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和藏

●江泽涵

养和藏

●江泽涵

1

整理旧物时，见到一把久违的紫砂壶。上幼儿园时，爷爷用过。有一年天冷了，他嫌不够保温，就放起来准备来年立夏用。可是后来，爷爷再也没拿出来用过，我也给忘了，它就一直藏在柜子里。

如今这壶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我在一个朋友那儿也见过一把紫砂壶，光滑锃亮，通体透着贵气。即使不放茶叶，光冲白开水，也会有茶香。我说：“这样神奇，一定很名贵吧？”他笑：“便宜的，只是养得好。”“金石玉器书画一类的得养，茶壶也要？”“茶壶缺光泽，就是因为不常用。另外，不能收柜子里，要放在空气流通处，不能接触油烟，尽量不泡劣质茶……”

2

读大二的时候，我兼职下班，食堂已关门，就去后街一家店吃炒年糕。老板娘很热情，分量也多，就常去光顾。一回生，两回熟，于是，我成了她的常客。

后来，年糕的分量一次比一次少，一片两片，她都要权衡一下。我受不了老板娘的行为，就决定再也不去吃了。

有一晚，我路过。“来啦，吃炒年糕啊……”她还是笑呵呵的，我摇摇头。

这样几次之后，我迎面路过，她装作不认识我。我们就这样，从陌生到熟悉，又回到陌生。

3

几年前，我去拜访一位伯伯。不巧，他和儿子吵得正凶，又是拍桌子，又是摔遥控器的。

他儿子说：“你当年都不管我，今天凭什么又来管我？”他妻子说：“你就知道骂，这些年，你几时关心过儿子？”他说：“老子就是老子！”

如今看来，父子俩在一条路上真的越走越远了。

既然生养了他，就算到天荒地老，也改变不了老子和儿子这个事实，只是这层关系下的“情”，就说不定了。

4

买了一把小葱，原想都放冰箱里，又怕用时不便，就找了个杯子，加些水，放一小半进去养着。当日我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已是3天后。打开冰箱门，有一缕刺鼻味，那些放进去的葱都已泛黄，好些还烂了。而杯子里的葱，青翠欲滴，竟比买来时还茂盛。

于是，我把冰箱里腐烂的葱进行一番拣择，挑像样的也养了起来，没想到存活了好久。

只是藏着，再精巧的也会被岁月磨得拙糙，糟蹋掉是迟早的事；会养护的，予以心，予以情，再平凡的也会被滋润出精华来。世间万物，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熟悉的和陌生的，都逃不出这个理儿吧。

（涛声摘自《浙江工人日报》2014年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