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美学的伦理维度—以阿诺德·伯林特环境美学为核心∗
2014-03-03刘长星
刘长星
(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54)
环境问题其实是个伦理问题,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当代环境美学的发展中窥出一二。目前来看,环境美学不再追问“美是什么”这一终极问题,而是把美看做“生命之诗”,“作为价值现象,作为人们生活的高峰体验,作为人类的一种生存方式,作为解除虚无与焦虑,作为人类自救、自赎的生存“功能”来进行探索”[1]。环境美学不仅是美学问题,也是生存问题、伦理问题。环境美学与环境伦理的关系,是我们理解环境美学理论的要义之一。薛富兴明确提出,从美到责任是当代环境美学的一个转向,环境美学不只是美学研究,当代环境美学研究的新主题是环境美德的塑造,通过环境美德的建立,使人们对环境的伦理责任成为自觉的审美活动[2]。
当代美国著名环境美学家阿诺德·伯林特(Arnold Berleant,下文简称伯林特)一直活跃在西方环境美学理论前沿,他的美学思想对西方环境美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也逐渐受到更多中国学人的关注。从其著作《环境美学》、《生活在景观中:走向一种环境美学》以及近年来发表的一些文章中我们可以发现,伯林特对环境美学的探讨,更加注重具体、实际的环境问题,而不是停留于理论层面的建构。他认为,“环境美学不仅仅只关注建筑和场所,它还处理人们作为参与者与环境所融合而遇到的各种情境。因为人的因素处于中心地位,所以环境美学将深刻影响我们对人与人关系的道德理解以及社会伦理”[3]12。伯林特环境美学虽然没有对环境伦理与环境美学的关系问题进行直接深入探讨,但他对很多现实环境问题的思考有着很深的环境伦理意识,环境伦理维度是他环境美学研究的重要思想层面。对此,本文试从以下几个方面作简要分析。
第一,如何理解环境。普泛意义上,人们把环境看作是人周围的地方,围绕人类的外部世界,人类生存的外部物质条件。这种一般性理解把人与环境分割开来,而环境美学则坚持人与环境之间的连续性。伯林特希望人们充分看到环境与生态系统之间的内在联系,在他看来,环境是没有明确边界的,也不是作为对象而存在的。因为“环境包含参与者在内,参与者是与环境相融合的一部分,并且环境的范围由于地理和功能方面的因素在不断变化,所有这一切都由于积极的人的出现而受到影响。而且,由于人在环境中的出现,把问题的讨论仅仅局限于规划、设计和建造是不够的。因为整个感知和意义的领域将会被忽略,包括审美体验这样关键性的领域。”[3]128因此,我们必须看到,环境是个内涵很丰富的概念,它包括了人们创造出的很多物品和它们所处的物理环境,以及所有与人们的生活不可分割的事物。环境不仅仅是人们所处的地理环境、人们对这种环境的感知、有关环境的观念和活动或是社会和文化赋予环境的秩序,而且是所有这些的总和。作为一个整体,环境是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的人群和地区在其相互交往过程中形成的共同体[4]14。如果从更广阔的视野来说,环境是与“生态学”相通的,指的是结合有机体与其所处环境的一系列的复杂关系,也可以说它与“生态系统”有内在联系,意味着这些关系是有机体及其所处环境的一个互相作用的功能性系统[4]29。
而如今,虽然人们对生活环境的关注日益增长,但环境的审美层面却常常被忽视或限制。正是因为缺乏环境伦理意识与环境道德,没有看到环境所具有的生态内涵,人们所谓的“开发”行为实际上是在掠夺、破坏自然,因而导致自然界的美遭到破坏且很难挽救。环境伦理是要人们承认、尊重环境的内在价值包括审美利益,为此,伯林特指出,“承认环境的审美价值不仅仅只意味着反对乱砍滥伐,反对通过建造乡间别墅和度假村对原始湖区进行的破坏。环境审美利益也不仅仅意味着只是进行附近环境的清洁运动。它所包含的远不止对于田园、公园或者城市街景的欣赏,它需要的甚至超出了保护城市古建筑,恢复自然荒地以及重建衰败的社会”[3]57。也就是说,环境审美不是一个人对环境的欣赏,而是一种社会性活动。对环境的改造、开发,要看到环境自身的审美价值,要有对生态环境负责的伦理要求。
理解了环境的生态内涵,我们就要从生态平衡的角度去考虑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对环境的改造要使之成为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和其他物种相比,人类所形成的各种文化,都是在满足不同需要、在改变环境的同时适应环境。“问题不在于环境是否被改造,而在于环境怎样成为一种人类的生态系统。”[3]72保持生态平衡是人类不能违反的自然法则,但在具体实践中,人们对环境的建设与改造又不可能不破坏原有的生态环境整体,架桥、修路、扩建城市,大大小小的工程都会伤及生态平衡,损害自然生态之美。而环境美学的出现则在不断提醒人们追求环境之美的重要性,“生态、工程与环境的关系成为环境美学走向现实生活的中介”[3]1。因此,人们改造环境的实践活动首先要以生态平衡为准则,以环境伦理道德为行动指导,尽可能尊重自然环境的权利与价值,不伤及优美的生态环境。
所以,人类活动在任何时刻都要有一个共同目标:“获得环境的需要和价值之间的平衡”。为此,人们必须为环境承担道德责任,必须把环境自身的价值放在伦理道德范围之内。人性化的环境是道德和审美的结合,是环境与身处其中的人们达到一种和谐的境地,“在人与环境融合的过程中,我们就获得了审美与功能最大限度结合的环境”[3]80。无论在自然环境还是人为环境中,要想更人性化地生存于地球上,人类就应在所有环境中弘扬家的价值,必须学习像对待自己的家一样对待地球、整个生态系统。通过改变专制而粗暴的控制观念与行动,倡导人与人之间的共同合作,这样,一种人性化的环境才体现了自然与人类的和谐。“在这种和谐中,美感贯穿到所有其他的价值中,使我们得以回归爱默生和梭罗的期望。”[3]190
第二,对自然的态度。在进入现代社会之前,人们对自然一直抱有一种谦卑与敬畏的态度。不过,这种态度在工业化社会来临之后就逐渐消失了。除了对人类有诸多意义之外,自然还拥有自身的脆弱性。当现代科技对自然祛魅之后,自然世界就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在严重的生态破坏发生之后,人们才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才意识到还是要“还自然之魅”。从20世纪开始,人类与自然之间相互依赖的关系不断得到更多人的肯定,自然被重新阐释为环境。这种对自然意义的重新理解促使人们致力于研究能反映自然的美学维度的概念,以及在环境美学中来理解人类的地位。这种观念的转变意义重大,伯林特指出,“用环境来取代自然这一概念不仅仅是术语形式上的一个转换:它代表了我们对自然的理解的一个转型阶段”。自然环境的脆弱性,很多优美风景的消失,已经唤起了越来越多人对自然自身价值的重新理解。“人们日益认识到与自然的世界相遇将怎样突破我们个人生命的边界,如何使我们更近地接触到持久的自然生态。”[3]1正如斯宾诺莎所说,没有人之外的自然,也没有自然之外的人,其著作《伦理学》的核心论题就是“人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的本性就是人的本性,人的身体和心灵结合而成的个体受制于自然法则。
人与自然的连续性使自然实际上成为“文化的自然”。“如果说艺术塑造着我们视野中的世界,那么环境也可称为艺术,它不是个人的,而是社会艺术,是一种文化累积起来的艺术。”[3]39我们是文化的产物,我们不只活在当下。“人类感知混合了记忆、信仰和联想,它们又能共同拓深人的体验。”[3]23尤其在那些艺术性的环境中,人们把自己不断提升和丰富的感受意识融入到了与自然的结合中。比如,那些人工的文化景观也像真正的自然一样给人美感,引发人们的环境审美体验,做到了自然与文化的融合。
伯林特发现,有些地方会把“小部分地区还原为荒野来表示他们对自然的尊敬”,但这仅仅是一种“象征性的姿态”。对自然的尊重不仅是对荒野自然的尊重,也是对人工自然的尊重。在人们生活的环境中,更多的是像公园一样的人工景观,虽是一种“驯化了的自然”,但也是以不同的方式彰显了一种有价值的景观。这些在文化上转型的景观与荒野自然的价值是一样的,都是值得保护的。“把自然当作一个园林是这种传统的一部分,城市的公园似乎与现代观念中的荒野是相违背的。它们在数代人的活动和使用过程中被改造,这使得它们不仅仅是自然景观而且是文化景观。”[4]17
我们应该清醒地意识到,“我们与一个伟大的自然系统、平衡的生态系统紧密相连,在这个系统中,每一部分的变化都与其它部分息息相关。因而,自然世界不可避免地是人工的,很大程度上而言,它包括了人类和人类活动。我们只能说,无论是斯宾诺莎整体秩序的意义上,还是海德格尔存在主义的居住、诗意栖居的意义上,自然都已经变得包含一切”[4]31。所以,伯林特的环境美学思想是在整体意义上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倡导人与自然的连续性和一体性。以这样的态度来看待自然,人们才会意识到自然的价值,才会理所应当去爱护自然、保护生态环境,把人类自我的命运和整个生态世界的稳定发展联系起来。
第三,环境美学伦理。伯林特主张审美必须与伦理结合起来,因为“美学并不是逃避道德领域的虚幻之境,最终它将引导伦理道德并促进它的实现”[3]13。如今,人们逐渐认识到环境的美学价值是对伦理学、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和资源管理这些其他研究领域的补充。从环境哲学来看,所有这些领域都体现了美学和伦理学领域的密切联系。环境条件对健康、满足感、人类自我实现和幸福感的影响广泛且重大,而这些条件所涉及的美学特性是造成影响的主要因素。而且,美学价值也进入到了对荒野地区的生态和其它环境资源的未来的讨论中,这有利于在地方经济利益与长期的公共利益相抗衡的过程中对后者的支持[4]37。伯林特举例说,在一个社区,“某一特定房屋或建筑物的价值部分是由它的自然环境和公共位置共同决定的”。在一个把房屋建在溪谷边上而使其价值有所提升的社区,如果有人在山腰伐木,在山坡上采矿或是在溪流中筑坝,那么这一社区就会因为环境受到破坏而变得不稳定。房产所有者和为了利润开发附近地区的人之间的冲突好像是经济上的,但是房屋的经济价值与其所处的地理位置的美学价值是相联系的[4]21。人们诸多的商业开发行为如果能考虑到自然生态和环境的美学价值,而不是一味去追求经济利益,那么环境作为一种公共资源的利益才有可能得到保障,公共环境质量提升维护的是更多人的共同利益。
因此,环境美学是一个内涵丰富的领域,其重要性也表现在很多方面,“它扩展了传统美学的领域,包含了许多人们参与的不同环境——从房间、建筑到街道和邻近区域,从乡镇、城市到农村和荒野,从个体的存在到社会群体的积极参与。在所有这些领域当中,环境不能单独解释为我们的物质背景,而是要把它理解为我们所参与的社会语境。一种环境中不同因素的突显会由于具体条件而发生变化,有时,物理特征比如山脉、河流、丛林或岩石有着支配性的影响,赋予了环境的主要特色。有时社会特性起了决定作用,比如在教室中、派对上或一场体育盛会。无论在哪种情境中,环境都是包含性的,它包含了社会的、物理的和感觉的多重特征”[4]38。伯林特对环境美学内涵的揭示,既考虑到环境审美的情境变化,又强调环境美学的社会性,也就是说,个人的环境审美是离不开整体性的社会伦理的,环境审美是社会性、文化性、人文性的相融。正是有了环境伦理责任,作者才清醒意识到工业社会中自然与人相融的“稀有”。在自然审美过程中,人们会感受到自然环境之美,懂得珍惜美好自然,这是一个受自然教育、启发的体验过程,人的环境伦理责任成为一种审美自觉,人的活动和自然世界亲密无间,生命的存在也就有了栖居的诗意。
第四,发展一种环境批评。所谓环境批评,和艺术批评一样,也具有描述、解释和评价的作用。但和艺术批评不同的是,环境欣赏并不能指向一个固定的对象,因为“环境的边界由出现在特定场景中的感知和活动范围来决定的”。环境不只是我们的围绕物,“环境源自一种双向的交换,一方是作为感知的来源和产生者的我自身,另一方是我们感觉和行动的物理、社会条件。当这些因素相互结合时,我们才能够谈论环境。环境不是一个感知者的建构,或一个地方的地理特征,甚至也不是这些因素的总和。它是诸多因素在积极的体验中形成的整体”[3]132。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们总是作为一个构成因素包含在环境中,经过人的参与,形成感知的场所,才能确定环境的特征和范围。这是环境批评与艺术批评最大的不同。但环境批评依然可以对环境审美作出自己的贡献,“它有助于发展同任何一种艺术一样复杂的环境的审美欣赏,能以承认环境的审美价值的重要性的方式来促进设计和塑造环境”。“当环境批评建立起自己的批评体系,它将获得一种与环境重要性相匹配的权力和影响。”[3]144
在环境审美过程中,我们发现,某些环境或景观会与我们的感官、身体相融合,使我们与自然可以进行某种程度上的精神交流,而有些环境或景观则会使我们感到极度不适,对我们造成心理压抑、使感觉体验被破坏。伯林特指出,这是一种环境的否定美学:“环境美学必须认识到景观体验会通过很多方式侵犯我们:破坏某一地方的特性与我们对它的感情,扰乱建筑的统一性,制造出让人厌恶的、伤害我们的噪音和气味,使我们的生活环境变得有威胁性甚至不宜居住。从美学意义上看,这些要批判的部分是对我们感官能力的侵犯,是环境否定价值的表现”[4]15。所以说,环境批评也是一种伦理批评,要对环境的破坏与污染现实进行批判,呼吁人们保护生态,建设良好、健康的环境。人们的积极参与是以环境的意义和价值为核心基础的,“对环境的批评同时也是对社会文明的批评”[4]24。发展环境批评,意味着环境美学并没有局限在审美领域,它同样可以起到干预社会的作用。因此,瑟帕玛(Yrj¨o.Sep¨anmaa)把环境美学解释为“是对描述,阐释和评价环境的依据的研究,是环境批评哲学”[5]。
在《生活在景观中:走向一种环境美学》一书中,伯林特对享誉世界的迪斯尼世界进行了解构式的批判。在他看来,迪斯尼世界是各种不同风格环境的合成物,未来派、民族的、梦幻的、冒险的······多种主题融合成一个巨大的幻想曲,是一个后现代主义的仿制品,“如同后现代建筑一样,它的秩序并不完全体现在它的形式上而是在对它的意义的诠释上”[4]48。它是个娱乐公园,也是一个教育机构,是“一个高科技规划和人数控制的模式”,更是一个“软销售环境”。“迪斯尼世界是最能代表消费文化的典范,任何事物都能被转换成可供消费的:国家和民族传统、科学、技术、教育,甚至家庭也被转换成一个消费单元。”“迪斯尼世界的商业就是娱乐,产品是快乐,生产方式是消费。”[4]50所以,伯林特认为,迪斯尼世界代表了一种“新殖民主义”,它是“建立在消费者基础上的企业殖民主义,第三世界基础上的高科技文化殖民主义”。虽是一种审美环境,但这个吸引全世界孩子(也包括成人)的幻想乐园却成为一种控制性极强的极权主义环境。在伯林特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受到了控制,是为了单一的乐观信息而进行的控制。在这一环境中,任何事物都与其外表不符,是典型的后现代式的复制构筑。迪斯尼靠科学技术的自信将人们的信仰和意念以及它们的最终合成物与消费文化的信用卡完全结合,呈现出向技术乌托邦发展的未来,人们看到的是无限的科技进步带来的一种“永久美好的形式”。因此,这也就成为伯林特批判迪斯尼世界的主要原因——它所代表的高科技掩盖了它给世界带来的危害:“没有人愿意承认技术已经带来的后果,我们星球上目前出现的很多问题——从酸雨、臭氧层的被破坏到人口过剩、核废弃物和当代战争——都是科学和工业技术未预料的或不需要的严重后果。历史剧烈的疼痛被一种温柔的情感浪漫主义所掩盖,而变成了一场流动的盛会”[4]52。从环境伦理来看,现代科技对环境的负面影响是必须质疑的,而迪斯尼世界却使人们在高科技环境中流连忘返,忘却了现实的环境危机。伯林特从道德层面指责迪斯尼世界是对个人动机、社会风俗和大众价值观的颠覆,它没有显现出价值规范却使价值跌入感情的模糊领域之中,而不管是科学还是艺术,人类行为都不是价值中立的,当代科学也必须与哲学认识相结合,因为“真理和价值密不可分”。
伯林特对迪斯尼世界的批判看似偏激,实则展现出作者严肃的环境伦理态度。他倡导一种环境伦理视野下的环境批评,使环境美学的研究与现实环境问题结合得更为紧密。他解构的其实不是迪斯尼童话世界,而是人们对现代科技的盲目自信。就像伯林特批判的迪斯尼世界一样,人类对高科技的崇拜造成了科技集权,它开始掌控人们的行为,掌控人类所处的自然世界。表面上看,人类确实取得了征服自然的“胜利”,但后果却难以预料,麦克基本(Bill Mckibben)所说的“自然的终结”正是一种“胜利”成果—— “那种原初意义上和人类社会不一样的自然世界已经被人们消灭了”[6]。而这正是伯林特主张发展环境批评的用意所在,他要唤醒人们的环境伦理意识,告诉人们不能陶醉在高科技绚丽多彩的世界里而忘却了我们对环境的责任。所以,环境伦理不是一种假设,人们必须对整个地球的环境危机承担起应尽的责任。
利奥波德(Aldo Leopold)很早就在《沙乡年鉴》中告诉我们,人类与大地上的其他生命都是共同体中平等的一员,维持共同体的稳定与美丽是每个成员应尽的责任。伯林特环境美学的伦理意识表明,环境伦理要求也是环境美学应有的涵义,进行环境审美与保护美的环境不可分离。环境美学的伦理维度也正体现出当代环境美学理论从美到责任的转向,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一转向暗示着世界环境危机的解决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1]刘士林.语言与它的梦[M].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94:163.
[2]薛富兴.从美到德性:环境美学的新方向[J].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4):44-47.
[3]BERLEANT A.The Aesthetics of Environment[M].Philadelphia:Temple University Press,1992.
[4]BERLEANT A.Living in the Landscape:Toward an Aesthetics of Environment[M].Lawrence:University Press of Kansas,1997.
[5] 约瑟帕玛.环境之美[M].武小西,张宜,译.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196.
[6] 比尔麦克·基本.自然的终结[M].孙晓春,马树林,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