条件后结论,先顺说后转折。如果把它们倒置过来,则形成了这种陌生化现象。教材中这种倒装的句式一般以文言文为多,但现代文中也不乏其例。以单句为例,常常表现为谓语前置、宾语前置、定语后置、状语前置或后者等。
如《荷花淀》中,水生嫂见夜半归来的丈夫笑得不寻常,就机警地问:“怎么了,你?”谓语前置,充分表现了水生嫂的机敏以及对水生的关切之情。《幼学纪事》中:“多么美呀,多么精巧呀,我们祖国的语言!”也是倒置了谓语(“美”“精巧”),强调了祖国语言的个性特点,并抒发了作者强烈的赞美之情。又如《春》:“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常规语序应该是“春天像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笑着走着。”作者把定语后置了,起到了协调音节、强调春天迷人可爱的特征的作用。
词句的倒装,均可起到突出或强调倒置的那个成分或句子所表达的内容的效果。
3 语言习惯的陌生化
人们在日常交际中往往有着固定的语言习惯,但有时为了表达的需要,或为了渲染、烘托某种气氛、情绪,往往改变这种习惯的语言,使之陌生化。语言习惯的陌生化,主要体现在词语的精心配置上。
3.1 大词小用
《幼学纪事》里作者写自己小学三年级时,替拉洋车的老郝叔写了份“请会通知”,然后引经据典地把它说成是一篇“为人生的文学”,而且是“发表了的”。作者这里故意大词小用,夸大其词,既符合儿童心理,又表现了下层劳动人民生活的艰难辛酸,意味丰富而深长,还使行文显得幽默、意趣横生。
3.2 贬词褒用
“我用儿童的狡猾的眼光观察,她爱我们,并没有存心要打的意思。”(《我的老师》)“狡猾”在这里体现了儿童的机灵纯朴,它深刻地揭示了师生之间的深挚感情,已无丝毫的贬义了。
3.3 褒词贬用
“屠戮妇婴的伟绩,惩创学生的武功,不幸全被这几缕血痕抹杀了。”(《纪念刘和珍君》)“伟绩”“武功”显然是褒义词,却用来形容反动派对学生的残酷屠杀,深刻的表达了鲁迅先生对反动派无耻暴行的极端愤懑与揭露,讽刺效果十分突出。
3.4 化庄为谐
“(傻二哥)上街卖糖,要穿上一身专用的行头。”(《傻二哥》)“行头”原指演员演出时的专门穿戴,事实上,傻二哥在外出卖糖时只是在上身套上件干净点的白衣服以示卫生而已。由于作者新凤霞是评剧演员,傻二哥又爱唱上几句戏,所以就把这件衣服戏称为“行头”。
4 修辞手法的陌生化
这里所说的修辞手法的陌生化,主要是指作者运用一些不常见的但却又能收到意想不到的表达效果的修辞手法,如通感、移就、互文、仿词、拈连、顶针等。如:
“他留着浓黑的胡须,目光明亮,满头是倔强的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琐忆》)这里的“倔强”用的是“移就”修辞格。显然作者是借用头发的形象,来表现鲁迅倔强的性格和不屈的战斗精神。
又如“仿词”,鲁迅常常使用这种手法。“满心‘婆理而满口‘公理的绅士们…”(《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假使这也算一种‘信,那也只能说中国人曾经有过‘他信力…”以上两例中的“婆理”“他信力”是故意仿照现成的词语“公理”“自信力”生造出来的。前者改“公理”之“公”为“公母”之“公”,使词语变得不伦不类,又借“婆理”二字活画出这批绅士们不男不女的形象;后者则说明一些“中国人”原本没有自信过,却在叫嚷“失去了自信”,企图掩饰他们无力治国的真相,却被鲁迅先生一眼洞穿,揭露批判了当权者的无能腐败和御用文人的真面目。
除此之外,语言的陌生化现象还有表达方式的陌生化、书写形式的陌生化等,由于中学语文教材里体现的不够鲜明,这里就不一一赘叙了。
语言的陌生化现象由来已久,今后仍将会出现并呈现出旺盛的活力。陌生化使语言不仅新颖别致,且更准确精炼,生动而富有文采。同时,这种超常规的语言陌生化运用得当,能激发读者的参与意识,调动读者的思考力,启发读者的想象力,使之沉浸在“再创造”的审美享受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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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坤,语文讲师,中级,1998年毕业于河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学历,文学学士。同年分配至郑州市卫生学校任语文教师至今。2007年获教育硕士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