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熏鱼，边做梦

插图/面包

做过摄影师、咖啡馆店长、调酒师、平面设计师……喜欢美酒、旅行和阅读。

梦做到一半，被大力敲门的声音吵醒，是邮差。我很纳闷，邮差是個很酷的老太太，平时总是敲三下门就走，由得我自己长途跋涉3公里，到附近的邮局认领处去取包裹。这次怎么这么热心？邮差老太在门口神秘又兴奋地说：“是熏鱼！我可以闻出来！你可要趁新鲜，用它做顿好吃的哦！”

这种熏鱼含有很多水分，不耐放，我快速把它放进冰箱，边想今晚是不是要做个烟熏鱼饼当晚餐呢？新西兰式熏鱼，鱼用糖和盐还有香料简单抹一下，就放进专用的烟熏盒熏。烟熏盒是不锈钢制造的，像小型烧烤炉，只不过下面不放碳而用两个小铁盘装木屑。一定要在户外使用，因为烟太大。点燃木屑，盖上大铁盖，半小时左右就ok。

鱼用油纸包着，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是歪歪斜斜地画着一座富士山。拆开包装，强烈的烟熏味扑面而来，是熏鳟鱼。准确地说，是manuka木烟熏陶波湖野生彩虹鳟。鳟鱼在新西兰受保护，不能买卖，只能自己钓来吃。它和三文鱼是亲戚，油脂丰富，烤着很好吃，熏着吃，我觉得有点浪费，可是没办法，寄新鲜的鱼太贵。

陶波湖很美，更是世界唯一的野生鳟鱼孵卵场所。湖边分布着不少或深或浅的温泉。湖水极其清澈，即使在市中心的码头，水也是透明的碧蓝色。湖面随天色每天变幻，有时灰得像一块光滑的铅，倒映着火烧云的时候，又好像要烧着一样。

我打电话去谢谢送鱼的人，他说熏鱼是提前的圣诞礼物，因为他要去日本旅游到5月。“一直到樱花的季节过去了我才会回来哦。”声音里掩不住地开心。

威廉在陶波这个美丽的小镇长大，从没有离开过。他是建筑工人，19岁，一头蓬松卷曲的长金发，象个女学生一样乖乖扎在脑后。非常害羞，一身肌肉藏得严严实实，和想象中的建筑工人实在差太远。去年夏天，我在陶波生活，我们几个游客和几个当地年轻人常常在一起玩。一天，其中一个17岁的小美女提议出去走走。

我本来以为是开车去附近的山上玩，结果车开到她家车库，拖出一条小船来！我们开车带着小船来到河边，小美女熟练地用铰链把船放下水，却怎么也打不着火。大家轮番上阵，最后落得一身汗，还是打不着，只好坐在漂浮不动的小船上吹吹风，又把它收回车上。

回到她家，她爸爸带回了新钓上的虹鳟，说今晚烤来吃。陶波四季都可以钓鳟鱼，虽然夏天不是钓野生鳟鱼最好的季节，但鱼肉还是又肥又甜。肉的色泽比三文鱼要红，肉质也比较紧。我们将鱼肉撒上盐、糖和新鲜的小茴香叶，烧烤味在微凉的夏夜散开，把邻居们都引了出来。

剩下的一条鱼用来烟熏，威廉边熟练地在鱼上抹料，边羡慕地对我们说：“我从来没去过旅行，好羡慕你们！”我们好笑地看着他，异口同声说：“我们更羡慕你啊！而且你可以去嘛，去旅游啊！”

威廉好像大梦初醒一样：“对哦，我也可以去啊！我有存钱！”我们都笑了，问他想去哪，他目光闪烁地盯着我们之中那个漂亮的日本女孩，说想去日本。我们又笑：“干吗从一个火山上跑另外一个火山上啊？而且在日本可能也是天天吃鱼！”他语无伦次地回答：“那不一样的啊！富士山比较矮啊，日本还有哥斯拉，而且虽然都吃三文鱼，你们是吃生的我们吃熟的……”大家哈哈大笑，用啤酒干杯，祝他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