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文汇》的国粹精神与文献价值
2013-12-29陈志扬叶仙云
摘 要:《国朝文汇》是江浙藏书文化的衍生物,在清末民初特定历史背景下又寓有国学救亡的目的。保存国粹具体表现为保存乡土文献,其核心是弘扬乡邦文化。《国朝文汇》编撰者秉着浓烈而执着的国粹精神,以江浙宏富的藏书为支撑,以笃实严谨的态度执行编纂,凭文献史实张扬国学认知与文献识见,选文达一千三百余家,皇皇巨著挽救了不少濒临散亡的清代文集,具有辑佚存失与参校的双重价值。
关键词:《国朝文汇》;国粹精神;乡邦情结;文献价值
作者简介:陈志扬,男,文学博士,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从事元明清文学史研究;叶仙云,女,华南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研究生,从事元明清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504(2013)02-0132-09
《国朝文汇》(今名《清文汇》)是清光绪三十四年由上海国学扶轮社沈粹芬、王均卿、黄人、张廷华联合编纂的清代文章总集,成书于宣统二年,选文一千三百五十六家,收录作品一万余篇(实收五千五百余篇),是一部搜罗广、篇幅宏的清代古文选本。钱仲联曾说:“清代诗文,载自今日,一代完整的选本,只有黄人、沈粹芬《国朝文汇》、徐世昌《晚晴簃诗汇》两种。”[1](P170)元好问《中州集》与钱谦益《列朝诗集》是两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诗歌总集,在体例上与之一脉相承的《国朝文汇》是对《中州集》、《列朝诗集》文献精神与民族精神的阐释,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
一、藏书与国学的文献情怀
《国朝文汇》是江浙藏书文化与晚清国学思潮相交荫的产物,具有保存文化与文化救亡的目的。“一以广先人之旧业,俾得摩挲手泽。一以保中华之国粹,毋使后人兴文献不足征之叹耳。”[2](卷首)沈粹芬克绍祖志,此番藏书宗旨的自述业已将《国朝文汇》的编纂动机阐释殆尽。
就《国朝文汇》的编纂动机与文献渊源而言,与其说《国朝文汇》是清代古文选本的一种批评形式,不如说它是江浙文献精神的文化表述。自宋代以来,江浙文人就极重文献的收藏与保存。王士禛云:“吴自江左以来,号文献渊薮,其人文秀异甲天下。”[3](P1985)经历了明末清初的兵燹之灾、晚清的战乱之厄后,江浙人士的文献存录意识弥久愈坚。刘承幹谓:“溯自同光以来,际中兴之会,吾浙士大夫多好搜罗古籍,表彰先哲。其藏书之富,如钱塘之丁氏,槜李之孙氏,归安之陆氏,彰彰在人耳目者。”[4](序)沈粹芬是近代著名的出版家、藏书家,《国朝文汇》编纂的最初构想因其而起。沈粹芬曾自述云:“家本世儒,有声士林,先世鸣野山房所藏,在嘉道间已流誉东南,而霞西公三昆季,藏书之富,尤冠吾越。” [2](卷首)又于《国朝文汇》序曰:“予家夙以书世其业。先曾祖石楼公嗜书成癖,抱残拾遗,博搜精鉴,每得善本,珎比琳琅。先祖素庭公继之,馆谷所入,辄以购书,颜其堂曰味经,藏书之名藉甚东西浙,与鄞之范氏、杭之丁氏、湖之陆氏相骖靳,远近之货书者踵相接也。”1由此可知,沈家是一个世代以藏书为好的家族。沈粹芬的先祖沈复粲是绍兴著名藏书家,家辟有鸣野山房藏书阁,“自壮至老,博览广搜,藏笈之富,著称越中” [5](卷首)。在浓郁的家族藏书文化的熏陶下,沈粹芬承袭祖业之志,可谓萌于灵心,启于世运,建粹芬阁藏书楼,藏书数万卷,收藏大量的古籍善本、珍本,是浙江绍兴一大藏书家。沈粹芬于《粹芬阁珍藏善本书目》自序曰:“生平别无嗜癖,惟雅好藏书。孤本精刊,尤为神往。访觅搜罗,不遗余力。……时节如流,瞬逾知非之年,百务丛脞,述作良难,惟稍分余晷,从事收藏。一以广先人之旧业,俾得摩挲手泽。一以保中华之国粹,毋使后人兴文献不足征之叹耳。” [2](卷首)《国朝文汇》的编纂就是根源于这种家族血统与地域文化沿袭而来的保存文献的自觉意识。
《国朝文汇》的直接编纂动机可以追溯到沈粹芬极嗜古文辞的先祖沈复粲。沈复粲曾言:“文至国朝而极盛。……学者取径行远,自迩当先从事于本朝。顾时代屡更,别集 迭。选家咫见尺闻,弋罗未广,又或自矜门户,动遗筌蹄,颇为学子所诟病。拟征同人编成总集,而有志未逯遽赴,修文伟业存诸悬想遗训,俟诸后人。”(《国朝文汇》卷首)对沈粹芬而言,编纂《国朝文汇》是其渊思寂虑后意在续成先祖遗志的必然。历经清末天道反覆的沧桑巨变,爱国人士存文保献的深心卓识也在悲怆与反思的交织中淬炼。沈粹芬的这一构想与王均卿一拍即合,并且得到以爱国志士汤寿潜、藏书名家缪荃孙为代表的江浙人士的大力支持。沈粹芬《国朝文汇》序云:
粹芬拘瞀之质,失学少日,夙夜惴惴,常以未绩先志为恨。稽固海上,偶与当代贤达汤蛰仙、郑苏戡、缪小山诸先生健谈及此,共切赞成,老友王君均卿尤欣然引为己任。固出先人所藏兵燹未尽者若干种,补购者若干种,友人赠遗者若干种,商定体例,次以时代,不主宗派。
虫蛀、水火、兵燹、禁毁是书籍损失的几大因素,晚清社会政治局面板荡,兵燹频仍,书籍大量散亡。尤其是庚子之变后,赫寇乱起,遍地劫灰,宋椠元刊大多荡然无存。有鉴于此,编纂总集减少书籍亡佚无疑是最好的方法。汤寿潜《国朝文汇》序云:“自道术既裂,文章以繁肰肘移,总集兴焉……故以《文苑英华》之芜,而唐人别集佚者多赖以存播。《芳文粹》出于南宋坊肆所集,而多存宋人之遗,则蒐辑之功安可没也。”汤寿潜认为总集使“别集佚者多赖以存播”,对总集搜辑之功作了充分的肯定。这是沈粹芬编纂的构思能够得到汤、缪支持的重要原因所在。
“固出先人所藏兵燹未尽者若干种,补购者若干种,友人赠遗者若干种,商定体例,次以时代,不主宗派。”沈粹芬家藏书籍是《国朝文汇》编纂的基本文献支撑,江浙丰富的藏书更是为其提供了充实的基础。正是这种与江浙藏书文化血脉相连的文献精神,使得《国朝文汇》有了编纂的可能,并有了文献价值提升的空间。王桂平曾说:“在私家藏书活动的兴盛之地,学术文化也往往比较繁荣,二者互相关联。不管是什么学派,从事考据、训诂、校勘都离不开丰富的藏书。”[6](P42)《国朝文汇》汲取江浙藏书文化之精华,自当以自身的文献价值诠释江浙的文献精神。
在晚清民国时移物换、楼馆劫灰的更迭中,江浙藏书文化衍生的文献精神又被注入了民族情感与救亡的政治内涵。《国朝文汇》是近代国粹思潮的产物,肩负着国学救亡的责任与扶衰起弊的期许。钱谦益《列朝诗集》仿《中州集》之体例而成,寄寓着厚重的文献用意。钱谦益《与周安期书》云:“鼎革之后,恐明朝一代之诗,遂致淹没,欲仿元遗山《中州集》之例,选定为一集,使一代诗人之精魂留得纸上,亦晚年一乐事也。”[7](P236)元好问《中州集》与钱谦益《列朝诗集》在保留元明文献中寄寓着深厚的民族情感。“兹编仿牧斋明代诗选例”而来的《国朝文汇》同样不仅有表层的史性文献精神,而且具有为民族存史的意识,不同的是,《国朝文汇》所处的是一个国际格局下的民族文化观念。
晚清是一个被李鸿章称作“前所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在“真正的危机”席卷而来之际,一些深刻明白传统文化学术之社会功能的知识分子,将激郁淋漓的种族危机意识移植于国学,在他们看来,“立乎地圜而名一国,则必有其立国之精神焉,虽震撼搀杂而不可以灭之也。灭之则必灭其种族而后可,灭其种族则必灭其国学而后可。……学亡则亡国,国亡则亡族!是故国有学则虽亡而复兴,国无学则一亡而永亡。何者?盖国有学则国亡而学不亡,学不亡则国犹可再造;国无学则国亡而学亡,学亡则国之亡遂终古矣” [8]。由此可见,在二十世纪初,国人出于救亡图存之目的,已将保存“国学”视为保国不亡、保种不灭的前提。换句话说,绎国学之长的根本目的在于撷彼学之粹,辅吾国之政,以避亡族之祸。诚如章太炎所言:“夫国学者,国家所以成立之源泉也。吾闻处竞争之世,徒恃国学固不足立国矣,而吾未闻国学不兴而国能自立者也。吾闻有国亡而国学不亡者矣,而吾未闻国学先亡而国仍立者也。故今日国学之无人兴起,即将影响于国家之存灭,是不亦视前世尤为岌岌乎!”[9]所以“国学之不知,未有可与言爱国者也。知国学者,未有能诋为无用者也”[9]。章太炎在《东京留学生欢迎会演说辞》中指出:“为甚要提倡国粹?不是要人尊信孔教,只是要人爱惜我们汉种的历史。” [10](P8)为此,“国学”这一“日本之名辞”于二十世纪初为中国人所借用之后,遂抹上了匡时弊而挽颓风的色彩,于是出现了华夏空前独有的历史景观:一些以研究国学保存国粹为职志的知识团体、学术刊物以及教育机构争相涌现,应时而起,从而在中国近代社会中形成了一股研习国学、发扬国学的时代潮流。其中知识团体有“国学保存会”、“国学会”、“国学扶危社”、“国学昌明社”等。学术刊物有《国粹学报》、《国学丛刊》、《国学萃编》、《国学》、《国学丛选》,以及《中国学报》、《船山学报》、《国故》等。教育机构有国学讲习会、国学振兴社、成都国学馆、支那内学院、无锡国专、天游学院等研习乃至传授国学的民间机构,甚至还有以正式学校形式出现的教育机构,如清末张之洞创立的“专以保存(国粹)为主”的湖北存古学堂,随之而起的则有江苏、浙江、安徽、福建、广东、山东、河南、陕西、甘肃等省区的存古学堂或存古学校。
国学扶轮社就是在这股思潮中较早出现的一个国学团体,清光绪二十六年由王均卿、沈粹芬、刘师培等光复会会员在上海棋盘街(今河南中路)平和里创立的国学团体之一,亦称国学社。成立后主要出版过《列朝诗集》、《古今说部丛书》、《明朝四十家小说》、《适园丛书》、《香艳丛书》等,弘扬国学文化,以刊行中国传统文化读物为主,是当时上海地区主要出版机构之一。晚清社会政治文化的变动及其相互交感促使一部分国人以历史的眼光重新审视中国传统文化,清末出现的国粹派试图通过古文选本保存国粹以抵御西学浪潮。在民族主义精神的感召下,“国粹”在选本的批评视野中也被赋予保存文献的职责。王均卿《国朝文汇》序云:“近者日文搀入,欧学输来,先正典型飘摇欲坠,后生迷信,抾摸奚由。濡等杞忧在抱,国粹厪褱,权为旧学之商,藉作歧途之导,略窥门径,谬主挢捎,积以岁时,成以众力。”《国朝文汇》表现出以古文挽救世道人心、激发爱国保种热情的自觉意识,故而可言《国朝文汇》编纂本身就是一种民族精神的显示。
二、留心乡土文献的取向
方志学理论与乡土文化在时危战苦、阵云深深的晚清依旧赫然勃兴,在其泽惠下茁长的《国朝文汇》于搜集整理文献中表现出明晰的保存地方文献、传承地域文化的意识。保留国粹文献,大而言之,保留一国之文献;小而言之,则保留一乡一县之文献。换而言之,保存地方文献是《国朝文汇》国粹精神的一个具体表现。章太炎认为民族主义“如稼穑然”,“要以史籍所载之人物、制度、地理、风俗之类为之浇灌,则蔚然以兴矣” [11](P371)。基于这一认识,编者在文章选录的取向中寄寓着乡土文化意识,提供了颇多详赡而可贵的地方文献资料。
清代纂修方志活动,尤其是晚清,修志活动中经道光、咸丰二朝的枯槁暗哑而飒然兴起。扶危持颠之士迫于蹈海之危,兢兢于方志,以知地俗、诏观事为己任。“同治、光绪、宣统三朝凡50年,其间编修的志书留存至今的有1164种,尚不包括里镇志、乡土志等在内。” [12]清代学术界关于方志的起源和性质存在两个流派的分野及论争。一派是以戴震为代表的地理派(也称考据派、旧派),认为方志起源于古代舆地之书,“偏重地理沿革;信古籍而轻采访,广搜博采条例旧文,各注出处,述而不作;重文献而轻现实;侧重考据;纂集前人之文,注明出处”[13](P225),强调地理沿革在方志编纂中占首要地位。另一派是以章学诚为代表的历史派(也称文献派、新派),认为方志源自古代国史,将“志目加入人物、艺文内容而转向用正史纪传之体,并扩而广之为图、记、表、薄、志传、录或纪、表、考、略、书、传等体”[13](P224),强调方志编纂的重心放在历史文献的载述上,修志时必须遵循史家法度、史家规矩。从其选文的情况看,《国朝文汇》以地理派的理论采辑方志资料,以历史派的观点进行志书编纂,明显融合了地理学派与历史学派的方志观。
“志为史体”是浙东史学家章学诚的重要主张之一。章学诚认为“志乘为一县之书,即古者一国之史也”[14](P782)。《国朝文汇》选入大量主张“志为史体”的序文。例如,乙集卷四汤聘《建昌府志序》:“余谓参笔削之微旨,补国史之阙遗,揆厥重轻,则人物为尤急。夫今之修志,大都踵其旧而增之也。……夫志原于史而与史例稍殊,作史者善恶贞淫并列于策,所以示褒贬,昭惩劝也,而作志者则隐其恶而著其美,取舍尤不得不严。倘以无足重轻之人俨然与硕彦儒者颉颃而并列,猥琐繁重,征信无由,反不若缺而不修之为愈也。”这些序文虽不加雕饰,却以深湛之思反映了清代方志学历史派普遍的方志学理念,大量这类序文的入选也说明编者对这一观点甚是心期。由这一观点出发,在选文上,《国朝文汇》注重地方文献史料的兼收并蓄,由邑中掌故人物推及风土名物,从乡邦名贤广及布衣寒士,如丁集万方煦,小传载:“万方煦,字未详,浙江山阴人。”又如凌泗,小传记载:“凌泗,字断仲,江苏吴江人,诸生。”又如甲集:“马咸,字泽山,浙江平湖人,布衣,有《怡庐诗文集》。”又如李果,“字硕夫,号客山,江苏长洲人,布衣,有《在亭丛稿》”。他们非有绝特可喜之行、惊世骇俗之举,正如丙集卷十七贾敦临《表征录自序》所言:“布衣诸生,名不上达,湮没无闻于后世者,可胜道哉?”其遗闻逸事、嘉言懿行只散见于诗文集中,《国朝文汇》采录其文显然具阐幽之旨,补史氏之阙。在杂记类中,《国朝文汇》地方名物记多达400余篇,几占杂记总数的一半。这些名物记有着不可忽视的文献史料价值,如甲集陆耀的《保德风土记》记述了保德地区的民风民俗,黄璋《明海楼记》借明海楼记述了曾祖黄宗羲《明文海》成书之事。在序跋类文体中,《国朝文汇》收入家谱族谱序约67篇,县志府志序约27篇。其中,诸如甲前集屈大均《广东新语序》,甲集汤斌《蔡氏族谱序》、《赣州府志序》,邵长蘅《盘山志序》,李绂《河套志序》,张汉《河南郡志序》,宴斯盛《广德州志序》,乙集王鸣盛《曲沃县志序》,吴慈鹤《重修河内县志序》等,句无串采,语无虚饰,均为当地文献史料的兰台之资。
《国朝文汇》注重地方文献的核心是对乡邦文献的博观约采。潘柽章攻苦茹淡,怀揣征文保献之心对乡邦文献、乡贤事迹加以搜罗剔抉,编有《松陵文献》十五卷,以“文以录时人之诗文,献以纪先贤之事迹” [15](P382)为原则详细考证了吴中地区人物生平事迹。《松陵文献》成为后世编纂江苏吴江县志的重要史料。甲前集卷四选潘柽章文5篇,其中《松陵文献官师志序》、《官师志后序》、《烈女志序》均为松陵珍贵的地方文献序言。《国朝文汇》在此显然有意突出潘柽章对松陵文献所作出的重大贡献。汪日桢,字仲雍,一字刚木,号谢城,又号薪甫,乌程(今湖州)人。他性好学史,博通群书,谙熟乡土历史地理,曾主编《乌程县志》、《南浔镇志》等地方志书。其中《南浔镇志》颇受当时方志学家的推重。究其一生,汪日桢“持筹握管,挑灯挥汗,不胜其劳”[16](P402),为南浔地方文献与地域文化耗尽霜鬓之秋。丙集卷二十九收录汪日桢《南浔镇志序》、《九友堂记》,俨然是对其在乡邦文献上的贡献作出应有的表彰。又如乙集卷十四选方熊单篇文《南浔文献志序》。再如丁集选翁广平之文三篇:《西湖崇祀诸贤录序》、《平望志序》、《松陵见闻录序》,甲前集卷十九选潘尔夔文单篇《浔溪文献序》,卷六十八吴源起《嘉兴府志序》,丁集熊其英《松陵文录后叙》。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南浔是沈粹芬的故乡,浔溪是王均卿的出生地。《国朝文汇》对乡邦文献如此孜孜以求,其保护乡邦文献的良苦用心可谓晱晱然矣。
在选录文人上,《国朝文汇》以网罗有清一代古文最全自居,“在总集中此为大观”(卷首)。编者沈粹芬自序说:“用箴前人最录一二家(如宋牧仲编《侯魏汪三家文》是,或专主一派,如姚氏《古文辞类纂》于八家震川后专录望溪、海峰是。)之陋,悉心甑录,得一千三百余家,得文一万余篇。卷帙之巨,视《皇清文颖》、《国朝文录》、《湖海文传》、《国朝古文汇钞》等数倍之。”《国朝文汇》凡例说:“古有名训,不以人废言,凭文录文,了无成见,惟过于违碍者则概从割爱。”实际上,《国朝文汇》选文只有5500余篇,而其所选作家多为编者乡邦之人,有以文存人、张扬乡贤的倾向。
且看江苏、浙江两省作家在《国朝文汇》中的人数及比例:
表1 江苏、浙江两省作家统计
再看江苏、浙江、湖南、江西、安徽五省以单传单篇存人的作家在《国朝文汇》中的人数及比例:
表2 江苏等五省单传单篇作家统计
由表1可以看出:《国朝文TAgMRTu2EVoJigMTg46lGo501g0n03SZoeJUK8cEkO0=汇》所选作家,一半以上属于江苏和浙江两地。由表2可知:江苏、浙江两省作家以单传单篇存文之人占了总数的一半以上。江苏为《国朝文汇》编者沈粹芬、黄人的故乡,浙江为编者王均卿、张廷华的故里。江浙为人文渊薮,自永嘉丧乱,元帝都南,靖康麾变,康王南渡后,江浙文明矞矞皇皇,堪称清代文学与学术的核心基地。由上述两表的数据提供的情况看,编者有意选取乡邦文人的趋向十分明显。虽然《国朝文汇》凡例强调:“本集限于时日,罗戈虽力,遗漏尚多,当代大雅如能代为搜访,益我不逮,自当再辑补编以成全璧。”试图为其偏袒作说辞,但依然掩盖不了其浓郁的乡邦情结。
章学诚的方志学理论主文献而略舆地,与之相对的则是以毕沅、戴震、孙星衍、洪亮吉等为代表的方志学地理派。戴震认为方志是地理书:“夫志以考地理,但悉心于地理沿革,则志事已竟,侈言文献,岂所谓急务哉!” [14](P869)地理派史学家沈初批判以志为史,将方志理论追溯至刘知几的《史通》,在《国朝文汇》乙集卷三十四中,其《涿州志序》云:“《史通》论史氏流别有十,其九曰地理。杜君卿曰:‘言地理者,在辨区域,征因革,知要害,察风土,此述作之大凡也。’……要之河渠则著开凿之功,土田则表垦辟之始,学校则推教育之本,艺术则举流传之品,或因人以系事,或因事以及人,庶几与古贤作志之体不相戾焉。至于饰州郡而列名人,夸山川而混古迹,彼此牵涉,重复铺张,仅仅抄掇史传以为能,而于史氏所得者十不一二,亦何取乎志书之作也哉!”史地学军事价值的高度突显为地理在方志学领域赢得举足轻重的地位,戴震等方志学地理派这种注重考证与地理沿革的方志学理念愈益受史学家的认同。例如丁集卷十九陈玉树《重修盐城县志后序》突出方志学中地理的军事作用:“后之官是土者,何以按舆图而知险要,牗门户以固海防;生是土者,何以思往哲而懋忠孝,修人事而弥天灾。是书盖兢兢致意于斯。”明乎此,我们方能理解《国朝文汇》大量地理游记存在的意义。《国朝文汇》收录地理游记320余篇,几占杂记类的三分之一。这些游记绝非单纯地以游抒情寄怀,它们大多关乎地方风物、史迹沿革、山川地形,与现代意义的游记文有着本质的差别,具有鲜明的以游记述地理意味。如乙集沈彤《游包山记》之《石公山》、《林峰洞》、《碧螺峰》、《龙头山》,篇幅短小而缺乏文学色彩,只在简洁的文字中如实解说峰崖岩嶂、仙山洞天的本真意义。如甲集孙嘉淦的《南游记》,全文一万三千余言,篇幅宏富,是孙嘉淦于康熙六十年游历南方后写的一篇游记。《南游记·叙》云:“腹有千秋,胸蟠万里,山川民物,形胜厄塞,与夫帝王之所都,圣贤之所处,英雄之所争,莫不注之于目,而会之于心,形之于论,而宣之于笔。”可见,《南游记》是作者历史思想与政治思想的集合品。又如甲集乔光烈《登华山记》、《游磻溪记》、《游龙门记》、《招貇里记》均为具有地方史料价值的地理游记。又如乙集谢阶树慨叹:“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义大矣!”由此撰写游记文《文德峡记》、《飞云洞记》、《牟珠洞记》、《古福洞记》、《漺溪记》、《大风洞记》、《中元洞记》。再以广东的地理游记文为例,廖燕《游碧落洞记》、《游潮水岩记》、《九曜石记》、《品全亭记》,陆棻《游白云山记》,王澐《粤游记》对广东地区的岩壑绝奇、风土民俗作了细致的描述。诚如甲集卷五十四廖燕《游碧落洞记》所云:“附记于此,亦犹郡志附传云。”显然,《国朝文汇》将游记作为记载地方山川地势、民俗风物的方志文献史料来对待。
近代版本目录学家、散文家季锡畴云:“选一乡之文与选海内之文不同。海内之文,美不胜收,取其体格纯正,辞意双美,便为善本。一乡之文,为本地文献起见,却与一代之文相似。一代之文与一国之史相为表里。一乡之文与邑志相为表里。”(《国朝文汇》丙集卷二十六)《国朝文汇》在选文定篇过程中处处显示“一乡之文与邑志相为表里”的观念,在对家谱族谱、县志府志、见闻录、表征录及风土名物等地方文献史料的重视上,传达出整体文化观念下的地域文化意识。《国朝文汇》编者充分调动方志、地理、家谱、族谱等地方文献资料,青睐于选录对地方山川地势、民俗风物、家族历史进行详细记载与考证的作品,丰富了以往载记的不足,从而具有一定的文化史价值。
三、留存与保真的文献价值
《国朝文汇》自问世已历经百余年的岁月砻淬,对于今人而言,《国朝文汇》的文献价值有二:其一,保留不少罕见文献,甚至不少文献仅赖之而流传。其二,《国朝文汇》有着一定的校勘作用。
元好问《中州集》首次将选诗、评诗与传记相结合,形成了一种“以诗系人,以人系传”融合文学批评与文献识见为一体的编纂方式。《国朝文汇》编者以其泓涵演迤的学识踵接元氏,在古文领域辑佚钩沉,起到了椽桷之效。现结合《国朝文汇》选文及小传分析如下:
其一,有意辑存当时别集已佚的作家作品,使之流传后世。根据人物小传记载,许多作家别集在当时就已下落不明或失传。如甲前集卷四之潘柽章,是清初一位具有崇高民族气节的史学家,曾怀着“国灭而史不可灭”的爱国之情与“惊隐”诗社成员合撰《明史记》,受庄廷龙《明史》案牵连遭清廷杀害,传世作品所剩无几,别集《韭溪集》几乎全部亡佚。《国朝文汇》收录他的《吴易传》、《孙兆奎传》,又从《松陵文献》中摘录《官师志序》、《官师后志序》、《列女志序》等。又如甲前集卷十三:“林时益,字确斋,江西南昌人。确斋本姓朱氏,其文久失传,仅存此一篇,今刻入易堂九子文者也。”林时益著有《林确斋文钞》一卷,其文集早已失传,《国朝文汇》选文从道光十七年宁都彭氏刻《易堂九子文抄本》中摘得一篇。又如甲集卷四十五:“储在文,字理质,号中子,江苏宜兴人,方庆子,康熙乙丑进士,官翰林院编修,有《经畲堂文集》,今版不存,其裔孙仅录得数篇。”诸如此类,因各种缘故散失别集的作家之作赖《国朝文汇》收录方得以传世。清代文禁甚严,不少违碍之书遭到禁毁。《国朝文汇》编纂时已是政府控制不济的晚清,加之革命思潮、民族思潮大张,因此遭清廷禁毁而流传不广之书亦被有意收入。
其二,注重俟(未)刻别集的作家作品,使之免于散亡。凭借江浙与家族藏书丰富的优势,《国朝文汇》不少作品直接来自稿本与抄本。稿、抄本可以窥探作品的原貌,若原刊本流传极罕的稿、抄本,其价值非同一般。至于未能刊行的稿、抄本,其文献价值更是不言而喻。《国朝文汇》小传载:“宋和,字介山,号岸圃,安徽歙县人,有《桥西草堂文集》,未刻,一名《雪晴轩集》。”《桥西草堂文集》一直以抄本形式流传,其文章不可多见,现存于中国国家图书馆。宋和已刻文集有乾隆十八年刊印的《宋介山文钞》四册,存于苏州图书馆。《国朝文汇》摘录抄本之文多达十三篇,数量颇可观,由选文可略窥《桥西草堂文集》之大概,亦不失为《宋介山文钞》良好的参校材料。《国朝文汇》在别集未刊之前就将其作品收录,可部分弥补俟刻之书不得刊印之憾。对于古代文人而言,生前悬然如磬、颠踬竄踣的困境致使著述未能“付之梨枣”是人生的一大遗憾,由于各种因素导致身后著述永久处于俟刻状态,甚至消亡。唯有依靠总集,他们的著述才得以保存一二。如甲前集卷十五:“张光纬,字次民,号息庐,江苏无锡人,前明诸生,入国朝隐居不仕,著有《息庐剩稿》,未刻。”据笔者所知,明遗老张光纬虔心净土,著有《净土剩言》,文集《息庐剩稿》一册,文凡四十六首,手稿仅存半册,余则散失殆尽。又如乙集卷三十六:“吴翌凤,字伊仲,号牧庵,江苏吴县人,诸生,有《与稽斋文集》,未刻。”《国朝古文汇钞》收录吴氏文章十六篇。据柯愈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记载,吴翌凤“著《与稽斋文集》十卷,佚失不传。散存佚文二种:《与稽斋集外遗文》,《青鹤》杂志一九三七年第五卷连载,凡文十余篇;《国朝古文汇钞》收录吴氏文章十六篇” [17](P816)。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国朝古文汇钞》收录吴氏的这十六篇文章是《与稽斋文集》仅存的部分文献了。
现依据作家小传所载,各家文集刊行情况统计如下:
表3 作家文集刊行统计
从表3中可见,《国朝文汇》使用的文集稿、抄本至少在29种以上。在战乱频仍、民困国穷的清末,有心之士要保存这些俟刻之集实为困难重重。《国朝文汇》收录如此繁富的俟刻之文,显然是怀着文献失传之忧对其加以保存的。
前文已经说过,《国朝文汇》注重地方文献史料,出于保留地方文献意识,入选《国朝文汇》的作家不仅有出郡登藩的名宦,还有衣襟尘土的乡官、屏迹戢身的隐逸、坎 困踬的教谕等地方人物,并有意收录科履落泊的诸生、阨穷山野的布衣。对于那些名不见经传的诸生、布衣文人而言,刊刻文集尤为困难,即便已刊行,也极易任时间淘汰,自生自灭,赖《国朝文汇》方保存一二,自是十分珍贵。李灵年、杨忠主编《清人别集总目》,柯愈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以及由中国人民大学和北京大学联合主编的《清代诗文集汇编》为我们大致展示了现存清代诗文集的数量规模。对比三书,可以发现不少是《国朝文汇》存有而其他三书所无的。如甲集卷四十四:“刘彬,字玉章,安徽霍邱人,流寓云南为永北人,有《铁园艺语集》。”乙集卷二十:“王莘,字任庵,江苏震泽人,诸生,有《治平金监》、《山林经济》、《半狂集》等。”丙集卷二十三:“董蠡舟,字济甫,号铸范,浙江乌程人,监生,著有《佣暇集》、《德辨斋集》、《遂非集》、《铸范自订稿》、《垢囊剩稿》等集。”据笔者核实,以上作者的著作均不存于上述三种大型文献书目、丛书中。据目前所知,大致可以断定《国朝文汇》中刘彬、王莘、董蠡舟三人的文章他处已不存。
其三,《国朝文汇》作者小传部分对珍稀文献与著述情况的准确记录,留下了重要的文献线索。在人物小传上,《国朝文汇》有着与《列朝诗集》迥然不同的旨趣。倘若说《列朝诗集》的人物小传是钱谦益诗学思想与史学观念的结晶,那么,《国朝文汇》的人物小传无疑是沈粹芬、王均卿等人国粹精神与史学理想的载体。《国朝文汇》摒弃在小传中掺入诗学观念的一贯做法,而是侧重于文献汇辑、刊刻与流播方面的如实记载,以文献史实张扬其史学认识与文献识见。《国朝文汇》小传较为简略,基本控制在30字以内,内容主要是作家的科第仕履与著述,往往以一传载多部著述。如甲前集戴笠“著有《流寇志》、《殉国稿编》、《骨香集》、《耆旧集》、《发潜录》、《圣安书法》、《文思纪略》、《鲁春秋》、《行在阳秋》、《永陵传信录》”。又如乙集卷五十三:“庐誉士,字肆成,浙江平湖人,诸生,著有《古狂随笔》、《古狂小言》等书。”又如丙集卷二十二:“何秋涛,字愿船,福建光泽人,道光二十五年进士,官刑部主事,懋勤殿行走,有《朔方备乘》、《北边汇编》、《一登精舍甲部汇》。”《国朝文汇》如此客观而详细地记载文人的著述情况,无疑有助于今人全面直观地考量清代文学与学术的原生态,为后世提供了重要的文献线索。
综上可知,《国朝文汇》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大量濒临散亡的清代文集,在辑佚存失方面的文献价值不容忽视。郑逸梅在评价国学扶轮社出版的《香艳丛书》时这样说道:“就其优点而言,许多外间不经见的作品,借此流传,这个功绩,却不能一笔抹煞。” [18](P147-148)这个评价同样适用于《国朝文汇》这部文章总集。
此外,缘于对文献的护惜,编者握管濡翰,孜孜矻矻,将深挚的文献情怀倾注于攒蹙的文字间。《国朝文汇》承载的文献精神,在编纂过程中转化为对刊本的细致校勘。《国朝文汇》凡例云:“原书谬误颇多,往往借他本为校正。其有意在疑似,而他本一律者,同人末学 陋,正恐如杜诗韩文,无一字无来历,不敢臆改,以存其真。”校勘者金聿修跋《国朝文汇》云:
同人自惭孤陋,惟常抱一保存国粹、爱惜书籍之心,孜孜矻矻,力求无过。先取旧本新本互对,求其两方符合,复注重新本,磋磨文义,字字句句,宛如自己构造。抽蕉剥 ,回澜注洑,稍有疑义,复对原本,而困难即从此生。即如上所云者。往往一名词之疑,同人聚讼二三日,一字之补,搜讨古籍数十种。
文献在刊印传抄的过程中,难免出现鱼鲁亥豕、阙漏佚失。由金氏之言可知,编者“抱一保存国粹、爱惜书籍之心”,怀着对文献高度负责的态度,运用“他校法”对原文进行细密的补遗校勘,参用各种书籍详加考证,“如《游华山记》、《游衡山记》及各种游记,一句一步,一字一转,间有脱伪,无从虚造。如《治河议》、《治吴淞江议》及各种地利考,方位向背,道里远近,一字之讹,千里之谬。此必遍考方舆,旁参杂记。然亦有荒僻地名,书不经见,如高堰与高 ,人知有高堰而不知有高 也。有习见地名而刊本互伪,如余干与余千,必考其沿革,才信为干也”(《国朝文汇》卷末)。如此严谨求实的编校原则,无疑使其文献价值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可以说,《国朝文汇》从诞生之初就具有一定的参校价值。
编者“昼则刻晷,夜则焚膏”(卷末)编选的《国朝文汇》,是江浙丰赡的私家藏书文化的衍生产物,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大量濒临散亡的清代文集。同时,赓续地域文化、弘扬先祖遗志与国学救国的历史使命感,在编辑过程中转化为笃实严谨的文献精神。因此,《国朝文汇》的文献价值可从辑佚存失与参校两个角度来考量。《四库全书总目》总集类小序指出总集之功能云:“一则网罗放佚,使零章残什,并有所归;一则删汰繁芜,使莠稗咸除,菁华毕聚。” [19](P1685)《国朝文汇》是一部偏重史学文献的总集,其凡例明言:“本集所录,多传记、书序、吊祭等文,征文考献,用资裨助。”沈粹芬之序亦云:“作国朝实录观也可,作国朝学案读也可。”因“菁华”的界定上难以划一,故“删汰繁芜,使莠稗咸除,菁华毕聚”,姑可存而不论。但其“征文考献”、“作国朝实录观也可,作国朝学案读也可”的追求,使得“网罗放佚,使零章残什,并有所归”是名至所归。
从清光绪三十四年起编到宣统二年成书,《国朝文汇》共耗时三载,纵有编书名家王均卿、著名学者黄人的加盟,终因迫于时日及石印条件等的限制,存在诸多待商榷之处。其一,《国朝文汇》小传不甚完善。例如,甲集陈瑚有《确庵文稿》等著作,王汝骧著有《墙东集》、《墙东杂著》、《明文治》等,孔尚任有诗文集《湖海集》、《岸堂文集》、《长留集》等,《国朝文汇》小传部分均未予记载;陆嘉淑《辛斋遗稿》有道光间蒋光煦刊本,《国朝文汇》却注“未见”。诸如此类欠缺之处应引起读者的注意。其二,在文本的录入上,版本选择亦有欠妥之处。凡例云:“同光两朝生存之人,其本无全集与有集未见者,仅凭选本或附见他处者录入。”著者本无全集,“仅凭选本或附见他处者录入”,固然不好苛求;但是,对于那些“有集未见者”只是“仅凭选本或附见他处者录入”,恐怕难辞来源不真之咎。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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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杜桂萍 马丽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