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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编辑活动在文化建构中的功能

2013-12-29杨毅

出版科学 2013年4期

[摘 要] 编辑活动作为人类重要的文化活动之一,具有选择文本、储存知识、发掘作者、传播文化等多项功能,在文化建构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 编辑活动 文化建构 功能

[中图分类号] G23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13) 04-0027-03

[Abstract] As one of human’s important cultural activity,editing activity has many functions such as text choice, knowledge storage, discovering authors, and culture dissemination.

[Key words] Editing activity Cultural construction Function

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一个不断发展、创造的过程,时刻处在建构之中。作为“策划、审理作品使之适合流传的再创造活动”[1]的编辑活动,与文化存在一种血缘关系,因为编辑活动“以物质世界为基础,以精神世界为主导,缔造着记载人类精神发展历程的整个文化结构及其历史”[2]。具体而言,在编辑活动中,编辑主体通过对作者的原稿或者既有文本进行编辑加工、建议修改和点评,激活原稿中潜在的闪光点,使整篇文稿画龙点睛般地生动起来,达到出版的目的,实现对社会文化创造性的贡献,促进人类文化的不断进步。党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兴起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新高潮,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3]面对“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这一时代重任,深刻认识并发挥编辑活动在文化建构中的功能,有着尤为重要的意义。

1 功能一:选择文本

编辑活动是“以规划、设计、组织精神文化生产和以鉴别、选择、优化精神文化成果为手段,以传播、积累、发展精神文化成果为目的,在著作者和视听者之间进行的社会文化实践活动”[4]。对文本的选择是编辑过程中的重要一环,是编辑活动的基本功能。

在编辑活动中,编辑主体与作者提供的文本之间,通过对当时文化信息进行选优汰劣、取良舍莠的筛选活动紧密联系起来。编辑主体作为文本的选择者,对作品的出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人员对《论语通译》《繁星·春水》《朝花夕拾》等文本的选择就是成功范例。这套书出版之初的效果并不令人满意,一版印刷的几千册都销售不完。但编辑人员并不灰心,他们坚信该套丛书的销量一定会有好转,市场前景看好。在经过重新策划,并有预见性地将其放入《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后,到2007年,《论语通译》共销售74.6万册,《繁星·春水》共销售195.6万册,《朝花夕拾》共销售209.1万册,就连读者知之甚少的《匹克威克外传》也销售了12.5万册。贵州人民出版社2012年出版的《神奇校车》一书也具典型性。“校车”是2012年的社会热点,贵州人民出版社的编辑人员及时选择《神奇校车》这一极具时代风尚的文本加以编辑出版,该书进入市场不到一年就发行了8万余套,创利润110余万元。

如果编辑主体对坏文本不加鉴别而将其出版,会给出版社甚至整个社会带来严重的影响。中国电影出版社编辑出版的《小人得志》一书就是一个值得引以为戒的例子。《小人得志》2002年6月出版发行。该书面世后,许多读者发现其内容存在严重问题。后经相关部门鉴定,认为《小人得志》一书“对现实生活进行了严重歪曲,其低级、庸俗的格调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所犯的错误是十分严重的”[5]。中国电影出版社也认识到该书给社会带来的恶果,他们在第二次检查中深刻反思到:“《小人得志》是一本坏书,小说围绕主人公谷毅‘当官,再当官,当大官’的‘奋斗历程’,不厌其烦地描画出一系列极其无耻的‘性交易’。小说并不是在那里‘反腐败’,而是借此浓墨重彩地进行‘暴露’。小说展现给我们的简直就是一幅‘群丑图’,将所谓的‘官场’写得一团漆黑,给读者的导向是——‘官场’无好人。这是个十分严肃的政治问题,与江总书记提出的‘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的要求背道而驰。在党的十六大召开之前出版这样的书,不是鼓劲,而是泄劲;不是帮忙,而是添乱。”[6]最终,《小人得志》一书被全部销毁,新闻出版总署对相关责任人也进行了处理。该书的出版充分证明,如果编辑主体选择文本不慎、把关不严,后果极为严重。

对文本的鉴别能力是编辑主体基本修养与工作经验的综合体现。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建构过程中,要充分发挥编辑活动的文本选择功能,编辑主体必须具备鉴别能力,具有对出版选题、文本的识别和判断能力。

2 功能二:储存知识

文化知识的储存是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为维系其不间断的文化生产,对本国或本民族所创造的优秀文化进行搜集和整理的行为和过程。文化知识的储存既是人类用以保证文化积累和延续的重要手段,又是社会进行文化再生产和分配的基本前提。文化的储存肇始于人类创造文化之初,但储存方式却受到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制约。“在原始社会,人类被迫把他们储存的共有的记忆和个人记忆放在同一个地方,这就是储存在个人的大脑中。部落的长者、圣人以及其他人,以历史、神话、口头传说、传奇等形式,把记忆保存下来,并且用语言、歌咏、颂歌等形式传给他们的子孙”[7]。在现代社会,文化储存的方式大多采取出版的形式。编辑是出版过程的中心环节,因此,编辑活动就具备了文化储存的功能。“世界各国的藏书楼、图书馆和大书店都是编辑活动给世人留下来的文化宝库。一个社会的‘文化大厦’,正是由那个社会的全部编辑活动所构造、缔造起来的”[8]。

编辑主体在编辑活动中,通过将分散于社会各个角落的文化传媒材料、前人的精神劳动成果和外来文化知识进行搜集,再经过编辑建构、整合加工成为规范化的符号载体,通过出版物的形式形成新的文化媒介知识结构。可以说,每个历史时期,编辑主体建构的都是由那个时代的主流文化、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重组而合成的特定文化。

如果编辑主体没有储存一定的文化知识,没有具备相当的文化底蕴,就不可能对搜集的文本进行整合加工,更谈不上出版发行。2000年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历史大辞典》是一个典型例证。该书自1978年9月开始编纂,到2000年3月出版,历时21年有余。该辞典收词7万条,共1100万字。它的出版,填补了中国辞书史上的一大空白。前后参加编纂该书的史学家超过800人。为保证该辞典的编辑出版,出版社投入了大量的编辑力量,派出以原上海辞书出版社社长巢峰为首的众多优秀编辑人员从事该辞典的编辑工作。《中国历史大辞典》除了作者的艰辛付出外,编辑主体也充当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大辞典的每个条目都是字斟句酌、一丝不苟地磨出来的,一个条目不过几百字,但要看的材料可能是几千字、几万字甚至更多。在该书的编辑过程中,出版社的新老编辑人员交替上阵,他们对每个分卷、每个条目都作了认真审订,对原稿中的人名、地名、人物生卒年、文献典籍、数据资料都一一仔细核对。在21年中,编辑人员凭借自己多年来储存的各类知识,与作者风雨同舟、休戚与共、精诚合作、反复切磋,纠正了许多错误,使全书质量得到很大提高[9]。

如果编辑主体储存的文化知识和专业知识不够,对送上门的书稿良莠不分,不加甄别地予以退稿,不但会错失给单位带来轰动效应的机会,而且可能影响文化的传播质量和速度。中国档案出版社2005年9月出版的《公司权力》一书就是个典型事例。该书由知名管理实践专家李朝曙先生所著,简明扼要地阐述存在于企业中错综复杂的权力游戏,并有相当数量的实例剖析,是一本在中国颇具影响力的企业家、经理人必读的实战教科书。该书得到曾仕强、余世维、汪中求等五十多位名家鼎力举荐,《经理人》杂志社社长于绍文在评价该书时说:“作为中国第一部深刻揭示公司权力的专著,李朝曙的《公司权力》一书必将深刻影响你或你的公司的未来!”该书出版后,不但为出版社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而且在企业界产生了巨大影响。但就是这样一本好书,由于内容比较敏感,曾遭多家出版社拒绝,耽误了几年的时间。好在中国档案出版社的编辑慧眼识珠,否则这本好书不知道还会被埋没多久。编辑活动质量高低、速度快慢对大众传播乃至文化传播质量、速度的决定作用可见一斑[10]。

编辑活动的文化储存功能,要求编辑主体必须具备文学、历史、地理、医学、物理等多方面的专业知识,并在文化建构中将所储存的资源融入作品(编辑对象)之内,达到“人以文传,文以人传”[11]的目的,才能避免优秀作品的遗缺。

3 功能三:发掘作者

没有作者创作的好作品,编辑活动将是无米之炊。正如巴金所言:“编辑的成绩不在于发表名人的作品,而在于发现新的作家。”[12]“一个适合社会需要和文化发展潮流的好选题,如果选择了适当的作者,就容易取得引人瞩目的成果;相反,如果作者选择不当,即使选题适应市场需求,也会功亏一篑”[13]。因此,发掘合适的作者是编辑活动的重要功能。

发掘合适的作者,不能只看作者的知名度,更重要的是看作者能否把选题创意充分表达出来。出版名人的著作固然可以提高出版社的知名度,给出版社带来良好的经济效益,但由于种种原因,有时名人作品不一定能达到出版社的要求。而用心发掘新作者,反而可能取得成功。《人民文学》杂志社编辑崔道怡发掘出著名作家刘心武、叶圣陶发掘出巴金、巴金发掘出曹禺等都是明证,至今仍为人称道。作家出版社发掘出80后年轻作家韩寒更是让出版界赞叹不已。韩寒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三重门》,正是由于作家出版社的编辑认真负责,不以名气论书稿而得以出版的。该书自2000年出版以来,相继被日本、法国等国翻译出版,总销量超过200万册。如今,韩寒出版的作品已有二十余部,被称为80后的领军人物,并于2010年4月入选美国《时代周刊》“全球最具影响力100人”。

发掘作者的途径是多方面的。通过阅读已出版的书刊,审读作者的投稿,参加各种学术会议,拜访名作家、名教授等,都可以发现作者的线索。编辑人员要通过各方面的关系深入了解作者的专业特长、写作水平和写作风格,然后再决定与作者的交往,建立合作关系。

4 功能四:传播文化

编辑活动与文化传播息息相关。美国文化人类学家莱斯利·A.怀特指出:“文化的重大特征之一在于,它可以通过非生物学的方法而获得传播。不论在物质的、社会的以及意识形态的任何一个方面,文化极易通过社会机制而从一个人、一代人、一个时代、一个民族或一个地区,传播给另一个人、下一代人、新的时代、其他民族或地区。”[14]就其实质而言,文化产品的生产和传播离不开编辑活动。编辑活动“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出现精神文化生产的可能和精神文化产品消费的需要)而产生的构建精神文化生产、传播、积累系统的社会机制”[15]。

编辑活动既是选择、优化文化成果的行为,又是整合和建构社会文化体系的活动。作为编辑活动的主体,编辑人员在审阅书稿的过程中面对浩如烟海、斑驳陆离的文化信息,如何将其有选择性地纳入社会文化传播体系,使其传之久远,成为人类共享的文化积累和精神财富,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他们担负着“设计”与“施工”的双重任务,通过采集信息、策划选题、选择作者、组织稿件、修改文稿、整合出版等多个环节,将人类精神文化成果积累起来,并广泛传播,实现文本的文化价值。从《新青年》《晋察冀画报》的创刊到《生活》周刊和《中国的一日》的出版,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列宁全集》到《毛泽东选集》《邓小平文选》的出版,从《辞海》《辞源》到《现代汉语词典》《新华字典》的出版,从《红日》《保卫延安》到《抉择》《尘埃落定》《历史的天空》等优秀作品的出版,无不凝聚着编辑人员的心血。这些经典出版物的问世同时将其所蕴含的先进文化传播至今,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总之,编辑活动通过对精神文化产品“集零为整”的整合,将内容系统化、集约化,实现了文化信息的出版与传播。倘若没有编辑人员创造性的劳动,许多优秀的文化成果就不可能流传至今,今天的文化创新也无法为后世所见。可以说,编辑在文化传播中起到了文化引导和桥梁的作用。

注 释

[1]杨焕章.论编辑活动[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1998(4)

[2]王振铎,赵运通.编辑学原理[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7

[3]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0

[4][15]向新阳.编辑学概论[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5:4,143

[5][6]戴云波.警钟长鸣 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坏书《小人得志》被停业整顿[J].中国出版,2002(8):24

[7][美]托夫勒著;黄明坚译.第三次浪潮[M].北京:中信出版社,2006:238

[8]邵益文,周蔚华.普通编辑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116

[9]巢峰.出版论稿[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431-433

[10]张积玉.编辑学新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83

[11]鲁迅.鲁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487

[12]巴金.致《十月》[J].出版史料,1984(3)

[13]贺圣遂.关于编辑创作力的思考[J].中国编辑,2010(3)

[14][美]莱斯利·A.怀特.文化科学:人和文明的研究[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348

(收稿日期:2013-0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