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们的中国式竞合

《支点》特约记者 陶 立

马云们的中国式竞合

《支点》特约记者 陶 立

互联网巨头们组建的各类形形色色的圈子，圈进了各种人脉与资源。圈子无利弊之分，就看大佬们怎么玩。

号称史上最大规模的首次公开募股(IPO)公司——阿里巴巴集团预计将于9月登入纽交所。这让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及他的朋友们兴奋不已。

在马云的朋友圈中，恒大地产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家印可谓讨了彩头。两人在确定阿里巴巴上市地的当天，共同确定了球队在2015赛季的新队名，即“广州恒大淘宝队”。

然而，这可能会让马云的竞争对手亦是合作伙伴的腾讯创始人马化腾彻夜难眠，互联网格局战又将拉开新的序幕。

在互联网内活跃的大佬们，有的通过圈子凝聚共识，有的因圈子反目成仇，有的因圈子相互借力。圈子无利弊之分，就看大佬们怎么玩。

借足球赚足眼球

世界杯前夕，马云入局中国足球可谓赚足了眼球。

6月5日，马云宣布12亿元购买广州恒大足球俱乐部50%的股份，正式与许家印并列成为球队最大股东。有媒体报道，这次合作仅仅花了15分钟便敲定，却让同乡绿城中国董事长宋卫平无比落寞。

当前者在广州恒大主场隆重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同时，另一边宋卫平也毫不掩饰地对媒体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宋卫平称，他已告诉马云，要率两万浙江球迷声讨他“不爱浙江爱美人”，重利忘义，嫌贫爱富，不应该是阿里巴巴和马云的风格。

宋卫平所言不虚。5月19日，马云曾现身绿城中泰基地，参观了绿城基地的各项设施。当时他还建议绿城加大投入，聘请外教。同时，在绿城集团资金面临困难的时候，马云甚至号召阿里巴巴员工购买绿城开发的楼盘。

浙江嵊州是王羲之的故里，也是宋卫平和马云的祖籍地。清明时节，两人多次结伴回老家祭祖，宋卫平亦是马云私人会所“江南会”的8位创始会员之一。从两人的交情来看，马云此举似乎不太仗义。酷爱足球的宋卫平也曾多次表示，如果将足球交给马云，他会很放心。

但是，惺惺相惜并未让他们在足球上结缘。按照马云的方式，参股足球之后，将不会在具体战术上过多干涉球队，而这一理念恰好与宋卫平相反。

再者，恒大足球的影响力和实力也确实比绿城足球都强太多，符合强强联合的诉求。

恒大足球俱乐部是中国目前职业化程度最高的俱乐部，上赛季投入巨大，却也仅仅是基本实现收支平衡。但在今年缩减投入的情况下，恒大有可能会转为盈利。

相对而言，绿城现在经营上或许还有诸多不确定性。

马云说，自己投资足球就是投资快乐。作为阿里巴巴发展策略来说，要么做第一，要么打败第一，要么就是和第一合作。“现在我们是选择和第一做伙伴，广州恒大是目前中国足球的第一。希望我们进入后，不会变成第二。”

不过，马云玩足球在很多人看来，或许只是富人的游戏而已，最多再博博眼球。

与其他互联网大咖的爱好相比，马云对足球的兴趣显然功利了一些。

或许，体育事业也好，投资快乐也好，对于商人来说，其本质无疑还是寻找更多商业价值的空间。

众所周知，在去年问鼎亚冠联赛冠军后，恒大的知名度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尤其是对其多元化发展提供了强劲的品牌优势。这些对于正在冲击IPO的阿里而言，入股恒大俱乐部也有利于为其带来巨大的眼球效应。

同时，恒大足球也成为阿里巴巴文化产业帝国的重要一员。加上此前投资的优酷、华数传媒、文化中国等，马云打造的商业帝国雏形已经显现。

慈善好比润滑剂

马云的朋友圈不只是喜欢玩足球的，还有喜欢做公益事业的。

马云在公益圈的公开身份是大自然保护协会（TNC）中国区主席。该组织是国际上最大的非营利性的自然环境保护组织之一，致力于在全球保护具有重要生态价值的陆地和水域，维护自然环境，提升人类福祉。

事实上，总部设在美国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市的TNC更像是一个隐秘的符号俱乐部。现任董事会主席马克·特瑟克曾是高盛集团董事、总经理，而其前任亨利·鲍尔森则是前任美国财政部长。

2010年12月，马云加入TNC后不久，便与百仕达的欧亚平、北京中坤的黄怒波、春华资本的胡祖六、上海复星的郭广昌、老牛基金会的牛根生等共计16人，向四川省民政厅申请成立“四川大自然保护基金会”。该基金会草拟章程中设定的执行理事资格是 ：“首次认捐不低于300万元”、“成立后自愿认捐不低于500万元”。

高达5000万元的启动资金，使得16位富豪组成的圈子，成为中国民间公益最豪华的阵容。不过，由于TNC在中国相对低调，其知名度并不如功夫巨星李连杰发起的“壹基金”。

2008年，在淘宝网5周年的生日会上，李连杰在路上折腾了5个小时，只为了在庆典上亮相10分钟，并签署壹基金与淘宝网的战略合作协议。

随后，借助互联网的影响力，壹基金渐渐从民间脱颖而出。

从2011年起，马云就成为了壹基金的理事，与冯仑、李连杰、柳传志、马化腾、马蔚华、牛根生、王石、杨鹏、周其仁、周惟彦共同负责壹基金的战略决策。

不仅如此，李连杰还多次助阵阿里巴巴的一系列活动，包括一年一度的阿里巴巴网商大会、各种论坛等。

去年中秋节，李连杰带着陈坤和文章两位影星一起在杭州出席了壹基金与支付宝联合推出的“钱包里的公益”慈善项目发布会。李连杰说：“很多年前就有这个想法，也在进行不停摸索，而今终于切实可行了。借助互联网，可以把我的公益想法很好地传播出去，可以让数亿人知道壹基金并方便地在手机支付宝上捐款。”

可以说，与马云的握手让李连杰成功跻身商界，而马云也借助李连杰扩大了阿里巴巴在公益圈的影响力，两个男人因此结下了深厚友谊。

然而，今年初，李连杰和“壹基金”陷入了涉嫌贪污善款的舆论风波中。

4月26日李连杰生日当天，马云在“日行一善”的来往扎堆中发文力挺 ：“连杰，生日快乐。不管别人如何看你，反正你对我最大的影响就是两件事，电影《少林寺》和你创办的‘壹基金’。”

谈到对公益的态度，马云称，慈善是给予，公益是参与，是行动。“壹基金今天未必是最好、最完善的公益机构，但壹基金一直在努力，在唤醒点滴的参与。壹基金募集的不是钱，而是数千万人的爱心行动。”

日前，马云和阿里巴巴另一名创始人蔡崇信宣布成立个人公益信托基金。基金将着力于环境、医疗、教育和文化领域，地域涉及中国内地、香港和国外。该基金来源于他们在阿里巴巴集团拥有的期权，预期规模达30亿美元。

而马云在公益圈最近的一次亮相则是宴请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

6月18日，比尔·盖茨在北京与马云商谈慈善事宜。随后，华远地产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任志强在微博中晒出了聚餐照片，细心的网友认出了此次马云做东的慈善晚餐集合了牛根生、马蔚华、沈国军等老朋友。

不过，阿里巴巴官方一直对外称这只是马云的私人行为。

比尔·盖茨从微软淡出后，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他与巴菲特联合号召全球亿万富豪承诺至少捐出个人净资产的一半用于公益。事实上，盖茨和巴菲特都将几乎所有财产捐给慈善组织，这一举动被称为“裸捐”。

马云坦言，在今天的中国“裸捐”时机还没到。他认为，中国的慈善公益起步比较晚，经验不足，做慈善不仅与钱有关，更与体制、人有关。

或许正如李连杰所说，壹基金的最大使命是号召人人参与到公益中来。“哪怕每人只捐一元钱。”

“三马”到底交情如何

马云向来是多个饭局的主角，他一直以超人的精力经营着自己的多个朋友圈。这一习惯与他在事业上的辉煌相比，甚至很难分清孰先孰后。

相对马云而言，另外两大IT巨头百度CEO李彦宏和腾讯CEO马化腾的朋友圈子便小得多，且十分低调。

马化腾在圈内公开的朋友当属同为1971年出生的网易公司CEO丁磊。当年丁磊在广州创业，还专门约同在BBS“一往情深”混的“网友”马化腾见面，并一起在深圳的街头喝过啤酒。彼时，这两人都是普通创业者，也没有暴富的迹象，只是清晰地觉得互联网行业是未来希望所在。

后来丁磊转战北京，还与李彦宏、奇虎360CEO周鸿祎等人在天使投资人刘韧的主持下玩过“杀人”游戏。

只不过，中国互联网圈的故事到现在已经完全被改写，当初那帮创业初期的小伙伴们，如今既互相攻伐，又互相抱团，从单纯的朋友之交逐渐转化为商业上的竞合。

其中，最为大手笔和令人跌破眼镜的莫过于“三马”抱团卖保险。

去年底，在复旦大学光华楼报告厅，手握首张互联网保险牌照的众安保险开业，中国平安掌门人马明哲、马云以及马化腾联袂登场，三人各自麾下的公司也成为众安保险的主要股东。

作为复旦校友和马云的好友，复兴集团郭广昌还甘当绿叶，客串了一把主持人。

阿里、腾讯和平安，一个拥有最大的电商平台，一个拥有广泛的个人用户基础，一个则是综合金融开拓者。

能让经常“互掐”的马化腾及马云坐到一起，是马明哲的提议。但当互联网三巨头中的“二马”同台时，业界的关注焦点自然转移到了这两人身上。

去年9月，阿里正式对外发布社交工具“来往”，向微信直接叫板。为了鼓舞士气，马云在阿里论坛内部还发出杀气腾腾的号召令——“杀到企鹅老家去”，吹响正式宣战的号角，但是一向沉稳的腾讯并不为所动。

以至于郭广昌还不忘调侃：“主办方再三关照我，不许问一些非常敏感的问题，比如‘来往’和微信‘打架’的事情。”

尽管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腾讯微信成为对阿里巴巴最大的挑战，但对于马云和马化腾而言，都深谙合作才能共赢的道理，毕竟阿里平台上的上百亿订单面临的“退货险”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据此衍生的需求可以让众安保险坐享盈利，而腾讯平台的数亿游戏用户也有巨大的“游戏道具保险”需求。

至于“三马”私下到底有多少交情，或许很难有肯定的答复，而“工程师”范儿十足的马化腾，估计很难有马云出身草莽的江湖情怀。

又一个江湖

马云的朋友圈中，专注互联网技术的人士并不多。他反而更喜欢混迹娱乐圈和其他商业圈中。

2006年6月，马云以53.5万元的价格买下华谊兄弟10.7%的股权，随即进入华谊兄弟董事会。作为华谊兄弟的18名发起人之一，2008年1月，马云当选华谊兄弟董事会副董事长。

投资华谊不仅让马云获得了高额的财务回报，更是借此混进了娱乐圈。2011年，马云与李连杰一起成立“太极禅国际发展公司”，李连杰任CEO。5月10日那天，马云除了打太极拳，还写了两幅字：“迷者问禅”和“不可Say”。

众所周知，娱乐圈是迅速吸引眼球的地方，而马云和明星们的“关系匪浅”一直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因此，在“来往”推出时，马云亲自上阵，拉来了自己的许多铁杆朋友入驻“来往”。马云的来往扎堆号叫“江湖情”，而“来往”确实是马云的一个“江湖”，史玉柱、任志强、赵薇、黄晓明、文章、孙俪、陈坤、何炅……一大堆名人明星，着实“闪瞎”了用户的眼睛。

其中，赵薇和马云的私交绝对了得。在马云出现的多个场合，都有赵薇和她老公黄有龙的身影。

6月初，华谊兄弟举办20周年庆典，冯小刚在致辞时尤为感慨，感谢一路以来帮助过他的朋友，“感谢何平导演，他是把我领进电影界的第一人；张和平、韩三平把我带上了贺岁片之路；马云告诉我什么是电影产业。”

原来，马云让他1000万元买的华谊股票市值翻了一二十倍。

且不谈这些明星给“来往”拉来了多少用户，起码能证实马云的广泛交友用在了刀刃上。

如果说到这里，你觉得马云已足够厉害的话，再透露他的另一个身份：北京国酒茅台文化研究会副会长。研究会由茅台集团季克良、袁仁国和李伯潭在2009年12月联袂发起。这个圈子在马云入会的几年间，一直比较活跃。此后，马云在杭州成立的江南会，一度被视为是茅台会的江南分会。

江南会是由马云、丁磊、陈天桥、冯根生、沈国军、宋卫平、鲁伟鼎、郭广昌八位浙商共同发起创办的一家高端会所。

通过这个圈子，马云汇聚了几乎所有浙江富豪的资源。 随后，他又与沈国军、郭广昌一起投资菜鸟网络。

与其说马云是这些圈子中重要的一员，不如说，各种各样的圈子成就了马云。

两个“九头鸟”的战争

事实上，互联网圈内的老总们多数都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信条行走江湖，几乎不愿与人交恶。而周鸿祎绝对是一个例外，且与其同乡小米科技董事长雷军演绎了一场场“爱恨情仇”。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这句话形容湖北人的精明、睿智似乎一点都不为过，而雷军、周鸿祎同是湖北人。

18岁那年，仙桃出生的雷军考入武汉大学，蕲春出生的周鸿祎则被保送到西安交通大学。

看似并无交集的两个人，大学毕业后都去了北京中关村。1992年，雷军加盟金山，并于两年后成为金山总经理。当时周鸿祎还只是方正公司一名小小的工程师，对雷军很是仰慕。这一年，周鸿祎托一个朋友请雷军吃饭，两人相谈甚欢。

此后，雷军没事就开着金山创始人求伯君送给他的捷达车，去找周鸿祎以及其他朋友，一起到北京大学看电影和滑冰。再加上两老乡的夫人在同一家单位工作，彼时二人之间还算情意正浓。

真正导致他们关系破裂的是2009年10月360毒霸的面世，其永久免费的策略直接砸掉了金山毒霸、瑞星杀毒、江民杀毒等老字号杀毒软件的饭碗。

从已公开的信息可以得知，雷军与周鸿祎矛盾激化的导火索是傅盛。互联网观察人士程苓峰曾撰文称，就在雷军准备投资傅盛做可牛影像软件时，雷军收到周鸿祎的带话：不要接受傅盛，接受就是作对。雷军也带话给周鸿祎：第一，傅盛给你打了几年工，但不意味着一辈子是你的人，卖给你了；第二，我跟傅盛讨论的业务不跟360竞争；第三，你让我不投资前360员工，可你投资了多少金山前员工？

2010年11月10日，金山安全与可牛合并，成立独立公司金山网络。傅盛作为周鸿祎旗下的“叛将”，旗帜鲜明地站到了雷军身边，且在此后的几年中，在各种场合无不痛陈他和周鸿祎的矛盾。

“3Q大战”过后的2011年7月，腾讯投资金山软件15.68% 股权，成为金山第一大股东。腾讯和金山联姻，直接剑指360。

可以看出，在商业利益面前，老乡和朋友似乎都是浮云。当然，这与周鸿祎喜欢斗狠、强势的作风也不无关系。

雷、周两位老乡的较量并未因此中止。

2011年8月16日，小米手机发布以来，发展几乎顺风顺水：雷军提出“铁人三项”战略，即软件+硬件+互联网服务；积累了一批米粉，实现了零库存，按需定制；网上销售，降低了渠道成本。

周鸿祎也没有放过智能手机市场，360推特供机消息发出后，周鸿祎连发出十几条与小米手机相关微博，称“发烧友”是个伪概念，并与雷军、小米公司副总裁黎万强爆发口水战。

雷军回应：一、不靠骂人吵架做市场推广；二、不靠抄袭剽窃模式跟进做产品；三、不靠控制安全入口强推软件窃取用户信息；四、放下AK47，不要沉醉于东方不败的幻觉中。做一个正常商人，用产品说话。如果产品真的过硬，就不用天天靠嘴巴到处骂人活着了！

随后，马化腾也发微博力挺雷军，暗示周鸿祎“是个演员”。

的确，凭借“借力打力”的招数，360特供手机迅速赢来了关注。从这个层面上来说，雷军和周鸿祎都是营销天才，一个借力的对象是iphone，另一个则是小米。

与雷军相比，周鸿祎更擅长进攻，与人掐架绝对火力全开。以至于小米公司公关部人士连日来焦头烂额，无力应付“红衣大炮”的口水。

甚至雷军在个人微博中也十万火急地发布招聘公告，称小米欲年薪百万加上期权，招聘一名公关总监。这条微博迅速在媒体圈和互联网圈内转发，数名业内人士调侃称“要拿百万年薪得先看是不是骂得赢周鸿祎？”

只不过，沸沸扬扬的360特供机口水战后，用户们至今未见到特供机的真容。

如今，小米显然已经让雷军站上了人生的另一个巅峰，想必周鸿祎颇有点落寞，其锋芒已收敛了很多。

“我和雷军之间的主要矛盾，是360做免费杀毒和金山之间的矛盾，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我觉得我俩其实没什么问题。他也跟我解释说，我把金山打得太厉害了，他作为金山的创始人不能坐视不管，必须要出手。”周鸿祎在媒体采访时如是称。

严格来说，这两位湖北老乡不算是竞争对手，更谈不上是敌人，但也谈不上是那种感情很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