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列车抢劫案
2014-03-07马西阿斯·麦克杜奈尔·鲍特金
(英)马西阿斯·麦克+杜奈尔·鲍特金
车厢里空荡荡的,吉米·罗杰斯小心翼翼地把他那只黑色牛皮提包放到紧挨着他的空位上,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个健壮的小伙子眼睛里满是防备,要知道,那只不起眼的皮包里装着价值五十万块钱的金块呢。他是格兰特银行的一名小职员,正把这笔巨款从伦敦总行运送到三百多公里外的一处分行。经常运送金子的那个家伙临出发之前突然病了。
一路上,他那双警觉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这只手提包。但是这会儿,他把自己已经关进了一节头等车厢的单间,火车要行驶七十六公里才到下一站。因此,他放下心,靠在软座上,点了一支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体育报,专心读起赛事来。他一点也没注意到,对面座位底下的阴影里有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正看着他。他也没有注意到,那个瘦长又灵巧的人体伸直了,像一条蛇似的不声不响从地板上爬过来。
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感觉到,直到一双杀人的手卡住了他的脖子,一只膝盖顶住了他的胸部。
吉米是很强壮的,但他还没来得及使出力气,就躺到地板上了,一块黑色的胶带粘住了他的眼睛,—条浸透了麻醉药的手绢塞住了他的口鼻。
他拼命挣扎了一阵子,几乎要把抓紧他的那个强徒推开了,但麻醉药让他的力气和知觉都消失掉了,他沉重地倒了下去。失去知觉前,这个忠心耿耿的人想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金子丢了!”当他从死一般的昏睡中醒来,头疼欲裂地摇晃着站起来时,他的第一个念头仍是:“金子丢了!”列车仍在全速前进,车厢门仍旧锁着,但车厢里是空的,手提包不见了。
他惶惶不安地在行李架上、座位底下寻找——什么都没有。列车开始减速进站,吉米嘭地落下窗子,大喊起来。很快,乘警们围了过来。
“我有一只装了五十万的黑色手提包被人抢走了!”他喊道。
警长推开人群走了过来,“您是在哪儿被抢的,先生?”他边说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个衣衫不整、神情恍惚的年轻人。
“埃迪斯柯姆站到这个车站之间。”
“不可能,先生。这段时间列车是不停的,而且很明显,你这车厢是空的。”
“我在埃迪斯柯姆也以为车厢是空的,但肯定有人躲在座位下面。”
“现在在座位下面可没有人,”警长粗暴地把吉米的话顶了回去,“在我们调查期间,你还是跟我回警局吧。”
三天后,女侦探米尔·杜拉接待了一位慈祥的白发绅士,格里高雷·格兰特先生。
“米尔小姐,麻烦您帮个忙。我是格兰特银行的主要负责人。您大概已经听说那起火车抢劫案了吧?”
“我也只知道报纸上说的那些。”
“可能我也谈不出什么更多详细的内容,但是我希望您,米尔小姐,能帮我们银行挽回这次信誉危机。虽然这笔钱的数目不算大,但我们银行有接近一百年的时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我们的雇员待遇都是很好的,没人会欺诈或者舞弊,但是现在,出现了吉米的事。如果他有罪,肯定要受到惩罚。但如果他是无辜的,我希望您能帮他摆脱罪名。”
“警方怎么看?”
“他们认为是他昧下了这笔钱。车厢里没有别的人,列车飞驰,没人可以离开车厢。他们认为,吉米是把手提包扔给了一个预先埋伏在附近的同伙。报上不是说了,列车开出埃迪斯柯姆不久,就发生了电力故障。在离开埃迪斯柯姆站十五公里的地方,有几根电线被拉断,一根电线秆上的绝缘瓷瓶被打碎了。四周有很深的脚印,在相当长一段路上还能看到这串脚印,这唯一的线索被认为是他同伙的。警方甚至还假装在地上找到了手提包落地的痕迹。他们把吉米抓了起来,悬赏通缉一个带着很重的黑色牛皮手提包的人。他们十分肯定,主犯已经被抓到了。但我了解吉米,不可能是他做的。”
“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
同吉米谈了五分钟之后,米尔说:“我有办法了。但有个条件,您得把吉米交给我,我需要他帮个忙。”
“行。只要你能证明这孩子是无辜的,多少钱我都付给你……”格里高雷说。
“不是钱的问题,您说得对,这孩子是无辜的。”
由银行出面干预,吉米被解除监禁,警方十分不满。随即,吉米被米尔带去了从伦敦开往埃迪斯柯姆的火车上。
“手提包很重吗,吉米?”米尔问。
“我提着它只能走几公里吧。”
“可我觉得你身体挺结实的。”她很内行地掐着他那隆起的上臂肌肉,他脸红到耳朵根。
“抢你的那个人,如果再看到他,能认出来吗?”
“不能。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迷倒了。那趟火车那么快,时速一百六十公里,想都想不出来那家伙是怎么离开的。头等车厢的私密性可是很好的,只要他出去,不管是去往前面的驾驶室还是后面的餐车,肯定都会有铁路上的人看见他。”
“吉米,等下到埃迪斯柯姆的时候,记得要找一个有弯把手杖的人。”米尔神秘地眨了眨眼。
埃迪斯柯姆有三家旅馆。这个星期,米尔带着吉米挨个住了一遍,在第三家旅馆里,他们遇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腿有点跛,拄着一根结实的橡木手杖,黑色,漆得发亮,把是弯的。米尔扫了一眼就走过去了。服务员很八卦地告诉她,这个男人叫麦克·克劳德,是个做生意的,在这家旅馆里已经住了好几个星期,偶尔会乘火车去趟伦敦,时常会骑着自行车下乡去,“他说话很和气,小费给得很高。”那姑娘开心地说。
第二天,米尔又在楼梯上遇到了他。当她侧身让路时,她的靴子勾住了那根手杖,麦克一下摔倒在楼梯上。“对不起!对不起!”米尔歉意地扶起他,她注意到,那手杖弯把朝下的一侧,有道很深的凹痕,漆都掉了。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他们的桌子正好在麦克旁边。吃到一半,她要吉米去取一瓶番茄酱,吉米很顺从地转身去拿,正好同麦克打了个照面,麦克的脸瞬间就白了,吉米却毫无反应。
晚饭后,米尔让吉米准备两辆自行车,她打算第二天骑车出去走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