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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塔兰奇人的历史见证
——挖渠歌∗

2014-03-03玉努斯江艾力玉苏甫江艾买提

关键词:乌苏阿克水渠

玉努斯江·艾力,玉苏甫江·艾买提

(1.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甘肃兰州730020;2.西北民族大学校长办公室,甘肃兰州730030)

“塔兰奇”(taran¸ci)是对清代中国伊犁和今哈萨克斯坦七河地区维吾尔人的旧称。清代塔兰奇人所承担的义务众多,他们除完成一般的赋税任务之外,还须参与筑城、挖铜矿、挖渠、采煤和搬运等各种劳役。

挖渠是清代生活在伊犁的塔兰奇人所承担的徭役和差事中持续时间较长,危险性较大的任务之一。他们只有通过歌唱的方式来慰藉自己,减轻压力,实际上,这种歌曲是他们深受苦役的有力见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该歌曲经常在工地上的反复传唱,一方面给徭民们解闷,另一方面也促使了具有地方特色民歌的形成。

与清代塔兰奇人社会背景密切联系的伊犁民歌以其动听的旋律、浓郁的地方色彩著称于世。其中有些民歌已成为某个历史时代和历史事件的见证,代代相传,深入人心,久唱不衰。产生于19世纪初期的古老民歌——《挖渠歌》(¨ost¨ang naxisi)即为一例。这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

水渠的底多坚硬,

坎土曼也挖不动,

残暴的狗腿子伯克们,

在我们头上显威风。

水渠的底是泥浆,

踏上去就左右摇晃;

残暴的狗腿子一来到,

逼得我们的心惶惶[1]18−19。

这首歌有两种代表性演唱的录音版本,一是著名维吾尔伊犁民歌演唱家阿布都外力·贾如拉耶夫,另一是哈萨克斯坦著名维吾尔民歌演唱家阿布都热衣木·阿赫米迪所演唱的录音版本。阿布都外力·贾如拉耶夫的演唱,用sol调式以2/4节拍为记谱,具有伊犁民歌的一般结构典型特点。《修渠歌》的第一乐句,是从主音开始,级进上下行后,产生于八度之内。除了第二节拍四度跳进外,整个乐句的旋律较为平坦[2]42。第二乐句中省略了四度跳进,重视旋律的平坦特点,是第一乐句的照搬重复。第一乐句在第二乐句中的照搬重复或有所变化的重复是伊犁民歌的另一种特点之一。《黑眼睛》、《古兰木汗》、《青木丹》等歌曲也属于这种结构形式。第三乐句中同样重视了第一乐句并发展其内容。这种乐句重复或全部重复、变化重复、模仿呼应、对比、旋律移位等手法,使音乐既有主题贯穿,又有变化发展,层次鲜明,是伊犁民歌旋律的发表现法之一。《修渠歌》这首歌曲,基本上是由两个不同的乐句(AB)交替出现的[2]18。因此可以说,这种调式交替和转调现象在伊犁民歌中运用得较为普通。毫无疑问,由于这种反复总是程式化的或总是不可避免形成地一种程式它在使吟唱者反复体验某种伤的同时,又使这种情感形式化、距离化从而得到优性调节而上升为一种审美情感。

哈萨克斯坦歌唱家阿布都热衣木·阿赫米迪所演唱的《修渠歌》由三段歌词组成。虽然演唱手法与阿布都外力·贾如拉耶夫的演奏特点基本相似,但歌名并不是《修渠歌》,而是以《阿克玉斯坦歌》为名。歌词内容如下:

水渠的底是泥浆,

踏上去就左右摇晃;

残暴的狗腿子一来到,

逼得我们的心惶惶。

水渠的底是泥浆,

坎土曼也挖不动,

残暴的通事伯克们,

在我们的头上显威风。

阿克玉斯坦的水泛滥,

洪水就快要淹没惠远。

黑官蠢吏别无策,

抓差逼民去治水患①本文引用的阿布都热衣木·阿赫米迪所唱的《挖渠歌》歌词,均参考20世纪50年代在乌兹别克斯坦艺术广播电台录制的录音版本,目前广泛流传于南北疆各地。。

从上述歌词不难看出,该歌曲前两首歌词与阿布都外力·贾如拉耶夫所演唱的《修渠歌》内容基本相似,只是歌词的前后顺序有所变化,即《修渠歌》的第一段歌词在《阿克玉斯坦歌》中做为第二段歌词。不同的是,在《阿克玉斯坦歌》中,多出一段《修渠歌》所没有的而与开凿“阿克玉斯坦”相关的歌词。《修渠歌》也出现在塔兰奇文书中,如,纳扎尓·和卓·阿布都赛买托夫收集的有关挖渠的歌谣中有这样的记载:

将军下令开挖阿克玉斯坦渠,

满洲人的通事艾合买提来传令。

丈量渠道分任务予徭民,

徭役摧残徭民的身心。

渠底坚硬,坎头曼也挖不开槽,

残暴的满洲通事伯克扬鞭喊叫。

倘若不挖渠,身挨大老爷皮鞭,

被鞭打苦不堪言的徭民沿河逃。

伯克催逼棍打徭民加速挖渠进度,

威逼督促徭民不给喘息之机[4]24。

上述不同的挖渠歌歌词,实际是以“阿克玉斯坦”渠的开凿历史作为背景而创作的。一些学者早就指出:“这项巨大的水利工程的另一个侧面,则是与伊犁地区维吾尔农民的辛酸遭遇联系在一起的。流传下来的许多伊犁维吾尔民歌差不多都是以这项工程为背景的。著名的《挖渠歌》深刻地倾诉了维吾尔劳动人民为开凿这条水利设施所付出的艰辛劳动”[4]549。关于整个“阿克玉斯坦”水渠的开凿,人民早就以歌词的形式式传唱下来,牢牢地地印刻在塔兰奇人记忆的深处并且流传至今,形成了人民群众对该项工程的集体记忆。

清代塔兰奇人在伊犁最初修筑的水利设施,见于办理伊犁屯田副都统伊柱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五月的奏折:“伊柱奏言臣同阿桂分路领屯田回人前来伊犁于三月二十八日至海努克······其屯田回人三百余名约相隔半里立一村庄共十五处。于四月初二日起各修葺沟渠引水灌田计本月二十日所携粟麦可播种全完”[5]。据此可知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办事大臣阿桂由阿克苏带领的三百余名维吾尔人至伊犁河南岸的海努克落脚,开始修渠并进行耕作。至1864年,在一个多世纪里,清朝组织迁至伊犁的维吾尔人,被安置在伊犁河两岸各处,继续从事农田水利建设。其中吐鲁番郡王额敏和卓次子茂萨公于1762年以梁孜贝什水为基础建造了固勒扎城(Gulja宁远)。茂萨公之后额敏和卓的第四子鄂罗木杂布同样以梁孜贝什水水源(今后滩)为基础设计分挖了两条渠,一是阿奇木渠,另一是伊沙噶渠。其次鄂罗木杂布为了解决伯克和阿訇分地的灌溉用水问题,从伊沙噶渠又分挖了三条小渠,一条是伯克渠,第二条是阿訇渠,第三条是肉孜圩孜渠。但是,随着伊犁河北岸人口的不断增加及圩孜村落规模的继续扩大,人们逐渐意识到固定水源的重要性。在这种情况下,鄂罗木杂布公为了满足东面的伊得里圩孜、胡达库勒圩孜(今阿同)、温亚尔圩孜和依斯拉木圩孜对用水的需求,向各圩孜村摊派劳力,挖成了在今阿克玉斯坦上游的塔什玉斯坦[6]16。

嘉庆十年(1805)“鄂罗木杂布卒······以其子密里克杂特一等台吉署阿奇木伯克事务。”[7]密里克咱特管理回屯时,同样重视水利设施的建设,如,密哩克咱特设计开挖了一条从博尔博松沟引水至布力开村灌溉的博尔博松渠。密哩克咱特享年不长,大约于1814年去世。密哩克咱特长子霍什那札提被委任为公阿奇木伯克。霍什那札提按照伊犁将军的指示,把辟里沁沟水让给惠宁城旗屯,独自解决了辟里沁沟农民的灌溉用水问题。据徐松《西域水道记》卷四,霍什那札提“引哈什河水西北流接济吉尔噶朗渠以灌辟里沁一百五十户回民田”[8]236。关于这一点与松筠等纂的《钦定新疆识略》中的记载颇为相似:“将军松筠、参赞大臣长龄奏言:伊犁惠远城旗屯公田,惠宁城旗屯、回屯,向皆用东山辟里沁泉水灌溉。上年管屯之阿奇才伯克霍什纳札特等禀请开渠,当于哈什河旧渠展宽开挖二十余里,渠宽水广。由此新开支渠湾长一百七十余里,西北接入济尔哈朗山泉水,灌辟里沁之一百五十户回子田亩”[9]。

但是近年来不少学者由于资料不全和未能进行实地调查等原因,一直疏忽该渠的大致位置,导致了一些错误观点的出现。如,有人认为霍什纳札特公把济尔哈朗沟水经山腰沿吐鲁番圩孜上面的土岗引至辟里沁沟,解决了辟里沁沟农民的灌溉问题[6]21。其实这并不是引济尔哈朗沟水系的渠道,而是引哈什河水的“阿克玉斯坦”中游阶段的工程,这里可参考徐松的以下考证:

“哈什河达山外西南流十数里疏为渠导以西北流三十里经鄂什塔斯坦回庄东二十里清流奔泻水上骄架三桥以济往来。嘉庆二十一年松公筠疏言阿奇木伯克霍什纳札特於哈什河日渠展凿二十余里长一百七十余里西北接济尔噶朗水即此渠也”[8]229。

可见,鄂罗木杂布和霍什纳札特两位公在任伊犁阿奇木伯克时已开凿“阿克玉斯坦”水渠,开凿之初称其为塔什玉斯坦。“阿克玉斯坦”流经惠宁城南部和惠远以东的这段工程,主要完成于哈里咱特汗任伊犁阿奇木伯克时。

哈里咱特汗是霍什纳札特的独生子,1818年霍什纳札特去世之后,承袭父职,任伊犁的阿奇木伯克。因其好慕虚荣,就职不久便向百姓伸出黑手。在他负责阿克玉斯坦工程时,哈什河的水已引至济尔哈朗沟。他只需负责将济尔哈朗沟的哈什河水引至惠宁南部,但是因其怠于职守,工程进度逡巡不前。他“瞧不起属下伯克和阿訇,阿訇们想求见时,老是拒绝他们。经常和吸鸦片的满洲官员在一起赌博,做坏事”[10]。不久伊犁将军府将哈里咱特汗的级别贬职为伊沙噶,任楚鲁克为阿奇木伯克。由于楚鲁克是精通水利知识的人,他从1820年至1825年的五年间,把哈什河的水通过济尔哈朗沟水渠顺利地引到了惠宁城南部。百姓为了表示对固定水源的寄望,把该渠起名为阿克玉斯坦,意为流水的渠,流吧,目的是通过这样的祝愿词来表达他们对年年大丰收期待和他们对自己所受劳苦进行自我安慰。

关于19世纪20∼25年代哈什河水引到惠宁城的情况,民国伊犁文化名人铁衣浦扎特·哈力帕提也有记载:

“阿克玉斯坦”水渠是在伊犁地区开凿的水利设施中规模最大、距离最长的水渠之一。该渠的源头始于哈什河,原称之为塔什玉斯坦。在伊犁将军府时期,由于河泥淤积等原因,水量减少,直接影响了老惠远的将军果树园的灌溉。将军打算通过加深和扩展方式,保障“阿克玉斯坦”的水量,因此他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当时的阿奇木伯克楚鲁克。水渠竣工放水时,楚鲁克阿奇木坐在一个划子里朝着水流方向划,他不停的叫流水吧,流水吧,这样“阿克玉斯坦”一名代替了塔什玉斯坦[11]。

上述记载是铁衣浦扎特·哈力帕提编著的《维吾尔语详解词典》中,以口述史的形式记录下来的“阿克玉斯坦”词条上论及的。该段历史以民间公认的形式,广泛传播于清代塔兰奇人的后裔当中。可是“阿克玉斯坦”水渠延长至惠宁城南部地段,并不是结束清代塔兰奇人所承担挖渠徭役的标志。据史书记载,不久伊犁将军府重用哈里咱特汗重新接管回屯的事务,任命其为六品密喇布伯克,在五品商伯克赖里柱普、六品都管伯克伊斯玛依尔等人的协助下,1838—1839年哈里咱特汗组织开挖托古斯塔拉渠(今巩留维吾尔渠),1844年6月至11月间,组织徭民开凿从哈什河引水贯通至惠远城东60余里远处的阿齐乌苏地亩的“阿克玉斯坦”下游工程。由于阿齐乌苏引水工程的工程量巨大,动员人数众多,竣工之后,除以“阿克玉斯坦”一词命名外,还以“阿齐乌苏”和“皇渠”等不同名称来称呼。这可能与统治者炫耀自己的功绩有关。其中“阿齐乌苏”一词首先出现在《西睡要略》中,但并不是水渠名,而是以“阿齐乌苏地方大渠”的名称出现,甚至1845年该渠竣工后,在上报朝廷的奏折和授奖官员的名单上还是以“阿齐乌苏山地”或“阿齐乌苏地亩”的名称出现:

伊犁将军布彦泰奏,开垦阿齐乌苏山地大局已成渠道全通。现将极东之哈什河引放入渠皆已盈科递进水到渠成。旋又查看渠尾则已潆洄转注泄入乌合哩里克河并无阻遏之处,十万余亩之地,一律灌溉,无误春耕[12]卷409,139。

以开垦阿齐乌苏地亩出力赏五品商伯克赖里柱普花翎、六品都管伯克伊斯玛依尔蓝翎,余升叙有差[12]卷418,238。

“阿克玉斯坦”在绘于1845年的《开垦阿齐乌苏地亩渠道全图》中以“阿齐乌苏地亩渠道”为名。值得注意的是从图中附加的两段说明文字中的“自哈什河龙口起至乌合哩里克渠尾止”[13]一句看,绘图者的用意并不是突出“阿克玉斯坦”的下游工程,而且是包括整个新旧工程。此过程在布彦泰将军的另一份奏折中较为实际的论及:

拟引哈什河水以资灌溉将塔什鄂斯坦回庄旧有渠道展宽加深即开接新渠引入阿齐乌苏东界并间段酌挖支渠仰新垦之田便于浇灌[14]3。

由此可见,当时伊犁将军布彦泰根本未把该渠以“阿齐乌苏渠”称,而只是用“阿齐乌苏山地”或“阿齐乌苏东界”来称呼,此处的“开接新渠”便是将旧渠道延长[15]。这一方面说明布彦泰本人绝不愿意把开渠功绩限制在“阿克玉斯坦”的下游;另一方面还说明在图中的说明文字上另有他因,抑或是布彦泰的指令或是今人加进去的。因为与前所述及的《西陲要略》中出现的“阿齐乌苏地方大渠”一词表达的概念有所不同,其曰,嘉庆七年(1802):“嗣又浚大渠一道,与前所浚渠通名通惠渠,并于其东在阿齐乌苏地方浚大渠引丕里沁山泉之水灌田数万亩此又旗屯之所由始也。”[16]

这么说当“阿克玉斯坦”的前身塔什玉斯坦开挖时,已出台了引辟里沁沟水灌溉阿齐乌苏地方的方案。据布彦泰的说法:“其所以废弃之故系因当时未开水利”[14]3。可见,开垦废弃多年的阿齐乌苏地,用了整整40年的时间才把阿克玉斯坦水渠惠宁段延长至阿齐乌苏地。因此,可以说如果我们继续用阿齐乌苏渠一词,那只能指阿克玉斯坦水渠的下游,否则会导致过于夸大该阶段工程,因为从当时的水利技术看,短短的6个月主修完成整个阿克玉斯坦水渠是不实际的。另外,清代文献中有关阿齐乌苏渠水龙口地望的记载有点模糊,学术界有众多争论。晏海发认为就是黄草湖龙口和辟里沁龙口。因为林则徐日记所反映的“稻田”、“渠工”及史料中反映的三颗树、阿齐乌苏地均在惠远城以东此处地望正符合辟里沁河老龙口地势[17]44−48。从这则史料来看,阿齐乌苏水渠是引“阿克玉斯坦”水渠延长至惠宁后把原来的辟里沁河龙口展凿而成,不能完全指整个“阿克玉斯坦”水渠。

学术领域中对皇渠一名之由来,持不同解释。其名最早以桥名方式出现于《西域水道记》中,并说:“凿大渠之明年,松公筠復以地势北高南下,大渠之北水利难姿,因令总兵纳尔松阿于爬梁分水北流至皇渠桥。又北而东,至红柳湾。折而西,至小地窝铺,溉大渠以北之田,是曰通惠渠”[8]238。凭此有人认为“引人深思的是这里出现皇渠桥地名而徐松《西域水道记》中此处却没有皇渠记载毋庸置疑有皇渠桥名则有皇渠存在”[17]44−48。笔者认为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但问题的关键是有关皇渠地望的记载仍是模糊不清的。如,该名在《西域水道记》中两处出现。同时不是在惠宁近处,而是在塔勒奇城西北和莫乎尔古城之西、乌拉斯台西支水之东,很显然这与“阿克玉斯坦”水渠的终点惠远新城东北三道坪处有明显差距。这样“皇渠”之名最初还不完全指“阿克玉斯坦”水渠,可能大约在清朝末才开始使用。据《新疆图志》称“哈什旧皇渠在城东(即宁远城,今伊宁市)一百四十里导源哈什河长二百余里广二丈今溉田二十八万八千余亩”[18]。可见阿克玉斯坦是由哈什河旧渠展凿而成的,在官方文书中直到清末才称为“皇渠”,即官办水渠之意。但真正的第一线劳动者还是当地的各族人民,这一点在“挖渠歌”中极为形象地表现。

从人类学视角下的歌词研究来看,清代塔兰奇人所创作的伊犁民歌《挖渠歌》具有重要的历史人类学实践价值。

《挖渠歌》所包括的歌词内容并不多,最多只有三段,这是民歌中常见的一种现象之一。其篇幅虽不大,但逻辑严密,曲调顺畅。更可贵的是能体现出与生活劳动相关联的音乐形象。《挖渠歌》除审美的艺术特点之外,还包括音乐和语言相互关联的声音模式。其中语言行为的表达方式较为明显,展现了清代塔兰奇人所承担挖渠劳役的真相。从这一点看,它的每一个句是那段苦难深重岁月的真实写照。

《挖渠歌》反映了“阿克玉斯坦”水渠每年年头进行的工程施工阶段,它的每段歌词能代表该水渠的某个距离。较完整全面地体现了“阿克玉斯坦”水渠组织至竣工引水的整个过程。尤其是从哈萨克斯坦歌唱家阿布都热衣木·阿赫米迪所演唱的《挖渠歌》中的“残暴的通事伯克们,在我们的头上显威风”一句内容可以看,当时的挖渠劳役以“通事伯克们”来组织和进行。同时还可得知那些“通事伯克们”为了完成此项任务不惜采用种种手段,强迫谣民做重体力劳动或残酷无情的对待他们。当人们认识到“通事伯克们”的真面目之后,他们只有通过特殊的歌曲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因为从清代塔兰奇人所处的社会地位来讲,他们必须常年服无偿劳役。从这个意义上看,在该歌曲中“个人或群体显然可以表达他们在其他场合不能诉诸语言的深层情感”[19]。伊犁民歌中这类现象常有涉及,但是在新疆其它地区的维吾尔民歌中也同样存在。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挖渠歌》与清代塔兰奇人所承担的劳役义务相关,其音乐行为背后的历史事实有力的印证了清代伊犁地区水利开发与建设的规模。这首歌具有众多的深层文化内涵,其中生活内涵和历史内涵较为明显。尤其是与人民劳动场景相关的歌词内容较为丰富,非常直接地反映出了清代塔兰奇人在挖渠和修渠时所受的痛苦与悲哀,他们对残暴的封建统治者的控诉。这为我们更加深入地研究清代伊犁阿克玉斯坦的开凿历史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挖渠歌》就是一部清代塔兰奇人的水利建设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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