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也不是农业

杜玉双

叶圣陶晚年的时候，听说著名语言学家吕叔湘认为“教育的性质类似农业，而绝对不像工业”时，好像又一次找到知音。他说：“办教育决不类似办工业，因为受教育的人绝对不是工业原料。”据说陶行知也说过类似的话，对于这个观点，目前有些人直接说“教育不是工业，而是农业”。一些人对前辈见解不加分析和思考的演绎，我不敢苟同。

如果说教育不是工业，可能认同的人非常多，也算是一种共识。如果说教育是农业，认同的人也会非常多，因为教育确实需要教师像种庄稼一样，花费心思，精心施肥、浇灌培育，让学生健康成长起来。但这种认识，却是对前辈见解的片面理解和简单误读。且不知前辈表述的是“类似农业”，而不是“就是农业”，这并非是一个概念，也是演绎者出现的混淆之处。

前辈们强调的是教育的个性化和个别化，所谓“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而工业强调的却是“统一标准”。

具备农业生产知识的人都知道，农业有传统农业和现代农业之分。传统农业在播种之前，都要进行盐水选种，就是把种子放在一定浓度的盐水里，利用浮力把好种子和坏种子分开来，然后选取好种子播种，这是祖辈流传的农业生产经验。而现代农业，则是购买农业企业已经培育好的种子进行播种，并且现在的农业生产其实已经走向了工业化。特别是设施农业技术的开发和推广，在大型农业设施内繁育、生长，由此出现了无土栽培蔬菜等，类似的农业产品在当前的菜市场上较为多见。由此说来，前辈“类似农业”的教育表述是非常严谨的，这种表述也正是侧重了传统农业播种后的生产过程与教育过程相似，并非等同。

在精英教育时期，如果强调“教育是农业”， 好像无可厚非，因为精英教育的对象是筛选出来的“好种子”，这也是特定时期出现的一种教育与社会现象。但这一现象，到如今仍然牵制着众多国人的思维，即使不从教育是否为“工业”与“农业”的角度，也会针对精英教育与大众教育优劣展开博弈，此事另当别论。而在当今的大众教育时期，特别是义务教育阶段，教育的对象并非要进行“筛选”和“精选”，根本不存在“盐水选种”的问题，这个时期的教育，连传统农业都够不上，“种子的好与坏”教育者别无选择。

大众教育能够体现人的全面教育、人的尊重教育、人的尊严教育，是一种本质的教育。如果非要从“是”与“不是”上说，教育既不是农业，更不是工业。如果从大众教育的角度说，教育是生长，是人在原有基础上的生长，是人在不同方面、不同领域的生长，这也许就是教育前辈的本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