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獾记

安逢逸

提起獾狗子，我就想起了那段下放农村当知青的日子。那年冬天一大早，村里的猎人老孟叔带我一块去打獾狗子。

我们踏着积雪走了三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山坡上。刚转过一个弯，大黄狗老油条似乎已经嗅到了猎物的气味，咆哮着向前冲去。老油条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獾狗子洞，老孟叔看了看说：“这洞里说不定有一大群呢！”老孟叔瞅了瞅地形，指指洞口，又指指周围，对老油条命令道：“去！”大黄狗老油条在附近转悠起来，很快就找到了另外几个獾狗子洞。老孟叔吩咐我除了留下主入口和主出口，其余的洞口统统用土堵上。我边干边嘟囔：“獾狗子挖这么多洞干吗？”老孟叔说：“狡兔三窟。它多留下几个洞口就是为了摆迷魂阵，随时准备逃窜！”

老孟叔小心翼翼地在洞口架起了一个大柴堆，撒上辣椒面，他用一根火柴点上，浓烟夹杂着辣味迅速扩散。我们注视着洞口。终于，一只硕大的獾狗子冲了出来。它抖抖毛站定，怒气冲冲地看着对手。大黄狗老油条飞一般地扑了上去。大獾狗子很懂得战略战术，它的屁股始终不离开洞口左右，两只利爪上下飞舞。

我端着猎枪团团转，没有开枪的机会，老孟叔也始终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终于，老孟叔瞅准了一个漏洞，抡起手里的枪把子，照准獾狗子的头部砸了下去。“扑通”一声，这致命的一击没有伤着獾狗子，而是砸在了老油条的脑袋上。獾狗子一看机会来了，掉头就跑。老孟叔忙手举猎枪开了火，大獾狗子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我和老孟叔只好又回到洞口，老孟叔判断说：“里边肯定还有！你在这里守住。”为了捕捉洞里剩下的獾狗子，老孟叔又跑到入口处点燃了烟，用他的破棉袄向洞内扇风。扇着扇着他突然喊：“坏啦！全逃跑啦！”

我顺着老孟叔的喊声抬头望去，啊，我堵的那几个洞口全都在冒烟！獾狗子洞通气了，这说明当我们正在和老獾狗子搏斗时，洞内所有听到外面厮杀声的獾狗子分头扒开洞口偷跑啦。

老孟叔喃喃地说道：“怪不得老獾狗子一反常态，用屁股堵住洞口和我们殊死搏斗不逃跑，原来它是在拖延时间掩护自己的一家老少……”他注视着老獾狗子逃走的方向，一言不发。过了好长时间，老孟叔叹了一口气，“我打了一辈子猎，从来都是满载而归，唯有今天这只老獾让我问心有愧。老獾不顾个人安危，为了一家老少的安全挺身而出，这是一般人都难以做到的事情……”老孟叔突然抡起枪来砸在石头上……“以后不打猎了！”说完老孟叔弯下腰，把还在昏迷的老油条扛在肩膀上，向山下走去。

梅之傲摘自《少年文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