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一起走过
2013-12-29
听完苏打绿新专辑里的最后一首歌,我便心急火燎地赶往新的宿舍楼。在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里,我们终于如愿以偿,搬进了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的新宿舍楼。一查寝室分配表,竟然分到了502室。气喘吁吁地走完最后一个台阶,住进新楼的喜悦之情已经所剩无几了,更何况,这门牌号还是个土里土气的胶水名字。
舍友很多都是以前的老同学,新加入的是甜甜和菲菲,高二同学有小玉、爱玲以及木子,自此,属于我们的高三群居生活正式开始了。
作为宿舍里的“头号懒虫”,每天我都会赖到甜甜和木子分别在耳边咆哮“要迟到了”的时候才起床,然后在她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迅速洗漱穿戴好,拎着书包微笑地说“我们快走吧”。
一周后,舍友们终于习惯了“宁肯手忙脚乱也要赖床到最后一刻”的我,而我也慢慢了解到她们各自的特点脾性。
首先介绍离我最近的甜甜吧,她是一个“面色红润有光泽”的萌妹子,却留着一头酷劲十足的短发,大学目标是考警校。但是经过我的细心观察,发现她骨子里还是有着浓厚的少女心,比如每天晚上洗漱完毕都会摸着自己那光滑无瑕的脸对着镜子说一句:“美丽的姑娘,晚安!”
后话是寝室六个姑娘都会在睡前对着镜子臭美一番,甜甜说:“自信会让人变得更美丽!”我们对此深表赞同。
爱玲在我正对面,她特别爱看书,偶尔跟我们聊天的时候,手上肯定也抱着一本书。她的生活作息是我们六人当中最有规律的,躺下三分钟就能睡着,早上6点准时起床。
木子是宿舍里的一块宝,每个人都喜欢她,她是舍友间偶尔关系紧张的润滑剂。她的字写得很漂亮,让我们羡慕不已。
小玉完全可以和我组成“懒人二人组”。她的英语很棒,永远都能考出让我望尘莫及的分数,但是她的数学很弱,属于典型的偏科。小玉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瘦子,但吃货的本质,让她只能是想想而已。
菲菲是穿越剧爱好者,看过的穿越小说听说已经达到了上千本,每晚都会有一些同样的爱好者来到宿舍和她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不同的穿越方法以及曲折离奇的穿越情节,真担心她哪天一不小心就穿越了呢。
从耳机里传来张惠妹的声音:“来吧,容我继续讲,这故事的平凡……”
那么,容我继续讲,502那些平淡又值得铭记的小事。
在高三第一次月考来临之际,菲菲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她向我们已经耳熟能详的那个男生表白,但是被拒绝了。
那天的卧谈会,菲菲显得很失落,她说虽然预料到了结果,但仍然觉得难过。我记得那晚每个姑娘都或多或少提到了关于自己的,朦胧的,不确定的,但又特别的存在。
我想起高二结束时的那次考试后,鼓足勇气想对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表白,也得到了舍友的大力支持。那天晚自习,我漫不经心地看着书,心里又忐忑又期待,在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就冲出了教室,在他必经的梧桐大道上等待。
一直等了半小时,直到门卫叔叔关了校门,我才怅然若失地离去。我记得那晚的心情无比杂乱,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熄了灯,在黑暗中洗了一把凉水脸,爬上床铺对着天花板失眠到天亮。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有事,下午就回家了。
因为菲菲又想到这件事,却猛然发现自己早已平静下来了。年少的好感或者一瞬间的冲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的我多么庆幸和那个男同学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天偶然的错过所带来的,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结果。
我知道,内心强大的菲菲也一定能很快收拾好心情,从阴霾中走出来。时间会冲淡我们自认为的懵懂爱恋,带我们走过悸动走过暗伤,迎来一片平静后的澄明。
当秋风渐渐加大力度呼啸而来的时候,我和木子合写了一个“学习公约”。
那段时间,整个人进入了倦怠期,终日迷茫找不到方向,每天机械地上课写作业,却看不到一点学习效果。而在宿舍和亲爱的她们交流的时候,才发现木子的近况也是这样,互相安抚后,我们决定写个“公约”给自己。如果生活让你找不到头绪,那么让它变得规律起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从那个精致的本子上撕下两页纸,用红笔一笔一画地写上我们制定好的公约,最后是两个拇指印和签名。这两张纸一直保存在木子那里,每当周末强化训练完,我们都会拿出来细细读一遍,激励自己开始奋斗下一周。
小玉和我其实也是“吃货二人组”,两个人把学校周边的小吃店在两周内就吃了个遍。一放学我们就会结伴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早已商量好要去的小店,然后在别人才开始吃的时候,摸着滚圆的肚子一步一挪地往回走。
小玉这天中午的台词是:“老板,半斤饺子,多辣椒多香菜别放葱……”看着端上来的满满一大碗饺子,我觉得她的减肥之路依然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不过我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个生煎包,一份米线,同样吃了个滚圆肚。在打第三个饱嗝的时候,小玉不乐意了:“你说你跟我一样吃这么多,怎么就吃不胖呢?我来算算,这顿大概有多少热量……”
最后算出来,她泪流满面地发誓——晚饭绝对不能吃了!当然,这个誓言很快被她抛在脑后,晚上我们又一起出去吃了煎饼果子加绿豆粥。
自从上了高三,晚自习结束后依然有大量的住宿生留在教室里学习。订了“学习公约”后,我和木子也加入了“留守大军”。菲菲是不加晚自习的,她要在疲劳的一天学习后,享受看电子书的乐趣。当我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总能看到已经洗漱完毕的她趴在床上笑得打滚的情景,每到此时木子都会恨铁不成钢地来一句:“电子书真是害人不浅啊!菲菲的淑女气质已经消失殆尽了!”
那一晚,菲菲没有急着回宿舍,她拉着我们五个去校外那家生意最好的夹馍店,十分钟里我们被人挤进去又挤出来,手上拿着香喷喷的“战利品”,脸上全是得意之色。菲菲又去奶茶店买了热奶茶,六个人嘻嘻哈哈地捧着吃的喝的往回走,一排影子被拉得老长,就像我们深深的情谊。
那晚熄灯后,菲菲用很低的声音说:“今天,是我们同住100天的日子呢!有你们真好。”
那晚,我们停了很久没开的卧谈会又开了起来,大家说说心里话,说说小想法,带着微笑与感动进入梦乡。
也是那晚,我们才知道爱玲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还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哥哥。
我们都想做点什么,但又怕方式不对,伤害到她脆弱敏感的心。
机会来临在平安夜,那天刚好是她的生日。
平安夜,我们裹着厚厚的围巾,拉着爱玲一起去后操场玩,那晚操场上的人出奇的多,有人在中心的位置滑冰,有人在朝同伴扔雪球,有人在跺着脚兴奋地尖叫……高三的同学也有很多,这一刻全是挥洒恣意的快乐。
惊喜就是在这个时候准备的,素有“巧手”美誉的甜甜在宿舍里布置给爱玲准备的生日晚会,而我们则奉命去操场上拖延时间。推门而入的时候,甜甜正在摆放最后一把椅子,爱玲完全呆住了。
那晚的生日晚会很热闹,唱歌吃蛋糕玩游戏一个都没少。甜甜送了一支口碑很好的护手霜;木子送的是沈从文的《边城》,学那篇课文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她有多么喜欢这部作品了;菲菲送的是一个大大的抱枕熊,希望以后有抱枕熊陪伴的她不会再做恶梦不会再孤单;小玉送的是一个小巧的MP3,希望她能在学习之余放松自己,舒缓情绪;我送给爱玲的是自己买来原材料亲手制作的一套水晶饰品,手链是18颗,象征她的18岁,项链是88颗水晶加一个笑脸章,希望她在88岁的时候还能笑哈哈的;寝室共同礼物是一个大信封,里面装着我们每个人写给她的信。
那晚快零点的时候,天上又开始飘雪,从五楼阳台往下看,雪片在路灯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了金边,梦幻般美丽。
列夫·托尔斯泰曾经写文章说过,要远离生活中的自动化,读了那篇文章后,我感慨良多。曾经我也以为枯燥的高三生活是自动化的上课作业考试流程,如同一台运转不休的机械设备,忙忙碌碌却无深刻记忆。而当我翻到和五个姑娘的合影,看到她们笑靥如花,记忆闸门瞬间被打开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经历过那么多值得铭记与感动的事,原来我们的生活并没有自动化,原来我们都曾切身感受过与爱相关的点点滴滴。
当我们一起走过,直到岁月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