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读经典
2014-03-12林玉婷
林玉婷
我斗胆在这里用卡尔维诺的文章的题目。
在北大采风时,曹文轩给我们做讲座,说:“天堂是一座图书馆,阅读是人类最优雅的姿态。”也许这句话辗转过许多人的口,但也只能证明,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真切的感受。阅读经典的姿态,是一种仰望的姿态,它反映的问题,是人类存在的最基本的姿态。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那么在图书馆里,坐享的便是人间天堂。
要问为什么读经典,我想先问另外两个问题。
现在这些爱好文学的人是怎样的人?
有人回答:“文学的创造过程是一场趋光运动,我不过是延续了幼儿时期的本能。”
1950年,瑞典著名导演伯格曼宣称,戏剧、电影是他忠贞的妻子和骄奢的情人,这是他的整个世界。而我要选择文字,宣称这是我的整个世界。“什么样的激情,在黑夜里找上我们,是的,找上您,找上我”,与其说这是杜拉斯致马斯科洛,不如说它像我与文学之间的关系写照。写作就好比是在身体里对话,使自己不再做感情方面的文盲,而我也一直认为,话语总是会面临流产、受伤或被践踏的危险,于是进行写作,由此我就可以发现一条裂缝,它使我能够深入到超现实的明暗中去,并以一种新的震撼方式来讲述。
我还会因为一个人喜欢一个地方甚至一座城,也会因为一座城甚至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习俗喜欢一个人。是的,因为邓小平,我对深圳一切见过或没见过的感到熟悉和亲切,而此时可能正把对深圳的迷恋转移到它那接地气的文化上,草根文化在这里长久地存在着井喷现象。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路向东的车,不经意间转了个弯儿,竟是满目绚烂的晚霞,晚霞下工地里的蓝色灰土衣服、黄色洒金帽子,工人书屋里白色红色人字拖、大框小框眼镜。我热爱这座城市,喜欢它的文化。
我们这些人,曾经是爱着文学,走着自己的独木桥的人。没有指路人,没有摆渡人,有的就是阅读经典。所以尽管我有暂时难以扭转的不愿意,我仍然甘心坐在桌前耐心地爬格子,不断地让自己变成不是别人认为的那个我,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我,反反复复地进行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学会体验。
经典对于我们是什么?
没有直接的答案。卡尔维诺有十四个定义,其中说“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些书,它们对读过并喜爱它们的人构成一种宝贵的经验;但是对那些保留这个机会,等到享受它们的最佳状态来临时才阅读它们的人,它们也仍然是一种丰富的经验。”
而我越来越发现,“我们不能选择经典,是经典在选择我们”。相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小时候家里买来“四大名著”,只要你稍微认识字,家长就催着你看,而那四套书又都像砖块那样厚,于是小小的我便吃力地把它们从书架上搬下来,混着其他书,在我的四周堆砌,筑成围墙,还有烽火台。自己就躲在里面睡觉,一本书也没有看。
有时我会偷偷想念鲁迅。在早上九点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在我不由自主咬紧嘴唇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先生一语不发,以他惯有的姿态沉默着,他似乎在微笑着对我说,你多写一道数学题吧,或者读篇英语阅读也行,记住,时间不多了。高考拿着戒尺把我手中的经典一一打掉。这是我们无奈被经典选择的另一个状态。
这样又说明,阅读经典是一个层累性的过程,经典它们有眼睛,不同的它们在不同的时期选择你,一个时期垒一种书。打完精神底子,有些人要花一辈子,其他一些手脚快脑子灵活的,也要花一辈子的时间用经典建筑高楼。
香菱读诗,才会知道孤烟如何直,落日如何圆。如果她读的是我的,可能只能想到沙漠里点了一支蚊香。“经典作品是一些产生某种特殊影响的书,它们要么本身以难忘的方式给我们的想象力打下印记,要么乔装成个人或集体的无意识隐藏在深层记忆中。”“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些书,他们带着先前解释的气息走向我们,背后拖着他们经过文化时留下的足迹”。如果不读经典,我们也许就会变成情感迟钝、思想平庸、民主气氛稀薄的一群鲫鱼。
就像一座大学的重要性在于它的大师,一座图书馆便在于它馆藏的经典的量。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那么经典可能是云,可能是星星月亮太阳,可能是东海龙王的定海神针……总之,是构建天堂的每一种材料。
(指导教师:陈萍)
评点:郑文龙
此文以“爱好文学的人是怎么样的人”、“经典对于我们是什么”为框架,从“文学”与“经典”两个方面对“经典之于人生”这一主题进行了深入的人文、人性探究,信手个人体验、名言警句、经典化用,熔裁文史,别出机杼,形象生动的语言与理趣饶益的思辨生发出感性与理性相结合的纯文学之美。文章逻辑与理论性俱在上乘,个性才情与通识底蕴发越圆熟,堪成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