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周期中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不对称动态关系研究

张五六

（华侨大学 数量经济研究院 ，福建 厦门361021）

一、引言

保持经济平稳增长，维持物价相对稳定是中国现阶段宏观经济运行的两大目标，菲利普斯曲线就是通过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的关系将这两个宏观经济核心变量紧密结合在一起，使得菲利普斯曲线成为中国宏观经济研究的一个重要工具。

自从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开始进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以来，产出方面经历了几轮经济扩张与收缩，物价方面也经历了几轮通货膨胀与通货紧缩，并且“产出—物价”都具有滞后的持续效果，这种周期性的“产出—物价”动态关系已经超出了传统菲利普斯曲线理论的解释范畴，需要在传统菲利普斯曲线理论基础上发展新的理论，才能对中国经济周期中的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动态特征关系进行深刻的数据信息挖掘，得到有价值的结论，为中国宏观经济研究和政策决策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对具有经济周期性的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动态关系进行研究时，构造在经济的扩张期与收缩期具有不对称性质的动态菲利普斯曲线时，可能涉及到下面三个方面的特征表述。

首先，在研究“产出—物价”的周期性时，一般采用的方法有Hamilton的马尔科夫区域转换方法、Tong的门限回归方法、Ter svirta的平滑转换回归方法［1］［2］50－125［3］。马尔科夫区域转换方法对经济周期性的划分是基于平滑转换概率的大小，且不够直接和清晰［4］；门限回归及平滑转换回归方法对于经济周期的划分则是基于门限代理变量的选择［5－7］，当门限变量选择产出波动时会产生模型内生性的偏误估计；而Weber、Silvapulle等在研究产出波动与失业之间周期性动态关系时，提出采用产出缺口的正负值来区分经济周期的扩张期与收缩期，然后在扩张期与收缩期中研究其不对称动态特征［8－9］，借鉴这种方法来研究中国经济周期中的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的不对称动态关系可以使研究的问题变得简洁而又不失蕴含的经济含义。

其次，采用“产出—物价”表达的菲利普斯曲线具有长短期之分，短期菲利普斯曲线中产出波动与物价具有正相关性，而长期菲利普斯曲线中产出波动与物价的关系存在争论，争论的起源来源于Friedman、Phelps的“自然率假说”［10－11］。“自然率假说”的一个直接推论就是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无关，然而这一结论也是备受争议，如Haldane等的研究中，英国的数据表明产出与价格之间存在长期正相关，分离出周期数据后却是负相关［12］。根据Hendry等动态计量经济学理论［13］，则易区分出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短期影响，即用产出波动的当期影响系数表示其对通货膨胀的短期影响，用产出波动的长期乘数表述其对通货膨胀的长期影响，就可以解决该难题。

最后，在Galí和Gertler的混合菲利普斯曲线结构方程中清晰定义了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14］，然而在非结构菲利普斯曲线方程中如何定义通货膨胀的持续性？Andrews和Chen采用通货膨胀滞后期系数之和来表达通货膨胀的持续性［15］，这一观点被广泛应用。张成思和刘志刚采用该定义对中国变结构下的通货膨胀持续性进行了度量［16］。

上述三个特征，构成了中国经济周期中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不对称动态特征研究的基本框架。在此框架下，经济周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短期影响系数的经济内涵是什么？是否具有显著的不同？如何对其进行统计检验？在此框架下中国经济周期中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具体不对称动态特征又如何？这些问题在国内相关文献中也尚未进行深入研究，因此本文首先在构建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的基础上拓展出具有周期性特征的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理论模型，然后结合相关的中国季度数据进行实证分析，从而探究出中国经济周期中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的不对称动态关系。

二、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理论

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理论建立在动态菲利普斯曲线基础上，因此本部分先构建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然后构建经济周期中的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并给出相关的统计检验，最后探讨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的经济内涵。

（一）动态菲利普斯曲线

传统菲利普斯曲线一般具有三种形式，即“失业—工资”、“失业—物价”、“产出—物价”形式，其中“产出—物价”形式是度量价格与供求之间的关系，将市场供求与价格机制完美结合，具有广泛实际应用价值的经典理论模型。如果市场供求的波动用产出缺口大小来度量，市场价格的波动用通货膨胀率来表达，则基于“产出—物价”的菲利普斯曲线可表示为：

式（1）中πt表示通货膨胀率，yct表示实际产出与潜在产出之间的缺口，也即产出波动，ω则是传统菲利普斯曲线斜率，即度量了通货膨胀率对实际产出与潜在产出偏离度的大小。

传统菲利普斯曲线发现后很快被凯恩斯主义学派所接受，然而到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世界性的“滞胀”现象出现后，以Friedman为代表的货币主义学派开始对传统菲利普斯曲线提出质疑［10］，后来经过 Friedman、Lucas等人的努力［10］［17］，提出了具有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具体形式为：

式（2）中πet为t期的预期通货膨胀率，在附加预期菲利普斯曲线中，货币主义学派认为通货膨胀是可以预期的，且预期通货膨胀率与实际通货膨胀率增长具有方向上的一致性。

附加预期菲利普斯曲线出现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难题，即如何度量通胀预期？经济学家提出了多种预期理论机制，著名的有静态预期、外推预期、适应性预期及理性预期等四种形式。其中静态预期理论过于简单化，理性预期又过于缺乏现实性，而外推预期及适应性预期都是基于通货膨胀历史动态运行特征的，因此钱宥妮将两者结合18］，认为通胀预期表现在模型中就是用具有滞后期的通货膨胀率作为预期通货膨胀率的替代表示，其模型本质就是用AR（P）模型来度量预期通货膨胀率，因此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可以表示为：

在式（3）中，不仅解决了通胀预期的问题，还体现出了通货膨胀的动态特征，而通货膨胀动态特征的一个典型表示，即通货膨胀的持续性（也称惯性），就是将式（3）中通货膨胀的AR（P）结构重新系数化，得到具有通货膨胀持续性度量结构的动态菲利普斯曲线，具体形式如下：

根据现代动态计量经济学的观点，显然产出波动滞后期值也会对当期通货膨胀带来影响，这在最近十几年来的大量相关实证分析中得到了验证，如采用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影响，采用VAR或SVAR模型来度量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冲击力度［19］，这些计量分析方法都是基于产出、通货膨胀的动态系统思想，因此可以根据Hendry等动态建模理论［13］，将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拓展到动态ARDL结构形式［20］①① 本文附加预期结构的菲利普斯曲线结构既借鉴了动态ARDL结构又有所区别与发展，其中一个主要特征就是能够用其度量通胀持续性。，具体形式为：

在动态菲利普斯曲线表达式（5）中，可得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短期 （或同期）关系系数ω0及长期乘数φ，且φ表达式为：

（二）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

为了研究在不同的经济周期阶段，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的不对称动态关系特征，根据 Weber、Silvapulle等研究方法［6－7］，将产出缺口成分分解，即分成正负产出缺口两部分：正缺口为实际产出大于潜在产出，反映了经济处于扩张期；负缺口为实际产出小于潜在产出，反映了经济处于收缩期，因此可以在动态菲利普斯曲线中借鉴Tong门限自回归（TAR模型）思想［3］，建立如下具有门限ARDL结构的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

式（7）表示以产出波动为门限变量，门限值为0的动态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关系的方程，将动态菲利普斯曲线进一步拓展到了具有经济周期特点的非对称动态结构形式。在经济扩张与收缩区域中体现了两个方面的不对称：（1）通货膨胀持续性的不对称，即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的度量；（2）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长短期影响的不对称，短期影响系数为，长期影响系数（即长期乘数）为，且表达式分别如下：

在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中，为了检验在经济扩张期、收缩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的不同，以及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长短期影响的不同，可以对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进行有约束的Wald统计检验，原假设分别为式（9）、式（10）及式（11）所示：

在约束条件式（9）、式（10）及式（11）下，可以计算相应的Wald统计量值，若检验结果分别拒绝原假设，则认为在经济扩张期、收缩期中的通货膨胀持续性具有不对称特征，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具有不对称的长短期影响。

（三）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经济内涵

对于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在经济扩张与收缩期中具有下面三个特征的经济内涵：1．通货膨胀的持续性系数度量了在对应区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的不同，其值一般在0～1之间，通货膨胀持续性越强，其值越接近于1，则相应的通胀或通缩越难以治理。通过比较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大小，就可以了解在经济周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的差异。2．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同期关系系数、表达了在对应区域中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短期影响的不同：当市场供求与价格机制能有效传导时，产出波动趋势（上升或下降趋势）与通货膨胀趋势（上升或下降趋势）一致，因此的符号应该同时为正。当市场供求与价格机制不能有效传导时②②一个典型佐证是1978年前在高度计划经济中，中国年度数据的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关系被扭曲，其运行趋势多为逆向，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短期影响系数为负值。，产出波动趋势（上升或下降趋势）与通货膨胀趋势（上升或下降趋势）不一致，因此或的符号应该为负。3．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期乘数表达了在对应区域中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期影响关系，只有长期乘数同时为负时，才能说明长期的市场供求在经济扩张、收缩期对通货膨胀具有调节机制，即在经济扩张期中长期市场供求调节机制使得高通货膨胀回落，在经济收缩期中长期市场供求调节机制使得低通货紧缩回升，总体上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作用为“逆周期”性，使得市场供求与价格机制在长期中具有收敛性，在长期中将价格维持在一个均衡水平。

三、实证分析

（一）波动成分提取及特征概述

本文选择了1990年第一季度至2013年第四季度共24年96个季度的相关数据，其中1990－1991年季度GDP来源于《中国人民银行统计季报》，其余数据均来源于中经数据库。其处理过程为：1．通货膨胀率的获得。将每季度中月度同比CPI算术平均后再减去100作为相应季度的通货膨胀率；2．实际GDP获得。首先将季度GDP用同期定基CPI（1990第一季度CPI为定基100）①①中国官方只公布了2000年后的环比CPI，本文重新推导了2001年后的环比CPI，将获得的环比CPI转化为定基CPI，然后取每季度的第三个月定基CPI作为季度定基CPI值。进行平减，消除物价波动对产出的影响，获得实际季度GDP值，最后采用X11季节调整方法对其进行季节调整，获得季节调整后的实际GDP值。

对于产出波动成分的提取可以采用未见成分模型（Unobserved Component Model）及 HP滤波分解方法，两种方法估计的结果相差不大，但后者较前者易于在软件上实现，故本文采用HP滤波分解方法对季节调整后的实际GDP值进行滤波获得潜在产出，则产出波动为经HP滤波得到的产出波动时间序列以及通货膨胀时间序列如图1所示。

图1 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曲线图

观察图1可知中国的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具有两个基本特征，具体为：1．从产出波动运行历史轨迹可知，中国经济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经历了几个典型的经济扩张与收缩期。其中，1993－1996年，2006－2008年等为典型经济扩张期，1990－1992年，1997－2001年等为典型经济收缩期，且1996年前周期波动幅度较大，1996年后周期波动幅度平缓，在不同时段具有个性鲜明的不同周期特征。2．从产出波动及通货膨胀整体变化趋势来看，一个非常有规律性的特征是产出波动及通货膨胀运行趋势大致上呈同向周期性变动趋势，即经济扩张期与通货膨胀期，经济收缩期与通货紧缩期整体上是一致的，说明在1990年后，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为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的有效传导机制提供了市场环境。

（二）周期中产出波动与通胀数据特征表现

为了能够对在经济扩张与收缩两区域中的产出波动及通货膨胀运行特征进一步对比分析，表1给出了基本的描述统计结果，另外产出波动及通货膨胀时间序列数据的平稳性是进行实证分析的前提，如果直接用OLS估计方法对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可能出现“伪回归”现象而造成错误的结论，因此一般都应先进行单位根ADF检验。从图1可知，产出波动及通货膨胀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时间趋势 ，故进行单位根检验时仅选取包含常数项的设定形式，并根据AIC准则选取检验的滞后阶数，具体单位根ADF检验结果也列在表1之中。

在表1中，经济扩张期、收缩期所经历的总季度分别为39个季度（约10年）、57个季度（约14年）。从均值及标准差来看：发现通货膨胀、产出波动在经济扩张期的均值及标准差比在收缩期要大，这与改革开放后“高增长伴随着高通胀”现象一致；从偏度、峰度统计量结果来看，产出波动、通货膨胀分布具有明显的不对称特征，为本文不对称菲利普斯曲线提供了数据支持；另外从单位根检验结果来看，产出波动、通货膨胀水平值均没有拒绝原假设，而其一阶差分值均拒绝原假设，说明数据是I（1）过程，具有平稳性特征，因此可以采用该样本数据进行下面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的实证研究。

表1 数据统计特征

（三）不对称菲利普斯曲线估计及相关检验

在估计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时首要问题是要确定产出波动及通货膨胀的滞后阶数p、q，使得被选择模型达到最优估计效果。由于通货膨胀的滞后效应相对于产出波动的滞后效应来说要长些，且选择的数据是季度数据，因此可以根据实证分析经验设定通货膨胀最大滞后期为4，而产出波动最大滞后期为3，这样对称及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都分别构成了至少有16个可供选择的备择回归方程。根据模型选择的AIC准则，在可供选择模型中，当模型估计的AIC准则值达到最小时模型最优。根据AIC准则值，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滞后阶数（p，q）的最优组合为（3，2）。（p，q）的最优组合为（3，2）说明在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中，通货膨胀持续性的持续时间达到3个季度；而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持续影响时间相对较短，为2个季度。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在表2中，模型回归结果的拟合优度值非常高，参数估计的结果一半是显著的，可以用来进一步分析和检验通胀持续、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的不对称动态关系。

不对称性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的相关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从表3的Wald检验结果可知，在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中，在经济扩张与收缩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的不对称性在10%的显著水平上拒绝原假设，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长短期影响的不对称性在5%的显著水平上都拒绝原假设，说明在经济周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及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长短期影响是存在显著不同的。

表3 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Wald检验结果表

（四）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不对称动态特征内涵

在经济周期中，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具有不对称动态关系通过Wald统计量检验以后，可以进一步研究经济周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短期的具体不对称特征及经济内涵。从表2估计结果可知：

1．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经济扩张、收缩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分别为0．828 5及0．955 8，经济收缩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比在扩张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要大，且具有显著的不同，这从一个侧面说明在中国最近20多年的经济运行中，通货紧缩的治理比通货膨胀的治理更加复杂。因此我们不仅要高度关注经济扩张期的高通货膨胀，更要注重经济收缩期中的“通缩持续”现象。现阶段，在维持适度通胀的环境下更有利于经济健康持续增长。

2．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短期影响系数。经济扩张、收缩期中的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短期影响系数同时为正，短期中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具有同向“顺周期”的正相关关系，但系数大小不同，分别为0．538 3、0．079 6，且前者是后者6倍多，呈现显著的不对称现象。另外，结合图1及表1可知，在经济扩张期一般出现了“高增长与高通胀相伴”的“双高”现象，究其原因是为了维持高的经济增长率，投资驱动型经济刺激一直是中国经济增长最重要的方式，这种方式最终结果是导致市场需求旺盛，价格上涨，通胀持续，居民福利损失。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央政府在主动降低经济增长速度目标的同时，强调更加重视经济发展的质量，这种思路也是对历史“双高”现象反思后的必然结果。

3．根据公式（8），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期乘数估计计算结果如下：

从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期乘数估计结果可知，无论在经济扩张期还是在经济收缩期，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期乘数都为负数，长期中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具有“逆周期”的负相关关系，长期的市场供求在经济扩张、收缩期对通货膨胀具有调节机制。另外，在经济扩张期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乘数是其在收缩期对通货膨胀的乘数8倍之多，并且具有显著的不对称性，说明在经济收缩期市场供求机制将通货紧缩状态的价格调整到均衡价格状态，比在经济扩张期市场供求机制将通货膨胀状态的价格调整到均衡价格状态的调节能力要弱很多，这时就需要更多的宏观调控机制才能走出通货紧缩区域。可见在最近20多年的市场化进程中，通货紧缩的宏观经济调控、治理比通货膨胀的宏观经济调控及治理更具更复杂和艰巨性。

四、结论及政策启示

从20世纪90年代中国进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以来，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经历了几次周期性动态过程，经过20多年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探索，中国市场机制不断完善和成熟，使得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运行在一个比较稳定、具有收敛性质的周期性动态均衡系统之中。

为了在这种周期性动态均衡系统之中研究中国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的不对称动态关系，本文建立了具有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理论，该理论较一般静态菲利普斯曲线具有几个方面的特点：一是采用产出缺口的正负分别代表经济周期的扩张期、收缩期，构建了一种门限值为0的门限ARDL结构模型，使得对经济周期的动态表述直观简洁；二是在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中，分离出了能够有效表达通货膨胀持续性的系数部分，从而对经济周期中的扩张期、收缩期通货膨胀持续性进行有效的度量；三是在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中用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当期影响系数及长期乘数分别表示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短期、长期影响系数，在经济计量分析技术上厘清了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短期影响概念的混淆；四是给出了经济周期中菲利普斯曲线不对称性统计检验的方法，同时也给出了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长短期影响系数的经济内涵。

采用建立的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理论，对中国产出波动与通货膨胀的季度数据进行了实证分析，实证分析结果表明，在经济周期中具有三个方面的显著不对称性：一是通货膨胀持续性的不对称。经济收缩期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比经济扩张期通货膨胀持续性系数要大0．13左右，这说明通货紧缩持续时间比通货膨胀持续时间要长；二是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短期影响具有“顺周期”的相关性且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短期影响系数不对称。经济扩张期中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短期影响系数是其在经济收缩期中对通货膨胀短期影响系数的6倍多；三是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期影响具有“逆周期”的相关性且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长期影响系数不对称。经济扩张期中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长期影响系数是其在经济收缩期中对通货膨胀短期影响系数的8倍之多。

根据不对称动态菲利普斯曲线进行实证分析，说明在经济周期中通货膨胀持续性及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长短期影响均具有不对称性，这三种不对称性具有深刻的政策启示：一是通货膨胀持续性的不对称，意味着通货紧缩的治理比通货膨胀的治理需要更长的时间，更具难度，因此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主动降低经济增长目标而更加关注经济增长质量，实现产业结构调整，使得经济在较低的扩张期中能够比较平稳均衡的发展，避免经济、金融繁荣现象的大起大落，对整个宏观经济造成财富损失；二是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具有“顺周期”的不对称短期影响作用，说明经过20多年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的传导途径是顺畅的，产出波动是通货膨胀的“晴雨器”，相对通货膨胀具有先行指标作用；三是产出波动对通货膨胀具有“逆周期”的不对称长期影响作用，这种作用机制对处于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状态的价格都具有向长期均衡状态收敛的功能，充当了价格“稳定器”的作用。但由于通货紧缩相对通货膨胀具有更长的持续性，长期中要将处于通货紧缩状态的价格向均衡价格调整比处于通货膨胀状态的价格向均衡价格调整需要更复杂和更艰巨的长期宏观调控机制，因此将经济增长速度保持在合理增长水平，注重经济增长质量，进一步深化产业结构调整无疑是现阶段经济转型的努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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