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松常青 歌无止境
2014-03-15游之
游(日韦)之
“松竹梅”被称为“岁寒三友”,松树又以其耐严寒、抗风雪的顽强生命力居三友之首。当年外婆就是看着窗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小松树,为刚出生的魏松取了这个简洁而寓意深刻的名字。近一个甲子过去了,魏松如外婆所愿,成为世界歌剧舞台上一棵成熟伟岸的劲松。
至恩挚情
每个人都有18岁,对魏松来说,18岁不仅意味着长大成人,同时也意味着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与艺术结缘。在2013年12月8日晚的上海大剧院,当年由魏松首唱的《在十八岁生日晚会上》拉开了《不倦的歌者魏松艺术生涯40周年音乐会》的帷幕。时光在那一刻倒流了,魏松的恩师,著名声乐教育家周小燕先生深情回忆着:“当年我从牛棚被带到上音的教室,看到两名解放军在那里,就想难道我又犯了什么错误?没想到这两个解放军‘啪地立正向我敬礼。”这两个解放军其中一位就是魏松。
这一标准的军礼,开启了魏松歌唱艺术之旅。40年的艺术生涯,从青涩到成熟,从默默无闻到家喻户晓,一路走来不仅是鲜花、掌声和欢呼,无数的艰辛、坎坷似乎更让魏松难以忘怀。而恩师周小燕先生是他终生感恩铭记的人:“周先生在我艺术成长的道路上起了决定性作用,当时我一直被认为是男中音,但周先生听了我的演唱后认为我是大号的男高音。这句话改变了我的艺术道路,因为对一个歌唱者来说声音的定性至关重要。所以我特别感谢周先生!”但是,从男中音到男高音,魏松经历了很多磨难,也为高音无法解决而痛苦犹豫彷徨过,每每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周先生就会鼓励他:“你乐感好、条件好,形象也好,又会演戏,你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除了周先生,40年来,魏松最感激的还有自己的两个舅舅。魏松的二舅佟笑梦是一名声乐教育家,也是我国著名歌唱家佟铁鑫的父亲。在这次音乐会上,84岁高龄的佟老先生与儿子佟铁鑫、外甥魏松合作演唱了《我的太阳》、《最美还是夕阳红》,老人家不仅音色好,而且高音自如漂亮,84岁的年纪依然有着48岁的声音。二舅不仅是魏松的启蒙老师,而且在魏松的歌唱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一再鼓励他出国深造:“你一定要去国外,因为欧洲是歌剧的发源地,到那里你才会明白歌剧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就只能是井底之蛙!”
魏松决定自费出国留学的时候,已经是上海歌剧院歌剧团团长,且过了不惑之年。但他义无反顾地走出去了,当魏松重新回到中国舞台上时,人们惊奇地发现,他同出国前判若两人,无论声音还是舞台形象都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魏松明白,这些变化得益于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杜玛教授的训练和指导,得益于自己的勤奋和努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巴黎时刻流淌着的文化艺术气息的熏陶下,魏松的艺术感觉和艺术理念产生了质的飞跃。魏松的小舅原本也是一名音乐工作者,后改学医学并去法国定居。留法期间,小舅不仅照顾魏松的吃住,而且经常开着车带魏松去歌剧院听歌剧、音乐会,参观博物馆。那些原汁原味的歌剧,那些有着历史文化底蕴的博物馆藏,都让魏松流连忘返。经常地,魏松坐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咖啡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仔细观察“洋人们”的一举一动、语言形体。所有这些潜移默化的积累,都成为日后魏松在舞台上塑造各种角色的依据。魏松本人的形象就很洋气,一头自然的鬈发,加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洋范儿”,让他塑造的角色不论是卡瓦拉多西还是奥赛罗都令人信服。回国后,魏松出演的首部歌剧《乡村骑士》大获成功,国内外专家评论:“魏松的声音高亢、明亮、优美、宽厚,且极富戏剧性,是真正的意大利男高音。”
魏松的小舅此次专程从法国飞到上海,祝贺外甥艺术生涯40周年,当魏松与上台献花的小舅拥抱的时候,佟门的血脉亲情令台下的观众感动不已。而夫妻、朋友、师兄弟妹之间深深的情谊也贯穿音乐会的始终。魏松说:“这40年来,我个人所取得的每一点成绩,都离不开我的师长、家人、朋友和同事的支持鼓励。这场音乐会就是一个亲朋好友欢聚的大‘Party,我也想借这场音乐会表达对他们的感恩之情。”音乐会的嘉宾都是在工作生活当中与魏松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音乐会指挥,上海歌剧院艺术总监、著名指挥家张国勇和著名指挥家林友声以及两位主持人张民权、晓君,与魏松都是几十年的同事和朋友。
也许王培玲不能算嘉宾,她是魏松的妻子,是魏松最亲密的人,也是几十年来站在魏松身后默默支持他的人。王培玲曾经是上海歌剧院合唱团里一位出色的女高音,原本在事业上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但是为了魏松和家庭,她放弃了很多。魏松不止一次地表示,自己对妻儿亏欠太多,这么多年,因为太忙碌,很少有时间陪在妻儿身边。他曾经开玩笑:“嫁人可别嫁给我这样的人。”
音乐会上,魏松夫妻同当年的战友,如今在广州战士文工团工作的于雷、张桂琴夫妇联袂演唱了《鸿雁》,这两对北方的大雁如今都落户南方,而他们两对夫妻之间的缘分也是那么戏剧化。于雷说:“魏松和我当年是同时入伍,后来两个人都准备结婚,那时住房紧张,部队就将一间二十几平米的房间用木板一隔两半,一家一半。”条件虽然艰苦,但是两家人的关系却更亲密了,双方的友谊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魏大哥”是圈里人对魏松的称呼,这个称呼无关年龄大小,而是魏松为人真诚无私、做事豪爽仗义的体现。不久前,中国歌剧舞剧院的原创歌剧《红河谷》要参加“十艺节”的汇演,魏松当时非常忙碌,本打算推掉演出,但是殷秀梅给魏松打电话:“魏大哥,你要是不能来,那我也不演了。”魏松一听就急了,他知道为这部戏殷秀梅付出了很多,他不想让朋友失望,于是魏松想方设法抽出时间参加了汇演。最终,歌剧《红河谷》一举斩获“十艺节”上唯一的大奖。当殷秀梅听说魏松要举办40周年音乐会,马上主动请缨:“魏大哥的音乐会,我无论如何都要来。”
两年前,戴玉强和莫华伦与魏松结缘“中国三高”,如今魏大哥的音乐会兄弟们自然要来捧场。莫华伦一曲唱罢,戴玉强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走上台,却没有演唱,原来他因为严重感冒而失声。虽不能唱,但依然赶来为魏大哥助阵,他沙哑着嗓子说:“与魏大哥合作这两年,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他不仅是我的同行,还是我的师长。这两年我一直纳闷,他都快60了,High C依然那么漂亮!”
人们熟悉魏松的歌声,但魏松唱京剧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上海京剧院大名鼎鼎的关栋天和史依弘与魏松是多年的朋友,此番与魏松合作了《沙家浜》中的著名选段《智斗》,两位京剧名师的演唱自不必说,唱惯西洋歌剧的魏松饰唱的胡传魁,字正腔圆,一板一眼,韵味十足,三人珠联璧合,引来了观众阵阵热烈的掌声。用魏松的话讲:“这是Opera与北京Opera的碰撞。”
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廖昌永和声乐教授方琼与魏松师出同门,都是周小燕先生的弟子。廖昌永小魏松14岁,刚入校的时候经常“魏叔魏叔”地喊,魏松开玩笑:“随着他的年龄不断增长,而我又不老,慢慢地就从魏叔改口魏大哥了。”二人不仅是师兄弟,也合作过很多歌剧作品,在歌剧《茶花女》里,二人饰演父子,因此廖昌永同魏松打趣:“生活中你是我大哥,舞台上你是我‘儿子。”
师妹方琼还记得当年刚刚毕业时,与魏大哥一起下部队演出:“我不熟悉上海的道路,所以带路的任务就是魏大哥的。有时候遇上下大雨,我们两人披着雨披,骑着自行车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赶往演出现场。演一场只有15元。不过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因为那时候工资只有几十块钱。”
音乐会上,魏松与廖昌永、方琼合作演唱《我像雪花天上来》,就如歌中所唱:“你可知道雪花坚贞的向往……我的追求永远不会改。”雪花的坚贞代表着魏松与朋友们真挚的情谊,也代表着魏松几十年来对艺术执著的追求。
歌海徜徉
此次音乐会上,当魏松演唱歌剧《奥赛罗》中“神啊!你怎么让我蒙羞”这首咏叹调的时候,在舞台正后方的投影幕上,魏松曾经饰演过的中外歌剧角色一一闪现——经典歌剧《图兰朵》、《托斯卡》、《卡门》、《茶花女》、《弄臣》、《蝴蝶夫人》、《叶甫盖尼·奥涅金》、《乡村骑士》……中国原创歌剧《仰天长啸》、《巴黎的火炬》、《苍原》、《楚霸王》、《夜半歌魂》、《霸王别姬》、《雷雨》、《江姐》、《红河谷》……虽然没有完全统计过,但印象中魏松应该是中国男高音里演出歌剧作品最多的人。
魏松是中国乃至亚洲唯一全本演出歌剧《奥赛罗》的男高音。奥赛罗这个角色非常难,不仅戏剧性强,同时还有着强烈的倾诉性。帕瓦罗蒂也仅仅只在录音棚唱过选段,从未在舞台上塑造过奥赛罗。魏松多次成功出演《奥赛罗》,奥赛罗也成为魏松最钟情的歌剧角色之一。国际著名歌剧导演强卡洛·德·莫纳科的父亲马里奥·德·莫纳科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著名的戏剧男高音,演出最多的就是《奥赛罗》,因此强卡洛有着很深的《奥赛罗》情结,被称为“《奥赛罗》的卫道士”。与魏松合作之后,强卡洛评价魏松的演唱:“世界上有五个最好的奥赛罗,你就是其中之一,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父亲的影子!”
魏松说:“我之所以喜欢奥赛罗这个角色,不仅是因为他的音域很有挑战性,最重要的是这个角色戏剧性非常强。内心变化、形体表现很丰富,起伏非常大,演起来很过瘾。”2014年魏松将在国家大剧院出演《丑角》,他说:“这部戏和《奥赛罗》一样是我钟爱的作品,而且非常适合我,同样的,这部戏的戏剧性很强,难度也很大。我非常享受这些作品带给我的那种再创作的体验。”
作为歌剧表演艺术家,魏松对于歌剧有着独到的见解:“歌剧是一门世界的艺术,中国发展歌剧,引进并演出西方经典歌剧作品是非常必要的。我认为,中国的歌剧演员在年轻的时候要多演西方经典歌剧,塑造适合自己声音的角色。因为这些经典作品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已经非常成熟,演员排演的过程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但这只是一方面,作为中国人,最终还是要用母语演唱。所以,我在演出西方经典歌剧作品的同时,对于中国原创歌剧,始终非常推崇并积极参与。”
魏松在中国歌剧里所塑造的角色同样令人难忘。在歌剧《雷雨》中,魏松饰演周萍。当时很多人认为,魏松魁梧高大的形象同周萍这个白面书生相去甚远,而魏松自己一开始也非常犹豫,最终他还是决定接受这个挑战。为了在形象上更接近角色,他剃去了标志性的大胡子,发型也按照角色的要求进行了修剪。这些只是外在的,对于这个角色,魏松有自己的理解:“虽然我的外形可能与人们心目中的周萍有差距,但歌剧归根结底是声乐的艺术,所以,我就用声音来塑造周萍。比如,在与不同的人物演对手戏的时候,我的声音会展示出角色内心的变化。面对繁漪,我的演唱中体现了一种厌恶和烦躁,戏剧性强,生硬有力:而与四凤在一起时,我的声音就充满了柔情和抒情的成分;一见到老爷,我就尽量将声音压低、放轻,充满畏惧。”通过细心的揣摩和精心的塑造,最终,魏松所饰演的周萍获得了观众的一致认可。
《红河谷》中的藏族小伙格桑,高亢明亮的声音,气宇轩昂的形象,善良勇敢的品格,仿佛就是给魏松量身定做的:“孟卫东的音乐非常适合我的声区,所以当我拿到谱子以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全部唱下来了。”而中国歌剧舞剧院合唱团的演员们不会忘记,这位中国歌剧界的大腕在排练的过程中不仅没有一点架子,而且总是毫无保留地指导年轻演员们的声乐和表演。首轮演出结束,一位专家对魏松讲:“是你让这部戏真正立起来了。”
在魏松所出演的中国歌剧作品里,歌剧《苍原》被拍成同名电影。歌剧《雷雨》、《红河谷》均获得政府最高奖文华奖。
2007年,魏松为赶赴外地演出,在去往浦东机场的路上遭遇车祸,脸上缝了50多针。魏松自嘲:“从那以后胡子剃不掉了。幸好我是男的,胡子能将疤痕遮住,要是女的,可就真的破相了。”车祸之后,魏松最关心的是嗓子有没有受伤,经过全面检查,确定只有脸部的外伤,魏松放心了。别人受伤缝针至少要五六天才能拆线,而魏松四天半就拆线了。医生说:“魏松的生命力太强了。”而魏松的艺术生命力同样顽强,拆线后的第19天,魏松就出现在了深圳音乐厅开幕的音乐会现场,按照之前的计划安排,与郎朗合作演唱了数首中外歌曲。唱到最高音的时候,伤口竟然渗出了血。魏松却顾不了这些,他看着台下欢呼的观众,从心里感谢上苍让他重新回到了心爱的舞台。
近两年,魏松与戴玉强、莫华伦组成的“中国三高”颇受追捧。这也成为魏松艺术生涯充满华彩的一笔。在世界三高因为帕瓦罗蒂的去世消失之后,曾经有人策划“南魏北戴”,后来经过反复的商讨,决定成立“中国三高”。那是2011年,当时“我们提出10年前‘世界三高走进中国,10年后‘中国三高走向世界!”“中国三高”的成立得到了北京市委宣传部的大力支持,两年过去了,如今,“中国三高”已经是北京市文化品牌,魏松、戴玉强、莫华伦也成为北京市的旅游形象大使。
“中国三高”如组建之初所愿,走向了世界。两年间,先后在北京、香港、纽约、伦敦、爱丁堡、科隆等城市举办了数十场巡演,所到之处无不受到当地观众和媒体的追捧。在德国科隆演出时,每唱完一曲,观众都起立鼓掌,热情空前!
2012年伦敦时间11月19日晚了点,英国皇家综艺晚会百年纪念盛典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拉开序幕,应主办方邀请,“中国三高”成为首次登上这一舞台的中国歌唱家。此次盛典百周年恰逢英女王登基60周年,伊丽莎白女王及丈夫菲利普亲王、查尔斯王子夫妇、威廉王子夫妇等王室主要成员及社会各界名流云集现场,罗比·威廉姆斯、罗德·史都华、尼尔·戴蒙德、凯莉·米洛、席琳·迪翁等明星也纷纷亮相。整台晚会由英国独立电视台(ITV)实况播出。多明戈亲自为观众介绍“中国三高”:“我走遍了全世界,听了许多好的声音,但是在中国发现了这三位非常优秀的男高音,今天在这里把他们介绍给大家!”“中国三高”在晚会临近高潮阶段时登台表演了《我的太阳》和安徽民歌《凤阳花鼓》,在他们演唱《凤阳花鼓》的时候,女王始终非常投入地跟着节奏打拍子。
“中国三高”的每一次演出,都会根据不同的观众群体安排不同的曲目。2013年5月,“中国三高”为首钢的工人兄弟连演三场。演出场地在首钢石景山厂区雄伟的高炉旁,音乐会也成为全球首个在工业遗址举办的大型实景音乐会。在这个占地8000平米,可容纳500。人的露天剧场,“中国三高”与首钢工人方阵联袂演唱了《咱们工人有力量》、《我们走在大路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二十年后再相会》以及《团结就是力量》等10首最具代表性的工人题材歌曲。首钢的工人们说:“以前总觉得这些大歌唱家离我们很远,没想到今天他们来到了我们家门口,专门演唱我们喜欢的歌,他们太棒啦!”
传承思考
魏松是一位歌唱艺术家,同时还是一名院团管理者。担任上海歌剧院院长以来,魏松考虑更多的是怎样让剧院健康有序地发展,如何让中国的歌剧事业薪火传承。
事实上,多年来,魏松一直致力于年轻人才的培养。本次音乐会嘉宾之一石倚洁就是魏松发现并极力提携的一位优秀的青年男高音。10年前石倚洁就拜魏松为师,之后出国留学发展。如今石倚洁不仅在欧洲签约不断,在国内也是脱颖而出。不久前国家大剧院演出的歌剧《意大利女郎在阿尔及尔》,石倚洁作为国际组的一员,受到观众的欢迎。魏松对于弟子的成就异常欣慰:“看到他发展得那么好,我从心里为他高兴!”
音乐会上,上海歌剧院男高音韩蓬在周小燕先生的见证下正式拜魏松为师。魏松说:“韩蓬这些年进步很快,也取得一些成绩,下一步我要根据他的声音特点,对他进行重点培养。”韩蓬只是魏松人才培养的一个代表,音乐会返场曲时,从上海歌剧院合唱团里精心挑选出的十位青年男高音登台向观众汇报演唱,魏松亲自介绍他们:“现在有一种说法,世界歌剧的希望在中国,我说中国歌剧的希望在上海,在上海歌剧院,在这些年轻的艺术家们身上!”
目前,“魏松艺术基金会”正在筹备中,顺利的话,明年将开始正式启动。这个基金会完全是非营利性质的,基金会的运作将遵循四个原则:一是致力于发展中国歌剧;二是培养中国歌剧人才;三是推动歌剧文化国际间的交流;四是定期开办歌剧的培训学校、大师班、举办歌剧比赛以及演出市场的培育。“我的目标是要选拔高精尖的人才,对于那些确实有才华的年轻人,我甚至可以免费教他们,让他们不为钱所困,让他们安心做一名艺术家。假如有一天我不能唱了,上海都没有一个能接我班的人,那就是我的失职。”
谈到目前中国歌剧的现状,魏松很乐观:“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经济发展迅猛,中国的声乐教育也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如今国际知名的声乐大赛,往往都是中国人拿第一。现在有一种说法,最好的声音不在中国就在韩国,西方的声乐人才反而出现了断层,从这一点上说,我对于中国的歌剧事业是充满信心的!改革开放之初,中国的艺术家都把能到国外演出歌剧当成一种荣耀,如今,都是国外一流的歌唱家、指挥、导演到中国来寻求发展,我们成了选择方,他们成了被选择的对象。”
前不久,威尔第首部歌剧《阿蒂拉》作为上海大剧院重修之后的开幕演出,除了A组几个主角是匈牙利的艺术家,其他主要角色和以及合唱、乐队、舞美制作全部由上海歌剧院担纲。著名指挥家丹尼尔·奥伦评价上海歌剧院合唱团“是世界一流的合唱团”,对乐队更是赞赏有加:“我太喜欢你们了,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歌剧伴奏乐队,你们年轻、敏感、对音乐有理解!”
原创也是魏松担任上海歌剧院院长以来主抓的工作之一。反映著名声乐教育家周小燕先生的歌剧《燕子之歌》推出后,其优美的音乐、动人的故事,受到了观众的好评和喜爱。2014年5月,《燕子之歌》还将登上国家大剧院的舞台。魏松认为:“中国现在确实到了歌剧发展最好的时期,据不完全统计,仅2012年全国就有4了部原创歌剧先后投入创排。”
歌剧“东北行”,是上海歌剧院2013年一项重大的有影响的文化交流活动。魏松亲自带队,2DO多人庞大的演出队伍,5场歌剧《卡门》、9场魏松领衔的音乐会,横跨东北8个城市,所到之处场场爆满,一票难求。在这次巡演之前,上海歌剧院罗列出一系列歌剧剧目请东北方面选择,歌剧《卡门》因为其熟悉程度高、好听好看,而且描写的是底层人的生活而被选中。魏松说:“这次东北行,最大的体会是,歌剧不是没有市场,而是要看我们怎样挖掘市场,要始终有一颗服务于市场和观众的心。只有这样,歌剧才会真正走进普罗大众。”
不可否认,目前中国歌剧发展当中依然存在着许多问题,而作为全国政协委员的魏松始终在深入思考并积极奔走呼吁。
首先,政府对于歌剧事业的重视和投入还是不够。“同很多欧美国家和香港等地区相比,我们的政府投入只是人家的一个零头。具体来讲,比如在香港演出歌剧,演出方一晚上付出的场租费也就15000港币,剩余的全部由政府补贴。而我们演出一场歌剧,一个小道具搬进剧场就开始收10倍于香港的场租费。而中国的剧场也有苦衷,因为很多剧场都是自收自支,它们靠场租吃饭。无形当中,演出票价就提高了。”魏松说:“与发达国家和地区比,我们的演出票价确实太高了,我们的收入是人家的十分之一,而我们的演出票价和人家相同。票价太高,也就制约了老百姓对剧场艺术的兴趣,毕竟,你让一个普通工薪家庭拿出月收入的五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来看场演出是非常不现实的。”
对于此次音乐会的票价,有人建议魏松要贵一点,否则与身价不符。但魏松坚决不同意。他说:“我不能因为我的知名度就把票价定高,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呼吁票价要降下来,所以我必须身体力行。”这次音乐会,除了赞助商买走的VIP票,普通销售票定价是80元、180元、280元,所有演出票在音乐会正式演出前的几天就全部售罄。魏松说:“任何一个剧院都是用纳税人的钱盖起来的,所有的剧院是人民的剧院,所以一定要让人民进得起剧院。”
魏松认为,当前制约国内歌剧发展最主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场团分离。“现在我们演一部歌剧,要用总票房的三分之二付场租,我们演出方只能拿到票房的三分之一,而这三分之一的票房收入远远不够演出排练以及舞美制作的成本。因此,在国内演歌剧基本上是演一场亏一场。”而由于场团分离,也使得剧院无法制订有计划的、完整的演出季。“其实演出院团和剧场的关系就好比一个蜗牛,如果身子在南边,壳在北边,那身子一动就充满危险,而壳离开了身子也就动不得了,最后两者都失去了生存的能力。上海歌剧院因为没有场地,所以很多演出计划无法实施,更奢谈制订如欧美国家提前一年或两年就能售票的演出季。现在国内除了国家大剧院,几乎都是场团分离,而国家大剧院也因为其得天独厚的优势,成为目前国内唯一具有完整演出季的剧院。”
因此,政府给予歌剧等高雅艺术更多的、实实在在的补贴是改变目前歌剧发展困难最有效的方法。同时,魏松也强烈呼吁企业家们支持高雅艺术,魏松认为:“企业赚的钱来自社会,企业要有回馈社会的意识,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美国的大企业投入文化事业已经形成一套成熟的机制,我们国家也应该在政策、税收等方面给企业投资文化以更大的空间。”此次魏松艺术生涯40周年音乐会,就得到了众诚保险和美跃雷克萨斯两大公司的赞助。魏松在感谢它们的同时,也真诚地希望有更多的企业关注中国歌剧事业、文化艺术事业的发展。
年届60的魏松看上去也就40多岁,问他保养的秘诀,魏松笑了:“我平时太忙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排练、演出,不排练的时候就看谱子,哪里顾得上保养。”不过魏松坦言,每次排练、演出,都是从头到脚一身汗,无形中也是对身体最好的锻炼。偶尔闲暇,魏松最乐于做的事情就是三五知己聚在一起,小酌几杯,然后天南海北地聊:“聊天的过程也是灵感闪现的过程,我的很多想法就是在聊天当中产生的。人是群居动物,不能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只有和社会接触,才会在艺术上有突破。”
音乐会上,魏松扶着84岁的佟老爷子说:“舅舅做了榜样,所以我无论如何要唱到84岁啦!”张民权与魏松相约,魏松84岁的音乐会依然由他来主持!我想在座的观众也都对那一天充满期盼。对魏松而言,40年并不是总结的时候,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劲松常青,歌无止境,是祝愿,也是魏松艺术生涯最好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