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之光耀火洲
2014-02-24陈新勇
陈新勇
考古学家发现,葡萄最早栽培于小亚细亚里海和黑海之间及其南岸地区。大约7000年以前,南高加索、中亚细亚、叙利亚、伊拉克等地区也开始了葡萄的栽培。自汉张骞通西域,引进自大宛(汉版图),即唐休循州都督府,即今中亚费尔干纳。在这些地区,葡萄栽培经历了3个阶段,即采集野生葡萄果实阶段、野生葡萄的驯化阶段、葡萄栽培随着旅行者和移民传入埃及等其他地区阶段。
吐鲁番盆地地处亚欧大陆中部,这里气温高、降雨稀少、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特别适合葡萄的生长和糖分的累积,这也使得葡萄能在这里大规模种植。但是,由于葡萄的原产地是在温暖的地中海沿岸,当其逐渐向东北移栽到新疆塔里木盆地和吐鲁番盆地以后,当地人发现如果在秋季不对葡萄进行掩埋的话,来年葡萄轻则减产,重则绝收。于是当地人在引进移栽葡萄的过程中逐渐摸索出了秋季掩埋、春季开墩以保持葡萄产量的技术。
西域自古以来就是我国鲜葡萄、葡萄干以及葡萄酒原料的主要产地。据史书记载,早在2000多年前张骞出使西域时(公元前138-前119年),就发现这里种植葡萄。到唐代时,大宛已入主龟兹(今新疆库车)葡萄品种,内地葡萄的种植开始发展。唐初又引进高昌(唐西州,今吐鲁番地区)马乳葡萄品种,唐代葡萄的种植有了较大的发展, 这种发展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葡萄种植面积和地域扩大了,尤其是盛唐以后,葡萄得到更为广泛的栽种,葡萄酒和葡萄干被世人喜爱。
宝鉴珍果——吐鲁番出土有关葡萄的文物
2003年,鄯善洋海墓地2号台地169号墓出土了一根葡萄藤,葡萄藤与墓葬棚木同出,用以蓬盖墓口,扁圆状,褐色,每节长11厘米,通长91.2、径2.3厘米。这是迄今为止,新疆乃至全国发现的年代最为久远的葡萄藤,也成为吐鲁番种植葡萄最早的实物见证。
2004年6~7月,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群西区两座古墓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其中408号被盗,409号坍塌。接到报案后,考古部门立即赶赴现场了解情况。在得到上级主管部门的同意后,及时对两座古墓进行了清理。
编号04TAM408 为斜坡墓道的洞室墓,墓室四角略弧,后壁绘有壁画,长2.09米、宽0.68米,几乎占据整个后壁。为一幅仿照布质画卷的壁画,在壁画的四角绘有黑色的四角形,象征着画布的挂索。画面可分为三大部分,从右至左依次反映的内容庄园田地里种满了藤蔓植物、墓主家族及庄园内雇工们忙碌做酒的场景。有井口取水、锤压榨汁、蒸馏及接取酒汁等步骤。依据画面内容,今定名为”庄园生活图”。不远的哈拉和卓墓地也出土有类似内容的庄园生活图。
自古以来,汇聚四大文化之精华的吐鲁番不仅是一个多民族地区,也是一个多宗教地区。历史上在这里流行的宗教有萨满教、祆教、佛教、道教、摩尼教、景教、伊斯兰教、基督教等。其中萨满教、祆教、摩尼教、景教等已经消失,而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天主教一直流传至今。伴随宗教保留下来的就是吐鲁番大大小小、不同时期、不同教义的石窟寺,在这些石窟寺里也不乏葡萄的身影,其中胜金口2号窟窟顶南坡后部的长方形纵券顶,以写实的手法描绘了一架葡萄,苍藤蔓延,硕果累累,具有很好的装饰效果。
葡萄的造型在离胜金口石窟寺不远的柏孜克里克石窟壁画中也有发现,供养菩萨手托大串的葡萄作为贡品献给佛陀。除此之外,画工们还将葡萄变形整合作为装饰元素运用在壁画描绘中,使壁画活泼富有动感。
2004年,巴达木墓地M207出土了一件泥鼎,泥制,未经焙烧。方沿,敞口,球形腹,圜底。三足呈柱状,细长外撇。通体涂墨,内沿饰青灰色彩。通高11.8、口径7.3、最大腹径9.7、足高7.8厘米,根据尺寸和未加烧制可判断此泥鼎只是一件陪葬的冥器,但它的原型必然来自当时的实用器。
2005年,木纳尔3号台地312号墓出土一件陶甑,圆唇,卷沿,敞口,深圆腹,平底,底上有38个小圆形穿孔。器表红色彩绘大部分脱落,模糊不清。高17、口径25.5、底径12.6厘米。
鼎是古代烹煮食物用的器物,甑是置于鼎、釜等上面蒸食物用的,以这两件器物再对照《庄园生活图》制酒时的蒸馏步骤,不难看出这些器物都是制造葡萄酒的工具。死者家属为了让去世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喝到美味的葡萄酒,将这些制造葡萄酒的工具也一并陪葬与墓主人周围。这些器物的出土不难看出在吐鲁番地区制造葡萄酒的技术已相当成熟,文书中关于葡萄的记载,说明葡萄不但在日常生产生活中的重要性,而且在当时葬俗中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也许当时也曾陪葬了葡萄酒,但经过时间的推移早已蒸发,留给我们的只是些空的瓶瓶罐罐,也许在今后的考古工作中,我们可以利用科学技术手段将残留在这些空瓶空罐里的物质得以分析证明。
阿斯塔那墓还出土耳杯1件,圆木削挖制成,平面呈椭圆形。敞口,长边腹壁斜直,短边腹壁斜弧,平底,两鋬耳位于沿部,通体素面。高2.8、口径长边10、短边5、底长径4.5、短径3.1厘米。耳杯亦名“羽觞”,又称“羽杯”等,是古代的一种饮器。可用来饮酒,也可盛羮。椭圆形,两侧各有一弧形耳,多为木胎涂漆,也有两耳上鎏金铜饰或全体铜制者。其名“羽觞”之由,乃因其形状似爵(雀),两耳像雀之双翼。一说,饮时杯上可插上羽毛,有催人速饮之意。盛行于战国、汉代至晋。今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耳杯,制作精美,且书有“君幸食”“君幸酒”字样。
位于新疆吐鲁番市二堡乡巴达木村东的巴达木墓地,北距哈拉和卓墓地1公里,南距高昌故城4公里,西距阿斯塔那墓地3.5公里,东距吐峪沟乡11公里。
2004年10月份,吐鲁番市公安局抓获一批盗墓不法分子,及时与吐鲁番地区文物局取得联系,经现场察看被盗墓葬百余座,墓地地表到处可见被盗贼认为没有经济价值而抛弃的干尸、丝织品残片、文书、彩绘陶器残片等珍贵文物。其状可谓满目疮痍,惨不忍睹,情急之下立即呈报上级有关职能部门,引起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厅、吐鲁番地委行署等领导的高度重视,经上级文物主管部门同意,吐鲁番地区文物局立即组织考古工作队进入现场进行清理发掘。
纸上春秋——吐鲁番出土文书中关于葡萄的记载
古往今来,人们通过书写和制作文书来记录信息,利用传递文书来彼此相互交流信息,利用公布文书对公众发布信息等等。而考古上所指的文书则是指古代人类遗留下来的文字材料。
吐鲁番由于气候干旱,降水量少,地下水位低,为有机物质的保存创造了良好的条件。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使得古代文书得以在千百年后重见天日。从目前的出土情况看,吐鲁番文书的历史涵盖十六国到宋元的各个时期,而文书的种类则包括信札、契约、佛经、衣物疏、药方等几十种,内容丰富,涉及古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从而为我们了解古代吐鲁番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提供了非常翔实的材料。
吐鲁番出土文书中有不少史料记载了公元4—8世纪期间吐鲁番地区葡萄园种植、经营、租让及葡萄酒买卖的情况。《北涼高昌郡功曹白请溉两部葡萄派任行水官牒》《翟疆辞为共治葡萄园事》《高昌买葡萄园券》《高昌夏某寺葡萄园券》……没有列举的文书还有很多。从这些文书的内容可以看出,有任命管理浇葡萄官吏的官方文件,官吏专管灌溉葡萄用水的;也有反映当时家庭葡萄种植情况的。而较多的是一些关于买卖赊欠的酒账类,这些都反映了当时种植葡萄的规模和葡萄酒的用量是相当可观的。
以古鉴今——古代吐鲁番葡萄对当今经济发展的启示
吐鲁番并非葡萄的原产地,但是,经过数千年的休戚与共,在衣、食、住、行、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都有体现,吐鲁番人和吐鲁番葡萄已经融为一体,难舍难分。古代西域是中国重要的葡萄酒产区,高昌人因其精湛的酿酒技艺而闻名中原。近现代以来,随着葡萄种植规模的扩大,新产品不断开发,葡萄已经成为吐鲁番农业农村经济的支柱产业。
新时代的吐鲁番人决心要“稳定现有葡萄种植面积,加快葡萄品种改良和架式改造力度,调增鲜食葡萄和酿造、药用葡萄规模,调减传统制干葡萄规模,优化区域布局,挖掘发扬葡萄文化、推广提升葡萄酒文化价值及经济价值”,将吐鲁番的葡萄“打进全国市场”,“提高市场占有率”,同时“实施品牌战略,做大做强葡萄酒产业”。
如今,当你漫步吐鲁番,就像是走进了葡萄的世界,田野里、庭院中,甚至城市的街道上都架满了葡萄。那一地碧珠、一院温馨,一街清凉,都是葡萄对吐鲁番人的无私奉献。吐鲁番人把葡萄摆上饭桌、推向市场,将葡萄利用价值最大化;他们葡萄沟里出生、葡萄园里长大、葡萄架下歌舞、纳凉,享受天伦之乐,仿佛葡萄也成了他们家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