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晶莹：我的幸福与容貌没半点关系

付征

她是公认的事业女强人，柔情温暖的好妻子和好妈妈；舞台上自信又强势的大女人，荧屏背后安心过日子的小女人。这两个极度冲突的个性和角色，她巧妙地拿捏和平衡，也正因为此，她成为台湾女人的幸福榜样。

她是陶晶莹。

2013年11月15日，陶晶莹带着新专辑《真的假的》来北京做宣传。笔者问她：“这次来北京为了宣传新唱片，你已经备好官方发言了吧？”她停顿片刻，然后哈哈大笑：“不会啊，你问什么我都会直说，尽管放马过来吧！”她语速均匀平缓，吐字清晰。透过镜子，我看到她的眼睛在发亮，嘴角一丝上扬都没有，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动声色地坐着，任由化妆师描绘，手掌放松地摊在腿上……这一切，都是极佳坦诚的微表情信号。

好吧，既然你说“尽管放马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陶晶莹，这位以“我们长得丑的人需要拼内涵”为座右铭的台湾奇女子，又是如何在这个纷繁复杂的娱乐圈里，用“内涵”来经营人生的呢？

长得不好的人就得拼内涵

陶晶莹长得不好看，这是不争的事实。很多人曾毫不客气地对她说：“长这么丑，还敢混娱乐圈！”这样的话，曾经会很深地伤害她，但现在，陶晶莹却一笑置之。她说，她从小就因为小眼睛、塌鼻梁而被人取笑。“我印象很深，读国小时，所有老师疼的，都是那个家里很有钱、头发卷卷像洋娃娃、妈妈做的寿司漂亮得不得了的日本姑娘。我呢，则是被遗忘的小孩。”

因为长得不好看被区别对待，小时候的陶晶莹自卑又自闭。她没有什么朋友，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玩。但是一个人玩真的很没意思，她渴望被人看见，被夸奖。“哪怕是被起哄，我也要被人看见。”陶晶莹说，上中学后，她为了“被看见”而做出了很多努力。她去参加演讲比赛、朗读比赛和歌唱比赛，自告奋勇地自荐合唱团指挥。就这样，她开始被关注和重视，依然有人说她不好看，但是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了，而且朋友们还老被她的滑稽表演或妙语连珠逗得哈哈大笑。原来，被人看见是一件并不难、而且感觉超棒的事。

高中时，陶晶莹也因外貌被联谊对象嫌弃，男生看到她马上拂袖而去。“大家对美的人好，对丑的人坏，不就是如此吗？”陶晶莹曾每天只喝一瓶优酪乳减肥，甚至想整形。“我想把脸整个砍掉重组，但看到朋友整形，脸包满绷带，肿得看不到眼睛，我就放弃了。”

喜欢表演，渴望被看见的梦想，常常让她忘记了自己不好看。陶晶莹喜欢唱歌而且唱得很好，她一心想闯荡娱乐圈。1990年，陶晶莹被张雨生引荐，获得了出唱片的机会。但是第一张唱片成绩很不理想，陶晶莹却不想放弃，她喜欢唱歌。著名作词人许常德，为她量身定做了专辑《天空不要为我掉眼泪》。他说：“陶晶莹唱歌不错，但这个长相……的确很难定位。”

“天空不要为我掉眼泪，看见好的男孩，我一定去追……”因为长相欠奉，为新专辑宣传时，陶晶莹受尽各路主持人的讥讽。但她不以为然，总以机敏的回答化解。也正因为她的机智和不在乎，开始有了进军主持界的机会。

“但是，台湾的娱乐圈尤其是主持界，是论资排辈的。大哥级的主持人和皇帝一样，一排女艺人站在他面前，让他选一个做搭档。我这样的人呢，只能站在最边边，手上都拿不到麦克风。我想讲话，但主持人假装看不见。”刚出道做主持人的情景，陶晶莹至今还记忆犹新。因为外形不出众，不但上节目的机会难找，好不容易上了节目，主持人还想着法子调侃她的外貌，后来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丑女白琴”。陶晶莹说，就连她妈妈都曾当着她的面说：“没想到我女儿长得这么丑，也能够上电视去当明星。”

但她就是不服输。你越是假装看不见我，我越是想让你看见！因为她不甘寂寞，她觉得自己很优秀。为了能在竞争激烈的台湾主持界有一席之地，陶晶莹拼命地吸取营养，一有空就看书、看世界各地的综艺节目。

长期受冷落和被欺负的人，反而更有反抗的力量去战斗。每当被嘲讽时，陶晶莹就想，如果有一天，她有地位和能力了，一定要帮助像自己这样长期被欺负的人。后来她开了公司，选员工的时候，就不会看重谁比较漂亮、谁裙子比较短，而是真的看重对方的能力。

陶晶莹说，纵使全世界都说她丑，但她自己知道自己很美就够了。她说：“我怀孕那会儿，有人拍到了我素颜大肚的照片，然后发到网上说我是丑八怪。其实，我的腿很美，皮肤也好，素颜看上去健康又单纯，哪里是丑八怪呢？”

1999年，陶晶莹凭主持的综艺节目《恋爱讲义》获得“金钟奖”最佳女主持人，陶晶莹终于不再为自己的长相自卑，她终于可以说：“内涵确实使人不一样。”她说，美丽的人很多，张曼玉、奥黛莉·赫本、女画家卡罗……一个女人，只要知道自己的人生要什么，并且没有什么动摇得了她的这个理想，加上每个年龄段自然散发出自信光彩，就足够迷人。如果非要去整形，那就每天反省，不时给自己的心理来个微整形好了。

如果说一个人的时候，偶尔还会感叹自己长得不够美，那么，当她遇上后来的爱人李李仁，那个在台湾有无数女粉丝的英俊男人时，陶晶莹就再也不会觉得自己不好看，而是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是台湾当之无愧的第一美女了。

女人不要因为孤单，

而跟烂男人在一起

遇到李李仁时，陶晶莹已经35岁。刚结束一段感情的她已经痛下决心：“老娘我一个人过又怎样？”看惯了身边的分分合合，陶晶莹对婚姻已经不再期待。“结婚真的这么重要吗？快乐地生活着更重要吧？我总不至于因为孤单，而随便选择一个烂男人！”

和李李仁坠入爱河后，她改口了，说：“女人永远不要放弃爱情。如果到40岁你找到了一个人，喝咖啡、看电影有个伴，逛公园还可以牵个手、掐个屁股，这样多好啊！”

2005年，37岁的陶晶莹嫁给李李仁。很多人都很惊讶唏嘘，英俊倜傥而且比陶晶莹小5岁的李李仁，完全可以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陶晶莹太丑了，配不上李李仁。但对于这段婚姻，陶晶莹却说：“right time， right place， right person（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人）。”endprint

嘴上这么说，但结婚之初，陶晶莹也会因为自己不美丽而对丈夫心存猜忌和怀疑，也会因为李李仁拍床戏吻戏而吃醋。有一天她直接问他：“你有没有‘小三儿啊？”李李仁答：“不可能，因为我没有多的脑子说谎。对付你一个人，我的脑子都不够用。”

李李仁甚至会脱光衣服让她检查，今天在哪里？做了什么？陶晶莹也会向他报告正在开会、录节目，几点可以打来电话。他们很珍惜现在幸福小家庭的感觉，没有人想要破坏它。而这种安定感，并非源于他们有过深度沟通，而是现实中激烈的磨合。陶晶莹说，结婚之初，李李仁两天没打电话，她就会打电话追问：“你在哪里？在干吗？”他说：“和朋友一起工作，这还需要跟你报备？”陶晶莹反问：“不然呢？第一天还山盟海誓，然后两天了一个电话都不打。这不是让我心里七上八下嘛，还以为你让人给拐走啦！”从那以后，李李仁无论是否在外地，每天都会给陶晶莹打两个电话。

一年后，陶晶莹生下女儿豆豆，她的心突然莫名地安稳，不再担心李李仁会出轨。她说从那以后，两人的感情就像她的一首歌《彼此太信任》。“我们两人都知道了怎么进退。他很烦时，我会问一句‘你还好吗？如果他说‘我还好，我知道他其实很累，那我就给他泡杯茶，然后闪一边去了。察言观色在任何关系中都很重要。”陶晶莹说。

她说，在他们8年的婚姻中“还有爱情”。“我在想他应该需要一个懂他的、温柔对他的女人，而我需要一个很有男人味很有肩膀的男人，刚好我们就是彼此需要的那个人，这份热情真的从没有褪去。”

激情肯定没有了吧？“不会耶。我们有在吃各种补品，所以身体还会很好。哈哈！我觉得夫妻的情趣是要靠自己去发掘的，我们一直也有运动，所以体能还是很好的……”陶晶莹说，私底下她和先生穿得很随便，但看到他穿上西装，就开始扫描他的身材，然后心里想：“哇，他怎么这么性感？他怎么这么帅？”她坦言，到现在还一如当初地迷恋他。

李李仁出去拍戏，如果接演的是男一号、男二号，就不会让陶晶莹看剧本。因为男主角肯定和女主角有很多对手戏。“当然，他也知道哪些戏不能演。我们结婚有小孩后，他更是不会再接床戏、激情戏了。这不用我提醒，他拍片前就会跟剧组谈好。”陶晶莹说，丈夫的借位吻戏倒是时常有，她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会不舒服。等到戏播出时，李李仁就问陶晶莹：“我们要不要出去玩？”陶晶莹就大概知道有什么事了，好吧，那就尽量不要看。

“如果抱在一起，而且女明星的胸部还很大，我就会很不高兴。”陶晶莹说，每当这时李李仁就着急地解释：“我们真的没有接触到，我用手挡住了。”陶晶莹就会问“挡哪里？”看到他着急又无辜的样子，陶晶莹就笑了。在心里，她已经选择信任他。

“我哪怕一瞬间都没后悔过嫁给他。”陶晶莹说，她和李李仁几乎不吵架，有什么事都好好商量、沟通，一起寻找解决办法。“其实很多话，你说出去后就会永远在脑海里了。就算事后道歉，可当时你的愤怒、犀利的眼神，是永远磨灭不掉的。所以干脆就不要吵架。”

陶晶莹说：“以前我很会吵很会骂的，可赢了能代表什么？只能代表这个男人要离开你了。后来我痛定思痛，如果真要留住一个男人，真的不能在尊严上打击他。人家会想，有其他女孩子温柔地对待我，为什么非要被你践踏？外面的酒家小姐都会嗲：‘你好帅啊！你好棒啊！你是妻子，有机会对他温柔，为什么不对他温柔？”

当然，永远温柔是不可能的。有一次，陶晶莹看到一则“小三儿”新闻，马上就撂狠话对一旁的李李仁：“我只跟你说一次，如果你发生这种事，你就再也无法看到我和小孩了！”吓得李李仁接连说“不会！不会！”她知道李李仁怕唠叨，这种狠话，只说一次就管用。但是她让李李仁戒烟，却不成功，到后来她只好派出女儿。女儿说：“爸爸不要抽烟，我不想要爸爸早死！”李李仁马上说：“爸爸马上就戒烟！”

结婚8年，陶晶莹和李李仁已经有了一对儿女。她坦言：孩子是他们婚姻最好的见证和黏合剂。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是好妈妈

8年没出唱片，大陆很多“90后”甚至不知道陶晶莹是谁。在2013年的“快男”录制现场，李宇春出现后，大家喊：“春！”谢霆锋出现，大家喊：“霆锋！”陶晶莹出现，声音变小很多。她甚至还听到有人问：“陶晶莹是谁啊？”

陶晶莹看得很开。她说这么多年没出唱片，其实一点也不后悔，因为她把大部分时间都拿来陪两个小孩了。做了妈妈后，陶晶莹的主持生活非常有规律，早上8点去录影，晚上六七点到家吃晚饭。她几乎天天都要上班，李李仁就尽量只接男二、男配甚至是客串，要不根本没可能回家。“他不久前接了个男一号，小孩三天见不到他，就受不了。儿子已经警告他：‘爸爸我不喜欢你拍戏！”李李仁就对陶晶莹说：“那我以后还是接客串好了。”能找到这样一个会为了家庭，改变他事业企图心的男人，让陶晶莹感慨：简直是三生有幸。

陶晶莹有一套自己的育儿经验。她的女儿豆豆今年7岁，儿子李小龙5岁。但她说，现在尽量让他们多运动，因为多运动是被证明对大脑发育最好的方法。“美国的高中，都会把体育放在很多重要科目前。比如打完网球再去上物理课，更能吸收知识。”儿子最近迷上了空竹，女儿正在学直排轮。陶晶莹说，会尽量陪他们一起运动，还会和老公不时发明一些新鲜的游戏。她说：“最近在玩打电筒出去夜游，照地上的爬虫，或者在家开舞会，把灯关掉音乐放很大声，拿电筒互相乱照。”

陶晶莹说，也会让孩子去学点东西。她曾经让女儿去学钢琴，可她学了两个月后就说学得很痛苦，说老师每次都留作业，让她下次一定要弹，她不喜欢。陶晶莹对老师说：“我没有想让我的小孩去参加肖邦钢琴大赛，我只要她会一门乐器，长大后，她心情好、心情坏都可以弹一弹，会疗愈自己就好。如果她对学钢琴这件事有了压力，那老师可不可以中断几堂钢琴课，带她去欣赏好听有趣的演奏会？如果她喜欢泰坦尼克号的电影，那就请教她弹那首曲子。”

“我觉得有小孩和没小孩的人就是两个宇宙的人。之前过生日我会想：自己这么辛苦，买个包包犒劳一下吧；但现在就想买个生日蛋糕，还要多买几根蜡烛，因为小孩爱吹蜡烛……你做了母亲，就是要失去过去一个人的自我，成为家庭成员的一个新自我。所以我现在觉得：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接受现阶段的自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生没意思。”

陶晶莹说，结婚8年，爱情和婚姻对她来说仍然还是一个大谜团。但是，她一直很知足，一直在努力地平衡好家庭和事业。常常有人对她说：“你可以再接一些节目、再接一些演唱、多写几本书。”但她选择给家里更多的时间。

人生就像走跷跷板，走着走着就会站不稳，这时会出现两个选择：或者，找一些东西压在另一端，你可以继续往上走，走到更高，但压在底端的，也许是亲情、爱情和平凡的生活……找到人生跷跷板上的制高点还是平衡点？这两个选择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难。陶晶莹的选择是什么？

结婚后，她就对自己的平衡点了然于心，她不是那种为了追求制高点，而任由家庭在低处的女人。一如她的新歌《真的假的》里唱的：“遥远的承诺全是假的，还好当下的诚意算是真的；美化的回忆全是假的，未来要过的日子才是真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