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创新管理研究发展的驱动因素①——基于文献计量分析

陈悦，王智琦

（大连理工大学 公共管理与法学院，大连116085）

中国创新管理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经过近30年的发展，已有丰富的理论研究成果。浙江大学的郑刚等分析了2000—2005年中国创新管理研究发展的力量布局［1］，大连理工大学的陈悦等对1998—2007年期间中国创新管理研究的主题演变进行了定量化分析［2］。时至今日，创新管理研究在中国仍呈蓬勃发展态势（见图1）。让我们感兴趣的是：能让一个研究主题始终保持勃勃生机的因素究竟是什么？毋庸置疑，发展中的中国为创新管理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新的研究课题，而本文更关心那些推动中国创新管理学术研究的驱动因素。

文献计量学借助数学方法对科学文献进行定量化研究，以揭示科学的发展规律，是科学计量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也是近年来国内外广泛采用的一种分析工具［3-6］。本文以创新管理知识的载体——论文为研究对象，分析中国创新管理研究的驱动力。本文仍以经专家咨询选取的163个创新管理领域的关键词作为检索依据［2］，利用“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数据库检索2004—2013年“管理类”学科下的文献。经数据清理后，得到10 671条文献记录，以此作为本文文献计量分析的数据源。

图1 1989—2013年“创新管理”论文数发展趋势① 以“关键词=创新管理”为检索式在CNKI中进行检索所得，共计3 257篇文章。

学术期刊是知识传播的载体，论文作者是学术研究的主体。本文从发文期刊和作者机构两个维度来探讨中国创新管理研究的驱动因素，具体表现为创新管理知识的传播途径、产出机构以及学科结构。

1 创新管理知识的传播途径

创新管理知识承载于公开发表的创新管理研究论文（包括期刊论文和会议论文）。本文更关注发表创新管理论文的代表性学术期刊和那些活跃的创新管理研究学会，期刊和学会是中国创新管理知识传播的主要途径。

布拉德福定律（Bradford's law）常被作为界定某学科核心期刊和相关期刊的理论基础［7］。所谓布拉德福定律，是指以论文为统计单元，某一学科领域的核心区、相关区与非相关区（各区载文量大致相等）的期刊数量呈1∶n∶n2的关系［8］。据此，我们将创新管理论文的561种来源期刊按照1∶8∶82的比例大致分成3个期刊区。其中，8种期刊为核心区期刊，60种期刊为相关区期刊，这些期刊为创新管理领域的代表性期刊。

尽管我们可以根据期刊载有创新管理论文的数量来对期刊进行排序［1］，但是期刊载文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它吸收和传递信息的能力［9］，期刊的影响因子是用来表征期刊影响的一个重要指标，因此我们综合考虑期刊的创新管理论文载文量、总载文量和期刊影响因子来确定其排序。以某期刊上创新管理论文载文量占该期刊总载文量的比例为基础，以该期刊的影响因子为权重，将创新管理研究代表性期刊的排序指标（Ej）定义为

其中：Ij表示某期刊的创新管理论文载文量；Aj表示某期刊的论文总载文量；F表示期刊的影响因子（2014年）。表1列出了创新管理研究代表性期刊的详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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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列出的创新管理研究的8种核心期刊全部是管理学类期刊，其中《科学学研究》《科研管理》《研究与发展管理》和《科学学与科技管理》的E值排在前四位（其中有3种期刊都是由中国科学学与科技政策研究会主办的）。相关区期刊所属学科涉及类别较多，包括：经济学（16种，占比26.7%）；管理学（15种，占比25%）；综合性社会科学（10种，占比16.67%）；图书馆、情报与文献学（8种，占比13.33%）；教育学（4种，占比6.67%）；法学（2种，占比3.33%）；哲学、马克思主义、统计学、综合性科技、环境科学（各1种）。

学会是由从事相关研究的科技工作者自愿结成、依法登记成立的非营利（公益性）学术性社会团体。学会要进行学术研究和开展学术活动，促进学科的国内外学术交流和合作，编辑出版学术书刊和科普读物，推广普及学科知识，并向政府、企事业机构等提供决策支持。相比期刊通过刊载学术论文进行知识传播，学会的知识传播方式更为灵活多样，科研工作者通过参加学会举办的学术活动实现了面对面的直接交流，通过这种途径得到的信息更加丰富和前沿。表1显示：中国科学学与科技政策研究会是推动我国创新管理研究发展的主要学术性社会团体。

2 创新管理知识的产出机构

创新管理知识的产出有很多源头，包括企业、政府、高校与科研机构，就理论而言，主要产自于高校和科研院所。社会网络分析理论认为，个体的影响力不仅体现在个体素质本身，还体现在个体在关系网络中的角色地位。因此，一个研究机构的学术影响力也取决于两个因素——发文量和与其他机构的合作关系。

本文基于10 671篇创新管理文献提取出1 500多个“一级单位”产出机构名称（如“大连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一级单位为“大连理工大学”），并列出前20个创新管理知识的高产出机构（见表2）。可见，近10年浙江大学、西安交通大学、清华大学、大连理工大学、中国科学院等在创新管理领域的科研力量比较雄厚。

表2 排名前20名的创新管理知识高产出机构

发文量超过5篇（包含5篇）的高产出机构数量为370个。依据“二八法则”，选取其中发文量在60篇以上的71所机构（占比19.2%，接近20%）作为创新管理知识的主要产出机构。这71所研究机构存在广泛的合作关系，它们通过论文合作形成了一个联通网络（见图2）。

图2 创新管理知识产出机构合作网络① 节点面积取决于该节点的中间中心性，连线的粗细取决于合作频次的多少。

节点在网络中的影响力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局部影响力、整体影响力以及信息资源控制力，可分别用社会网络分析中的度中心性（degree）、接近中心性（closeness）和中间中心性（betweenness）来测量。“度中心性”测量网络中行动者自身的交易能力，没有考虑能否控制他人［10］，往往体现的是网络中某节点的局部影响力。“接近中心性”考虑的是行动者在多大程度上不受其他行动者的控制，如果一个点与网络中其他所有点的“距离”都很短，则称该点具有较高的整体中心性［11］，即某节点在网络中的整体影响力较高。“中间中心性”研究的是一个行动者在多大程度上居于其他两个行动者之间，衡量的是行动者对资源控制的程度，即该点在多大程度上控制他人之间的交往，是一种“控制能力”指数［11］，体现了某节点在网络中的沟通能力。

表3显示了71所研究机构构成的合作网络的三种中心性之间的显著相关性。由表3可知，两两相关系数分别为0.876、0.794和0.808，表明节点在网络中影响力体现的三个方面是基本一致的。

尽管基于三种中心性的排序结果（见表4）是基本一致的，但是也有一些值得关注的机构。浙江大学的度中心性排名第一，但其中间中心性和接近中心性则均排名第六，表明浙江大学的局部影响力是最大的。哈尔滨工业大学的中间中心性排名第五，但是其度数中心性和接近中心性的排名均较靠后，分别为第18位和第37位，表明虽然它在合作网络中的局部影响力和整体影响力并不大，但是却发挥着重要的“中介”作用。从图2也可看出，与表3中其他9个机构相比，哈尔滨工业大学处于网络中较边缘的位置。

表3 合作网络的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和中间中心性的相关性

表4 网络高影响力的创新管理研究机构

对比表4和表2可以发现：浙江大学、西安交通大学、清华大学、中国科学院和南京大学5所研究机构不但具有较高的创新管理论文发文量（位于前10位），而且具有较高的网络影响力（位于前6位）。由此，我们可将这5个研究机构视为中国创新管理最具代表性的研究机构。

许多研究都表明科研合作具有地域性，即地理位置的邻近性［12-13］。中国创新管理领域的论文合作也呈现出高频合作机构为同省市的或邻省市的科研机构的地域空间分布特征。浙江大学和浙江工商大学的合作最频繁（共22次），主要体现在“陈劲（浙江大学）—陈钰芬（浙江工商大学）”和“陈劲—伍蓓（浙江工商大学）”之间，研究方向主要为开放式创新、技术创新和创新政策等。

表5列示了合作频次高于（含）5次的20对合作机构。这些高频合作机构的90%都位于同一省市（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与南京工业大学以及上海财经大学与中国人民大学这两组机构为跨省市合作），可用社会科学领域的“最小努力原则”——人们总是设法找到最省力的方式实现其目标——来解释这一现象。同地域间的合作在信息沟通交流上更加方便和顺畅，因此合作机会更大。

表5 高频合作机构

3 创新管理研究的学科结构

学科结构即某学科的知识构成及各类学科知识相互影响而形成的学科框架［2］。期刊共被引分析（journal co-citation analysis，JCA）和院系共现都可用于分析学科机构［14-15］。本文综合这两个维度揭示中国创新管理研究的学科结构。

以10 671篇创新管理论文为基础形成的期刊共被引图谱（见图3）呈现出大量英文期刊，表明我国创新管理研究具有较强的开放性，理论研究仍在很大程度上源于国外，主要体现在经济学、管理学和情报科学三大学科领域。期刊共被引图谱的期刊群结构显示出管理学知识将情报科学知识与经济学知识连接起来。这些管理类的中文期刊源主要集中在《中国软科学》《科研管理》《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科学学研究》《科技管理研究》等——这也正是本文识别出的创新管理核心区期刊。

从图3中各期刊群的规模来看，这些引文来源期刊主要来自“经济学”和“管理学”领域，因此这两个领域是创新管理的根基学科。“情报科学”是一个规模较小的聚类，“情报科学”和“管理学”看似是两个不搭界的研究领域，但在中国通过“科学学”相连。情报科学理论刺激着创新管理内涵的发展，使其视角发生转变、内容更加丰富，两者的互动拓展了它们的发展，情报科学的研究方法为创新管理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方法和技术。

图3 基于10 671篇创新管理论文的期刊共被引图谱

借助计算机编程提取施引文献中作者机构的所属院系信息，如“大连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院系信息为“经济管理学院”。管理学院、经济学院和图书馆是创新管理研究的高产院系（见图4），这与前文的期刊共被引分析结果是一致的。

图4 创新管理研究的高产院系

表6列示了排在前10位的高频合作院系和具有代表性的低频合作院系（它们均为跨度较大的学科间合作）。中国创新管理研究的最主要合作仍然发生在管理学、经济学和情报科学之间，与数学、计算机科学等能提供新的研究方法和技术的学科的合作频次较低，创新管理研究属于交叉学科研究领域，跨学科、多层次的合作无疑是更好的方式。因此，与数学、计算机科学等学科进行跨学科合作值得我国创新管理领域的研究者给予更多关注。

表6 院系合作

基于院系间合作网络的学科共现图谱（见图5）显示，经济、管理类院系大多居于图中心位置，且它们之间合作密切，在网络的边缘位置分布有数学系、电子信息技术学院、心理学系和哲学系等。

从以上统计结果及可视化结果可以看出，中国创新管理领域涉及的学科范围非常广泛，但主要相关学科依然是管理学和经济学。陈劲在2007年曾探讨创新研究的趋势，并提到：“期刊全文数据库每年所刊载的论文数量，从1999年到2005年主题包含创新议题的论文，包含来自经济、政治、法律、教育与社会科学次目录的文献”。2005年至今，创新管理研究已经过近10年的发展，除了在管理学界和经济学界受到高度关注外，还逐渐受到来自数学界、计算机界的科研工作者的重视。将研究数学和计算机科学的方法理论和技术引入创新管理领域，可以丰富创新管理的知识结构、拓展创新管理研究。

图5 高校院系合作网络

4 结语

本文在文献计量的视野下，通过分析推动创新管理研究发展的学术力量，得到以下主要结论。

第一，《科学学研究》《科研管理》《研究与发展管理》《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中国科技论坛》《科学管理研究》《科技进步与对策》和《科技管理研究》是创新管理领域的核心期刊。

第二，中国科学学与科技政策研究会是传播创新管理知识的主要学术社团。

第三，近10年期间，浙江大学、西安交通大学、清华大学、大连理工大学、中国科学院在创新管理领域的科研力量比较雄厚，其创新管理论文发文量居全国前列，并且它们在创新合作网络中的影响力也很大，是我国创新管理研究的代表性机构。

第五，创新管理研究的主要相关学科是管理学、经济学和情报科学。管理学和经济学是创新管理的根基学科，情报科学的研究方法为创新管理研究提供研究方法和技术。此外，科技哲学学科的发展为中国创新管理研究的发展提供了哲学及方法论基础。同时，创新管理研究也受到数学界和计算机科学界科研工作者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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