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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文学的大众化成因及其审美功能

2014-02-12位俊达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5期
关键词:侠客武侠神话

位俊达

(郑州大学文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武侠文学曾一度为世人追捧,成为20世纪大众通俗文化的代表元素,出现大批写武侠小说的职业作家,而武侠文化又为中国所独有,吸引了各界人士关注,刊印书籍、电影翻拍、改编电视剧,武侠语言、故事、行为,甚至有关侠文化的服饰、建筑等,武侠之风盛行一时。本文着重于武侠文学的发展渊源、武侠文学的大众化以及其现代的审美功能分析其深刻内涵,分析其对当代文学发展的现实意义。

一、武侠文学的历史渊源

武侠文学是中国社会所独有的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人性格的独特性、文化的地域差异性。研究其渊源,可以看到中国历史文化的深厚底蕴,博大精深。另外,就侠文化创作而言,其不同时期,行侠主题、行侠手段以及相应的文化意识、叙事方式与结构技巧都不尽相同。笔者旨在论证历史上侠文化在各个阶段发展所表现出来的不同特征,只通过代表作品或理论来说明,从而也便于当代人探讨当今武侠小说为人追捧的历史根源。

侠客兴起于春秋战国,专以剑事人的侠客,奉行“士为知己者死”。两汉时期进入记载实录阶段,以司马迁《史记·游侠列传》为代表,将游侠分为三类“布衣闾巷之侠,一也;有土卿相之富,二也;暴豪恣欲之徒,三也。”魏晋至盛唐的游侠诗代表武侠文学进入抒情言志阶段,魏晋文化以慷慨悲凉最具特色,但具此特征的侠文化却不为统治者接受,于是侠文化趋于异类怪事。而唐朝,文人多写侠客,或借以表达建功立业的愿望,或发泄其豪壮狂荡之气。晚唐宋初的豪侠小说则进入幻设虚构阶段,此阶段主要强调武功,慕英雄,重视“古道热肠”,而非“匹夫之勇”,可是以一己之力去对付社会黑暗、济世救民。清官结侠阶段,宋元及明初的公案故事,突出表现侠与官府、法律的关系,如明代杂记体《包公案》。而英雄情长阶段,以清代的侠义小说,如清初《三侠五义》最负盛名,侠客不妨娶亲,好汉不妨多情,其英雄情长特征显而易见。

民国小说革命之后武侠小说进入职业写作阶段。在南派小说家平江不肖生《江湖奇侠传》出版后,引发了现代武侠小说的创作狂潮,出现了一大批职业武侠小说作家。而新派武侠小说主要是20世纪50年代后港台武侠小说,以梁羽生、金庸、温瑞安更发展了武侠小说的商品化、流行化、通俗化。新武侠突破了旧武侠的题材范围,较多表现人民群众的斗争。着重人物性格的描写,兼用中西技法,突破了旧武侠的窠臼,剔除了旧武侠的鬼神色彩,同时要求故事中的个人奇迹严格限制在“人体潜能”的范围之内,主题在于充满现代意识,表现人性批判。而当代的步非烟、风歌、沧月,其武侠小说受网络文化的影响,又有其自身特征。网络的开放性和虚拟性,使得网络武侠小说不像传统武侠小说那样从文学精神上注重宏大叙事,行文灵活生动、幽默风趣,创作处于自由放松的状态。不同阶段呈现不同的特点,成功的小说总是沿袭传统规范以及对这一规范的偏离。从侠文化发展的渊源来看,便不难理解武侠小说的特征,其特征正符合大众通俗文化特征。

二、武侠文学的大众化成因

(一)侠文化的“神话”情结

神话是最初大众对原始社会基本意识的具体化、形象化,作为一个民族文化的源头,一种具体文化若能在神话中找到根源,便会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下有着不可替代的功用,是属于大众的文化,并且向通俗方向发展,为大众认可和接受的,而西方神话原型批评理论即反映其价值,卡西尔也声称“神话是人格化的共同意愿”,龚鹏程在《大侠》中曾用大量史料文献证实“侠崇拜”是一种“神话(myth)情结”。而武侠与神话某些特征,实质又有共同之处。第一,神话突出人物的超自然魅力,以“创世”“英雄”为主题;而武侠中武功或巫术,无疑均与客观相悖,而侠的英雄化也不可否认。第二,武侠们的故事总在发生在特殊的动荡时代,由特殊社会的阶层构成,他们只能存在于武侠世界里,生活在武侠故事里,现实世界的秩序束缚不了他们的侠情,历史世界的严肃遮掩不住他们的狂荡,李欧直截了当地说“他们只不过是神话境域里的形象反应”。第三,武侠精神与神话精神一脉相承,神话英雄往往敢作敢为,本能追求健康,常为正义而冲动失去理性,同时也不改个性反抗规范、秩序,武侠文化也正是有意识地挑战主流、对抗秩序。这些都有力地说明了侠文化与神话的相通,自然不可否认武侠自身具有的大众性。强调大众文学在创作上要高度重视接受者的娱乐、消遣、宣泄功能等精神需求,武侠小说明显符合这些特征,但是因为其与神话的相通性,其大众通俗化就更为合理。

(二)武侠文学符合大众心理特征

在《乌合之众》中古斯塔夫·勒庞,明确论证了群体喜欢极端与偏执,群体的暴力与专横,对神秘力量的膜拜,不可缺领袖等。而如若从侠客站在社会群体之外,具有不同于群体的特质,或者说群体内心情感受环境束缚压抑的潜意识外显来看,首先,武侠正符合大众群体的喜好,在共同认定的基本道德准则之上,侠客追求自由,独立不羁,性格固执,行为趋于极端,对于社会的复杂问题,侠客讲究“义”字当先,生死置之度外,精神上信仰的简单化,易于在群众中固定概念。其次,对武力的神化,也为暴力和专横提供了可能性。历史上的侠盗、豪强暴虐都是侠客暴力和专横性格过度追求的结果,有时虽然是负面的。最后,侠客大多追求隐身江湖,危难时刻才偶尔露峥嵘,而且功成之后,必然悄然远逝,人们所知其言其行又多为“道听书叙”,侠客无形中有了神秘感和距离感。最后,侠文化发展中一度以英雄传奇的形式呈现,正说明了侠客具有成为英雄的潜质和能力,或者说群众把英雄希望寄予侠客的客观性。

三、武侠文学的审美功能

(一)激发读者创作力

现代武侠文学在艺术创作手法上的多元创新,无疑极大刺激了读者的创造力,发展了他们的想象和直觉能力。古龙小说散文诗化的语言以及把推理侦探小说、影视创作手法融为一体而形成的独特文体,极大地激发了读者的审美欲望,将读者从单纯注重于故事与情节的传统阅读方式中摆脱出来,不但使其注意某些重要的、精彩的场景与细节,而且还在不断地询问、分析与“自我解构”,当读者再次回到小说中去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结构”(情节/故事)与“解构”两种不同层次的阅读视线。这种“古龙式”文体影响深远,让读者与作者的想象力得以自由地飞驰、碰撞。

(二)带给读者多元的审美体验

现代武侠小说丰富的文本内容给读者带来的审美感受,其中呈现出来的历史背景、精采故事、奇异民俗、传统文化、奇妙武功等等,首先当然是极大满足了人所固有的好奇心和幻想力,同时它还以一种特殊的、审美的方式给读者提供了接触、了解我国悠久的历史文化、民风民俗的机会。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陈平原认为:“武侠小说对了解中国社会及中国人心态颇有裨益。”但还必须看到,这些元素是按照由作者内心世界的需要和时代社会理想、社会需要所形成的审美价值定向来有机组织的,作者对它进行了独特审美体验的浸润。甚至其中那些奇妙的武功也都由“技进乎道”,演绎的是人生的体验、思想和哲学。小说的主题也是更多地抒发作者深沉、独特、丰厚的审美体验。这样读者在欣赏中与作者的体验达成互动,潜移默化地生成新的审美趣味和审美心理结构。

(三)缓解读者压力与孤寂

现代科技文明给人带来的是强烈的焦虑感与空虚感,人的内心开始异化。当代武侠文学对侠义精神的张扬,对富有民间文化魅力、充满理想主义和自由精神的侠义英雄的描绘,给国人提供了一个寄托、发挥、模拟与升华的情感载体。侠义的江湖精神作为一种古典形态的精神气质,恰好应合了现代人内心对最原始、最纯洁的真情的审美期盼,那份将传统理想做诗意提纯并升华的飘逸美丽,恰是对栖身海外、漂泊孤寂的现代人心灵的一种莫大抚慰,使他们心中潜伏的多种无意识冲动得到宣泄,从而对现代人类的整个精神文化生态起到积极的协调沟通作用。

(四)带给读者精神的解放与自由

现代武侠小说最重要的审美功能还在于它所表现出的狂欢精神给人们带来精神的自由与解放。武侠文学本就是一种传奇文本。“游戏意识”是现代武侠名家大多都有的文学自觉。他们通过情节结构的设计、人物形象描述以及全篇的灰谐化叙事,使武侠小说这一文体所蕴涵的游戏品格得到了充分的开发利用,充分回归其民间文化之根,从而重新拥有真正的狂欢精神。在这里,生命以尽兴的方式来达到自我解放,整个文本充满平等自在的生命乐趣,是对貌似威严不可侵犯的权威与规范的反叛和亵渎,人类生命的自由意志得以尽性释放,最终让精神奏出它的最强音,从而完成对人类灵魂的审美塑造,这正是一切艺术中最有价值的审美功能的体现。

[1](德)卡西尔.语言与神话[M].于晓,译.北京:三联书店,1988.

[2]龚鹏程.大侠[M].台北:台北锦冠出版社,1987.

[3]李欧.在文化性中生存[J].文学评论,2008(5).

[4]陈平原.陈平原小说史论集[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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