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惊愕乌克兰“一日剧变”

●本报赴俄罗斯特派记者 谢亚宏 ●本报驻外记者 青木 ●本报记者 刘洋 ●陈一 柳玉鹏图片说明：索契冬奥会23日圆满落幕，图为闭幕式现场。俄罗斯人用自嘲与幽默赢得了场内热烈掌声。 22日刚“晋升”乌克兰新议长的反对派领导人图尔奇诺夫23日被议会批准“代行总统职权”。他严肃的表情背后，整个世界都在惊讶这个在俄罗斯与西方的撕扯中摇摆了23年的国家竟在一日内完成“令人晕眩的大变天”：总统亚努科维奇22日“逃离首都”，到东北部城市哈尔科夫声讨“政变”；被囚禁在哈尔科夫的季莫申科却走出囹圄，到基辅鼓动示威者“勇往直前”。两人间的换位不可避免地被外界拔高到国家方向的层面，越来越多人担心，对“倒向俄罗斯”还是“拥抱欧洲”的不同选择会让东西乌克兰陷入内战。由于首都基辅落入亲西方的反对派手中，莫斯科在这场争夺中似乎“输掉一城”，亚努科维奇作为“为保权力一味退让”的“误国总统”，在俄舆论场落下不少埋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3日列举了“直击乌克兰”的3大悬念：谁将掌权？前总统在哪儿？更重要的是，索契冬奥闭幕后，普京打算怎么办。亚努科维奇下落不明 23日的基辅相当平静。最高拉达（议会）大楼内，议员们以压倒性多数投票决定，暂由议长图尔奇诺夫代行总统职权至5月25日大选，此时距离这名季莫申科的亲信当上议长还不到一天。街道上已见不到示威群众与警察激烈冲突的景象，还有人带着孩子走上街，缅怀示威中的死难者。媒体和好奇的市民则跑到郊外被反对派接管的亚努科维奇“豪宅”，争睹这位年薪仅10万美元的总统享受的拥有高尔夫球场和人工湖的庄园。 就在短短一天前，基辅发生的巨变让全世界目不暇接，CNN的说法是，宛如一场海啸冲刷过乌克兰。 当日一早，人们便发现亚努科维奇的总统府已无人把守，作为他亲信的乌克兰议长雷巴克宣布辞职。中午时分，乌克兰议会选举反对党祖国党领导人图尔奇诺夫为新议长，并决定释放2010年因“滥用权力”被判入狱7年的季莫申科。15时，从首都消失的亚努科维奇出现在东北部城市哈尔科夫，接受当地电视台采访。他声称正经历反对派“强盗”发动的政变，并称今日乌克兰的动乱像极了上世纪30年代的德国，谴责反对派如纳粹般烧杀抢掠。 15时37分，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指责乌克兰反对派未遵守21日与亚努科维奇达成的协议，称“极端武装分子和屠杀煽动者”领导的反对派危害乌克兰主权和宪法制度。2小时后，乌克兰边境部门向媒体声称亚努科维奇出现在顿涅茨克，试图乘机逃亡俄罗斯未遂。此后亚努科维奇一直下落不明。走出哈尔科夫监狱的季莫申科当晚则赴基辅独立广场向5万名示威者发表讲话，呼吁这些国家的“英雄”战斗到底，直到完成任务。 “今天，乌克兰终结了可怕的独裁者——亚努科维奇先生”，季莫申科22日晚在独立广场的这句话激起示威者阵阵欢呼。赶到独立广场采访的《环球时报》记者目睹了这名昔日“天然气公主”的复出，只是今日坐在轮椅上的季莫申科精神不佳，面容也比入狱前苍老了不少。23日，亚努科维奇的下落依然成谜，季莫申科则表示要竞选总统。这个周末，还有更多反对派领导人出现在舆论视野中。22日宣布“亚努科维奇已经政治出局”的前拳王克利奇科23日宣布，他将作为反对党领导人参加总统大选。 “这完全是亚努科维奇的错”，23日，俄罗斯舆论出现对亚努科维奇的埋怨。“今日俄罗斯”电视台说，亚努科维奇原本有两个选择：主动下台并提前大选，虽无胜算但可以让全民发言，而非被反对派牵着鼻子走；或者动用武力镇压暴乱者，避免他们将基辅变成战场。但他为了保住权力不断退让，才落到如此下场。 俄罗斯《观点报》引用俄专家的话说，亚努科维奇出于对西方的恐惧不敢镇压示威者，这些示威者不是在搞和平抗议，而是利用暴力搞政变，亚努科维奇明知西方在背后支持示威者，还邀请欧盟国家代表做调停人，“这十分反常”。依据与反对派21日达成的协议，亚努科维奇原本至少能执政到今年年底 。 23日，亚努科维奇所在的地区党发表声明，指责前总统发布的“犯罪命令”导致了此次动乱中近百人死亡，这一切都是亚努科维奇及其核心圈子的错。此前，乌克兰军方已表态“不卷入政治冲突”，警方宣布“支持人民”，亚努科维奇在基辅已众叛亲离。有俄专家称，离开基辅的亚努科维奇“一分不值”。 乌克兰会分裂吗？23日，这几乎成了报道乌克兰动乱的国际媒体最普遍的担心。由于历史原因，乌克兰西部地区一直亲欧洲，东部地区和南部的克里米亚则是俄罗斯势力的根据地。亚努科维奇22日先出现在哈尔科夫，正因为在那里他仍然支持者众多。在刚过去的这个周末，乌克兰西部多座城市有民众上街扯倒苏联时期遗留的列宁像。在哈尔科夫，反亚努科维奇示威者22日夜试图损坏列宁像，大批亲俄的政府支持者则赶来保卫雕像，当地警方则挡在两派示威者中间，阻止冲突升级。《今日美国报》说，在乌克兰西部已有人喊出“自治”，东部也有人呼吁和西部“分手”，拥有4600万人口的乌克兰正处在是否分裂的十字路口，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我们不想分裂祖国” 22日，支持亚努科维奇的乌克兰东部、南部各地区议会代表在哈尔科夫集会，（上接第一版） 会议通过决议谴责反对派不履行已达成的和平协议，是法西斯主义者。决议还称乌议会在受到恐怖暴力威胁情况下通过的决议合法性存疑。但与会代表坚称，乌克兰东部、南部地区无意独立，“我们不想分裂祖国，我们渴望保留它”。英国广播公司（BBC）称，会议中并非所有人都没动过独立的心思，来自克里米亚的代表就提出了国家分裂的可能性，遭另一名与会代表言辞激烈地批评。BBC称，显然东部和南部不希望分裂，但接下来他们打算怎么做呢？ 俄国际文传电讯社称，在哈尔科夫的会议上，有人提议在东部、南部地区每个居民点组建自卫力量，并向居民发放武器。分析人士据此称，当前形势下，如果西部激进组织向上述地区发动进攻，乌克兰可能爆发内战。 “接下来我所要做的是防止我的祖国陷入分裂，阻止流血”，亚努科维奇22日最后一次在电视上露面时说，但他同时表示，“可我并不知道该怎样去做。我现在人在哈尔科夫，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去哪儿”。 CNN２3日说，经过戏剧性的一天，乌克兰局势遗留下诸多悬念：未来谁掌权？亚努科维奇在哪儿？最重要的是，索契冬奥会今天就闭幕了，腾出手来的普京会怎么办？文章称，在今天的乌克兰，一切都不会有清晰的答案。 “俄国人的坦克会开进乌克兰吗？”23日，英国外相黑格在记者会上被人这样问道。黑格说，这我们不知道，我们显然不清楚俄罗斯接下来会如何应对。他表示24日将与俄外长拉夫罗夫交谈，呼吁俄不要干预乌克兰危机。 “普京肯定还将宝押在亚努科维奇身上”，以色列《国土报》23日如此断言。文章称，正当全世界22日紧盯着基辅的乌克兰人欢呼着占领亚努科维奇的总统府时，在克里米亚半岛的塞瓦斯托波尔、俄罗斯黑海舰队的母港，数千人集会呼吁该地区“回归母亲俄罗斯”，这些人的呼声便是普京影响乌克兰未来的杠杆之一。文章称，如果普京的盟友亚努科维奇丢掉乌克兰，俄罗斯反对派势必深受鼓舞，到时候又会有大批俄罗斯人上街反对普京统治。而普京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据称3周前俄罗斯已在乌克兰成立名为“乌克兰人阵线”的组织，总部就在哈尔科夫，宗旨是对抗反对派与西方干预。英国《独立报》则预言，新乌克兰将成为普京最可怕的恶梦，理由是这场“民主变革”在俄周边地区激起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将令普京2000年起辛苦打造的地区体系失效。 截至本报23日发稿时，普京始终未就乌克兰事态表态。美国《纽约时报》称，普京现在还在为索契冬奥会闭幕式忙活，等到冬奥会闭幕，普京必然将注意力投向乌克兰。不过美国地缘战略家布热津斯基23日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认为，普京对亚努科维奇的支持是有限的，对普京来说更重要的是乌克兰未来不要再出现新的反俄情绪。CNN的分析文章也认为，亚努科维奇其实从未是普京的人，对俄罗斯来说，他是个自私且不可靠的伙伴，俄罗斯其实早就放弃他了。文章说，虽然有俄罗斯官员宣称如果乌克兰分裂，俄罗斯将像出兵格鲁吉亚那样出兵保护克里米亚，但俄罗斯未必真愿意入侵乌克兰。相反，莫斯科和华盛顿都不希望乌克兰分裂。谁来拯救乌克兰？ “财政破产、政府瘫痪、腐败猖獗”，欧洲议会外交事务委员会负责人莱昂纳多对称，乌克兰的现状决定了没有人真愿意把它的问题背上身。爱尔兰《独立报》说，这个国土面积相当于2.5个法国的国家不仅在经历二战后最血腥的暴力，也在走向“财政崩溃”的边缘。想躲过这场灾难，它至少需要200亿美元。这钱谁来出？ 俄罗斯财政部长西卢安诺夫23日表示，俄将推迟购买20亿美元乌克兰欧元债券的计划，直到乌克兰成立新政府。这项购债计划是普京与亚努科维奇去年12月达成的150亿美元贷款计划的第二部分。爱尔兰《独立报》称，这笔贷款的存在将使俄罗斯依旧掌握对乌克兰未来的话语权。但德国《镜报》认为，俄罗斯显然已不想再出钱了。西方希望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筹款，解救乌克兰，但前提是，“乌克兰必须有清晰的欧洲视角”。 同日在悉尼出席G20财长会的美国财长雅各布·卢称，美国将与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别国合作，协助乌克兰完成重建经济稳定性的改革，并使之重新走上民主和增长道路。但《纽约时报》称，目前不清楚美欧是否真愿为乌克兰付出这么多，乌克兰的前途仍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