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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驻重庆总领事馆盛邀本刊记者全程见证荷兰与重庆的世纪恋曲

2014-03-13陈石陈琰枫李晶

城市地理 2014年12期
关键词:总领事馆外交官荷兰

文+本刊记者 陈石 图+陈琰枫 李晶

外交官们的集体记忆

10月30日,经过近一年的筹备后,作为“重庆与世界文化”活动的重头戏,电视纪录片《沧浪万里长》举行了首映式。随后,该片还将登陆重庆卫视和荷兰国家电视台,并在全球各大视频网站推出。

11月21日,荷兰驻重庆总领事馆正式开馆。同时,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也宣布设立荷兰汉学家高罗佩的永久展馆。

八十多年前,荷兰大使馆曾借驻特园,这是荷兰与重庆的第一次牵手。八十多年后,在2014年的这个冬季,荷兰与重庆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迎来了再次深情相拥的时刻。本刊记者受到荷兰驻重庆总领事馆的盛情邀请,有幸全程见证了无比温暖的这一幕。

2014年10月30日,电视纪录片《沧浪万里长》在重庆新天地剧场举行首映式。该片讲述以重庆为主题的中荷70年历史关系,通过采访当年在重庆工作过的荷兰外交官及其后人,一段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浮出水面。

据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周勇介绍,因为研究大后方抗战,三年前他开始关注荷兰,组织团队进行学术研究。去年,中国与荷兰政府决定设立荷兰驻重庆总领事馆。筹馆期间,荷兰驻重庆总领事谭敬南找到他,希望帮助拍摄一部纪录片,双方一拍即合。随后,周勇和重庆广电集团有关人员组成的摄制组,在荷兰与重庆两地拍摄,历时八个多月完成了这部纪录片。《沧浪万里长》聚焦了一批先后驻留重庆的荷兰外交官们,荷兰与重庆的诸多往事留存在这批先行者的记忆中,几位八旬荷兰老人的口述历史构成了纪录片展开的线索。

84岁的前荷兰驻华大使杨乐兰(老人的中国名)专程从法国飞到荷兰接受了摄制组的采访。1939年底,年仅9岁的杨乐兰随驻重庆的外交官父亲杨连山来到山城。从走下飞机到抗战结束,他印象最深的是日复一日的日机轰炸。在影片中,杨乐兰展示了手中的一组照片,照片摄于重庆被日机轰炸之后,展示了重庆人正在恢复重建的场景。画面中央一位油漆工一时兴起,用手中的毛刷一笔一划地在断壁残垣上刷下“愈炸愈强”四个大字。这并非绝望中的自我勉励,血红的大字正对苍天,它臆想中的读者并非周遭忙碌的同胞,而是正在上空盘旋的敌机!画面寂静无声,却又宛若雷鸣。

“他们是很乐观的人,他们是很好的人,他们有一种安静的力量,他们摇摇欲坠,让人觉得上去推一把就会倒下,但他们不会。” 杨乐兰回忆起当时在重庆挣扎求生却又乐观幽默的中国人,数度哽咽。

当然,外交官们也有很多暖色调的回忆。纪录片透露,当时荷兰外交官们最有趣的集体休闲活动是周日登山远足。在苏联驻重庆大使馆的一次招待酒会上,荷兰驻华大使罗芬克认识了刚到重庆的法国驻华大使的女儿梅理霭小姐,于是邀约她加入周末登山队,梅理霭欣然同意。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误打误撞,派去接梅理霭的是年轻英俊的荷兰大使馆武官陆军少校濮乐臬,两颗年轻的心在异国他乡逐渐靠近。

几周后,两人在重庆宣布订婚,毛泽东、周恩来以及蒋介石和宋美龄都送上了礼物。现居荷兰的梅理霭仍然记得,宋美龄送给她的是一件自己的旗袍。“她真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在她40来岁,而我才20岁的时候,我们的身材尺寸居然完全一样。”

外交官们也提到了荷兰与重庆的一则渊源:重庆,是“荷兰”的诞生地。

1943年12月,荷兰驻重庆大使馆向当时的国民政府外交部递交了一份备忘录,提出更改其国名的官方译名。因为“Holland”最初的中文译名是“和兰”,简称“和”。而“和”正是当时日本的汉字指代。鉴于当时中荷两国都与日本处于交战状态,这种混淆让外交官们感觉十分不妥。

左页下图:在《沧浪万里长》的首映式上,作为本刊忠实读者的荷兰驻重庆总领事谭敬南先生,手捧本刊与副主编合影。

外交官们建议,在“Holland”的中文译名中使用“荷”这一象征“高洁”的汉字。国民政府立刻做出回应,表示欢迎荷兰的提议,而且已敦促其他政府部门执行这一变更。第二年,荷兰驻重庆大使馆就此变更发布通告。就这样,“荷兰”在重庆诞生。

影片中,接受采访的这群精通中文的外交官们大多来自荷兰的莱顿大学,这里有着全欧洲最富盛名的汉学院。学院完全是中式构造:走廊、半圆拱门、大厅堂、四合院,中间大厅摆了个香台,两边一副对联,横批曰:“政贵有恒”。它的图书馆是欧洲最大的中文图书馆,馆内四周是一人多高的木格书架。最上层摆着一套套的史书、史记、汉书、宋史、元史……下面格子则摆放着辞海、唐诗、宋辞,非常齐全。学院里到处可见操着一口流利京片子、上海方言甚至四川话的荷兰人。外交官们回国后,不少人回到自己的母校传播汉文化,一代代荷兰外交官就这样继往开来。

本页图:在新闻发布会上,谭敬南与纪录片摄制组成员就相关问题接受了采访。

目睹“金发名士”的风采

谈及荷兰与重庆,高罗佩自然是避不开的话题,纪录片《沧浪万里长》的片名便是取自高罗佩离开重庆时送别友人的律诗:

漫逐浮云到此乡,故人邂逅得传觞。

巴渝旧事君应忆,潭水深情我未忘。

宦绩敢云希陆贾,游踪聊喜继玄奘。

匆匆聚首匆匆别,更泛沧浪万里长。

在重庆期间,这位比“大多数中国文士更风雅”的荷兰人将狄仁杰传奇化,其系列小说《狄公案》(Judge Dee Mysteries)的影响远远超过任何国外中国研究著作。非汉学圈子的西方人了解中国,往往都来自这套作品。甚至在20世纪50年代前,西方大众谈到对中国的了解时,都会说成是“狄公的中国——一个多姿多彩的古代中国,比灰色的中世纪欧洲有趣得多。”

高罗佩的业余爱好更是国风浓郁,即使在中国的文人名士中找出这样的“杂家”也颇不容易。他琴棋书画无不擅长:20岁开始练汉字书法,终生不辍,甚至独创了一款“高体”字;师从叶诗梦学古琴,在重庆与于右任、冯玉祥等组织的天风琴社更是享誉一时,1941年作英文专著《琴道》,开了西方人研究中国古琴的先河;他发现了将曹洞宗带到日本的禅宗大师东皋心越的大量资料,1944年出版《东皋禅师集刊》,为中国佛学史补缺;后来又爱上围棋,最终获得职业段位;能写中国旧体诗词,曾与郭沫若、徐悲鸿等唱和,齐白石、沈尹默等人的画常有他的题款;曾学治印,历年所刻印章集成手卷印谱,齐白石题名,雅号、笔名奇多,换一个就刻章,甚至还能制假印;1958年出版五百多页的巨著《书画鉴赏汇编》,目的是教西方收藏家如何辨别中国文物真赝,并且以自己所刻印章作例,说明什么是假货……

11月21日,“巴渝旧事君应忆——荷兰高罗佩家族捐赠高罗佩私人收藏文物展”在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拉开帷幕。高罗佩家族将他身前所用包括琴棋书画等在内的上百件文物捐献给博物馆,这些文物将在博物馆新增的常设展厅永久免费开放,让重庆人一睹这位传奇“金发名士”的风采。

本页图:“尊明阁”是高罗佩在重庆时期的书房,完全中式的陈设体现了主人对中国文化的热爱。

上图:图为高罗佩与其妻子水世芳及其全家的合影。

在诸多文物中,最珍贵的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古琴,这把古琴在离开故土六十多年后,跨过万水千山,回到了主人高罗佩生命中最重要的地方。琴身通体无断纹,琴额上装饰有一个椭圆形琥珀浮雕狮子,琴底项部刻篆文琴名“松风”,龙池下阴刻填红篆书方印“中和琴室”,纳音上阴刻填墨隶书“大清光绪四年晋熙刘氏子又仿制”。

据高罗佩后人高若兰介绍,这就是西方著名汉学大师高罗佩一生中最为珍爱的松风古琴,它随着高罗佩辗转中国、日本、印度、美国、黎巴嫩、荷兰,与高罗佩形影不离。而鲜少有人知道,这把古琴原本是姊妹琴,它的姊妹属于民国时期重庆琴家杨少五,琴名同为“松风”。另一把琴也正是收藏在中国重庆三峡博物馆。分别两地的姊妹琴,终于团圆。三峡博物馆展览策展人张莉说:“未来两把古琴将被安放在同一展柜中,让它们见证中荷两国之间源远流长的深厚友谊。”

除了这些文物外,在位于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4楼的展厅中,高罗佩生前所用的书房也被原貌重现在人们眼前。整间书房的每一个细节都体现着中国文化,假山笔洗、阴刻木笔筒、陶瓷笔架、玉制印章……巨大书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就连书房的墙壁上,也挂着来自中国的字画。甚至连书房的名称“尊明阁”,都体现着高罗佩对汉学的热爱。

高罗佩因《狄公案》(Judge Dee Mysteries)而名播海内外,而少有人知道,他也为这本书写过中文版,可惜原稿已迭。高若兰向本刊记者转述了这本中文版的楔子:“运转鸿钧包万有,日星河岳胎鲜。人间万物本天然。恢恢天网秘,报应总无偏;在位古称民父母,才华万口争传。古今多少圣和贤。稽天行大道,为世雪奇冤。”

此前本刊记者读到过高罗佩的中文旧体诗,对仗工整,语言精炼,但终究没有真正的旧体诗大师那样挥洒如意自然天成。但这首俗词却很是惊艳,如此合辙上调的“白话唱词”,不拿文人腔,不掉书袋子,坊间说书人的口吻活灵活现。但又有多少人能想到,这些俗词不是出自粗布长衫的说书人之口,而是由一位西装革履的金发巨汉写就。若是《狄公案》中文版能够出版,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未来,重庆可以直飞荷兰

下图:相对于其汉学造诣,高罗佩的外交官生涯并不那么知名。

就在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高罗佩馆开馆的同时,荷兰驻重庆总领事馆也正式开馆。这是荷兰继驻北京大使馆、驻沪总领事馆、驻广州总领事馆及驻香港总领事馆之后在华设立的第五个外交代表处。

荷兰驻重庆总领事谭敬南是本刊的忠实读者,他很兴奋地对本刊记者说道:“新设总领事馆的主要使命是开展经济外交,同时也要注重民间文化交往。就像你们的杂志把重庆美好的东西告诉更多人一样,我们总领事馆也会将荷兰的魅力呈现给重庆。”日后,重庆人到荷兰旅游将更为便利,领区内中国公民可通过代理荷兰签证事务的匈牙利驻重庆总领事馆办理荷兰申根签证,谭敬南表示:“大家可以放心,签证的通过率超过98%,并且我们也正在推动荷兰与重庆的直航。”

作为高罗佩、杨乐兰等先行者的“粉丝”,同样毕业于莱顿大学汉学院的谭敬南,将自己的办公室选在了正对珊瑚坝的地方——第一批来到重庆的荷兰外交官们,乘坐的飞机正是降落在那里。谭敬南说:“荷兰与重庆,从珊瑚坝开始结下的世纪恋情,将在新领事馆的建立下得以延续,并将继续生根发芽,最终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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