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炼油工业前景黯淡

□

□ 2014年4月2日，BP宣布关闭布里斯班Bulwer Island炼油厂。李晓东 供图

美国和中东越来越多的炼油厂将出口目标锁定在欧洲，这将使得原本开工率就已严重不足的欧洲炼油工业雪上加霜，或将出现更多的炼油厂倒闭。

原本开工率就已严重不足的欧洲炼油厂，正面临一波新的危机：越来越多的低价油品正从世界低成本炼油中心源源不断地进入欧洲市场。随着需求萎缩，成本高企，利润收窄，欧洲已趋老化的炼油企业一直没有吸引到参与国际市场竞争所需的投资。然而，世界低成本地区的炼油企业却将欧洲市场视为一块肥肉，不断加大进入力度。

近些年来，欧洲炼油工业一直没有满负荷生产，一方面是因为炼油能力过剩，另一方面是因为欧洲炼油企业的产品错位，不能适应市场需求。生产能力过剩直接导致高资金成本的炼油装置不能效益最大化运转，增大了吨油加工成本，降低了经济效益。产品错位主要是指柴油不足汽油过剩使得欧洲炼油企业不能获得最大的产值。欧洲炼油装置大批上马时，汽油是市场主导燃料。当时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和抢占市场份额，欧洲炼油企业建设时将增产汽油作为工艺设计原则。这就是导致炼油企业汽柴比偏高的原因。

受美国冲击

国际炼油工业的发展给欧洲炼油产业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冲击。美国页岩油开发获得了长足进展，但美国法律限制原油出口，开采出的页岩油只能在美国炼制，然后将成品油出口欧洲以及其他市场。欧洲一度成为美国成品油的主要出口目的地。目前美国的页岩油产量很大，超过230万桶/天，而美国的原油价格参照纽约商业交易所的美国西得克萨斯轻质原油价格，明显低于欧洲炼油企业进口原油的价格。

除了降低原油成本之外，美国炼油企业还降低了运营成本。炼油厂是天然气的大买家——部分作为燃料，如果用燃油作为燃料，现场空气质量不能达标；部分作为原料来制造氢气，用于脱硫和加氢裂化。由于页岩气的成功开发，美国天然气价格一路低走，现在比欧洲天然气价格低三分之一以上。

据美国炼油专家瓦莱罗的统计，美国炼油企业用天然气作为加工燃料和原料提炼原油的成本为1.11美元/桶，而欧洲炼油企业则高达2.77美元/桶。如果按照欧洲天然气价格计算，炼油企业每天加工280万桶原油需支付的天然气成本高达15亿美元。

与此同时，欧洲汽油生产过剩，供应能力在国际汽油市场占据领先地位。然而，国际汽油市场需求已经出现下滑，其中美国汽油进口下降是主要因素。2007年美国汽油消费达到峰值，之后一路低走，目前比2007年的峰值下降了5.4%。美国炼油业务激增，国内汽油产量水涨船高。相应的，美国汽油进口也从2007年116.6万桶/天下降至去年的63.3万桶/天。美国已经成为汽油出口大国，去年平均每天出口38.8万桶汽油。其出口的汽油大部分来自墨西哥沿岸的炼油厂。墨西哥凭借地理优势，吸纳了美国出口汽油的一半左右。

关闭炼油厂

在世界范围内，中间馏分油利润率比汽油高，而需求增速更是高于汽油。不幸的是，欧洲炼油企业不能生产足够的中间馏分油，而且实际上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中间馏分进口商。2013年，经合组织欧洲国家平均每天进口中间馏分油147.7万桶。

自2008年世界经济衰退以来，欧洲炼油行业利润毫无吸引力，最近更是降至难以为继的地步。根据国际能源署的统计数据，去年底西北欧的一家炼油厂拥有一套催化裂解装置，加工的是布伦特原油，利润仅为1.5美元/桶。一座加氢炼油厂如果加工布伦特原油，则亏损3美元/桶；如果加工俄罗斯乌拉尔原油，则亏损超过4美元/桶。

□ 欧洲炼油工业步履艰难。李晓东 供图

当利润低时，炼油厂会削减原油加工量，所以近年来欧洲不能满负荷开工的炼油厂越来越多。BP《世界能源统计》显示，2005～2012年，欧洲炼油厂生产逐年下降，2012年装置利用率更是低至81.4%。如果将装置利用率提高至90%，意味着就目前欧洲市场需求来说，欧洲需要削减的炼油能力为140万桶/天，相当于关闭10座炼油厂。欧洲的炼油能力在过去5年中已经下降了150万桶/天。

位于诸如鹿特丹和安特卫普等交通枢纽的炼油厂，由于规模大、物流设施完善，已经吸引到一些投资，经营效益也有所改善。一些内陆炼油厂，原油通过管道输送，如果能够供应当地市场所需的产品，也能够获得发展。但是，一些既不能生产高收益产品，又不能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一席之地的炼油厂，尤其受到进口产品的竞争，难逃关停命运。

关闭没有竞争力的炼油厂有助于欧洲炼油工业的健康发展，但所涉及的成本，例如人员安置和场地修复，则是个不小的数字。因此，那些打算退出市场的炼油厂老板都在力图出售，即便价格较低也愿意成交。

出人意料的是，愿意接手的不乏其人。最近，由石油贸易商维多公司和私募股权投资机构凯雷集团各出资一半组建的万荣能源公司收购了奥地利OMV能源公司在德国Bayernoil炼油公司的股份。维多公司和凯雷集团表示，将有计划分阶段地推动万荣能源进入欧洲炼油市场。

除了维多之外，其他的油品贸易公司也已进入欧洲炼油领域。2010年，大宗商品贸易商克莱斯公司从壳牌手里收购了位于德国汉堡北部的海德炼油厂，海德炼油厂的加工能力为9万桶/天。克莱斯公司将海德炼油厂的原油供应合同由Glencore转至Barclays。海德炼油厂价格的原油主要来自德国唯一的海上油田——Mittelplate油田。

总部设在比利时的世界最大石油贸易公司之一的贡沃尔集团收购了两家欧洲炼油厂。贡沃尔公司是俄罗斯原油的最大销售商。2012年贡沃尔收购了位于比利时安特卫普生产能力为10.75万桶/天的炼油厂和位于德国南部Ingolstadt生产能力为11万桶/天的炼油厂，这两家炼油厂原来均属于Petroplus炼油公司。

欧洲的炼油厂还被俄罗斯公司收购。截至去年底，卢克石油公司成为位于意大利西西里岛的Isab炼油厂的全资控股人。Isab炼油厂拥有32万桶/天的原油加工能力，还有370万立方米的储油设施。卢克石油公司早在2008年就从ERG手中收购了Isab炼油厂49%的股份，这次则是把剩余股份全部收购。

卢克石油公司还拥有位于荷兰的Vissingen炼油厂45%的股份，收购股份是在2009年完成的，其余55%的股份仍归道达尔。该炼油厂目前由道达尔公司经营，加工能力为15万桶/天，炼油装置已经升级改造，可以加工高硫的俄罗斯乌拉尔原油。

同时，俄罗斯国家控制的俄罗斯石油公司在德国也拥有炼油能力。2011年，俄罗斯石油公司收购了Ruhr Oel公司50%的股份。Ruhr Oel公司在德国拥有4座炼油厂，分别是Gelsenkirchen炼油厂、PCK Schwedt炼油厂、Bayernoil炼油厂和MiRO炼油厂。这四座炼油厂的加工能力总计为46.4万桶/天，其中一半归俄罗斯石油公司所有。这4座炼油厂可以加工大量的乌拉尔原油。

道达尔难独撑

BP和壳牌是欧洲退出炼油业务的两大旗手。随着这两家公司逐渐从炼油领域退出，道达尔成为欧洲最大的炼油商。道达尔在西欧拥有174.2万桶/天的炼油能力，占其全部炼油能力的85%。

实际上，在下游业务经营利润大幅下滑之后，道达尔首席执行官马哲睿已经发出警告，欧洲将有一批炼油厂倒闭。道达尔公司表示其欧洲炼油利润指标在2013年三季度轰然倒塌，跌至10.60美元/吨，每个季度都比上年同期下滑。2012年三季度，道达尔的欧洲炼油业务利润还保持在51美元/吨。而且需要指出的是，作为主要成本，布伦特原油价格在这两个期间变动不大。

法国是道达尔的根据地，在法国共拥有5家全资炼油厂，炼油能力合起来高达82.9万桶/天。到明年，法国的炼油厂或将成为重灾区。早在2010年，道达尔就关闭了其在敦刻尔克的炼油厂，但代价是承诺在未来5年不再关闭在法国的炼油厂。道达尔在英国的亨伯赛德炼油厂据说正处于风口浪尖，之前，道达尔就曾几度出售，但均未成功，这次估计难逃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