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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国不为人知的世界第一

2014-01-24

视野 2014年3期
关键词:女老师教授妈妈

成成有1.7米高,大大咧咧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是一个影帝。”我问:“你演什么?”他说:“我以前演一个有钱又霸道的坏蛋。”

他12岁,幼年被诊断为智力发育迟缓,家人给学校出钱,得以让他在私立学校的普通班就读。他上课时乱跑,抢别人的书,别人骂他“傻子”,成成用自己的方式维护自尊:“我是有钱人,等有一天我把你们都买下来,你们都得听我的。”

妈妈去找老师,说:“你们得包容我们,我们是弱势群体。”老师也这么想,总是批评普通孩子。时间长了,成成心里没了任何权威,身高1.8米的男老师劝他,他也会对着吵,对着闹。妈妈说:“我是他亲妈都容忍不了他。”

妈妈试着送成成到台湾接受融合教育,在那所学校特殊生占三分之一。

成成一开始对同学说得最多的是“我是有钱人”,可没人理会,一个男生说:“这只是他的自我保护而已。”成成试着追打同学,但没人怕他,也不烦他,只是说,咱们不要跑,不要闹。他玩不起来,讪讪的。成成嗓门大,一层楼都能听得见,普通生就说:“你小声一点,会吵着别人。”表情和声音里并没有反感。

这里的普通生已经习惯了特殊生,他们带着特殊生上厕所,笑嘻嘻地催促他们洗手、做习题、擦眼泪。

其实老师对如何对待特殊生并没有具体要求,只是说要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学校创办者吴教授说:“学生不需要老师界定他们是什么样的小孩。他们耐心地对待特殊生,可能就是觉得这是一种气度吧。”

有个女孩子叫云君,隔壁班的普通生,十岁,长发大眼,很秀丽,全校孩子都喜欢她。成成每天下午五点等云君下课,在门口聊几句。云君对他不躲不避,送的巧克力也收下。成成这次回北京前,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陪着云君等车,说:“云君,你回家得做个名片给我,我们才好联系。”云君微笑,答:“好。”

他帮云君拉行李,送上车,返身摸着大脑袋跟老师说:“我想唱歌给云君听,可不可以跟她说些我的好话?”说完大红脸,害羞得不得了。

我问成成:“现在你要演一个什么样的人?”

“尊重女生的人。”

老师的存在就是示范。

在融合班,普通生与特殊生一起上课,用一套教材,但是教法、进度不一样,考试题目根据每个人的程度来设计。学生只要尽力,都能拿到90分,也会有很多个第一。成成做了一个PPT介绍北京,同学们觉得很新奇,给他鼓掌,他得了第一。

他也有难受的时候。每个学生都要拖地,成成家境优越,有贴身保姆照顾,不肯干,说老师虐待他。吴教授则很淡定:“哭没关系,要遵守规则。”妈妈担心成成回家骂老师是大坏蛋。老师说,让他把愤怒表达出来就好了。成成回家果然骂了,第二天果然没事了,见了老师毕恭毕敬,双手递上,“老师,我的作业。”

进入青春期后,特殊孩子如果没有及时得到教导学会自制,最容易与外界发生冲突。成成偶尔会行为失控,从背后突然抱住女老师。吴教授问他是否愿意女老师离开学校,他说不愿意,吴教授就在女老师的讲台前画了一道线,“那么你不能冲过这道线。”吴教授并不声色俱厉,只是把这话写下来,念完,让成成签字。

通常大人不会和孩子签书面协议,尤其是连字都写不好的特殊孩子。但是吴教授说:“叫孩子不要做什么,有时孩子根本听不明白,或者一会儿就忘了,但是他对签了名的书面协议,会有深刻的印象。”

很多人喜欢把自闭症孩子说成“天才”,似乎这样才能激发爱心来接受他们。吴教授说她并不偏爱弱势的孩子,只是认为每个孩子都要学习,都要进步,而学生之间相处,首先要合作而不是竞争。“接受不一样的人,这个能力非常重要。”

一个看似边缘群体的命运,折射了社会中每个人的处境。好的世界不会凭空而来,它需要人人参与创建。大人怎么生活,孩子就怎么游戏。

(朱宁摘自《新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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