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 造飞机的理发师

7月27日，“2013AOPA国际飞行大会——克什克腾草原空中那达慕”在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克什克腾旗世界地质公园举行。王强和他自制的“飞机”——“王强二号”一亮相就震惊全场。

37岁的王强，长得很帅，也有很多“粉丝”。拥有两份工作的他，白天是一名理发师，每天在理发店里忙碌着，客人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晚上他摇身一变，成为“设计师”，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制造他的宝贝——飞机。要知道，这不是玩具，也不是模型，而是让人驾驶在高空飞行的飞机。

这些年来，王强驾驶着自己制造的飞机已经上天几百次。熟悉他的人都说他是“理发师里面造飞机造得最好的，造飞机的设计师里面最会理发的”。

“他的梦想在空中”

1976年，王强出生在四川安县清河镇，小镇上毛竹、木头之类的材料非常多。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看天上的小鸟，喜欢看航空、舰船知识方面的杂志和书籍，喜欢用毛竹等材料制作小飞机。

“小时候喜欢自己制作可以飞的玩具，有的时候飞出去可以飞十几米远，感觉很特别，偶尔看看天上的大飞机，到处飞，我就产生一种荒唐的联想。”于是，他总是问爸爸，“为什么我们没有翅膀？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飞翔？”父亲总是敷衍着说：“你又不是鸟，怎么能上天呢？”

因为家里几代都是剃头匠，他也没有摆脱这样的命运。16岁的时候，因为家境贫穷，他开始继承这个可以谋生的手艺。虽然挣钱不多，但他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这个在旁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兴趣上了。有一次，他在一间修理铺里发现了一台旧的雅马哈250赛摩发动机，他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当初买下它，是因为总觉得有一天，自己能造架像模像样的飞机。”但梦想离现实的距离似乎很远，王强在老家开了一家美发厅。但看着发动机，飞上天的念头时时浮现。

1997年，王强偶然看到一条新闻，是关于一个农民自己造飞机的报道。看到报道的那一刻，他激动坏了，“既然别人行，那我也要自己动手设计、制造飞机！”但是要知道，一架超轻型的飞机，想飞上天，组装起来最起码也需要两千多个零部件，别说这些零件该怎么组装在一起，就是把它们都找齐了，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从那时候起，王强就知道，要想造飞机，首先得存钱买零件。他开始拼命地打工，攒够一点钱，就去买零件。

几年过去了，很多工作准备就绪，他开始了自己造飞机的工程，还给尚未问世的飞机命名为——王强一号。

飞机油箱是自己焊接的，在改造油箱的时候，由于焊接工具温度过高，把油箱里漏出的油引燃了，好在没出什么大事。机身用的是普通钢管，航空材料的特点是既要轻又要牢固，对“王强一号”来说，机身其实就是一个钢管焊接成的机架。什么材料既经济，加工制作螺旋桨又方便？最后他选择了青钢木，比普通的木头确实硬得多，扔到水里会往下沉。

“很多人会疑惑，从来没有接触过飞机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飞机的原理？”

“我背后有位高人——朱教授，他年轻的时候是北航的飞机设计师，因为共同的爱好让我们成了忘年交，由他来布局帮我计算分析，需要多大的发动机，需要多大的螺旋桨，还有机翼的数据，他都给了我很大的技术支持。”

王强用砍来的青木制作螺旋桨，选用普通钢管做机架材料，使用厕所下水道塑料弯管做油箱，机翼的梁结构为铝合金，机翼的肋则是木材，又对发动机进行了一番改造。2005年7月，“王强一号”终于诞生了。机身自重78公斤，长5.6米，高2.3米，由钢管焊接而成，设计时速80公里。

组装是组装出来了，但能不能称为飞机，就要看它能不能飞上天了。很多人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都感到很新鲜，但不相信这是飞机，更不要说能飞上天了。王强顾不上这些，在得到空管部门的允许后，他就开着这架没有高度表，没有速度表，没有姿态仪，甚至还没有装上翅膀的飞机向绵阳的老机场进发了。

“因为是第一次试飞，我也有一些紧张，但是我有信心，为什么？因为从它的结构布局来看，飞机的升力足够，只要操作得当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个我心里还是有底的。”朱教授说。

事实也正是如此。首次试飞，“飞机”只飞了1米高度，持续飞行5秒。但一次比一次好。当第四次试飞时，高度达到5米，持续7秒。王强试飞成功了！他实现了自己从小的梦想，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而从那之后，他真把自己当成了飞行员，只要有机会就一次又一次地起飞下降，享受着空中的飞行。最高的时候，他的飞行离地高度竟然达到了1800多米，而再高的高度，他就不愿意挑战了，用他的话说，“ 再往上飞的话，我觉得很无聊，不好玩了，越往上，飞机的速度你越感觉不到，又没有人跟你聊天，觉得有点寂寞。”

遗憾的是，因为2008年汶川大地震，“王强一号”被压在了废墟之下。2010年，王强开始制造“王强二号”。他说：“‘王强二号’与‘王强一号’相比，长度、高度、重量都差不多，但是技术上进行了改良。‘王强二号’使用的燃油为93号汽油，时速可达90公里，飞行4个小时，理论飞行高度可以达到3500米。”

所以直到现在，王强还在享受着飞翔的快乐，问起他最大的愿望，王强说：“希望有两台航空发动机，把飞机改造成两个人坐的，那样可以带着妻子一起飞上蓝天，一起从浙江宁波飞回绵阳安县。”

“即使掉下去，也值了”

《中华儿女》：小时候，你就喜欢折纸飞机，长大了，你开始造真飞机，二者有联系吗？

王强：纸飞机跟真飞机的差别很大，但是模型飞机的话还是有共同之处的。以前我做无动力的滑翔模型特别多，做完性能也挺好的，所以我知道怎么去调试它。后来买了一些杂志或者资料一看，跟我做的其实是一样的。

《中华儿女》：你制造飞机的地点，隔壁就是航校，所以飞机划过天空的声音应该时常可以听见，那时候，心里是不是挺“痒痒”的？

王强：是的，但是我不羡慕他们，因为航校的训练生开的是别人的飞机，我喜欢在自己的飞机上，感到那就是我自己的翅膀。

《中华儿女》：其实，很多人看了你造的飞机，感觉挺奇怪的，因为你的飞机挺简单的，连壳都没有，就一个简单的框架，然后加上两个翅膀，飞来飞去就像是家里的汽车，这是什么原因？

王强：一切从实际出发，我也是根据自己的情况，比如技术情况、经济情况出发，我现在比较适合造一些简单一点、成本低一点的。对我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安全。如果要造一个很漂亮或者性能很好的，肯定要花很多钱，还要很多人在一起，大家分工协作，但我在现阶段还没有这个能力和实力。

《中华儿女》：你要试飞，是不是必须得到空管部门的同意？

王强：这一点是必须的，应该遵守法律的规定！所以我每次飞的时候都会和空管部门联系，他们答应让我飞，我就飞，有时候打过去不能飞，我就不飞。

《中华儿女》：大家都知道，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开飞机是很危险的，你的感觉呢？

王强：我从来没有摔过。因为我那里的飞行场地比较好，绵阳机场是废弃的旧机场，特别宽、特别长，没有障碍，你技术很差没关系，即使飞偏了也无所谓，如果没这个场地的话可能花更多的时间。其实造这架飞机的时候，希望马上飞起来。但真的不会飞，从来没飞过，也没有人教过。我从飞机做好到能飞，足足练了一个小时才飞起来，后来油门改进过，改在旁边的位置，飞得很稳定。飞行的话，就是得靠自己，自己去想，自己去思考，然后一点一点地去变化，一点一点地去做试验，去琢磨。

《中华儿女》：一个小时就飞起来了，开飞机这么简单？别人可以驾驶你的飞机吗？

王强：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或许自己的东西比较熟，别人的东西不敢动。如果别的飞机让我去飞，我也不敢飞。但是我自己认为不太难，刚开始在上面动作比较粗劣，慢慢也可以飞。因为设计得很合理，稳定性很好，一般操纵有点错误也没事，它容错性还是很大的。但是你一定要找到我要飞到哪里去，我朝哪个方向，地面的人可以在雷达上看到你，你的高度是多少、你的方向是多少，你朝哪个方向移动。他就会告诉你，你摸着驾驶盘往哪个方向搬。你现在位置在改变，他告诉你保持。或者你要到机场了，还有多少公里，告诉你要减小油门，油门怎么减小、油门手柄在哪里，他告诉你就知道了。但是你不要紧张，如果太紧张，心跳加快，就没能力操控了。

《中华儿女》：飞在天上，你有害怕的时候吗？你有没有遇到过比较危险的情况？

王强：其实我胆子并不大，但是这就是我的梦想，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向往飞起来的感觉，所以当真的飞到空中的时候，我就想，哪怕真的掉下去了，我的梦想也完成了，值了！危险当然有过，有几次，飞机飞行到空中，发动机突然熄火，只好滑翔迫降。最惊险的一次，飞机迫降时高度很低，正好紧挨着一处废弃房子的屋顶，将瓦片都掀翻了。还有一次，飞机一头扎进了河里，费了好大的劲，从飞机里爬出来，然后游上岸，再找人将飞机拖出来。

责任编辑 陈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