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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记不是狗仔队

2014-02-14笑丛

中学生天地(B版) 2014年1期
关键词:陈坤明星娱乐

笑丛

我是一个娱乐记者,简称娱记。

我知道,大多数人对这个职业的态度分为两种:1.“切,不就是偷拍的狗仔队嘛!”(眼神无限鄙视中);2.“啊啊啊!姐姐我太羡慕你了,你可以近距离采访到我喜欢的OPPA耶!”(花痴的表情还用我描述么)……好吧,我依然热爱我的这份工作,只是不再像初入这行时会因为被叫“狗仔队”而愤愤不平地与人解释两者的差异,也不会在采访帅哥明星时心跳速率有任何变化。

前不久某韩流家族演唱会当天,我深夜11点多坐地铁回家,居然在北五环外遇见提着大袋荧光棒灯牌找不着酒店的两个女粉丝问路,仔细给她们指过路之后还不忘语重心长地啰嗦一番:“偶像不值得你们这么付出,不过能借着这股劲儿学好韩语倒是可以,学好了以后是自己的,至少还能业余当个翻译。”两个女孩告别婆婆妈妈的怪姐姐后悻悻地找酒店去了,而怪姐姐在回家的路上也在感叹着,年轻真好,至少还能享受青春悸动(花痴)的感觉。

其实,我也曾与她们差不了多少。

娱乐圈引力

高考那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倔劲儿。

由于从小学钢琴,一直都是在各种文艺汇演中“得瑟”过来的,成绩却也一直维持在班级前几名的水准,因此高考后的填报志愿成了难题。各种“正统”专业统统看不上,唯独青睐上海音乐学院的艺术管理专业,它是全国为数不多的“经纪人专业”啊,在我眼里那几乎就是一扇通往“娱乐圈”的大门。但由于上海音乐学院在广东省是二本统招,一本志愿必须要写啊,于是百般斟酌下选择了“中国华侨最高学府”暨南大学。理由很简单:暨大有学生艺术团,可以继续发挥特长,享受“得瑟”的感觉!另外,暨大艺术学院的院长是张铁林,俺也是看着《还珠格格》度过青春期的,“皇阿玛”的存在让暨大在我心里加了不少分。

最后,俺以超出暨大录取分数线的成绩,含泪和上海音乐学院说byebye了。

在暨大,我顺利地进入了艺术团,还考上了艺术学院的“钢琴表演”辅修专业——我也归“皇阿玛”管了。但不知是何种思想作怪,在艺术学院学琴的三年里,我从未和“皇阿玛”正面打过照面,每次在走廊听到他的声音和脚步,即便狭路相逢,我也会自动闪入旁边的教室。

毕业那年,我异常顺利地通过网络申请、笔试和N轮面试,进入一家报业集团成了一名娱乐记者。虽然我不是新闻科班出身,但在学校主持活动晚会的经验却帮了不少忙,而懂点音乐、个性外向活泼也让我看起来更容易融入娱乐圈,方便和艺人沟通,所以应聘的过程顺利得简直像是“命中注定”。

作为“外貌协会”会员,我天然对帅哥美女有好感,想象每天的工作能与帅哥明星和美女演员打交道,这该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当然,也会偷偷想象娱记说不定也能和明星做朋友,平时约起来吃个饭什么的也蛮不错的(偷笑)。说不定,还能见到我小时候的偶像谢霆锋和Twins……想象中的一切都太美好,现在想来当初那些幼稚的小心思简直是不堪回首。所以,看到这篇文章的小伙伴们,你们可知道姐姐豁出这张老脸给你们讲述曾经的花痴,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毕业前夕,我终于和张铁林院长“面对面”相识。当我蹦蹦跳跳地告诉他我找着工作了,正在写毛笔字的“皇阿玛”开心地表扬一声:“好!”当我一边贼笑一边告诉他我干的是娱乐记者时,他却严肃地放下笔,语重心长地说:我希望你今后能往文化记者发展。

当时我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惊险的开头

在报社跟着老记者实习了一段时间后,我开始独立采访。我很幸运地跟着张铁林院长进入了一个剧组,跟他们一起呆了一个月。一开始我既兴奋又紧张,每当一个演员走过我身边时,我都会又好奇又紧张。慢慢地,我进入了作为一个记者的工作状态,同时又把自己当成一个学生,虚心学习,不懂就问,第一次近距离了解到一部电视剧是怎样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拍出来的。我的认真很快让剧组的所有人接纳了我,主演之一的王志文老师每次见到我都会冲我挥挥手说“哈罗”,另一位主演霍建华还成了我职业生涯中专访的第一位明星。

然而,这生平第一次专访,却几乎被我这个马大哈搞砸。那天霍建华刚拍完一整天戏,已经很累了,但还是欣然同意了我的采访请求。采访开始前,他看到我这个新手在看录音笔的说明书,还特别关切地问:“妹妹,你会用这录音笔吧?”我自信满满地说:“绝对没问题,我研究会了!我们开始吧!”我们的采访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聊了很多有意思的话题,霍建华也十分配合地一一作答。本想是一次愉快又成功的采访,可是当我回到住处抛开刚才的兴奋劲儿,才突然发录音笔里空空如也!刚才居然忘记按保存键就关了录音笔,什么都没录上!

第二天,我愧疚地抱着电脑坐在片场最偏僻的角落凭记忆整理着前一天的采访内容。第一次采访就出现这样万万不该犯的错误,我决定无论如何先把内容整理出来,再向霍建华真诚道歉。在片场,我一直不敢看他,眼睛也时刻躲闪着他的目光,却没想到休息间隙他眨巴着大眼睛主动过来问候:“啊,你是在整理昨天的录音吗?”我只能豁出去十分羞愧地据实以告,结结巴巴地跟他说录音真的没录上……本以为他会当场生气,或者干脆说“那这采访就算了吧”,其实他若甩头离去我觉得都不过分。没想到他却镇定地安慰我,语气依然温和:“你先不要着急,先凭着记忆整理吧,整理完后可以拿给我看一下,如果不行我们再补充采访一次。”几天之后,他如约再度补做采访,帮我渡过了娱记生涯的第一个“难关”。从此,我的包包里永远都有两支录音笔同时录音,有时还加上手机做三重保险。

对一个初入职场的娱记来说,遇见一个谦逊温和、没架子不摆谱的采访对象其实是一种幸运,让我真切地感受到“相互尊重,相互体谅”的分量,让我学会在工作中如何待人。有了这样的经历,有时去采访遇到演员说“不好意思我在拍戏,能不能下次再采访”时,就不会像有些记者那样在心里嘀咕“耍什么大牌呀”,因为我亲身体验过现场,亲眼看到过他们的忙碌和辛苦。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刚入行的时候碰到的都是“难搞”、耍脾气的人,说不定我会变成另外的样子,在今后的工作中带着怨气去应付任务。

24小时忙与累

好的开头,也并不意味着后面就一帆风顺。

在广州工作了一年多后,我调换媒体单位,自动请缨赴北京常驻。理由很简单,要想深入娱乐事件中心,明星扎堆活动的北京远比广州适合得多。随着采访经历的日积月累,“娱乐”两个字渐渐淡了,代之的是“记者”的忙与累。

娱乐新闻天天有,那些网络和电视的娱记的工作就是拖着沉重的器材满京城东南西北地奔波赶场子,而活动通常都会推迟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拖拖拉拉延时两个小时的情况也常有,娱记们就这样将每一天的生命消耗在了赶路和等待上。

作为文字记者,更多的则是脑力和精力上的消耗。我供职的媒体是一家原创娱乐周刊,主打独家调查和新闻爆料。每个周一确定这周要做的选题后,接下来的三天就成了采访的“黄金期”,哪怕彻夜不睡,周五上午前也必须按时完成。要想新闻稿独家、有深度,采访就必须顺利地进行到位,但并不是每位需要采访的艺人在时间或态度上都能完美配合,要是碰上耍大牌的经纪人就更要命了。

娱乐记者承受着体力上和精神上的多重挑战,还是一群没有节假日概念的人。虽然不用坐班,却要随叫随到。明星们一发生什么事,无论分手、酒驾、闪婚生子或突然离世,忙碌的除了他们自己和工作人员,还有一票焦头烂额的娱记。比如王菲李亚鹏离婚,他们回京的当晚就有两三百名娱记死守机场,有领导派去必须做新闻的,也有自己主动去蹲守怕漏新闻的。事件发生的那刻,不管你睡没睡觉,休没休假,饭吃了几口,家里是否有新生的宝宝要照顾,走起吧,苦逼的娱记们!

人肉提问机的无奈

忙与累,其实都还容易克服,更难过的“关”在心里。你一定在电视上见过一群娱记举着贴有各式各样台标的麦克风抢着向明星提问的场面,问题总是脱不了恋情、八卦和丑闻。有些人就会误解说:“你们这些娱记怎么这么低俗啊!”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问的都是自己并不关心的问题,但如果不问这些,广大人民群众还有兴趣看么?明星赚着与他们的劳动并不总是相称的丰厚收入,就要付出自己的私生活被大家茶余饭后拿来闲谈的代价。在许多场合,娱乐记者说白了就是一台人肉提问机器而已。

明星们外表的光环在我眼里也褪得无影无踪。现在的我更看重一个人的学识、内涵和教养,但我在工作中看到的常常却是:我列好采访提纲提前按对方要求发给经纪人“过目”,艺人依然回答得磕磕绊绊毫无内容可言,或只能用贫乏的词汇说些流水账式的空话套话;镜头前懂礼貌识大体的明星,台底下却各种耍大牌;公众面前光鲜亮丽的明星,私下里却做着酗酒、嗑药、偷情等等不能见光的事;当明星需要塑造“正面形象”时,经纪人对记者们施展软磨硬泡的功夫乃至塞红包,要求发稿,而当明星爆出丑闻时却动用各种关系封锁消息、阻挠记者发稿……

有一次我在采访一个男演员时,事先跟他声明,我的一些问题可能会比较尖锐,他如果感觉不舒服可以不回答,但他的回答我会如实发表。当时他很爽快地回答了问题,但当文章发表后,引起了一些粉丝的不满,这位男演员竟然在微博上“自表清白”,频频回复粉丝暗示他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而是记者在胡编乱造,令一众粉丝对杂志进行谩骂攻击。我不语,只是嘴角浅笑,笑这所谓明星的素质与气量,笑他不懂得这世界上还有一种还原真实的东西叫做采访录音。

我觉得我有一点理解了张铁林院长对我说的那句话。有时我会感到空虚,甚至忍不住想,我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优等生,却每天都在这种浮华、浅薄、虚伪、八卦的环境里度过宝贵的青春,是不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坚守和修炼

很多娱记都有一个共识:那些追星追到快要疯掉的孩子,我们统称他们为“脑残粉”;而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让他们来做娱记,等他们做过一两年之后,保证就会痊愈!

当你看穿了这些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专门和明星“对着干”的队伍——狗仔队的存在是多么的重要。“狗仔”们比大多数娱记要敬业得多:蹲点跟拍,一等就是一整天;缜密调查,通过各种渠道各种方式挖出明星们用常规采访永远了解不到的“真相”;逐一排查,精确定位每个明星的住所地址,准确背下他们的保姆车型号、车牌号……他们在法律范围内自己养活自己,不受“压稿”限制频爆猛料,给人们增添许多茶余饭后谈资,他们的工作精神足以令许多“红包娱记”们羞愧。更重要的是,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把那些精心包装出来的“男神”“女神”们拉下神坛,打破一些人对明星的盲目迷恋与崇拜。

但我也必须要说,上述种种“不堪”,也绝非娱乐圈和娱记生活的全部。去年,我以随行记者的身份参加了演员陈坤发起的“行走的力量”,在青海阿尼玛卿神山走了10天,它是我娱记生涯中一段难忘的经历。

“行走的力量”是一个心灵建设类的公益活动,目的是希望号召人们通过最本能的行走安静下来,帮助自己的内心变得强大。陈坤带领着一批志愿者,在平均海拔4500米的地方徒步行走了180公里,行走的时候不交谈,休息的时候睡帐篷,出发时大批的记者或因为条件艰苦或高原反应中途退出了,只有我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全程坚持了下来。我们三人,在行走的最后一天,被陈坤打趣地赐名“死倔三人组”,意思是三个倔强得要死的小丫头。我们自然也不认输,直接喊上了陈坤“坤叔”,让自认年轻还是“坤哥”的陈坤无语凝噎。

陈坤的脾气之“臭”在娱记圈里是出了名的。别的明星在面对带有“刺激性”的问题时,哪怕心里不高兴,也会笑脸以对,陈坤却很容易被激怒,甩脸就走。可是,经历了10天的行走和相处,我却愈发佩服起这个“脾气臭”的家伙。

他有属于他的灵性。他讨厌虚情假意。对于那些带有功利目的去接近他的人和恶意的提问和攻击,他能一眼看穿并且保持距离;然而对于真诚耿直、心灵洁净的人,只要你在他身边的任何角落,演员的善于观察和细心让他总能默默留意到,并对你敞开心扉。

我们做的无非是同一件事:来一场专心致志的行走,修炼内心。你眼前的这个大明星也和你一样每天过河翻山,每天睡帐篷吃榨菜,饭后再一起刺破脚板上的水泡。后来回到西宁,我顺利地约到了他的专访。这个在别人看来“难以对话”的明星,在我面前却变身为一个“话痨”,无需我多提问,“话痨”叔叔就滔滔不绝讲了三四个小时,认真地讲他对人生的感悟、对生活的思考,讲他从年轻人身上受到的启发。一旦我问一些“捣蛋”的八卦问题,他会故意假装生气拍一下我的头,然后继续大谈特谈他的人生哲理,再突然招呼大家一起来啃那些没洗过的黄瓜和青枣(十天不洗澡不洗脸,也没水果吃,在当时有得吃就该开抢了,根本没有要洗的概念)。我开始真正理解他的“臭脾气”,对他的“臭脾气”心生敬意,因为,那是这个圈子里太难得的直率与真实。

当许多娱记只关心绯闻八卦,甚至满足于拿红包发通稿敷衍了事的时候,如果你肯下功夫,肯做功课,不放弃用自己的眼睛和头脑去观察与思考,愿意去做一些更有深度、更有内涵的采访,其实你的人生也可以过得不一样。

我依然热爱这份职业,但我不奉承它。在浮华炫丽的娱乐圈认清自己的路,遵循媒体人的准则——看似简单,却是我们要踏踏实实坚守修炼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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