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和祛斑霜

[美]伊丽莎白·艾利斯

我还是个12岁的孩子时，已经和我现在一样高了，脸上还长出了很多雀斑。我已经到了在镜子里认真看自己的年龄，却没有把这当回事。

我有个名叫珍妮特·伊丽莎白的表姐。珍妮特·伊丽莎白看起来就像她悦耳的名字，还有着长及腰间的天然金色卷发。但对我来说，她不可原谅的过错是，她完美无瑕的肤色细嫩洁白。我忍不住拿她跟自己比较，认为我若也有漂亮的皮肤——只有一种颜色的皮肤，生活将大不相同。

随后，我找到了救星：祛斑霜广告。我知道如果省下钱，我能买得起。广告让我相信，产品将用“普通褐色包装”寄来。那是常见的褐色雀斑颜色。

三个星期里，我每天都精确地在邮件到达时去邮箱。我知道如果家里其他人收到这个邮件，我将永远不会耳根清净了。除了我私下打开邮箱外，没有别的办法。最后，经过三周坚持不懈的定期查看，邮递车到达，我的邮包来了。

带着包裹，我去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打开它。我确信自己会看到一个奇迹。面对包裹我激动不已，忐忑着不敢涂上祛斑霜。如果它不起作用会怎样？那时我该怎么办？

那天晚上我睡着了，甚至没有吃东西。第二天早晨，我看着镜子中自己脸上的雀斑，说：“玛丽·艾伦，这可真傻。你必须现在就做！”我把祛斑霜涂满全脸。祛斑霜并没有我当初想象的那么多。我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份兼职工作，好继续我的祛斑事业。

那天晚些时候，我拿着锄头跟我的兄弟和表兄弟去锄玉米，夏季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去。当然，你整天都在锄玉米时，是不可能在阴凉地里的。对于祛斑霜，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我没有意识到——如果在阳光下涂它，似乎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你的皮肤不会变得细嫩洁白，反而会长出更多、更深的雀斑。

那天结束时，看起来我的血管里好像流淌着豹子的血液，我却没有意识到。我回到家，对祛斑霜一无所知的家人开始说这类话：“我以前从没见你有过那么多雀斑。”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哭着躲到卫生间。

我妈妈叫我去吃饭，但我没理她。她走到浴室门口，要求我出来吃饭，我破门而出，哭着从她身边跑出去。我跑到井房，扑倒在地。爷爷出来看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仍然在哭。我跟他说了我是如何邮购祛斑霜的，他并没有笑——尽管他确实提示说人们会寻找能起到同样作用的幸运草。

显然，爷爷不明真相，所以我试图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想有雀斑，把我的外貌与珍妮特·伊丽莎白对比时为什么我会感到信心不足。他深感意外地看着我，摇了摇头，说：“可是孩子，有各种各样的花，它们都是美丽的。”

我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有雀斑的花！”我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母亲来敲门，我让她走开。她开始述说父母们随时都会说的那些话。但是爷爷却说：“南茜，让孩子自己待着。”

她是个成人，可他是她父亲，所以她离开了。

我不知道爷爷在哪里找到了它。它在我们居住的山区极其罕见，他却把它放在我的房间里。我之所以知道，因为我的母亲后来告诉了我。那天晚上，我哭着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我睁开红肿、黏糊的眼睛，我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放在我枕头旁边的，是一朵布满斑点的虎皮百合。

选自美国伊利诺斯州六年级语文课本

发稿/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