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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启德———情系苍生不负重托

2014-02-10朱军戴红

决策与信息 2014年1期

朱军+戴红

2002年,继许德珩、周培源、吴阶平之后,57岁的韩启德成为九三学社中央新一届领导人。有人说,他的出任刷新了人们对以往民主党派负责人总是皓首苍颜、步履蹒跚的记忆;2006年,继李四光、周培源、钱学森、朱光亚、周光召之后,61岁的韩启德当选为中国科协主席,被誉为“从赤脚医生磨砺出的科协新掌门”;2012年,韩启德再次连任九三学社中央主席,成为新时期唯一一位连任三届的民主党派中央领导人。

严格训练的起步人生

1945年7月,韩启德出生在上海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19岁负笈东洋留学,在神户商学院攻读经济学,学成回国后在国民政府部门就职。母亲年轻时摆脱封建家庭束缚,投身社会,从蚕桑学校毕后,在农村组织农家种桑养蚕,发展地方经济。父亲刚直好强、母亲聪慧仁爱的品德,在他血脉中融汇交织在一起。

1962年,韩启德以第一志愿被上海第一医学院医学系录取。这是一所有着众多医学泰斗的知名学府。韩启德在这里受到让他终身受益的严格基础训练。

解剖学郑思竞教授的“绝活”就是能立刻辨认出人体的每一块骨头。韩启德以郑思竞教授为楷模,激励自己在学习中苦练基本功。记得第一次写生理学实验报告,老师将批改后的实验报告发下来,着实让韩启德吓一跳,密密麻麻的红笔字已超过用蓝墨水写的原文,从实验结果的叙述到逻辑推理的方法,从报告的格式到词汇的运用,直到错别字都一一被老师纠正了过来。为写一份实验报告已经花了四五个小时,因为被批得“体无完肤”,还得花上两三个小时订正。这种逻辑思维和论文写作的极为严格的训练,对韩启德以后的科学研究有深远影响。十年后,韩启德在北京医科大学进行病理生理学实验课的教学时,把这种严谨的学风运用到教学中,用同样的方法指导学生,同样给学生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韩启德从小学、中学到大学一直勤恳努力,品学兼优。他一丝不苟地自律甚至到了“苦行僧”的地步。“文革”开始后,医学院无法进行正常教学,韩启德这一时期认真研读了马列主义的许多原著。这不仅使他的政治理论素养、思辨能力大大提高,而且培养了良好的思维方法。

“全科医生”见证难忘岁月

1968年,韩启德被分配到陕西临潼的一个公社卫生院,当上一名“赤脚医生”,一干就是10年。

当时周围没有一个受过医学院教育的医生。此时各式各样的病人都由他接诊,病人大多文化程度低,再加上一口难懂的陕西方言,经常连病情都难以听清。韩启德要一一仔细观察询问,搞清病情,然后对照病情翻阅有限的几本专业书籍进行诊治。病情实在危急无条件医治时,他就赶紧护送患者到大医院治疗,并留下来学习大医院医生们的诊断和治疗方法。

韩启德一边努力钻研,苦读书本,一边勇于实践,碰到什么问题,就学什么问题。为了抢救危重病人,韩启德常常是头不粘枕地守上几天几夜。有一次,一位临产孕妇把孩子生在了茅厕里,捞上来以后,婴儿呼吸道堵塞,生命垂危,看着满身粪水的婴儿,周围人全傻眼了。韩启德赶紧抱过孩子,嘴对嘴将婴儿呼吸道内的堵塞物吸出来,婴儿得救了,在场的乡亲们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除了常见病之外,韩启德还要面对许多千奇百怪的疑难杂症。为了使每一位就诊的农民能够得到有效医治,他自学了儿科、妇科。有不少农民习惯于中医诊治,韩启德就学习中医中药与针灸,学会了中西药结合诊病。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那个没有一张像样病床的卫生院里,病人牙痛,韩启德会拔牙,于是病人相传韩医生拔牙不痛;产妇没有奶水,韩启德用中药加针灸使不少产妇有了奶,又盛传韩医生能下奶;对晚期心衰病人,韩启德用一毛多钱的毛地黄片使病人病情缓解,病人们就传韩医生能起死回生;中学生互相打闹造成髌骨脱臼,担架抬来,韩启德用手法复位后活蹦乱跳地跑回去了;病 人腹部长了一个“瘤子”,韩启德用手一摸就知道是“柿石”,临潼盛产柿子,当地人得“柿石”的很多,开一刀,从胃里取出来就好了……

之后,他又相继建起了手术室、化验室,创造条件开展各种手术,从白内障、鼻息肉、扁桃体、阑尾炎、肠梗阻、疝气、大隐静脉曲张、计划生育手术,一直扩展到更大的手术,甚至开展了兔唇和阴道、肛门瘘修补等成形手术。韩启德在农村行医10年,为无数病人解除了病痛,成为一名备受群众欢迎的“全科医师”。

这十年里,韩启德把自己全部精力和热情献给了患者。每做出一份努力,都能够得到一种生命的回报。早晨起来,韩启德经常发现窗外放着用手帕包着的一捧鸡蛋或几个白馍,没有留名,没有谢语,老百姓的感情最淳朴,最真诚,也最感人。韩启德感觉到这是对他最大的犒赏,一种莫大的精神享受。“这份感情潜移默化地使我对人生产生了一个理念,就是为别人解决问题比给自己满足更快乐。”

一篇译文重返医学殿堂

1977年,韩启德在参加陕西省举办的一个冠心病、高血压病学习班时,刻苦认真,总是爱提问题,引起了著名心血管病理生理学家卢兴教授的注意。

那时候,卢教授正在编写改革开放后第一本病理生理学教学参考书,他让韩启德帮助他翻译几篇外文书稿。韩启德苦干几天把文章译出。当他把文章放在卢教授面前时,卢教授很惊讶,他想不到经过10年动乱,居然还有这样的年轻人保持着这么强的英文翻译能力。而韩启德也被卢教授渊博的学识和人格魅力所吸引;他们很快建立起深厚的师生情谊,以至后来韩启德竟放弃了报考上医研究生的机会而成了卢兴教授的研究生。韩启德非常珍惜这迟来的学习机会。三年时间,韩启德几乎是在实验室和图书馆里度过的。在卢教授指导下,韩启德与同学建成了大鼠心肌梗塞模型,探索总结出一套测定心功能的方法,在缩小心肌梗塞范围的研究中得到了一些重要发现。这种测定心功能的方法逐渐推广到全国,直到现在依然广泛使用。这些成果荣获陕西省科研成果二等奖和陕西省卫生厅科研成果二等奖。

一只兔子独步创新之旅

1985年9月,以研究心脏而著名的美国埃默里大学艾贝尔实验室,一个别开生面的医学实验正在进行。这是一个关于“神经肽Y对离体冠状动脉舒张影响”的试验。按惯例,接受实验的对象都是狗,

而这次却是一只兔子。

岂止兔子,在比兔子还小的白鼠身上,韩启德的实验也是游刃有余。他以扎实的学术功底、优秀的科研素质和中国人特有的勤奋,赢得了同行们的钦佩。美国受体研究领域的奇才——约翰·艾贝尔奖得主米尼蒙教授将自己实验室大门向韩启德敞开。

20世纪80年代,有学者发现,不同组织中α肾上腺素受体表现出不同的药物特性,从而怀疑α受体中还包含着不同的亚型。怀疑归怀疑,证实它的道路艰巨而漫长,世界上几十个著名研究室经过多年努力都没有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研究α肾上腺素受体,可大大提高治疗高血压、心脏病药物对不同个体的针对性疗效,大大降低在世界疾病中高居榜首的心脑血管病的死亡率。

韩启德接受了这个世界性难题的挑战,开始了艰难拼搏。他整天泡在实验室里通宵达旦地工作。

1987年6月,世界名城耶路撒冷。第六届国际儿童茶酚胺学术大会正在这里举行。当美国埃默里大学报告说,经过试验证实α肾上腺素受体存在两种亚型。全场一片哗然。因为这一成就不仅为受体理论研究,而且为整个细胞传递机制的研究和药物的研制,开创了一个新的天地。三个月后,韩启德的研究结果先后在美国《自然》等刊物上发表,在国际上引起强烈反响。美、英、德、澳、日、加等国的许多著名专家分别用自己的实验室证实了韩启德的发现。在他们的文章中毫无例外地都引用韩启德的论文。国际上一些著名的医学杂志,只要收到有关这方面的论文,往往送到米尼蒙和韩启德处审阅。

韩启德因此获得了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授予的生物技术职业基金,支持他每年抽三个月时间到美国米尼蒙实验室继续研究。尽管美国先进的科研条件吸引着他,尽管米尼蒙教授对他表示了赞赏和挽留,韩启德还是毅然选定“回家”的路。

一间斗室演绎无限创意

抱着要在国内开辟肾上腺素受体亚型研究新领域的信念,韩启德回到祖国。

没有研究经费,没有实验室,韩启德从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房间、一台借来的多功能生理治疗仪开始,当年就完成了十余篇论文,同时也申请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卫生部与教委多项科研基金。为了使自己的研究保持国际先进水平,他在努力学习和引进分子生物学与细胞生物学技术,集中精力解答心血管中同时存在α——AR三种亚型的功能意义,引起国内外同行的极大兴趣。

回国后,韩启德荣获国家自然科学奖等多个奖项。韩启德先后获卫生部与全国作出突出贡献的留学回国人员、有贡献的中青年专家等光荣称号,获何梁何利科技进步奖,并于1977年当选为中科院院士。

没有什么能比全身心报效祖国更令科学家为之欣慰的了。由韩启德发起的第一届国际肾上腺素受体学术研讨会奠定了我国在该研究领域的国际地位。他先后当选为国际心脏研究学会理事、国际病理生理学会理事长。尤其令他自豪的是,1998年在德国慕尼黑举行的第十三届国际药理大会上,他被选为受体命名和药物分类委员会历史上第一位来自亚州的委员。

一个梦想——争创一流大学

2000年4月3日,北京医科大学与北京大学合并组建新的北京大学,韩启德被任命为北京大学常务副校长、北京大学研究生院院长、医学部主任,他开始由一名医学科学家、教育家向行政管理学家角色转换。

合校后,在他的积极推动下,2001年12月 12日北京大学生物医学跨学科研究中心成立,韩启德担任中心主任,该中心的成立旨在推动医学部的生物学、医学、药学等学科与校本部理科、应用科学、文科与社会科学的有机交叉,将基础、应用和临床科学的前沿研究结合在一起,促进整个生物医学领域从分子尺度到人体器官尺度的新发明、新发现与技术创新。为了充分利用北京大学经济、法律、管理、社会和公共卫生等多学科综合优势,韩启德又发起组建了北京大学卫生政策与管理研究中心,并努力争取使该中心成为我国政府实施医疗卫生制度改革的思想库与智囊团。他带领北大医学部不断深化教育改革,加强医学人文教育,实现我国高等医学教育的跨越式发展。

一份责任肩负历史重托

2002年12月,韩启德挑起了九三学社中央主席的重任,成为九三学社中央历史上最年轻的当家人。

上任以来,韩启德风雨兼程奔波不止,他尽可能多地到最基层去,与最基层的社员沟通交流。每到一地,韩启德必与当地九三学社社员召开座谈会,有时候走到没有支社的县市,他也尽可能与当地几名社员见个面,听取他们的意见建议。韩启德上任之初,2003年底,源于邵阳市九三学社社员李树人写给韩启德的一封反映“国企退休高级工程师养老金过低,生活困难”问题的来信和其他地方社员就相同问题的致信,韩启德组织开展了大范围深入调查研究,连续两年撰写声情并茂的呼吁信,以“直通车”方式,呈报中共中央、国务院,直接促成2005年至今连续九年提高企业退休人员养老金。

2003年4月,突如其来的SARS病毒侵袭北京,医生出身的韩启德成了大忙人。他亲临一线了解情况,鼓励医护人员牢记自己的使命。他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向中共中央提出五点建议。他的意见建议受到高度重视,大部分都被采纳和落实。

担任九三学社中央主席和在全国人大工作的时间里,韩启德迈开了行万里路的脚步。在青藏高原,他看到长江、黄河、澜沧江发源地的生态状况;到东北,他了解到老工业基地的真实现状;到重庆,他开始思考农村富裕劳动力应该怎么转移,该怎样改变农民工的生存状态;到长江三角洲,就思考区域经济合作问题……从大东北到大三峡,情连万里,思接千载。在十余年的从政之路上,他倾力科学发展,广泛深入调查研究,全面准确把握情况,设身处地深刻思考。

韩启德代表九三学社中央多次致信中共中央、国务院,就经济和社会发展中重大问题提出意见建议,许多意见建议上升为国家政策和战略,得到很好采纳。九三学社中央先后就防治非典、加大三江源地区生态保护力度、解决国有企业退休科技人员待遇、引导和鼓励高校毕业生到基层就业、地震灾后重建、辽宁沿海经济带建设、抵御国际金融危机冲击、发展低碳经济、城乡统筹等重大问题进行调研,提出意见建议,认真履行参政党政治责任。

卸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就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后,韩启德表示将会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党派工作中去,把九三学社参政议政履行职能工作做得更好。

再次连任九三学社中央主席,韩启德想得更多的是一种压力,是肩上沉甸甸的担子。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韩启德为九三学社未来五年的发展确立了目标——把九三学社建设成为一个思想上坚定、履职上坚实、组织上坚强的参政党。“这是历史赋予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为国家建设、民族复兴应尽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