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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豆”爷爷

2014-02-21高曼

民间文学 2014年1期
关键词:小玲老爷子孙女

高曼

爷爷突然驾到

六十岁的金在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在这个年龄当上了“麻豆”。所谓麻豆,就是模特的通俗叫法。

事情要从金在山的孙女金小玲去广州打工开始讲起。金小玲去广州之后不久,给家里来了一封信,说一切顺利。看到这封信,金在山心想,自己这么大岁数了,除了年轻时当兵那几年去过北京,平时就围着那一亩三分地儿转。现在是冬天,这老寒腿总是犯,让他非常难受。不如去投奔孙女,在暖和的广东住些日子。再说了,孙女这一走就是大半年,他也确实想孩子了。

金在山和老伴一商量,老伴挺支持他。就这样,金在山登上了开往广州的列车。可谁承想,他这一去,可真给孙女添麻烦了。

下了火车,金在山拿着孙女给自己寄信的地址,一边打听,一边找,他东转西转,倒了几次公交车,来到了一幢破破烂烂的居民楼前。沿着楼梯往上走,当老人敲开房门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孙女金小玲。金小玲吓了一跳,不禁脱口而出:“爷爷,你怎么来了?”

“怎么?为什么我不能来?”老爷子一听有几分不高兴,听孙女这话,好像并不喜欢让他来。他径直往屋里走,这一进屋,立刻明白为什么了。

这房子是两室一厅,有六十多平米。客厅里有电脑,有大大小小的箱子。这两个卧室一间放了四张架子床,另一间被衣服塞得满满当当。那四张床下铺睡人,床上面的架子上搁满了女孩子们日常用的东西。就这样的环境,他住哪儿?根本就没地儿住!

老爷子再一瞧这桌上的东西,心疼坏了。桌上的饭盆里,是吃了一半的方便面,里面连个油星儿都没有,看样子,这广州的生活,还比不及在乡下过得滋润。

事到如今,老爷子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离开,要么凑合着留下,他该怎么办呢?

无心之举变“麻豆”

原来小玲在网上和伙伴们开了个网店卖衣服,可是生意一直很冷清。这几天,小玲和女伴们正在为请模特的事情发愁。在网上卖衣服,是需要拍一些衣服的照片发上去的,但是她们手上没多少钱了。

望着孙女愁眉苦脸的样儿,老人心里别提多着急了。为了逗孙女开心,金在山顺手拿起一件女式的大红风衣,穿在自己的身上,模仿电视里的模特走了几步。然后,他问:“你看我当模特怎么样?”

此言一出,金小玲不由得一愣。爷爷虽然年纪大了,可是遮住脸一瞧,身材特别好。他身高一米七,细胳膊细腿细腰身,这风衣穿在他身上,嘿,还真挺好看的。

至于脸么,也好办。金小玲找来一条大围巾,围在爷爷的脖子上,遮住松弛的颈部皮肤,再给老人戴上大墨镜,头上戴假发,这一打扮——老爷子摇身变“潮人”!再者说,老人年轻时当过兵,腰挺背直气质好,穿上这些新衣服,还挺像那么回事。

金小玲本来就是孩子心性,就索性给爷爷打扮起来。她帮老人搭配好了之后,举起相机,照了几张照片。当金小玲拍完之后拿给自己的小伙伴们看的时候,大家都乐了。

最好事的小米说:“就把爷爷的照片发到咱们小店里吧。我觉得挺好的。”此言一出,几个女孩子拍手赞成。不过,为了怕网上的人拍砖,她们特意注明,这个麻豆是小玲的爷爷,顺便还在网上贴了几则爷爷的趣事。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孩子吃惊地发现,小店的点击率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些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小店的买家,骤然多了好几倍。

大家纷纷在下面留言。“好可爱的麻豆爷爷,支持!”“好有爱心的爷爷,为了帮孙女卖衣服,竟然这么用心拍照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老爷子,支持一下。”

一时间,她们小店的销量翻了几番。其实,金小玲他们卖的服装质量好,价格又便宜,所以随着小店知名度提高,小店的生意迅速火了起来。

这样一来,金小玲可就再也舍不得让爷爷走了。这“麻豆爷爷”,可是她们小店的镇店之宝呀!

可谁料,随着“麻豆爷爷”在网上的大红大紫,竟招来了记者上门。

第二天,报纸上纷纷报道了金在山当模特的事情。于是,这个新闻迅速传遍了全市。电视台听说了之后,也闻风而至,请金在山去做节目,在当时红透半边天的“真人秀”里表演麻豆给观众看。

电视节目一播出,不得了,金在山立刻火了起来。走到大街上,好多人都能认出他来,争着要他签名,还要闹着与他合影。甚至有几家高档服装店,专门请老爷子去做广告。只要金在山在店里站上那么一会儿,就能拿到一个几千块钱的红包。还有的请老爷子拍广告。

老人家真是今非昔比了。过了一段时间,当金小玲想请爷爷帮自己再拍一组照片的时候,竟然遭到了拒绝。

“鸭梨奶奶”出山

原来,金在山红了之后,有家公司找上门来,和他签了协议。老人一听有钱可挣,只要听他们的安排当模特就行,于是就痛快地把协议签了,这事儿金小玲也不知道。谁知这一签了协议,就跟签了卖身契似的,吃住都要在公司,而且自己不能再随便从外面接活儿,只能听从公司的安排。就是给自己的亲孙女拍照都不行,因为现在金在山不属于自己,属于公司。金小玲很是生气,要找爷爷理论。谁料她根本见不着金在山,光接个电话就要经过四五个经纪人来把关,要面谈还得预约。那些经纪人为了让爷爷安心干活,根本就不安排他们见面,这下可把金小玲气得够呛。等她好不容易和爷爷联系上了,可经纪公司早就和爷爷签了合同,根本不允许爷爷在外面接活,否则的话,就要支付天价的违约金。

金小玲看爷爷现如今火了,在经纪公司的束缚下,竟然不能跟自己合作了,气得她要请奶奶当模特。刚好店里进了一批复古风格的长裙子,还有一些适合老太太们穿的衣服。奶奶一穿,再摆上几个有趣的动作,嘿,还真是不错。原本这在网上卖老年人服装的店面就少,有许多上网的人想从网上淘一些老年人的衣服送给自己的长辈,又没时间上街买。现在看这老太太穿着挺好看的,于是,好多人争相下单。有的人还打趣老奶奶鸭梨形的身材,戏称她为“鸭梨奶奶”。结果,金小玲的奶奶再度演绎了“一夜暴红”的神话。

小玲的奶奶可不像爷爷只会摆个姿势,走几步。奶奶年轻时唱过戏,有一副金嗓子,那姿势一摆,再来上一段,就跟赵丽蓉似的。后来,电视台还请奶奶去演小品,唱山歌,有的影视公司还请老奶奶去拍电视剧,这“鸭梨奶奶”立刻成了大明星。

可“麻豆”爷爷经过这事儿也想开了,就算挣再多的钱,也不及自己的亲孙女开心重要。他思来想去,终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辞职,回去帮孙女。

当麻豆爷爷回到老伴身边的时候,还一直在担心,老伴现在红了,会不会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变化?孙女会不会因为自己之前不帮她而生气?可是当他一进门,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立刻明白了。无论在什么时候,亲人的身边永远是他心灵憩息的港湾。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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