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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赫索格》中的知识分子形象看索尔•贝娄小说的人文关怀

2014-03-12王春艳牡丹江师范学院黑龙江牡丹江157000

大众文艺 2014年5期
关键词:贝娄索尔知识分子

王春艳 (牡丹江师范学院 黑龙江牡丹江 157000)

从《赫索格》中的知识分子形象看索尔•贝娄小说的人文关怀

王春艳 (牡丹江师范学院 黑龙江牡丹江 157000)

索尔•贝娄是现代美国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索尔•贝娄在大多数作品中都探寻了美国现代社会中知识分子的处境。本文通过对主人公贝娄小说《赫索格》中赫索格的独特人物性格以及其所处的生存环境的分析,探讨现代人面临的一个共同问题:如何在荒谬的世界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人,进而揭示贝娄小说中的人文主义关怀。

赫索格;知识分子;人文关怀

注:(1)本文为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青年项目的阶段性成果,项目名称:“英语国家学院派小说研究”,项目编号:13C061.

(2)本文为牡丹江市社会科学课题项目的阶段性成果,项目名称:“美国20世纪现实主义小说中的人本思潮对构建和谐社会的启示”,项目编号:201215.

索尔•贝娄(1915-2005 )是继海明威(1898-1961)和福克纳(1897-1962)之后美国最重要的小说家。1965年他曾因《赫索格》获国际文学奖也是获此奖的第一位美国人。1976年,他以“对当代文化富有人性的理解和精妙的分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索尔•贝娄是写中产阶级知识分子的高手,他在作品中探寻了美国现代社会中知识分子的处境。在其第六本小说《赫索格》中,他塑造了一个非常清晰又典型的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形象——赫索格。尽管赫索格这个人物具有失败者的特征,但在思维与性格上极为知性与理性,而他所遭遇的种种挫折与困境,也很贴近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切身体会,因此能引起多数中产阶级读者的认同。现代社会中,随着西方文化的衰落,存在的困境成为一个社会症状。贝娄的小说再现了美国犹太知识分子的困境,通过对他们焦虑和痛苦的描写,贝娄给予了他对美国犹太知识分子以及所有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知识分子的关怀,乃至整个人类命运的关注。

一、身份焦虑——漂泊的赫索格

这个结构看似松散的故事,其实藏着一条清晰的线索,那就是赫索格的精神流浪。贝娄将犹太人的精神实质融入到赫索格的这个人物身上。

首先,主人公的名字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赫索格的全名为摩西•埃尔凯纳•赫索格,这不禁让我们想起《圣经•旧约》中的那位先知摩西。先知摩西在犹太民族面临生死为难的关头挺身而出,带领饱受苦难的埃及人民逃离埃及,去往圣地麦加。赫索格虽然没有像他的祖先那样遭受异族统治者的奴役,但他在美国物欲横流的现在社会承受的苦难同样深重。他对自身存在的价值产生深深的焦虑,他感到被排挤被异化,人在现实面前丧失了宝贵的自由和尊严,因此他决定逃离——肉体和精神一块出逃——去寻找新的价值标准和理想的精神家园。摩西带领犹太人去往上帝应允之地麦加,赫索格也最终回归到路德村的乡间古屋,但我们知道这并不是他最终的归宿:“行走”似乎成了他存在的状态,这也是犹太民族的精神特征。

其次,赫索格重情重义,并且缺乏享受快乐的能力,他视苦难和折磨为宿命,把保持内心紧张的不安状态当作做人的良心。从古代起,犹太人就失去了自己的祖国和家园,在世界各地颠沛流离,饱受歧视之苦。他们是流亡的民族,苦难的民族,他们的历史浸透着辛酸的泪水和牺牲的鲜血。这种遭遇,造就了犹太人谨小慎微、低调做人的性格。赫索格怀着这样的情怀,迷失在美国现代物欲横流的现代工商业文明之中,他的犹太同胞们渐渐遗忘的民族的根,和美国主流的白人做着同一个“美国梦”,争先恐后走着同一个发财路。而赫索格则在这个大熔炉里,坚守着自己的民族传统,然而身边亲人的“背叛”则加剧了赫索格的痛苦。物质世界的拜金主义助长了人们无限膨胀的欲望,赫索格的第二任妻子玛德琳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她为了更好地融入美国的主流社会,甚至背弃了本民族的宗教信仰,还虔诚地皈依了天主教;而又完全不顾天主教忠实不背叛的教义,跟着自己丈夫的朋友私通。而格斯贝奇又是另外一个伪善的例子。这个犹太人打着真诚的幌子,先是骗取了赫索格的友谊,有乘虚而入,夺走朋友(赫索格)的妻子,破坏其家庭,还一心一意地认为他是在帮助赫索格摆脱困境,是在拯救玛德琳走出不幸的婚姻。他深信出于友谊和怜悯,他可以照顾赫索格不能照顾的妻子,抚养赫索格无能的孩子。多么堂皇而又伪善的理由啊!在遭受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赫索格的精神出现了游离。赫索格陷入到了精神混乱之中,他感到自己快要被打垮了。他在内心里反复叩问自我、怀疑自我:“我的天哪!这个生物是什么?这东西认为自己是个人。可究竟是什么?这并不是人,但是它渴望做个人。”(《赫索格》译序:宋兆霖,第3页) 显然,赫索格稳定的精神世界正在崩溃,他对此却毫无办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根本无法把握自己,更不用说了解世界。生活中总是有那么多无法解脱的悲愁和苦难,那么多无法超度的恶行和不义,良知又时不时地折磨人的内心。

最后,尽管赫索格几乎被自己的个人生活问题打垮,可是他依然不忘承担一个知识分子应当有的担当。任何有良知的知识分子,都有责任和义务唤醒失落的良知,尽管赫索格看起来是那样的形单影只,但他在开始仍然坚定地相信:通过他的解释,他可以改变世界。可这种解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毫无意义,他只能是赫索格额一厢情愿而已。像赫索格这样的聪明人已经变成一种专门给人解释的角色了,给他人解释,也给自己的灵魂解释,然而除了他自己,大多数人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但是人对这个社会的认识就需要这样反反复复的解释,总有一天,改变会发生。所以,我们不能否定赫索格作为一名知识分子的思想的力量。

二、社会焦虑——思考的赫索格

《赫索格》的成功之处,按索尔•贝娄的话说,在于它描写的是人类的普遍的困境。从赫索格身上,读者看到了一个内心挣扎、彷徨苦闷的知识分子从理智到疯癫最后到妥协的过程,他的精神危机和生存困境在当今社会具有极大的普遍性。赫索格的故事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现代西方世界文明的危机和人的生存困境。赫索格的焦虑实际就是现代人的焦虑,读者从这些焦虑中可以看到是一个危机重重的现代社会。小说在表现主人公内心世界的同时,深刻地反映了美国现代混乱和空虚的社会生活,以及尖锐的社会矛盾的。主人公广泛接触和探讨了许多社会问题,包括政治、经济、意识形态诸多方面,可以说赫索格的思想似乎承担着整个世界、乃至全人类所面临的问题。

在他写给《纽约时报》的信中,他就像心怀不满的伏尔泰型的人,谴责泰勒博士有关现在流行的紧身裤对人类生殖腺的危害比放射性尘埃还大的理论说法完全是误导,谴责史多福博士的把人类生命比作商业上的投资的“冒险观”简直就是谬论。赫索格敏锐地观察到“现在有些人,他们的权利之大,足以毁灭整个人类”,他更是呼吁“大家都穿上寿衣,走上华盛顿和莫斯科的街头游行吧。”赫索格也意识到公众的奴性和无知,无知甚至掩盖了他们的眼睛,使他们无法分辨是非,还天真地“把世界看成是我们的庇护所。”(《赫索格》,第58页)而赫索格得到悲伤的结论:人类将毁灭在危险的大人物和无知的普通人,也就是人类自己的手里,而竟然浑然不知。

宗教也是了赫索格不满的对象。赫索格在写给自己心理医生的信中提到,玛德琳(赫索格的第二任妻子)是个很虔诚的人,她在皈依天主教那阵子经常去教堂祷告。但宗教信仰到底给人带来了什么影响?这么一个虔诚的人,却无情地背叛自己的丈夫。“皈依天主教,这对玛德琳来说,是一种戏剧性的行为……她确有宗教感情,但她更感兴趣的是在社会上往上爬和出风头。”玛德琳找到主教希尔顿来为她洗礼,因为希尔顿“是给达官贵人受洗出名的。”(《赫索格》,第132页) 这里赫索格甚至对上帝的权威和万能提出挑战“上帝往来于人的灵魂之中,而人也往来与他人的灵魂之中。但有时人也往来于他人的床底之间。”(《赫索格》,第75页) 在写给牧师的信中,赫索格这样说道:“您(比斯利牧师)对鲍厄里街头的流浪汉真是够耐心。他们经常喝的烂醉。闯进您的教堂,在坐椅上拉屎,往墓碑上摔酒瓶,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赫索格》,第53页)宗教及其布道者总是打着拯救人类的口号,而实际上他们又对现实中真正需要拯救的人无能为力。

除了在赫索格的信中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悖论,我们还可以借赫索格的眼睛看见更多的社会罪恶。在纽约法院大厦里,在等待遇见律师的空闲里,赫索格旁听了几个小案子的审理。其中有趁对方醉酒行事、金额不过几毛钱的抢劫,有变异侦探作诱饵的厕所同性猥亵案。较重案件之一是一个性变态的年轻人,为了购买毒品,企图用玩具枪在一家杂货店进行抢劫。而这个南韩浑身上下肮脏不堪,靠爱就把卖淫为生,应顾客的需要来变换男性或女性的身份。卖淫、抢劫、性变态之类的堕落成了社会的常态,这些都是现代文明上溃烂的伤疤。在另一间审判室里有陪审团参加审理的案件是一桩虐杀亲生婴儿案。一个女青年在和人恋爱同居之后,把她和另一个男人生的3岁的婴儿活活摔死了。而在整个案件的审理过程中,每个人都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一个无辜幼小的生命竟然可以如此地被漠视和践踏。人的感情竟然可以泯灭到如此程度?感情和良知在现代文明的炼狱中经手拷问,她在欲念的烈火中变质变形。它能经得住各方面的压力,支撑起健全的人性吗?在对抗现代物质文明对人性的侵袭和吞噬的持久战中,如果情感和良知不被拯救,人类将走上怎样的道路?这应该不单单是困扰赫索格一个人的问题,它应该是所有现代人的普遍困惑。

三、结论

小说以赫索格最终回到路德村作为结局的,在那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赫索格继续读书、思考、写信,但同时他也开始关心日常的生活。他也终于回归了自己的理智,决定接受家人、朋友们的爱,决定接受现实。但我们是否就可以认为这是赫索格对现实的一种妥协呢?这应该不是贝娄最终的目的。赫索格似乎在期待一个全新的、有意义的生活,并竭尽全力在现代社会中保持真实的自我。赫索格逐渐地找到了摆脱过去力量,积极投身于现在的生活,不再异化和孤立,而是投入社会,发现了与他人共享生活的重要性。贝娄通过最后对赫索格的描写向读者传递这样的人文主义的信息:只要我们能够不断奋斗,对生活不丧失信心,我们就有生存的希望。虽然这个社会充满了无尽的混乱和荒诞,现代人担负着沉重的生存负担,但是人们并并不能也不会因此而放弃希望和勇气。在这个世界中,他们艰难地奋斗着,一刻不停,为了寻找到能够保持自身尊严、获得自我实现和回归的道路,最终保持身心的平衡,不再做一个“晃来晃去的人”。

[1]爱德华•沃第尔•萨义德.《知识分子论》.单德兴译. 北京:三联书店,2002.

[2]索尔•贝娄.《赫索格》.宋兆霖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3]王春艳.“不对任何人负责的坚定独立的灵魂——解析《赫索格》中的知识分子形象”,《理论观察》,2013年第5期.

[4]祝平. “国外索尔•贝娄研究述评”,《外语研究》,2007年第28卷第2期P68-71.

王春艳,女,1982年8月出生于黑龙江省五常市,汉族。主要研究英美文学方向。2007年在牡丹江师范学院西语学院工作至今,现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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