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银上瘾

余显斌

1

那年，他十九岁，衣衫飘飘，走下天柱七十二峰，行走江湖，浪迹江南。他听说，江湖上，有一个飞天大盗，来去无踪，作案之后，总留下一块帕子。他想，抓住那贼，自己就能扬名立万，露脸江湖啦。

他穿着青衣，戴着角巾，一个帅气的书生模样，步行在山阴道上，让江南山水为之逊色。沿路，踏青女子，闺楼红颜，频频回音，个个注目。他心中暗自得意，帅哥魅力，果然非同小可。

一日，来到钱塘，突见几个男人在围攻一个女孩，长剑铁戟，喝声震耳，刀光如雪。

他很是不爽，一群男子围着一个小女子，岂有此礼？他一声大吼飞身进去，拳脚如飞，不一会儿，一群男子一个个东倒西歪，落荒而逃。

女子忙感谢道：“多谢小师傅出手相助。”然后，咬着唇，终于没有忍住，咯咯咯笑起来。他很不高兴，怎么，本公子怎成了“小师傅”了？伸手一摸头上，角巾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颗光头赫然露出。一时，他脸红了。

是的，他是个和尚，一个年轻的和尚。

那年，他十九岁，法号明海。

2

他救了女孩，女孩却赖上了他。

女孩很靓，眉弯如柳，眼亮如星，脸红如花，唇红如丹。他一看，心里一动一跳，心想：佛祖啊，小僧不该这样，罪过啊。

他不敢看女孩，一看心里就“咚”一声，如被木鱼敲击一下，随之，脸就红了。

女孩很大方，眨着眼睛问道：“小师傅，为什么不敢看我啊？我就那么难看吗？”

他双手合十，低垂着眼道：“阿弥陀佛，师傅说过，女人如虎，是非常可怕的。”

女孩生气了，眉皱起来，唇噘起来，瞪着他。他瞥了一眼，心又“咚”一声响，心说：佛祖，那是老虎吗？一点也不可怕，甚至还蛮可爱的。

女孩良久问道：“我像虎吗？”

他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仍垂着眉不说话。

女孩说：“我要是虎，你怕吗？”

他又摇摇头，老老实实说：“不——不可怕。”他的头上出汗了，感觉到这个女孩很难缠很难缠。

可是，这种难缠，也很有趣。

女孩叫周小易，一个很清秀的名字，清秀如钱塘江的潮水，一波一波，在他的心中荡漾不止。

3

明海告诉周小易，他下山是为了抓一个飞天大盗。他师傅天柱上人告诉他，行侠仗义，行善积德，到时，见了那盗贼，一剑下去，为天下人除害。

“那可不是和尚做的事。”周小易摇着头，很不赞成。

“我师傅说，和坏人讲仁义，就是对好人犯罪。”明海马上搬出师傅的话，对周小易解释。当然，他自己内心里，还有个秘密的想法，他想抓住飞天盗贼，和柳一波一比高低。

“柳一波是谁？”周小易问，眼睫毛一眨一眨的，把人心都眨乱了。

明海呆了一下，心想：呵，我以为这女孩是个老江湖，看样子嘛也不懂，连柳一波都不知道嘛，我何必低头敛眉，像个后辈一般。他腰硬了一下，声音也大了，一副老江湖的样子责备：“柳一波都不知道，真笨！”

周小易一笑，没说什么，看来承认了自己的笨。

他心里很满足，滔滔不绝，开始讲起柳一波来。

“柳一波是六合门的，懂啵？”他扬着眉毛问。

她摇摇头，傻傻地问：“什么是六合门啊？”

他摇着头，悲天悯人地道：“啥也不懂。六合门，就是公差，懂啵？”

她懂了，点着头，亮亮的眼睛闪现着佩服的样子，让他很满足。他告诉她，柳一波用的是铁尺，十二路断魂铁尺，武林之中，无人可敌，罕遇对手。

他讲到这儿，望望她：“听懂了啵？”

周小易认真地说：“懂了。”

他皱皱眉，很是老气横秋地说：“懂了怎么不点头？这是江湖规矩，知道啵？”

他又讲，最近，江湖上出了飞天大盗，到处偷盗官家和富户的银钱，甚至还偷赈灾银子。几次，这个飞天大盗和柳一波相遇，都落荒而逃。不过，柳一波已经看清：那是个女的，三十二手追风剑，传自华山。

“女的？”周小易一惊，吓了一跳，“女的也做飞贼？”

“那有啥？”他很不屑，一指凳子道，“坐下，听本少爷——不——小僧讲。”

看她坐下，他告诉她，自己下山的目的，就是抓住那飞贼，绳之以法，压过柳一波，自己就扬名江湖啦。

“小师傅，你也忒好名啦！”周小易道，很不屑地白他一眼。

“阿弥陀佛，这——这——”明海说不出话来。

4

那天，明海在旅店里住下，他端坐在床榻上，呢呢哝哝念着经。突然，窗子一开，传来破空之声。明海双掌倏地一伸一夹，夹住一枚飞镖。飞镖不大，一股腥味，染有巨毒，拿起一看，上刻三字：柳一波。

柳一波的柳叶镖。

柳一波的铁尺无人可敌，柳一波的一百零八枚柳叶镖也很可怕，让天下盗贼惊魂丧胆。

明海一愣，忙翻窗而出，只见外面月明如水，竹影摇曳，四下无人。

突然，他听到一声惨叫，在月夜下长长传来，发自周小易房中。他大惊，忙飞身一闪，直冲过去，飞脚一踹，踢开周小易的房门。

可是，一切都迟了，周小易已经中镖了。

一枚柳叶镖插在周小易胸部，镖上带毒，惊魂夺命，周小易脸色寡白，已近弥留了。

“为什么？柳一波，他为什么这样？”明海双目蓄泪，不停地喊，不停地问。周小易醒了，轻轻抚着他脸上泪道：“你傻啊，他一定是怕你胜过他，以为我是你的恋人，杀了我，让你分心。这样，他就能抢先下手，捉住那个女飞贼，就可江湖称霸了。”

明海听了，似是似非，可除了这，又实在没有别的理由了。

他发誓：一定要杀掉柳一波，为周小易报仇。

周小易喘息着，让明海去追，可能柳一波还没跑远。

明海不，要照看她。

她摇摇头，咽气前，告诉他，让他把她交给店主安葬，赶快追杀柳一波，不然，她死不瞑目。而且，那个店主也主动答应，无论如何，安葬好周小易，让他放心，尽快去追杀仇人。

明海望着周小易大睁的眼睛，知道她死不瞑目。忙跪下祈祷，一定听从她，去追柳一波。说完，他擦干眼泪，留下一锭银子，把周小易的尸体托付给店主，展开追影无踪轻功，走了。

可是，他的心，永远牵记在这儿。

他想，杀掉柳一波，他马上回来，隆重祭奠周小易。

5

柳一波的府邸，在钱塘左近，一丛深柳，笼罩着粉墙灰瓦，很是优雅，也很安静。

明海赶来时，是一个晚上，他如一枚柳叶，落在柳一波府邸的屋瓦上。

他当然不能光天化日杀进去，柳一波府上听说帮手很多，门徒也不少。自己一人去，无论功夫多高，毕竟双掌难敌四手。他要等柳一波落单，然后突施杀手。

他身子如壁虎一样，紧紧贴在屋瓦上，悄悄掏了个小孔，朝里望去。

柳一波一个人坐在房内，左右望了一会儿，悄悄踅摸回来，扣上房门，穿上夜行衣，挂了柳叶镖，然后，拿了铁尺。明海暗暗纳闷，这家伙去干什么？

既而，柳一波用一个黑巾蒙了面，嘿嘿一笑，一掀窗子，闪了出去，如一只灵猫，呼一声消失在月夜里。

明海忙一展身子，也紧紧跟了去。

他的追影无踪轻功，丝毫不差于柳一波。

到了一处庭院，柳一波一闪身，躲在一棵树下观察起来。明海也烟一般，飘向另一树荫里。面前月光下，竟然是县衙门。柳一波冷哼一声，身子一闪，进了衙门院墙，轻车熟路，拐弯抹角，走了进去。

明海身如鬼魅，紧紧跟随。

前面，突然一声喊：“银库重地，闲人莫近。”跳出两个看库银的士兵，拿着兵器，话没说完，咕咚两声，倒在地上。点了两人死穴，柳一波轻哼一声，掏出块手帕，扔在地上，自言自语道：“谁能猜出，库银是我所偷。”说着，走进库房，准备盗银。

“我能猜出。”在房顶，一个轻盈的身子落下，月光下，袅娜如一朵百合花。

明海附在窗外，听了声音一惊：那人，竟是周小易。

“又是你，坏我好事！”柳一波狠狠地说。

“你监守自盗，屡次做贼，以前冤枉周剑，现在又嫁祸于我，今天，我捉你归案，让人认清一代神捕的丑陋面目。”说完，周小易拔出剑，剑花朵朵，罩向柳一波。

柳一波铁尺在手，哼一声道：“今晚，柳某人拿了银子，又捉了飞贼，还绝了祸根，算走运了。”说完，铁尺如风，竟不点穴，而是当做剑用，一路剑法，绵密犀利，超凡脱俗。

周小易惊呼：“是剑法？”

柳一波呵呵大笑：“过去不用，怕暴露身份，今天顾不得了，先毙了你这小丫头再说。”一尺紧似一尺，一尺快似一尺。在柳一波的招数中，周小易如一枚柳叶，腾挪闪展，始终脱不出身来，一时剑法大乱，连连向窗下退过来。

突然，周小易脚下一滑，一声惊呼，摔倒在地。柳一波铁尺如电，缩成一线，直射而下，点向周小易天灵盖。猛地，铁尺凝住，一动不动，“当”一声落地。柳一波咽喉处，血如一线，汩汩而出。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书生，青衫角巾，正是明海。

明海一剑刺中柳一波的咽喉。许久，柳一波指着明海，对站起来的周小易道：“你知道他埋伏窗下，故意倒下，引他出手……”

周小易点点头，嘴角噙笑。

6

柳一波死了，临死，喃喃道：“绝命一刺，绝——绝——”

是的，明海那招，正是天柱上人天柱十二剑中夺命绝招——绝命一刺，当今武林，无人能敌，何况是突袭。

望着柳一波的尸体，明海一时大惑不解，他的尺法，怎么那么熟悉，尤其最后一尺，聚全身功夫于一击之中，明显的和“绝命一刺”如出一辙。

良久，他回头望着周小易，满眼疑惑，张张嘴。周小易一摇头，道：“出去说。”说完，率先而去。他在后面，紧紧跟随。

原来，周小易的死，本身就是一个计谋。

周小易下山，一直在追捉一个盗贼，想澄清一个冤案。这个盗贼，就是柳一波，几次相遇，由于双方棋逢对手，所以，柳一波都能偷了银子，在周小易的三十二招追风剑下轻松逃脱，凭着自己神捕身份，然后对外宣扬，盗贼是个女的，会三十二手华山追风剑。

毫无疑问，他是想把罪名栽在周小易手上。

而且，为了撇清自己，他作案后，常扔下一块手帕，给人一种女人作案的错觉。所以，江湖之人，都认为盗贼是女的，会三十二手追风剑，也包括明海。说到这儿，周小易望了一眼明海。

明海脸红了，许久问道：“你——为啥装死？”

“你猜！”周小易道。

“猜不出。”

“你不是老江湖啵？”周小易学着明海的语调道。明海的脸更红了。

制服不了柳一波，周小易一时无法可想，这时，恰好自己有难，被苍龙山七个高手缠上，这七个家伙，皆好女色，十分难缠。恰在这时，遇着明海，一出手，就显示出绝顶功夫，将色心勃勃的苍龙七贼打得抱头乱窜。那晚，柳一波一出现，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手中有柳一波的柳叶镖，那晚在房中，故意以一镖引出明海，又以一镖钻破衣服，把提前弄来的鸡血洒上衣衫，做出受伤的样子。

最后，闭气假死，托明海报仇，目的无外乎想借明海的手，杀死柳一波。

“你不怕店主不答应葬你？”明海不解道。

周小易很得意地告诉他，自己提前给了店主银子，教他如此做的。明海恍然大悟，不过，仍不理解：“如果我不答应，要亲自埋葬你呢？”

“傻小子，不会的，你会听我的。”周小易很笃定。

一时，明海沉默了，这女孩，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他爱她，不会违背她的话。师傅说得好，女人，不，周小易是老虎，一只玲珑剔透的虎。

7

明海感觉到，自己终于得走了，他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尽管，他很是不舍。他期期艾艾地道：“盗贼死了，我——我们分手的时候到了。”

“不，还没有。”周小易道，“那桩冤案，还没昭雪。”

今晚，他几次听到周小易说冤案，不由得好奇道：“冤案？究竟什么冤案啊？”

周小易落下泪来，泪珠在月光下闪着碎钻一样的光，她告诉他，那个案子，发生在十七年前。

那时，丰阳府有两大捕头，一个叫周剑，一个叫柳一波，两人开始时功夫十分平庸，捉贼无方，屡次受到上司批评。可是，两年之后，两人却功力大进，以至于行走江湖，罕有对手。

“他们有武功秘笈？”明海问道。

“不，他们有师父！”周小易解释。

“谁啊，如此厉害？”明海问，“一个两年间让弟子武功盖世的师父，当今天下，十分少有。”

“丰阳府王知府，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周小易嘴角翘了起来，然后问道：“你猜他为什么要培养这二人？”

明诲想想，道理很简单啊，回答道：“捉贼嘛，还用说。”

周小易咬咬牙告诉他，这是常人想法，王知府则不是，他培养这二人武功，目的只有一个，偷盗抢劫银两，三人平分。看见明海一脸不解，周小易解释道：“公门做贼，最是方便，做了之后，抓个替死鬼一杀，说他偷盗拒捕，一了百了。”

明海点点头，恍然大悟，心里暗想，这个王知府，贪得无厌，且心思缜密。

“可是，周剑不答应，想要退出。”周小易接着道，这对王知府，还有柳一波来说，无异于致命一击。王知府听了后，呵呵一笑道：“人各有志，不愿就不愿吧。”嘴里这样说着，一边亲热地拉着周剑双手，一点眼，柳一波一剑刺入周剑背心，直透前胸。周剑当即毙命。

然后，两人把周剑尸体放入银库，大叫起来，告诉人们，周剑监守自盗，被柳一波所杀。这样一来，杀人凶手柳一波反而成了有功之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明海问。

周小易流着泪告诉他，自己就是周剑的女儿，当时两岁，在王知府和柳一波赶来灭门前，被华山掌门人一瓢大师带上了山，逃得一条性命。

十七年后，她下山报仇，这才知道，王知府已在一场大火中被烧死了。

明海长吁一口气，安慰周小易道：“姑娘大仇已报，周捕头也可以瞑目了。”

周小易摇头，告诉他，自己的大仇还没有报，还有个仇人在世间逍遥。

8

看到明海发愣的样子，周小易告诉他，王知府没死。

“你不是说烧死了吗？”明海惊讶地问。

“假的。”周小易狠狠道。

银库里频频失盗，再加上，各地抢劫来的银子，已经让王知府腰包鼓胀。王知府怕上面追查，他来了招金蝉脱壳，找了一个犯人，身材很像自己的，灌醉了，穿上自己的官服，然后在这个人身上放上自己的私章，一把火烧了书房，把那人烧成焦尸。

他自己呢，带着银子，悄悄逃走，藏匿起来，隐姓埋名，逍遥法外。

“难道没人发现？”明诲惊讶道。

“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周小易有些发恼了，问道。

明海这一刻真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小易骂声“笨和尚”，点拨道：“刚才柳一波的尺法是不是剑法？”

明海点头，这些自己早已看出来了。

“你熟悉不熟悉那剑法，小和尚？”周小易进一步问。

明海点点头，点着点着，突然额上汗下如雨，半天，颤着声音道：“你是说，柳一波使的是天柱十二剑？不——不可能。”

周小易望着他，许久道：“你现在清楚了，王知府去了哪儿了吧？”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样？”明海脸色煞白。

“银子，为了银子。”周小易道。

“他还让我下山杀掉盗银贼啊！”明海汗下如雨，仍有些不解。

周小易告诉他，原因很简单，柳一波已失去了利用价值，必须死，王知府又不能下山，怕暴露身份，所以，就让明海下山，一剑杀了柳一波，以绝后患。

9

天柱七十二峰高耸入云，天柱寺，就在天柱七十二峰最高处，云山雾罩，犹如仙境。

天柱上人，武林一尊，一直以来，身处天柱寺内，绝少露面。

明海回山，是在一个下午。师父禅房，靠着峰下，明海敲敲门，里面叫声：“阿弥陀佛，进来。”明海进去，天柱上人敲着木鱼，闭着眼，诵着佛经。

明海合什道：“师父。”

天柱上人点点头，睁开眼，慈爱地望着他问：“盗银贼杀了？”

明海点头，告诉他：“杀了，不过，盗贼死时道，我的剑法，和他出于一门，都是王知府的。”天柱上人听了，嘘口气，突然向外一指道：“死了？柳一波怎么还在门外？”

明海一惊，一回头，一只手快如闪电，一下子扣住了他的命门穴，正是师父天柱上人。

“师父。”明海大惊。

“你该死了。”天柱上人道，眼露凶光。

“为什么？”

“你的任务完成了。”天柱上人大笑，看明海一脸疑惑，告诉他，自己就是王知府，当年用了金蝉脱壳之计，烧死一个犯人，自己躲到这儿，建了天柱寺，当了住持。可是，他一直都担心柳一波，怕他暴露。尤其最近几年，不光担心，甚至恨起那个家伙：以前，那家伙弄了银子，不时的还送上一些，可是，近几年来，不但不给银子，还恐吓自己，让自己吐出银子给他，不然，就宣言要暴露自己身份。于是，自己就想让他死。可自己不能下山，怕人看出，就收了一个弟子——明海，传授他全身武功，让他下山，杀掉柳一波，以除心头之患。当然，之后，自己再杀掉明海。

“师父，我是你的关门弟子啊。”明海流着泪道。

“银子比弟子更好，看到银子，我就兴奋，就觉得活着有味。”天柱上人双眼放光，将功力聚于掌上，意图一招毙命。

突然，一溜劲风袭来。他一惊，回过头，一柄剑，凝成一道光，射入他的胸脯——“绝命一刺”，他自己手创的绝招。

他浑身一颤，望着那剑，对明海道：“你早已知道我是谁，因此教了这女孩一招，夺——夺我性命？”

“不，我爹有这一剑图谱。”周小易道。

“你爹——”天柱上人不解道。

“周剑！”

天柱上人一声大叫，一把扯了剑，胸前顿时鲜血直涌。他举起剑，然后缓缓倒下，喃喃道：“银子，金子，我的——”人倒下，手中的剑划过椅子。这把剑断金剁玉，十分锋利，椅子把手在剑刃下断为两截，“当啷”一响，落在地上，发出并非木头的声音。

两人跑去一看，椅子竟是金子铸造，一时呆住了。

明海流着泪，抱起天柱上人的尸体，那尸体已经逐渐冷却了，他不由大哭：“为什么啊，师父？你要那么多银子，藏在这儿，不敢花，不能用，为了什么啊？”

周小易愤愤道：“这是病，一旦爱银上瘾，就成病态。”

当年，丰阳大旱，颗粒无收，一男一女，在丰阳进行赈灾。一时，灾民如水，直涌而来，竟然救活了一地百姓。

这一男一女便是明海和周小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