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床下

仲爱萍

曾岗的父亲去世了。

曾岗接到电话急急忙忙携媳妇和儿子，悲痛欲绝地坐上长途汽车往家里赶。父亲三年前就确诊是膀胱癌。虽早有思想准备，但作为长子的曾岗还是感到天突然塌了下来。

按照农村当地的习俗办了丧事后，曾岗把年迈多病的母亲安排给了弟弟照顾，踏上了返回的车。

回到家后的半个月，曾岗的媳妇发现曾岗变好了，家务活抢着干，自己数落时呵呵笑着也不还嘴，问寒问暖，把媳妇伺候得无微不至。

更让他媳妇惊诧和感动的是，曾岗不但在日常生活中把自己照顾的很舒适，在床上也相当体贴卖力。结婚十年了，从未有过的激情使媳妇感到了做女人的幸福。

媳妇柔柔地说：“岗子，你对我越来越好了”。

曾岗说：“应该的，女人不容易么。”

“那你以前怎么不对我好呢？”

“以前俺年轻不懂事”。岗子笑着说。

“贫嘴，还小呢！”媳妇用指头戳了一下曾岗的头。

曾岗穿好衣服后半躺在媳妇身边抽起了烟。一口接一口，邹着眉头眯着眼。媳妇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情里，摸着丈夫的胸口说：“岗子，你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嘛！”

曾岗还是闷头吸烟，不回话。

媳妇继续柔情绵绵地说：“岗子，你这样我心疼”。

曾岗说：“唉，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做女人难啊！像我母亲辛辛苦苦把我们兄弟俩带大，也没有享点福。农村条件差，冬天太冷。听强子说妈腿老疼……”。

媳妇说：“那就把妈接来在咱们这过个冬，好歹这儿有暖气”。

“真的？你愿意？”曾岗半信半疑。

“怎么不愿意？那是你妈。冻病了还不害了你”。

“好。那明天我去把妈接回来”。

媳妇说：“行行，看把你急的”。

第二天，曾岗就坐上车往老家赶去。次日晚上就把老母亲接到了家。

媳妇早已做好了饭等他们。儿子也不停地叫着奶奶。一家四口人其乐融融。老母亲满脸皱纹高兴地偷偷抹着眼泪。要知道儿媳以前可从来没有对她好脸过。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

媳妇悄悄地问曾岗：“岗子，妈什么时候回去？”。

曾岗说：“不急，天气还没有暖和。妈回去腿又疼了怎么办？”

确实，这半年来母亲住在大儿子这里，因为心情好，气色也好了，腿也居然开天辟地的一个冬天没有疼。

只是儿媳心情越来越郁闷了。

又一个月后，媳妇说：“岗子，马上夏天了。妈什么时候回去？”

曾岗说：“再看看”。

媳妇的脸就有点阴了。

晚上，曾岗异常温情地和媳妇亲热，两人都很专心都很投入。情到正浓时，曾岗说：“媳妇，我看妈好像不太想回去。”

“那我也没有办法，不是说好来过个冬的吗”。

曾岗说：“我看妈身体越来越好了，就让她跟咱们过吧”。

“什么？”媳妇抓住曾岗动着的肩膀说：“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让我妈过好”。曾岗脸上有了抵触情绪。

媳妇一把推开曾岗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这一步了？难怪自从你父亲去世回来你就换了个人似的”。

“我就想好了，怎么了？我床上床下侍候你，就是让你对我妈好一点，有什么错吗？”曾岗一边穿上睡衣一边脸涨得通红。

“你说什么？你个卑鄙无赖。你床上床下对我好，都是假的吗？”媳妇气急败坏地顺手操起枕头砸了过去。

“我卑鄙还是你卑鄙？对你这种人还有其他办法吗？”曾岗生气地叉着腰站在地下说。

“你不要脸！”

第二天晚饭时，母亲当着全家人面说：“岗子，今天你弟打来电话说孩子老不好好吃饭，太想我了，我要回去了。那孩子从小由我带大，弄出个病来怎么办？”

曾岗满心狐疑，但看到母亲很高兴，并且把自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曾岗犹豫了。

母亲执意要回，曾岗心情不是滋味地去汽车站把母亲送上了车。

回到家后他查了一下电话的来电显示，没有发现近日和弟弟的任何通话记录。

曾岗的心一阵悲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