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价值观视域下的民生幸福
2014-02-05施蕾芬
施蕾芬
十八大报告关于保障和改善民生的重要论述,浓墨重彩地描绘了一幅民生发展的幸福画卷,“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的治国理念充分体现了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对民生幸福的终极关注。在这样的背景下,浙江省第十三次党代会报告中提出的积极倡导以“务实、守信、崇学、向善”为内涵的当代浙江人共同价值观,不仅体现了浙江人的精神风貌,而且更是体现了民生幸福的共同价值取向和目标追求。共同价值观赋予了民生幸福新内涵,使民生幸福达到了新的思维与境界。
一、共同价值观、民生幸福的含义
(一)价值观、共同价值观
马克思主义认为,价值是满足个人、社会需要的物质层面、文化层面、精神层面的东西,既带有个人特征,又带有社会特征。一个人的价值大小,不仅仅体现在满足自身需要的程度或者拥有财富的多少,而更主要地体现在对社会贡献的大小。价值观是人们在实践活动中,对客观事物及行为结果有无价值及价值大小的基本评价和根本看法,从而形成相对稳定的观念标准。它属于意识形态的范畴,具有时代性、多元性、阶级性以及相对性等特征。价值观对人们的行为起着重要的引领作用,它影响着人们的理想、信念、目标选择与价值追求等等。
共同价值观指的是特定的群体以一定的价值尺度和价值标准对客观事物及行为结果普遍认同的价值观念,体现了该群体共同的理想信念、价值标准以及价值目标与追求。它具有传承性、时代性、大众性以及实践性等特征,具有引领思想、凝聚人心、提升幸福等功能①施蕾芬:《共同价值观视域下的开放大学共有精神家园构建》,《远程教育杂志》,2013年第5期。。如:“务实、守信、崇学、向善”共同价值观是浙江人整体性的对理想、信念、价值的共同追求,显示了建设物质富裕、精神富有的现代化浙江的方向性、普遍性的价值理念。它不但表达了政府倡导建设“两富”现代化浙江的共同精神意愿,而且表达了浙江人在政治、经济、文化以及社会等层面的共同价值目标和价值追求,从而有效提高民众的思想境界,促进民生幸福指数的提高。
(二)幸福、民生幸福
关于幸福,西方理想主义幸福观从社会道德的需要出发去定义幸福,如苏格拉底的“知识”、柏拉图的“至善”、亚里士多德的“德性”,都主张德行就是幸福,并强调德行必须有理性的指导。伊壁鸠鲁重视快乐主义幸福观和强调个人的利益与幸福,在他看来“对个人幸福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没有真正的兴趣”①罗素:《西方哲学史》,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58页。;霍尔巴赫将人性作为幸福与道德的基础,鼓励人们去追寻现实的幸福②霍尔巴赫:《自然的体系(上卷)》,商务印书馆1964年版,第121页。。马克思主义幸福观的核心是个人幸福和集体幸福的有机统一,并强调幸福不只是物质需要的满足,而且还包括精神需求的满足。但无论是哪种幸福观,都体现了幸福是一种主观感受,是主体在日常生活过程中对物质与精神享受的一种主观感受与满足。
幸福包括个体幸福和民生幸福,个体幸福指主体个体对生活的主观感受与满足。民生幸福是指社会主体整体以一定的价值观念为标准和尺度对物质生活、文化生活和精神生活等层面所持的主观态度。它强调的是主体整体的一种理性思维、心理感受及主体整体的价值选择与价值评价,它所体现的是主体整体在得到物质和精神满足后的持久满意度和享受度。这种持久性的满足和积极性感受不会因为一时条件的变化而轻易消失,但需要共同的“理性和意志”引领。而这种共同的“理性和意志”需个体具备共同的学识、美德、智慧等条件与要素,只有在共同“理性和意志”指引下,个体才能受到主体其它个体的“尊重”,才能实现自我超越,主体整体才能得到持久性的满足和积极性的感受。而这种共同的“理性和意志”正是主体共同的价值取向与共同的价值观念的体现。
二、价值观规定着幸福的价值取向
伟大哲学家德谟克利特指出,追求幸福是人生的目标。思想家奥古斯丁认为没有一个人不想幸福。恩格斯也曾说过,每个人都追求幸福,这是无须加以证明的原理。可见,幸福是一切人类努力的伟大目标,获得幸福是人类永恒的价值追求和发展的内在驱动力,是人生的终极目标。虽然主体个体对幸福的追求各有千秋,但体现人类主体幸福感总体追求是一致的,那就是追求人生价值的实现,追求人生的幸福与美满。可见,价值观影响并规定着幸福的价值取向。换句话说,不同的价值观决定了不同的幸福追求。
(一)西方个人本位的价值观决定了追求个人幸福
由于西方价值观念与中国的价值观念的基点不一样,对幸福的价值取向存在很大的区别,③德尼·古莱:《发展伦理学》,高铦等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8页。西方价值观念主体是个人主义,提倡的是个人本位。其实质就是突出个人自由和个人权利,强调自我既是价值的主体又是实现价值的主体,唯有通过自我的努力才能获得幸福。如德谟克利特的从自然哲学角度出发,表达了个体私有财产的不可侵犯性;普罗泰戈拉把感性的个体的人作为判断—切事物的出发点,提出关于“人是万物的尺度”的著名论断。近代莱布尼茨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立自主的,像“单子”一样不可入侵性。在他们看来,最确实的东西是为自己所确立的自我意识,而不是由社会、他人所赋予的。可见,西方人的价值目标主体是个体本位,是功利性的,体现的幸福目标追求就是个人幸福。
(二)中国集体本位价值观决定了追求民生幸福
中国传统价值观念强调主体物质欲望正当性的同时,更是主张以义生利,要“义以建利”,“义”是最根本的。因此,为了保全德性之根本,在个体欲望与社会整体利益相冲突时,要压抑个体的自然欲求、功利欲望,张扬的社会共同德行,如《论语·述而》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宋明理学主张“存天理,灭人欲”。可见,中国传统价值观是集体主义价值观,强调集体本位,其实质是集体大于个体①梁漱溟:《中国文化要义》,学林出版社1987年版,第90-91页。。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德优先论是超越行为者的个人利益,其价值指向是社会本位,体现的幸福目标追求是民生幸福。
(三)中西方价值观的共同基点都强调幸福的道德性
无论是西方个体本位的价值观还是中国集体本位的价值观,以及他们所体现追求的个人幸福和民生幸福,共同基点都强调幸福在于道德性。在西方把幸福、快乐、欲求作为基本的自然人性加以肯定,其价值观念的总体目标是追求个人幸福,强调善与个人的享受和感官快乐结合,快乐和幸福才是最高的善,最高的善只能在快乐之中,快乐是衡量一切价值的尺度。在中国,把人视为一种道德的存在,把幸福道德化,张扬社会共同的德行。正是民生幸福内涵的德行至善,才使主体感受幸福具有持续性和持久性,这既是体现当代社会传统价值观的回归与继承,也是对中西方传统幸福价值观的整体扬弃,正是这种继承与扬弃,赋予民生幸福价值观具有当代意义,为大多民众所接受,被社会所弘扬。以“务实、守信、崇学、向善”为内涵的当代浙江人共同价值观合理地表达了浙江人共同追求的价值取向、理想信念、精神品质以及道德情操,弘扬共同价值观必将坚定人们的价值追求、理想信念,培养崇高的道德品质,从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而重视人的全面发展正是实现民生幸福的关键所在。
三、共同价值观与民生幸福的内在关联性
(一)构建共同价值观是实现民生幸福的必然诉求
幸福是人的主观心理感受,是人生价值得到肯定后的满足感。物质富裕是幸福得以实现的前提条件,一般来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幸福指数也将随着提升,尤其在人们的收入水平起点很低的时候,这一现象更为明显。随着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人民收入的进一步提高,那么,人民的幸福感是否也随着不断攀升呢?关于这一问题,早在1974年,美国南加州大学R.Easterlin教授对此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当物质财富增长到一定程度后,民众的幸福感并没有随之继续攀升,甚至还降低了,这一现象被人们称为“幸福悖论”②“幸福悖论”又称“伊斯特林悖论”是由美国南加州大学经济学教授理查德·伊斯特林(R.Easterlin)在1974年的著作《经济增长可以在多大程度上提高人们的快乐》中提出的一个令人迷惑的重要问题,即:为什么更多的财富并没有带来更大的幸福。现象。从国外的发展经验看,当人均GDP超过5000美元后,幸福感将不一定随着经济的发展而不断地提升。难怪曾有调查研究显示,作为我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北京、上海、深圳、浙江等地幸福指数反而比其他地方低。③这是在2010年由中宏保险与《理财周报》联合发起的“给幸福一个久久久的承诺·中国中产家庭幸福指数调查”,历时2个月,覆盖全国10个省及地区,35个城市,共有10万人参与活动的调查结果。为什么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民生幸福指数反而降低了呢?英国莱斯特大学的社会心理学家们曾对“中国人幸福感下降”这一现象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理想与信念的缺失”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④英国莱斯特大学的社会心理学家们通过研究后,提出经济发展越快,非物质因素对幸福的影响就越大,现代中国人幸福感下降主要有七方面的原因,其中,“信念的缺失”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的确,改革开放前20年,中国人民的理想目标很明确、信念很坚定,那就是坚持改革开放、坚持以经济建为中心。也因此,改革开放前20年是我国民生幸福指数提升最快的时期。有研究数据证明了这一点,民生幸福指数从1990年6.64上升到1995年7.08,2001年却下降到6.60⑤这是荷兰伊拉斯谟大学对中国国民的幸福感进行的3次调查结果。2009年12月,美国密歇根大学社会研究所公布的幸福调查显示,中国人的幸福感仍在下降,现在的中国人没有10年前快乐了。。在经过20多年的经济快速发展后,人民的收入增加了,物质生活富裕了,但是人们的理想信念丢失了,人生的航标迷失了,人生观、价值观产生偏差了,于是,导致了民生幸福指数的下降。因此,在这样的背景下,全国各地开展了“价值观大讨论”,旨在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削除“经济——道德二律背反”的现象,提升民生幸福指数。浙江作为我国经济最为发达的省份之一,2013年的人均GDP已超过1.1万美元,因此,在保持经济快速增长的同时,增强民生幸福是当务之急。浙江省政府审时度势地提出了建设“物质富裕精神富有”的现代化浙江的目标,并在开展的价值观大讨论中,提炼出了以“务实、守信、崇学、向善”为内涵的当代浙江人共同价值观,它为“两富”现代化浙江建设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这无疑是对民生幸福的最大关注。
(二)共同价值观凸显了民生幸福的新境界
当凯恩斯的“有了经济就有了一切”成了人们所追求的惟一目标时,物化幸福观成了西方评判民生幸福的标准。虽然,物质生活与民生幸福存在着紧密联系,它是提升民生幸福的前提条件,但它决不是民生幸福的全部内容。追求民生幸福的真正目的是使主体感受到物质满足、德行至善、社会公正,使主体心身全面感受到满足与享受。
当代浙江人共同价值观涵盖了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方方面面。“务实”侧重政治生活领域,是实事求是精神的具体表现;“守信”侧重经济生活领域,它是完善市场经济的重要支撑与共同遵守的规则;“崇学”侧重文化生活领域,指的是通过学习使主体精神境界得到升华;“向善”侧重社会生活领域,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交往过程中表现出高尚的德性,它是精神富有的内在要求。可见,有着共同价值观的引领将能丰富民生幸福的内涵,使主体从物质满足的幸福扩大到心理享受、社会公正、德行至善等全方位幸福感,体现了民生幸福指数的多维性;有着共同价值观的引领能重新调整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与民生幸福之间的关系,促使民生幸福主体的心理满足度与享受度作为幸福的重要手段,从而建立了现代的民生幸福观;共同价值观的引领突出强调了“以人为本”的人文向度,冲破了民生幸福观的传统主义,是对传统狭义民生幸福观发展价值理性缺失的积极补充与回应,避免了民生幸福观出现的“价值迷失”乱象,凸显了民生幸福的新境界。
(三)民生幸福是共同价值观的终极追求
民生幸福的主体是人民大众、其追求的是合规律性的与人的生命质量、生活质量以及民生状况紧密联系的物质和精神需要,目的是达到物质富裕、精神富有。共同价值观体现了浙江人共同的价值意志、价值目标和价值追求。它与民生幸福有着共同的价值主体——广大民众,有着共同的价值目标——追求人生的幸福与美满。“务实”是实现民生幸福的前提条件。“务实”指的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求真务实、真抓实干。对党政领导干部来说,“以民生为本,执政为民”就是最大的务实。因此,只有做到务实,才能关注民生,才能在制订方针政策时,不再是从追求个人政绩的“GDP”出发,而是从体现民生幸福的“GNH”为根本出发点。“守信”是实现民生幸福的根本保证。“民无信不立”的诚信观是浙江人实现物质富裕的力量源泉。“守信”就是尊重规则、信守承诺,义利并举,只有践行“守信”价值观,个人才会有立身之本,社会才会有运行之规,经济生活才会有章可循,民生幸福才能有保障。“崇学”是实现民生幸福的关键所在。崇学不仅能使我们物质更加富裕,而且能使我们的精神更加富有。因为,学习的过程是不断丰富精神生活的过程,一个物质生活富裕的人若胸无点墨,不崇尚学习,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神富有者。同样,在知识经济时代,只有崇尚学习、尊重科学、重视教育才能实现物质富裕的可持续性。“向善”是实现民生幸福的核心要素。真诚、友善、无私互助、充满爱心等向善的力量是人们所需要的祟高的道德情操,也是民生幸福的关键词。践行“向善”价值观,人们的心情会变得更加的平和、精神会变得更加的富有,人类会更加文明、社会就会更加和谐,人生会更加美好。
总之,“务实、守信、崇学、向善”的价值观体现了“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遵循了民众基本价值取向以及价值目标追求,而民生幸福是践行共同价值观的内在驱动力,正是有了这种内驱力才能激发民众践行共同价值现的自觉性和主动性,才能引领人们努力实现人生的价值追求,实现人生的幸福与圆满。
四、构建共同价值观引领下的民生幸福体系
(一)建立共同价值观引领下的民生幸福指数指标
目前,对“务实、守信、崇学、向善”的共同价值观,民众已经有了基本的认识和领悟,而且民众对民生幸福的追求充满渴望和期待。事实上,目前世界各国的价值研究机构已经把“国民幸福指数”的研究,当做对本国民生幸福的政治理念的积极回应。不丹就是一个重视国民幸福指数并取得成功的很好范例。不丹国王 Jigme Singye Wangchuck,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明确提出了“保持国民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之间平衡”的治国理念,并强调在制定国家政策时,必须充分考虑民众的精神生活,关注国民的幸福①罗尔斯:《正义论》,何怀宏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版,第537页。。正是这种关注民生幸福的治国理念,使不丹的国民平均收入名列南亚国家第一位,名列世界银行排行榜发展中国家的榜首,并被游客誉为“心灵的故乡”。可见,建立共同价值观引领下的民生幸福指数指标,形成现代的、符合人民群众所接受的民生幸福指数体系是当务之急。只有建立科学的民生幸福指数指标,将民生幸福指标进行具体化、操作化,才能为民众提供具体的可参照的标准,才能提升民众为实现目标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才能推进物质富裕、精神富有的现代化建设,从而增强人民群众的幸福感。
(二)建立与共同价值观相符合的民生幸福制度保障体系
力求逐步建立与共同价值观的基本要求相符合的现代浙江社会发展的制度体系。浙江省可在遵循国家基本政治、经济、文化制度以及公共政策等的基础上,率先在教育制度、医疗制度、社会福利制度、住房制度等方面进行制度改革和创新,形成与共同价值观要求相符合的民生幸福制度保障体系。制度是保障,唯有设计好与共同价值观相统一的民生幸福保障制度,才能促使人们在努力践行共同价值观的同时自觉遵守制度;反之,会导致人们对共同价值观的质疑,对制度的否定。做好与共同价值观相统一的民生幸福制度保障体系建设,关键是做到体现浙江的社会发展实际,满足人民群众的现实生活需要。以制度形式固化共同价值观,使共同价值观乐于被民众普遍接受、转化为自身的内在信念,并外化为自觉行为,从而加快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协调发展,提高民众的整体幸福感。
(三)营造践行共同价值观的良好氛围以提升民生幸福指数
运用多种形式、采取多种手段,有效地宣传共同价值观,使之根植于民心,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努力将共同价值观渗透到社会精神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使共同价值观走近民众,走进生活,走进机关、工厂、田间地头等;充分动员社会各界,以群众性实践活动和文化活动等多种形式为载体,充分发挥广大群众的积极性,使他们自觉地参加到共同价值观的践行中来;积极组织人力、物力创作蕴含共同价值观的优秀文化作品,以雅俗共享、通俗易懂、寓教于乐的形式,以强大的影响力、震撼力和感染力,让人人皆知,个个受益。在推进共同价值观大众化的同时,提高主体践行共同价值观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使他们拥有普遍意义满足感和生活享受度,从而真正提升人民群众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