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空间站的国际合作新视野
2014-01-09恩赛因·乔丹·弗雷,晓曲
中国空间站的国际合作新视野
编者按:
本文译自2014年6月9日的《空间新闻》,作者恩赛因.乔丹.弗雷系麻省理工学院林肯技术实验室空间系统分析小组的海军联络员,其意见、解释、结论及建议皆出自作者本人,未必得到美国政府支持.
在过去10年中,中国经历了技术的稳定进步,这使其载人航天计划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为让世界对其温和崛起打消疑虑,中国正寻求在外空的探索与利用上开展合作.中国正以空前规模将其未来的空间站宣传为一个国际协作项目.
1 中国谋求空间站的国际合作
如果中国空间站(CSS)计划作为国际合作与全球领导力的一个平台得到中国领导层的有效管理,那么这对中国来说在内外政策上能够获得附加利益.然而,在建造并运行空间站的过程中邀请国际伙伴会出现一个要求很高的政策问题.中国必须确定是否存在与空间站合作相关的不同程度和范围的有形利益.
政策的关键问题是找到一个公平与理性合作的有效模式,这在中国的白皮书中被定义为互利、透明、互惠以及成本共担,同时要与合作伙伴在所有权、知识产权及使用权上取得平衡.
中国政府坚持主张每一个国家享有自由探索、开发及利用外空的平等权利.参与中国空间站计划的公开邀请改变了那些考虑开展航天活动的国家的政治气候,譬如巴基斯坦.中国要求在这类合作过程中,允许其他国家及其专家在中方的指导下设计研究项目,否则合作是不可能的.
然而,合作的重要前提是按中国宣示的合作四原则(即互利、透明、互惠以及成本共担)确定基于中国条件的可行合作模式,通过评估地面合作实例和中国宏伟战略目标,有可能确定21世纪20年代中国空间站计划合作的框架.
"互利"出现在几份有关外空合作的文件中. 2006年美国国家航天政策"鼓励与外国和/或财团在互利基础上开展进一步探索与利用太空的航天活动的国际合作".1996年《联合国国际合作宣言》提到,各国必须在公平与相互可以接受的基础上合作.理解中国所认为的"相互可以接受的基础",就需要对当前的国际合作实务进行进一步检验.
当透过国际现代化理论观察时,中国的意图变得更加明显,这暗示着在国家转型与国际环境之间的互动引起涉及多国活动的一个动态过程.对中国的航天活动来说,这包括培育像亚太空间合作组织(APSCO)这样的多边机构,与几个拉丁美洲和非洲国家的双边合作,以及越来越多地参与联合国与航天有关的组织.
互利也隐含着互惠的成份,这意味着"权益的交换".在合作的情况下,互惠不同于互利,因为互惠表示服务交换,而不是商品交易.互惠也必须在承认主权下进行.中国认为,尽管各国可以自由确定其参与航天合作的所有方面,但应忠于相关各方的立法权和利益.在由中国主导的空间站中,想必意味着客人要遵守主人的规则.
2 中国空间站合作模式
用中文定义这些条件固然重要,但以现实为依据也很重要.中国不会只是为了合作而合作.中国不会拒绝另外一个发展中国家参与中国空间站计划的任何善意.中国的发展中国家战略盟友对中国的航天计划是感兴趣的,而且训练航天员开展任务的政治姿态十分有利于中国的国际形象.如果另外一个国家在科技上远远落后,那么中国必定会计算为其培训和与之合作能交换到什么-也许是不受限制地获取自然资源的权利,商务合同优先权和相关的协议,或像委内瑞拉这种拥有待开发海岸的国家能为中国提供港口需求.中国在空间站上的合作模式不应局限于"国际空间站"的框架,在后者的框架下,实物转运是通过"国际空间站"运输协议和实验室使用权来实现的;而中国空间站计划则为更明确的互惠交易提供了机会.
中国可以逐步改进其在国际上的形象,而不用在透露敏感信息方面做出大的牺牲.实际上,与美国在中国空间站计划上的合作对中国来说可能弊大于利.两国之间在高科技航天合作方面没有先例,只要合作就会让双方产生非常强烈的反应.在不久的将来,中国最好谋求与联合国签署协议.
中国应当从联合国非航天大国中挑选航天员,与联合国签订的这类协议也应与批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挂钩,以体现中国要变得更加符合国际体系的承诺.美国和中国尚未批准这一条约,中国已经声明在等待美国的批准才会考虑.然而,如果中国先于美国批准,并与空间站合作协议同时执行,将会使中国在联合国系统内赢得更高层次的影响.结果是,中国在不危害国家安全的情况下似乎更加透明与温和,因而有助于其崛起并扩大全球影响.
航天作为一个驱动型的高新技术产业,中国政府的激励政策和陈述的目标体现了要获取航天利益的共同努力.然而,国内政策和激励措施可能不足以降低与先进的空间运行相关的高成本,因此中国也将国际合作视为共担成本的一种形式.中国空间站计划拥有战略重要性、高科技价值及广泛的商务前景,但这个项目是有风险的.空间站研发周期长,需要巨大的投资,而且不一定在短期内就有效益.对中国领导人来说,国内稳定是一项重大关切的问题,并且现在很多中国人认为,在航天计划上投入的巨额资金转用于别处可能更好.由于运行中国空间站的成本增长,所以中国将更倾向于因财务原因而不是其鼓吹的"为了人类的福祉"的目地而进行合作.
中国空间站计划的合作模式尚未确定.虽然目前有几个合作建议,但在不远的将来达成任何实质性协议的可能性很小.中国正在宣传空间站计划的开放性和包容性,但实际上中国在法律框架上不会掉以轻心.作为一种合作类型,中国应谋求类似于"国际空间站"那样的以美俄为主、其他国家参与的模式.中国应掌控多数份额,建立指挥链,并处于与美国在"国际空间站"项目上类似的地位.值得注意的是, "国际空间站"很可能在中国空间站运行之时仍然在轨.当两个空间站同时在轨的时候,中国应大力推行与"国际空间站"的技术和运行接口.合作可能不会是航天飞机-和平号空间站对接,甚或是阿波罗-联盟号对接飞行的那种模式,但增加与"国际空间站"合作伙伴的任何互动,哪怕只是多国航天员的太空会面,将会使中国空间站未来的合作更有可能实现.
与此同时,在中国空间站上的合作最有可能局限于区域性非"国际空间站"参与国.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中国空间站不是一个真正的国际平台,而是一个以亚洲国家为主参与的空间站,对中国的好处仍然很大.实际上,这一模式类似于苏联让"国际宇宙" (Interkosmos)卫星计划成员国的航天员访问礼炮号空间站.
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苏联运作国际宇宙卫星组织的任务模式应作为中国空间站任务的有效模式,其访客可能来自亚太空间合作组织成员国,但中国也可选择联合国的一个成员国.其他国家空间资源服务的发展会进一步加强中国在那些地区的软实力.以这种模式,参与中国空间站的国家预计将提供他们自己的实验,并致力于本国的研究,而中国的实验会与合作伙伴分开.如果中国也像"国际空间站"一样定义控制权,即这种最大的控制权掌握在特定的所有者手中,各国在空间站特定区域内运行,但伙伴的权限谨记在心,那么合作将会更加开放.然而,这些层面的开放性不会进一步推进中国的战略目标.中国在太空管控的重要组成要素只应获得一个国家与合作伙伴在"国际空间站"上的技术贡献相称的收获.然而,"国际空间站"框架是一个有用的模式,中国研究航天社会科学的人士赞同这一点.
中国航天发展中具有深远影响的事件-1970年首颗卫星发射、1984年首颗地球静止轨道通信卫星发射和2003年首次载人航天飞行-使中国具备了成为重要航天大国的资格.在中国航天史的背景下, "公平"似乎是其政治领导集体关注的核心,故认为中国寻求融入而不是孤立于国际社会之外.以中国为中心的空间站允许亚太空间合作组织和联合国的某些成员国的航天员驻留,将展示一个负责任大国的国际形象.有意义的技术合作是有限的,就像以前国际宇宙卫星组织的合作一样,但外交优势相当值得投资.在不远的将来,中国空间站将成为有效的区域外交政策工具,服务于一个更大的战略目的.
3 中美空间站合作的可能性
至于中美在中国空间站计划上的合作,并非美国愿意接受它曾经给予中国同样的排他待遇,而是美国此时参与其中可能对任何一方都不值得.当然,中国是开放的,并愿意与美国合作.但可以预料, 21世纪20年代中国空间站合作框架下最可能出现的情况中,是不会有主要航天大国航天员出现在这个空间站上的,中国空间站在其在轨期间仍将是由中国领导的区域性合作平台.
与此同时,中美两个航天大国之间可以逐步开展双边合作,但中国并不迫切需要在这个特定的项目上将美国纳入其中.中美有很多合作形式,而且如果在未来10年中美合作想法发生了变化,那么中国空间站仍然具有容纳美国的足够灵活性.然而,没有美国的参与,中国一样可以达成其运行一个国际空间研究平台的战略目标.在"国际空间站"退役时刻最终到来之际,中国将拥有唯一一个在轨运行的空间站,那时问题就会变成:除非能满足中方的条件,否则为何要将美国纳入其中?
晓曲/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