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与凄的距离
2014-02-02周晓雪
周晓雪
读三毛,在三毛短暂的一生中,我能感到一种唯美,一种凄凉。这样的美,美的令人陶醉,这样的凄凉,凄的让人落泪。一叶孤舟,一抹夕阳,一支撑竿,一曲渔歌,一江暖水,一世人间,三毛她是一个将流浪和自由散落到骨子里的人。
“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向来不觉得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份子,我常常跑出一般人生活着的轨道,做出解释不出原因的事情来。”《白手起家》《撒》“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我的解释里,就是精神文明。”她崇尚自由,喜欢自由,在她的心中有一个完美的自我,她知道她是不同的,她是她自己的典型,她甚至愿意接受肉体与灵魂分离的痛苦去成全自己心中的那份心灵的自由。我看见三毛在心底对自由的渴望,对自由的理解,她在用笔写着一个自由女子的真实人生。
“偶尔的孤独,在我来说,那是最最重视的。我心灵的全部从不对任何人开放,荷西可以进我心房里看看、坐坐,甚至占据一度;但是,我有我自己的角落,那是:‘我的,我一个人的。结婚也不应该改变这一角,也没有必要非向另外一个人完完全全开放,任他随时随地跑进去捣乱,那是我不愿的。”《大胡子和我》《哭》“我喜欢适度的孤单,心灵上最释放的一刻,总舍不得跟别人共享,事实上也很难分享这绝对个人的珍宝……”《黄昏的故事》《背影》。她是独立的,也许在她的意识中她没有任何伴侣,而她是作为一个个体存在于世间的,走进沙漠,走向自然,把自己交给自然,这也许是三毛在精神上与这个世间唯一的联系,世间有很多的规则,而生在世间的我们都在按着这个规则行走,而三毛她是那个行走在规则外的人,也注定她要承受着一般人更多痛苦和无奈,这也许就是独立的代价。
三毛是当代作家中将流浪诠释的最贴切的作家。到不了的是远方,但是三毛似乎一直到在远方,面对着凄艳寂寥的大沙漠,三毛几乎不能自已,面对着残阳如血,她的眼中,自然永远是最美的风景,她的一生几乎都在一个叫远方的地方流浪,然而在那个女子应该有一个固定的家的传统思想下三毛的流浪注定是这种桎梏的牺牲品。
三毛与荷西的爱情仿佛是一段童话,只是在荷西意外去世之后,这个童话少了童话的结局,“这是一种平淡深远的结合,我从来没有热烈的爱过他,但是我一样觉得十分幸福而舒适。”六年的夫妻生活,对于三毛来说是她人生中是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了,荷西的去世对于三毛是极其残酷的,对于一个“异类”三毛在于找不到心的寄托点,开始了一段通向真正孤独和死亡的路,48岁的人生,这个带着孩子气和天籁般感觉的的女人以一条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快乐,在泛着油墨香的文字与文字之间;她的故事,在散发着不同气味的城市与城市之间;她的爱情,却在生与死之间。她的心永远在远行的路上,她的自由、她的孤独、她的流浪、她的爱情都是一场场凄与美的结合,这美是如此的美,才有如此的凄,但是也正是有如此深沉的凄,才孕育如此绝妙的美,凄与美完美的结合才能使人震撼。
萧红,一个悲剧性的女性,在她31岁的生涯中证明了一句话,人性的悲哀,根植与每个人的心中,逃也逃不掉。
肺结核,仿佛是文人的职业病,一种高尚的致命的职业病,这是一种瘟疫,一种大家避之不及的瘟疫。这种瘟疫在萧红的身体中寄居,不知是一种无声的宣判还是它对萧红是真正的文人的首肯,1942年,萧红因病住进香港的战地医院,死前又被误诊为喉瘤,喉管开刀,不能发声,痛苦万状。而这时,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都不在身边,在异乡的医院,身边没有亲人的一个不能说话痛苦不堪的病人的身上有着怎样的荒凉和无奈,人生如一梦,繁华一晃過。
“至亲至疏夫妻”我认为这是对萧红的爱情的最好概括。她好像一个嫩芽,有希望长成一棵大树,但是虫咬了根,一直就在挣扎之中过活。萧红的爱情似乎都隐藏在同居的角落里,所以有人说萧红的爱情悲剧是她自己造成的,其实在我看来萧红的爱情悲剧的真正原因是她始终没有看清人性悲哀的本质,萧红在《苦怀》诗中写道:“我不是少女,我没有红唇了,我穿的是从厨房带来的油污的衣裳。为生活而流浪,我更没有少女美的心肠。”这是萧红与萧军爱情处在边缘时萧红的作品,人生都存在缺憾,假如人的一生中有红白两色,如果红色是朱砂痣,白色就是衣襟上的饭渣,而萧红却在她与萧军的爱情中甘愿将自己比作饭渣,握一份经典的爱,缘分散,情字枯萎,怎还能永恒。在大悲之后,萧红但求一份安宁,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要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端木蕻良的包容,让萧红荡气回肠的哭了,泪水中有一种光彩的力量在激荡着她,而这段感情却让萧红带着无限的希望走向绝望,在萧红的临终时写到“半生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带着绝望,带着不甘,带着半生萧瑟走向生命的深渊。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这种悲能与美结合吗?永远不能。
三毛的一生是一个凄美的童话,而萧红的一生则是一首犀利的悲歌。三毛让人想起来会让人心疼,但是萧红让人想起来只有无尽的心酸。想三毛会给人无尽的回味,或美、或凄,但是萧红的身上除了尘归尘土归土的苍白感,还有一种悲尽人心荒凉。如果悲与凄都会让人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但是他们的距离就在于凄能与美到达到完美的和谐的统一,而这种统一是再美的悲剧与无法达到的。 [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