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牛有灵犀
2014-03-17李旭
李旭
午后遛弯,两年多的时间里除了节假日,几乎天天与那头石牛谋面。从西向东沿着盘山路陡坡上行,在s型的拐弯处高山仰止,你总能见到那块皲裂得纹路驳杂,潮湿里青苔茂蕤的石牛。说它体形巨大是因为半山之上,除了山头林木稀疏,难以遮掩它壮硕躯体之外,在世园的氛围里,它侧卧的形态很容易使人想到牛郎织女的鹊桥之会。银河之畔祥云搭起鹊桥,牛郎牵着缰绳,老牛眯着眼睛,皱纹里储满欢欣、响鼻里喷着得意,那是它诚心诚意为主人高兴呢。
我想,那个时候它自己也未必能料到,2014青岛世界园艺博览会,它还有机会蹭一鼻子,融进七彩飘带的浪漫创意,虽然已化作石牛。如此幻想牵引,细细观察,慢慢品味,能捕捉到它的憨态可掬,远远望去五官、皮毛、筋腱、肌骨、皱褶……仿佛都清晰可辨,诉说着历史的变迁。栩栩如生的形象,记不清有多少次曾险些引发了我的创作冲动,但终因稍纵即逝,没有达到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程度,不得不又将这种冲动强压了回去。
时节正逢立冬,天气却并不寒冷,连夜一场豪雨时疾时缓,到了中午时分才潇潇雨歇。大雾不知何时从何处漫卷而来,霎时间已经数米之内难以分辨林木和花草了。我走到s型山路的拐弯处,收起手中的雨伞,凭感觉寻觅着那头石牛。大雾包裹,不但漫卷不散,而且山野沟壑间渐渐浓烈,连近在咫尺的黑松都变得影影绰绰了,那么巨大的身影隐藏在何处?只能盲目猜测,哪里还能寻到那熟悉石牛的踪迹。
说起来思维有几分怪异,寻觅中痴迷着无穷执著,越是此刻看不到越是充满想看到的欲望,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心绪焦灼地竖起耳朵。是天籁之音在浓雾中跳跃?不!分明是牛的鼻息产生的哞鸣,还不时伴随着反刍的咀嚼声响。想象中那巨大的牛体化石似乎也灵动起来,牛头高高地昂着,在浓雾的包裹中穿透、传递、挥洒着令人惬意的信息。
看不见身影的石牛在我脑海里即刻活泛起来,打着响鼻悠然自得的样子“精气神”十足。吃饱了,喝足了,也休息充分了,站起来就是一座巍巍山丘。灵气顿生,铆足了劲的石牛,那架势即使耕山犁海也不会有半点迟疑、半分恐惧;雄赳赳脚步踏实昂首前行,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我的思维被点燃得兴奋异常,即便浓雾层层叠叠再也裹不住释放灵感的欲望。我一改平日慢悠悠的遛弯惯例,脚下生风在新铺的水泥路上惬意飞奔。
雾仍然包裹着无限神秘,那石牛的形象在我脑海里也依然鲜活。此时此刻,我甚至想到象征吉祥的种种比喻:“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不用扬鞭自奋蹄”……没有形容水分,没有夸张渲染,牛的秉性如此,牛的作为如此,即使坐化成一块石壁,仍然保持奋进的姿态。于是我茅塞顿开,联想到园子里那—支支攻坚克难的建设大军。
是畅想也是遐想,但绝不是胡思乱想。从山上回到办公室,拉开与阳台间隔的玻璃门,我继续着浪漫的驰骋。偌大的3平方公里的建设工地上,聚集着数千骁勇厮杀的战士,他们是来自山南海北的世园建设者。这个时间看不到他们挥洒汗水、呕心沥血精心施工的身影,他们都在午餐,或午餐后短暂的小憩。人体不是永动机,这种大战间隙的加油一一物质、精神的补充不可或缺,虽然隔着浓雾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但我在心里铭记着他们的奉献与贡献。我猛然想到那些名不见经传、普普通通的世园建设者,他们不正是现实生活中的拓荒牛吗?
遥想吉祥文化的源流,回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追求,我似乎更能够理解人与动物的互喻相通。作为一种文化传承,牛的精神能够千万年不变,历经沧海桑田不但形象没有干瘪,而且还在不断完善中得到人类的尊崇,使我们这些炎黄子孙在以此为荣中继承、发扬、光大,使这种精神在世界民族之林中特立独行,享有盛誉。浓缩、聚焦于这个梦幻的闪光点,我备感欣慰。
那头石牛在寻常不得见的时候,意外地给了我更多的遐想与愉悦。它纹丝不动地卧在那里,却向世界阐释着一个朴素的道理:有些物种虽为常见的飞禽走兽,且归属于精神、文化的层面,进入吉祥文化的范畴,我们的灵魂就一定能得到滋养与熏陶,有了这种滋养与熏陶,再来体验、映照身边的生活,我们就会在阳光明丽、灿烂中,获取到暖洋洋、喜滋滋的感觉。
石牛纹丝不动地卧在那里,却向世界阐释着一个朴素的道理:有些物种虽为常见的飞禽走兽。一旦归属于精神、文化的层面,进入吉祥文化的范畴,我们的灵魂就一定能得到滋养与熏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