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初中生英语学习动机研究

2014-02-18刘宏刚

基础外语教育 2014年2期

刘宏刚

实证研究

刘宏刚

本研究提出并验证了适合初中英语学习者的英语学习动机类型框架。验证性因子分析得出了七种动机类型：个人发展动机、成绩动机、社会责任动机、面子动机、内在兴趣动机、情境动机和出国动机。描述性分析结果显示，个人发展动机和成绩动机均值得分最高，情境动机和出国动机均值最低。

初中英语；学习动机；多元动机

一、引言

自Gardner & Lambert（1959；1972）提出的工具型和融合型取向到Dörnyei（2005）提出的二语学习自我动机系统，二语学习动机模式不断推陈出新。有些国内学者沿用国外经典动机研究模式，验证其理论在中国不同层次学习者群体中的适用性（桂诗春，1986；文秋芳、王海啸，1996；文秋芳，2001；许宏晨，2009；刘凤阁，2010）。也有中国学者基于国外理论，结合中国学生的特点，探索符合中国学生实际的动机框架（高一虹等，2003）。

国内的学习动机研究大多关注成年学生，以关注大学本科生居多，对中学生的关注程度还不够（王晓旻、张文忠，2005）。中学生的学习动机研究的系统性较弱，缺少有力的统计学支持，如缺少信效度的汇报、没有通过因子分析对动机类型进行检验等。本研究以高一虹等（2003）的大学生英语学习动机研究为基础，提出并验证适合初中生的英语学习动机类型框架，并对各动机类型进行描述性分析。

二、研究框架

本研究在高一虹等（2003）人研究的基础上，参考其他研究成果（刘宏刚、陈平平，2007；刘宏刚、李宗强，2007），以及笔者在预研究中对初中生英语学习动机开放性问卷的分析结果，将初中生的英语学习动机分为个人发展动机、成绩动机、社会责任动机、面子动机、内在兴趣动机、情境动机、出国动机和信息媒介动机，其中面子动机是以往研究中没有提到的。

个人发展动机既包括工具意义上的“人生路上的敲门砖”“重要的交流工具”和“找到好工作”等动机，也包括心理层面的获得成就感。

成绩动机指学习者为了在各类考试中取得好成绩或者因为英语是学校的必修课而产生英语学习动力。

社会责任动机是高一虹等（2003）的研究中首次提出的动机类型。具有这种动机倾向的学生为了向世界介绍中国、让中国人了解世界、促进中外交流而学习英语。这类动机既有工具性的一面，也具有文化性的社会责任的特点。

面子动机是基于Maslow（1957）的动机层级理论中的自尊需求提出的。该理论认为，人的基本需求从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需求、尊重需求到自我实现需求呈现出由低级到高级的需求金字塔。自尊和受到别人的尊重是尊重需求的两

个方面，二者互相影响。在英语学习过程中，学生可能会因为希望得到老师的表扬、同学的羡慕或家长的肯定而努力学好英语，获得自尊上的满足。

内在兴趣动机是基于Deci 和 Ryan（1985）的内在和外在动机分类提出的。本研究中的内在兴趣动机指学生因为喜欢英语本身、喜欢听英文歌曲或者看英文电影、希望了解英美国家的文化而产生学习英语的动力。

情境动机指学生因为喜欢教材、班级的英语学习氛围好或者英语教师本身教得好而喜欢学习英语。这与Dörnyei（1994）的动机三层次说中的情境型组件呼应。

出国动机是指学生为了出国就业、求学或亲身体验国外的风土人情而学习英语。这里既有工具性的指向，也有可能要融入目的语社会的取向。

信息媒介动机指学生学英语是为了能够阅读英语信息，如通过英语更便捷地了解国际科技、经济和政治等方面的信息。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问题

1.初中生的英语学习动机与本研究提出的八种学习动机类型是否相符？

2.初中生的英语学习动机有何特点？

（二）研究工具

英语学习动机问卷根据高一虹等（2003）的问卷设计而成，并参考了刘宏刚、陈平平（2007）和刘宏刚、李宗强（2007）的问卷。经过三轮预测后，笔者确定了正式问卷的32个题项。所有题项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从“1=完全不同意”到“5=完全同意”（详见表1）。

（三）研究对象

本研究选择初二学生作为研究对象，因为他们处于初中英语学习的中间阶段，中考的考试负担较之毕业班要轻，同时他们的心理认知能力也要强于初一学生。参与本研究的学校有北京、沈阳、南京和盐城四所城市的15所不同类型的初中（城市重点、一般和县乡中学）。共发放问卷1920份，回收有效问卷1542份，有效率80.3%。研究还对16名学生和他们的家长进行了访谈。

四、研究结果

（一）英语学习动机类型的验证性因子分析

为了回答第一个研究问题，本研究采用了验证性因子分析，通过建立结构方程模型来验证动机类型是否与理论设计相符合。研究发现，内在兴趣动机、出国动机、个人发展动机和面子动机

均达到了理论要求值。其中面子动机中50题的归属与以往研究有所不同。在高一虹等（2003）的研究中，该题目归属于个人发展动机。在本研究的前期三次试测和本次调查中，该题目都归到了面子动机类型下。笔者认为，这可能和学生的年龄层次以及相应的社会认知水平有关。以往研究的对象是大学生或高中生，相对而言，初中生英语学习时间较短，社会视野比较有局限性。他们可能将有修养与获得父母、同学的赞许联系在一起，与自尊联系在一起。

表1 学生英语学习动机类型、题目分布、内在信度和题目举例

成绩动机、情境动机和社会责任动机的相关拟合指数没有达到要求值。笔者通过删除题目（成绩动机删除21题、情境动机删除33题、社会责任动机删除24题），得到了最终的测量模型。其中，成绩动机的37和39两个题目在高一虹等（2003）的研究中是归入社会责任动机的，而在本研究中却归入了成绩动机，原因可能是学生处于初中阶段，用好的英语成绩让父母高兴、让老师满意的想法更强，而其中蕴含的责任感的意味不强。

信息媒介动机与个人发展动机在整体测量模型中有较强的相关性（r=.92，p＜.05），说明二者具有高度共线性，因此将二者合并。删除26题（学习英语有成就感）和41题（学习英语是为了今后找到合适的工作）后，各动机因子之间的相关系数在.80以下（.27—.79之间），说明这两种动机的合并是有必要的。合并后的动机着重于英语的工具性，既作为宏观层面的与外国人交流和合作的工具、了解国外科技时事信息的工具或者是今后和外国人工作上合作的必备语言，也有日常生活中微观的能够阅读英文说明书等功能，因此命名为“个人发展动机”。

因子分析结果验证了本研究提出的八种动机类型中的六种，包括成绩动机、社会责任动机、面子动机、内在兴趣动机、情境动机和出国动机，而个人发展动机和信息媒介动机合并后形成了新的个人发展动机。如表2所示，最终得到的七种动机各项拟合指数都达到了理论设定值，各测量模型的Mardia系数在.936—19.411之间，小于20，说明模型的数据适合用ML进行估计。七种动机类型之间的相关系数在.28—.79之间，小于.80，说明模型具有一定的区分效度。各测量模型中的显变量在潜变量上的因子负荷都在.50的理论阈值上（p＜.05），说明模型具有较高的聚合效度。同

时，各测量模型的组合信度和内在信度在.69以上，说明模型具有较高的信度。

表2 七种动机类型的拟合指数、Mardia系数、最终题目分布、组合信度和内在信度

（二）初中生英语学习特点分析

为了回答第二个研究问题，笔者计算了每种动机类型的均值和标准差（详见表3）。研究发现，学生的学习动机总体上呈现多元化的趋势，工具性动机和文化性动机并存。这与之前的研究结果有相似之处（高一虹等，2003；李淑静等，2003；吴万佩、马武林，2006），即多元英语学习动机模式也适用于初中学生。

表3 七种动机类型的均值和标准差

研究发现，个人发展动机的得分最高（M=3.91，SD=0.72），这可能是因为英语有助于交流、找工作等方面的作用。在信息化时代，学生接触的网络等媒体中的英文信息量很大，掌握英语可以方便他们直接从外界获取信息（sq44，M=4.17，SD=.84）。在全球化时代，英语成为国际化语言，掌握英语就掌握了与外国人交流（sq36，M=4.02，SD=.98）和合作的工具（sq48，M=3.88，SD=1.03）。因此，学生在以上三点的均值得分都比较高。同时，学生可能受到社会环境和家长的影响，能够认识到英语在自己今后发展中的重要价值（sq46，M=3.81，SD=1.05）。然而，可能由于他们掌握的英语知识有限，所以对于通过英语直接了解国际和科技信息的动力不够强（sq34，M=3.66，SD=1.08）。

成绩动机的得分排在个人发展动机之后，位列第二，与个人发展动机的得分相差无几，说明成绩动机是本调查中被试认为最主要的动机之一。王有智（2003a，2003b）、范明淑（2005）、姜英欣（2006）和高文梅（2008）针对中学生开展的学习动机调查也都发现，成就动机（即成绩动机）是主要的学习动机，这与本研究的结果一致。本研究中，学生的成绩动机总体上达到了3.90，说明在现阶段英语学习中，为了获得较高的考试成绩，并以此来让自己的父母高兴、让老师满意的英语学习动机较为强烈。这可能与整个社会强调成绩的重要性、强调考试的重要性有关。与此相应的是家长对考试的极度关注，16名被访家长都提到了考试对于学生的重要意义，特别提到了英语考试的重要作用。该维度下的三个题目中，“为了考试取得好成绩而学好英语”（sq27）的均值达到了4.13，而“将考试考好来回报老师”（sq39）的均值要高于回报父母的均值（sq37）。

社会责任动机的得分为3.42，排在第三位。总体上来说，学生意识到自己学好英语能为建设祖国服务（sq31，M=3.48，SD=1.12），能让中国人更好地了解世界（sq43，M=3.35，SD=1.12），还能让自己为增进各国人民的相互了解作贡献（sq51，M=3.42，SD=1.11）。研究结果说明，在学校的文化再生产过程中，“学好英语建设祖国”的价值观念被植入到学生的英语学习中。一名学生谈到出国回来后学习英语的感受：“原来我觉得学习英语很枯燥，因为我小学英语不是很好。但是这次出国之后，我觉得我要学好英语，介绍我们的乡土文化，比如原先的北京四合院这些乡土气息的文化。在中国有什么样的历史，我会用英语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中国的文化很悠远，这样的话，以后在外国人心目中，中国的地位也会提高，这样也就可以推动中国的发展。”

面子动机的均值为3.30（SD=0.90），接近3.50，可以说总体上学生为了满足自己的自尊心、求得别人的尊重而学习英语的动力较强。学生喜欢将英语学得好坏与是否有修养联系起来（sq50，M=3.35，SD=1.16），对于英语学好以后给自己带来的自豪感比较认可（sq40，M=3.34，SD=1.17），

希望能够通过学好英语给老师和同学留个好印象（sq35，M=3.32，SD=1.17），也觉得学好英语会让自己在其他人面前更有“面子”（sq45，M=3.21，SD=1.19）。面子动机是本研究提出的不同于以往研究的一种动机类型，学生处于青春期，为了满足虚荣心或者自尊心而产生了较强的英语学习兴趣，这在访谈中得到了证实。一名学生在访谈中说道，他将英语学习与自己的“面子”和父母的“面子”联系在一起，因为学好英语可以满足自己的自尊，也可以给父母带来炫耀。

内在兴趣动机的均值接近3.5（M=3.20，SD=0.88），说明被试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有一定的内在兴趣。维度内的四个题目的均值都超过了3.0。因为“喜欢英语本身”（sq42）的均值最高，达到了3.29（SD=1.20）；因为“喜欢英文歌曲而想把英语学好”也是一个得分较高的内在兴趣因素（sq38，M=3.24，SD=1.26）；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可能会接触到一些课外读物，对于课外读物的兴趣也是学生学好英语的一个原因（sq47，M=3.20，SD=1.12）；由于“对英语国家文化感兴趣而想学好英语”排在四个题目的最末（sq29，M=3.08，SD=1.17）。从研究结果看，学生的内在兴趣总体上不足。这说明在培养学生的英语国家文化意识、进而引起学生的兴趣方面，中学英语教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情境动机得分较低。这可能是由于被试所在班级的英语学习氛围不好，学生在班级中感受不到强烈的英语学习氛围（sq30，M=2.82，SD=1.13）。学生对老师的个人魅力、教学经验和教学方法的评价较为积极，但得分不高（sq23）。学生因为“老师的教学方法好而喜欢学英语”的得分为3.15；因为“对老师的教学气质等方面的印象好而喜欢学英语”的得分为3.22。这说明学生对于老师的教学方法以及个人气质方面有一定的评判能力，而这些方面可能容易激发学生学习英语的兴趣。访谈中一名学生也谈到了老师的重要作用，她提到自己最开始的时候英语还是不错的，但是在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英语老师无缘无故说了她一顿，她很受打击，于是自己就不愿意学习英语了。而现在初中的老师很注意鼓励她，培养她学习英语的兴趣，讲得又好，因此她又慢慢地重新拾起了丢掉的那份自信和兴趣。

出国动机的得分最低（M=2.82，SD=0.91）。维度内的四个题目中，只有“学英语是为了出国感受英语国家的风土人情”（sq28，M=3.14，SD=1.16）得分较高，而出国工作（sq49，M=2.87，SD=1.09）、生活（sq32，M=2.70，SD=1.11）或留学（sq22，M=2.58，SD=1.12）并没有成为学生普遍认可的英语学习动机。几个题目的标准差从1.09到1.16，说明对问题的回应有较大的内部差异，这可能与学生所在的学校有一定关系。在本研究中，接受访谈和问卷调查的重点学校有较为丰富的教育资源，所有学校均与国外大学有校际交流，会不定期组织学生到国外进行短期交流和游学活动；多数重点学校有外教课，而一般学校则没有这个资源。在16名参与访谈的学生中，重点中学的学生出国人数要高于一般学校的学生。出国经历对引发和强化学生的出国动机有一定作用，访谈结果部分解释了这一推断。对沈阳市某重点初中一名学生进行访谈后得知，她的英语学习动机原来是以成绩动机为主，因为英语是一门必修课，但学校组织的新加坡之行让她觉得学英语还可以“拓展自己的视野”。

五、结论

本研究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的方法，对初中生英语学习动机框架及测量七种动机类型进行了分析，得到了具有较高信效度的结果，从而对国内中学生英语学习动机研究进行了有益的补充。本研究发现了学生英语学习过程中的“面子动机”的存在，这是不同于前人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在教学实践层面，本研究认为，初中生具有多元的学习动机，每种动机都可能对他们的英语学习效果产生影响。因此，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应该关注学生多元动机的发展。在教育资源配置上，教育主管部门应该加大对一般学校的投入，在外教资源和国际交流项目的配置上要支持一般学校，这有助于提升学生的英语学习内在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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