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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哈莱菲?

2014-03-03奥利弗·马尔戈杰罗姆·图布尔

足球周刊 2014年2期
关键词:圣日耳曼多哈卡塔尔

奥利弗·马尔戈+杰罗姆·图布尔

巴黎午后的太阳有些刺眼,位于21区的巴黎竞技网球场位置隐秘,易避外人目光,是上层人士挥拍的首选之地,巴黎圣日耳曼主席哈莱菲亦不例外。这个卡塔尔人穿着灰色的马球衫,胸前刺着巴黎圣日耳曼的Logo。他身手矫捷,移动迅速,但却不应该出现在网球场上——不久前他的脚伤了。不过在巴黎凯越公园酒店的酒吧里接受完我们的采访后,他决定坚持践诺,让我们拍一组打网球的照片。

他的对手是卡尔穆西——哈莱菲的好朋友、出色的网球手,近网处,低调站着的男子叫贝赛迪克。红土场上的比赛节奏越来越快,哈莱菲开始占据优势,控制网前,一拍拍地击打对手的软肋。两个人都全力以赴。身为巴黎圣日耳曼主席、半岛体育台和BeIN体育台总经理、卡塔尔体育投资集团总裁、卡塔尔网球协会主席、亚洲网球联合会副主席、卡塔尔奥委会委员的哈莱菲此时忘记了伤痛。

过了一会儿,他精疲力竭地坐在球场边的白色板凳上,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欢愉,“我喜欢竞争,我的血液里就存在这种基因。输球时,感觉就像大病了一场,但是我能接受失败。我内心深处幻想着巴黎圣日耳曼可以战无不胜,这甚至是个目标,当我的生活出现目标时,就会全力以赴地去达成。”

情迷网球

1973年11月12日,哈莱菲出生,当时卡塔尔才独立两年。“在祖国,有两种家庭,一种从沙漠里来,一种从海里来。我和父母以及四个兄弟,一个姐姐一起住在距波斯湾只有50米的地方。在卡塔尔发展石油业之前,去海里找珍珠是这个国家的主要收入。我的爷爷是海洋发展的高官,父亲的职业也与海洋有关。”

彼时,渔民们没有GPS的指引,亦无手机通讯,遑论卫星天气预报。“父亲出海六个月时,我却不知是否还能与他重逢。他一只脚踏上夹板,我说再见,接着就陷入了无尽的忧虑中,太难熬了。”

现在哈莱菲家族仍住在童年生活过的地方,一栋海边的别墅。一个家庭,一条街区,一个传统。“我早上7点到中午12点半上学,然后回家放下书本,全家人一起去海边玩。”

和其他孩子一样,哈莱菲也喜欢踢足球,但在1984年,他接触到了网球。11岁的哈莱菲马上被这项运动所倾倒。“在我长大的街区就有一座网球场,离我家只有10米远。那儿有卡塔尔最古老的的私人网球俱乐部——多哈俱乐部。我有时会和小伙伴儿们看英国人或法国人打球。一天他们冲我们喊道:‘过来跟我们一起打吧。实际上,卡塔尔网球在我们这代人身上得到了飞速发展。”

那时哈莱菲就展现出了坚韧的一面,“我们一直打到太阳下山,然后就地晚餐。我的童年时代太美好了。我要跟你们说一件内心深处的秘密:2009年,隶属于卡塔尔体育投资集团的多哈俱乐部被拆毁了,当时我还不是集团的主席,但我脑中就有重建俱乐部的计划,总有一天多哈俱乐部会重生。”

青少年时代,网球是哈莱菲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并非皇族出身的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与网球息息相关。“我总是逃学,母亲就会追着我让我上学。有一次父母对我说:‘如果你不去上学,就忘记你的网球拍吧……这也成了我上学的最大动力。”哈莱菲的名字是纳瑟尔,在阿拉伯语中意为胜利、成功。通过网球,哈莱菲与卡塔尔王子塔米姆·萨尼(去年6月25日成为卡塔尔国王)成了好朋友。

“我认识塔米姆时,他才6岁,我把他当成兄弟,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但当我们隔网相遇时,就变成了两个网球手,毫不相让。他在场上从来不以王子自居,正常情况下,面对王子,我们是不能全力以赴的。很少人知道,塔米姆曾代表卡塔尔夺得了海湾杯网球赛的冠军,这也是卡塔尔网协获得的第一项荣誉。”

从1992年到2002年,哈莱菲代表卡塔尔参加了戴维斯杯的比赛(24胜47负)。“我的国家队首秀是1992年在巴林完成的。此前我只在电视上看过戴维斯杯,当我亲身体验时感觉很奇怪。我是第一个参加戴维斯的卡塔尔人,队友是个在多哈住了3年多的外国人。坦率地讲,我更喜欢客场比赛,主场的压力太大了。为国和皇室参战,我充满了自豪感。卡塔尔就是我的一切。”他的兄长卡莱德说:“网球给了他自信。”

哈莱菲在1993年成为第一个参加卡塔尔网球公开赛的卡塔尔人,“我和俄罗斯选手切尔卡索夫配对参加双打比赛,当时他的ATP排名第13位。但我最高兴的是埃德伯格(前世界排名第一的瑞典选手)同意和我一起训练,他曾是我的偶像。”尽管网球占据了哈莱菲很多时间,但他仍获得了多哈大学经济学MBA学位。法国网球教练安德烈·马斯赠送给他一件巴黎圣日耳曼的体恤衫。“这是我第一次和这家俱乐部建立了联系。安德烈就像我的第二个父亲,不仅帮我改进网球水平,还教我怎么做人。可惜2012年3月他去世了,我真希望让他看看如今的我。”

1987年,在马斯的安排下,哈莱菲在蔚蓝海岸进行了为期15天的集训,这也帮助他开始了解法国。他们有五六个人,一起开车去法国各地参加公开赛,哈莱菲是水平最高的一个,他代表尼斯的CombesGiordan俱乐部参赛,一场未输。

1988年7月,哈莱菲来到了巴黎。“我们开车从南法来到首都,花了六七个小时。我跟同伴们说我要参观埃菲尔铁塔和罗兰-加洛斯网球场,我太想亲身感受一下传奇的中央球场了。”罗兰-加洛斯是否是他和西班牙球手纳达尔成为好友的纽带?“纳达尔是个传奇,但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谦逊、热情。我从未想过和他打球,我觉得他在球场上会把我杀死的。”

“让法国为PSG骄傲”

哈莱菲入主巴黎的过程很简单:“科洛尼投资公司(巴黎圣日耳曼的美国老板)和卡塔尔有些联系,他们考虑出售俱乐部。2010年初我个人与巴钦(科洛尼负责人)私下会务。会谈的过程很困难,但最终达成了一致。事实上我们对巴黎圣日耳曼已经觊觎许久了……我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卡塔尔对PSG的需要远比PSG对卡塔尔的需要更多。PSG是一个巨大的品牌,是巴黎的象征。作为回报,我愿意为巴黎人年复一年地倾尽全力,让他们越来越为PSG感到骄傲。这是我的工作。”

伊布、蒂亚戈·席尔瓦、贝克汉姆、卡瓦尼,这些世界级球星相继加盟。自卡塔尔人收购巴黎圣日耳曼以来,在转会市场上至少花费了3.7亿欧元。但卡塔尔人并非挥霍无度,一个参与巴黎圣日耳曼收购的俱乐部人士透露:“谈判过程中双方锱铢必较,这与他们后来收购球员以及支付年薪时的一掷千金有着天差地别。可以说卡塔尔体育投资集团购买PSG的费用相当低廉(总价为7500万欧元)。”

“我们要帮助PSG走向欧洲之巅,让法国为这支球队骄傲。”哈莱菲说,“但我们也是人,也会犯错,请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们。卡塔尔希望帮助法国做些事情,而不是为了对抗法国。我们也可以去其他国家投资,但我们希望在法国、在巴黎扎根。别忘了在足球的领域想获得成功,烧钱是在所难免的。”

6400万欧元购买卡瓦尼,看起来不像是理性消费。但跟他们在伦敦建造的“碎片大厦”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后者的总造价为18亿欧元。近些年,卡塔尔也成为了艺术市场上的大买家,他们之前买了保罗·塞尚的名作《玩纸牌的人》,花费了2亿欧元左右,马克·罗斯科的一幅油画让他们签下了5500万欧元的支票。如今多哈已经成为了世界之城,卢浮宫门前金字塔的设计者贝聿铭设计了伊斯兰艺术博物馆,让·诺威尔则完成了国家博物馆的设计。

距离多哈不远的新城鲁赛尔预计可以接纳20万居民,2022年世界杯的决赛就将在这里举行,这座新城的造价高达320亿美元!哈莱菲坚持道:“最近10年,卡塔尔飞速发展,有时我们甚至无法想象这么短的时间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卡塔尔是世界第三大天然气制造国,世界第一大液态燃气输出国。“如今我们有世界最好的大学,世界最好的医院以及世界最大的体育赛事。卡塔尔的发展很聪明:如果不保持国家身份,我们就会失去这个国家……卡塔尔的村落文化到现在都保持得很好。我们很尊重欧洲和欧洲文化,但不会试图变成西方国家。”

卡塔尔新一代代表

哈莱菲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这是否是刻意为之呢?“我不是演员,保持本色很重要。如果我不喜欢谁,你马上就能从我的表情中看出来。”BeIN体育台的前副台长比耶特里可以作证:“我第一次去卡塔尔是1973年,那年哈莱菲才出生。当时在多哈老城区周围只有沙漠。后来我经常去多哈,我看到了哈莱菲这一代人的成长,他们受到阿拉伯和西方双重文化的熏陶,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外部事务。这一代知道如何讨人欢心以获得生存空间。在哈莱菲身上我们就能看到这这个缩影:他希望卡塔尔受到外界的认可和喜欢,他非常希望能被人爱戴。”

哈莱菲堪称是卡塔尔新一代精英和城市伊斯兰资产者的代表,教育良好,为人开放,对西方和世界化经济抱有好感。当然法国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地区顾问鲍沙尔说:“和所有海湾地区的酋长一样,卡塔尔是家族世袭制的封建体制,但却与独裁无关。国王很容易接近,他愿意在宫殿里听取人民的呼声。这也不是民主体制,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反对党。这个国家在教育、文化、媒体、体育等领域,奉行着一种特有的、聪明的软权力体制。”“我发现卡塔尔在努力寻找一种民主体制,即使路途漫长。”比耶特里说,“我看到妇女在政府有一席之地,以色列人在多哈也有自己的办公室。”要想在沙特和伊朗两个海湾地区的巨擘之间生存,卡塔尔必须与美国、法国这样的强国建立合作关系,并且与欧洲和美国的关键企业建立合作关系。

现在卡塔尔的国内人均生产总值已经超过了10万美元,排名世界第一。当被问及卡塔尔与埃及穆斯林兄弟会的密切关系让西方感到担忧时,哈莱菲平心静气地说:“这个问题很敏感。我不是政客,体育是我的唯一。我是穆斯林,但可以与穆斯林兄弟会或其他宗教运动无关。”停歇片刻,他继续道:“我相信上帝,尊重所有宗教,为我的宗教感到自豪。在这个多元化的世界,我们如何共同生活?要靠和平和爱!这才是中心问题。”他的征服者的意志和眼神让你无法逃脱,“没有什么宗教是鼓励人去杀人。或许有些人以伊斯兰或者其他宗教的名义去杀戮,但他们都是些疯子!宗教并不属于他们,他们也不能代表宗教。”

当我们问及去年5月,他对巴黎在特罗卡特罗广场庆祝时隔19年夺冠发生的骚乱时,他回答:“这让我有些沮丧。但是,在游行期间贝克汉姆对我高喊:‘我随曼联夺得欧冠时,都没在街上见到这么多热情的球迷。”我们认为骚乱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操纵的,哈莱菲的回答很简单:“骚乱让我很意外,甚至是震惊。我对政治不感兴趣,对此也无话可说。”

完美主义者

哈莱菲的人缘很好,就算是在卡塔尔入主巴黎仅6个月后便遭解职的前球队主帅孔布阿雷,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关于他,我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词就是低调。我从未见过他大发雷霆。2011年6月我在多哈晋见塔米姆王子时,就坦承我理解他们想炒掉我的想法。但他们对我表达了信任。直到我真的下课时(2011年12月),跟我沟通的是莱昂纳多。在我执教期间,哈莱菲从未试图干涉我的选择,他只是跟我说过有朝一日希望能买下像C罗这样的球员。当莱昂纳多宣布我离任时,哈莱菲给我打了电话:‘教练,对不起……我回答:‘这是您的俱乐部,您的钱,我尊重您的决定,没有任何问题。”

但哈莱菲也有发火儿的时候,特别是上赛季巴黎负于兰斯后,这也促使安切洛蒂在赛季结束后离开巴黎加盟皇马。“他们已经不再在乎长远的计划了,而是急功近利地希望看到结果。”离开巴黎后的安切洛蒂曾这样说道。

2006年,卡塔尔人第一次试图买下巴黎圣日耳曼,参与谈判的达扬回忆道:“谈判破裂后,哈莱菲可能是唯一对我保持风度的卡塔尔人。在足球或媒体圈,我从未听说谁说过哈莱菲的坏话,即便是梅厄,BeIN体育台的竞争对手CANAL+的首席执行官。”

外界传言比耶特里与哈莱菲关系不睦,但比耶特里说:“我很高兴能在BeIN体育台工作1年半,即使我和哈莱菲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但我们合作得很愉快。哈莱菲的要求很严苛,工作效率很高,我很喜欢这点。他和我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查尔斯,你需要工作!但这从未让我不舒服过。如果没有他的努力,BeIN体育台不会如此成功。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PSG的发展可以挥金如土,而我们只能一砖一瓦地慢慢成长。”

哈莱菲担任半岛体育台台长时,温格成了电视台的顾问。“我很欣赏哈莱菲的平易近人,这些年来我们之间从工作关系变成了朋友关系。他有着罕见的智慧和责任感,即便是在很大的压力下。”阿森纳传奇主帅说道。

两年的时间让哈莱菲的工作和地位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我们的想法是重振巴黎圣日耳曼,我们遇到了很多困难。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建立了默契与友谊。”去年夏天离开巴黎圣日耳曼的莱昂纳多说道,“我们会彻夜思考,讨论如何能让俱乐部日益壮大。哈莱菲了解很多领域,通晓多种文化,谦逊,开朗,这也让他能更快地学习新的事物。最初,他对足球几乎一无所知,如今他在足球界算得上是个举足重轻的人物了。”索菲·乔丹是个低调的律师,他在巴黎圣日耳曼和BeIN体育台合用的办公大楼里工作,在哈莱菲鞍前马后已十年有余,她是卡塔尔体育投资集团里唯一的一个非卡塔尔人,同时还是BeIN体育台总经理奥拜德利的团队中唯一的女性。乔丹说:“在足球这个行当中,缺少真正的人性价值。哈莱菲是当中的另类。他直爽又平易近人。不过一件事可以确定:没人可以替他做出决定,即便是莱昂纳多。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的行事风格:毛绒手套里的铁拳。”JC·布兰克说:“哈莱菲很清楚他是现代卡塔尔的一种大使,他很谨慎地与人建立并保持良好的关系。”

如今哈莱菲过着游牧般的生活,多哈、巴黎、伦敦、美国、香港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依然住在多哈。每天他都要阅读并发送大量的邮件和短信,经常工作到凌晨两点,早上六点会准时起床。“我给身边的工作人员很大的压力,在我看来在工作中必须100%投入,95%绝对不行!我要求一切尽善尽美。如果白衬衫上有一个微小的黑点,我的目光就会被吸引。我对细节非常在乎,甚至过度在乎。我现在意识到自己有些时候太过苛刻,但已经太迟了,我无法改变!”哈莱菲详述:“我也会生气,不仅是对身边的人。通常我会尽量保持冷静。作为卡塔尔体育投资集团和巴黎圣日耳曼主席,我有全权决定权。我不经常在巴黎,但只有在我知情的情况下,俱乐部才会做出决定。我并不迷恋权术,我喜欢分享责任,而且身边有一个很好的团队,我很高兴与他们共事。”

哈莱菲还谈到了对法国的爱,对南特、图卢兹、波尔多难忘的印象,但最难舍的依然是卡塔尔。“我喜欢沙漠,过去常和朋友们一起去沙漠里玩。现在觉得这种感觉离我好远,我真的想念沙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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