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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战略机遇期新阶段内涵与条件的变化

2013-12-17王在邦

现代国际关系 2013年2期
关键词:机遇期亚太机遇

王在邦

把21世纪头一二十年视为中国必须紧紧抓住并且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这是中国共产党人迈入新世纪后做出的重大战略判断。10年过去了,经历金融经济危机冲击,世界步入全面深度调整新阶段,中国则在10年辉煌的基础上跨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关键期。未来10年,中国是否仍处在以及如何维护好利用好战略机遇期,便构成新时期中国国家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胡锦涛同志在中共十八大政治报告中指出,“综观国际国内大势,我国发展仍处于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我们要准确判断重要战略机遇期内涵和条件的变化,全面把握机遇,沉着应对挑战,赢得主动、赢得优势、赢得未来,确保2020年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宏伟目标。”①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2年11月,第1版,第16-17页。显然,在重要战略机遇期新阶段,准确认识和把握战略机遇期内涵和条件的变化,成为切实抓住新机遇、有效应对新挑战、做好战略机遇期新阶段各项对外工作的前提与基础,也是近期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领域面临的最紧迫课题之一。

以往,我们谈论战略机遇期,多将重点放在具体分析把握战略机遇期内有哪些机遇与挑战上,很少涉及战略机遇期的内涵与条件问题。要准确把握战略机遇期新阶段内涵与条件的变化,可能需要遵循学术研究的基本规范,先厘清什么是战略机遇期的内涵与条件。

内涵是个逻辑学用语,指概念所反映的事物本质属性的总和,也可以说是概念的内容。按照逻辑学规则,讲战略机遇期的内涵或者内容,其实就是要给战略机遇期下定义,回答什么是战略机遇期,如何理解战略机遇期。从字面上理解,战略机遇期包含时间、空间、价值三个维度。时间维度上,战略机遇期是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跨度或阶段,不大可能是两三年或几个月。中共十六大政治报告首次正式提出战略机遇期指的就是21世纪头一二十年。①江泽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代表大会上的报告》,http://wenku.baidu.com/view/7d921dc26137ee06eff918a4.html.(上网时间:2012年12月18日)空间维度上,战略具有涉全局性,战略机遇期就是涉及多领域与宽地域,对全局整体而不是局部具有支配性决定性作用,对历史进程具有关键性影响。价值维度上,指在这种较大时间跨度内存在对特定主体重大利好影响的机缘或态势。综合三个维度内容,我们可以尝试将战略机遇期定义为“对特定主体的前途命运具有全局性重大利好的时空态势”。

根据战略机遇期的本质属性,我们可大致把握其如下特征。一是客观性。这就是说,战略机遇期不是凭空产生或形成的。它是由多种因素相互作用形成的特定时空态势,因而是客观的、有条件的、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当它出现或者存在的时候,不管你看到看不到、承认不承认,它都存在着。当它不存在或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任凭你千呼万唤都没用。认识和把握战略机遇期,必须全面分析和深刻认识其成因或要素。二是普惠性。战略机遇期主要源于特定时期存在稳定的重大利好趋势和态势,这种情势并不完全排他,并不仅惠及个别国家。例如,冷战后全球化加速发展是重大机遇,对所有国家不偏不倚。又如,世界大战打不起来也是重大机遇,对绝大多数国家谋求发展都有利。三是相对性,即在战略机遇期内,因世界的对立统一性,对特定国家而言,又总是机遇与挑战并存,而不全是正面利好因素而无负面制约因素,只是机遇大于挑战。但机遇往往稍纵即逝,因而必须珍惜并善抓机遇。挑战应对得当可能转“危”为“机”,应对不力可能导致风险损失备增,得不偿失。四是选择性。各国在基础条件和战略自觉等方面有差异,当战略机遇期形成或出现时,真正能够充分加以利用从而实现自身更大发展的国家其实并不很多。机遇毕竟总是眷顾有准备者。多年来,国内外公认中国是全球化最大受益者,但却很少注意到中国改革开放提前10年为冷战后全球化加速发展做好了必要的准备。这种情况表面上看来具有某种历史偶然性,其实反映的是某种历史必然性。中国在结束10年动乱后启动改革开放进程,一个重要原因是邓小平敏锐观察和深刻分析国际形势,果断做出世界大战打不起来的战略判断。②《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26-127页。所以,对特定国家来说,正因为战略机遇期具有选择性,它才是可争取的。能否利用好战略机遇期内出现的各种机缘实现自身更好发展,归根到底取决于自身是否已经从思想到政策、从精神到物质、从体制到机制都做好准备。利用战略机遇期的过程体现着主客观的统一,主观自觉程度往往决定和影响着内外部、主客观相互作用的程度与效应。在战略机遇期内如何抢抓机遇问题上,同样存在激烈的国际竞争。

正因为战略机遇期具有客观性与相对性,其存在与发展是有条件的。中共十六大报告首次正式提出21世纪头一二十年是战略机遇期,就不是凭空想象或主观臆测,而是全面分析国内外大势、深刻认识和把握一系列重大因素或基本条件的结果。这些条件大致包括三个层次。从时代特征与基本趋势看,市场经济全球化加速发展,各国相互依存日益深化,和平、发展与合作成为时代主题;世界范围内产业转移加快进行,中国经济内生性活力开始显现,中外经济关系良性互动增强,特别是东亚金融危机后,中国经济从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方市场,加入WTO为中国承接全球产业转移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有利条件;信息化迅猛发展为中国经济军事科技社会实现全面赶超式发展提供了技术便利与支撑。从国际战略格局看,随着全球化加速发展,国际战略力量对比呈现均衡化态势,世界格局多极化进程加快。“9·11事件”后,美将国际恐怖势力视为首要安全威胁。虽然多年来学术界基本共识是美借反恐优化其全球战略布局、反恐谋霸,但反恐毕竟是美对外战略基调,美国单极霸权与多极趋势的矛盾、特别是美对华战略压力由此缓和了不少。③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国际战略与安全形势评估(2002/2003)》,时事出版社,2003年,第6-9页;刘德喜:“中国的战略机遇期意义、内涵、问题”,《理论参考》,2005年10期。从区域安全环境看,东亚金融危机推动区域经济合作加快发展,中国与东盟签署南海行为宣言,亚太安全格局与区域安全形势更趋明朗、稳定。

实际上,战略机遇期诸成因或要素不可能同时产生、发展与成熟,战略机遇期本身有个逐渐形成、展现的过程,人们对战略机遇期的感知与认识也有个过程。到20世纪90年代,全球化、多极化、信息化、和平发展这些基本趋势就已经清楚显现出来。但我们并没有清楚地提出“战略机遇期”概念。有人说中国提出战略机遇期是受克林顿政府时期美四年防务评估报告的启发,①宣兴章:“重新审视中国的战略机遇期”,http://cpc.people.com.cn/GB/68742/187710/15913931.html.(上网时间:2012年12月18日)但从美四年防务评估报告出台到2003年中共十六大提出“战略机遇期”概念,中间有四五年时间。实际上,恰恰是小布什2000年总统竞选期间公开视中国为潜在战略对手,中美南海撞机事件使两国关系骤降到冰点,“9·11事件”后美国家安全战略重点又转向反恐,中美关系很快步入稳定发展的轨道,这些事件叠加,才大大强化了中国政府和学界的紧迫感,从而对战略机遇期的内涵与条件从先前的模糊意识甚至缺少意识转向自觉感知和主动维护、适应与把握。因此,中国最初提出战略机遇期主要还是着眼于战略格局与主要矛盾变化。随着讨论的日益深化,人们的认识才逐渐从战略层面扩展到时代特征、趋势以及区域合作的发展上。因此,提出21世纪头一二十年是重要战略机遇期,乃是中国政府和学术界密切跟踪和把握国际形势发展变化的结果,是21世纪初中国共产党人国际战略观渐趋成熟的重要标志。

中共十八大政治报告重申中国发展仍处在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强调要准确判断战略机遇期内涵与条件的变化,实际上就是要充分认识重要战略机遇期的变与不变。既要对未来10年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抱持高度战略自信,又要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未雨绸缪,密切跟踪新形势,不断研究新情况,努力解决新问题。

从不变方面看,至少未来10年,构成战略机遇期的某些基本趋势不会发生逆转,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面临的仍然是机遇大于挑战。第一,和平、发展、合作与共赢的时代主题没有变。尽管也有人(包括个别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目睹眼下某些国家间矛盾摩擦相对紧张的状况,公开担忧世界会否重演20世纪30年代那幕危机引发大战的悲剧,②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R·克鲁格曼在其“这完全是1938年再现,我们需要类似第二次世界大战来拯救我们”一文中认为,只有打一场战争才能拯救世界经济,参见Paul.R.Krugman,“This Is 1938 All Over Again,And We Need Something Like WWII To Save Us”,http://www.businessinsider.com/krugman-1938-in-2010-2010-9#ixzz2JsegXqCJ;对冲基金公司海曼顾问团创始人凯尔·巴斯(Kyle·Bass)、高盛公司的拉里·埃德尔森(Larry·Edelson)和前技术分析师查尔斯·尼纳(Charles·Nenner)、国际投资大师吉姆·罗杰斯(Jim·Rogers)以及“末日博士”麦嘉华(Marc·Faber),均属此类悲观派经济学家,参见“全球顶尖经济学家预测世界大战”,http://finance.qq.com/a/20121119/002946.htm.直到最近还有美国学者把当前的世界与1913年的世界做类比,暗示战争危险性在迫近。参见“灾难迫近?与1913年惊人相似的2013年”,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3-01/12/c_124214752.htm.(上网时间:2013年2月4日)但在复合相互依存日益深化、社会信息化程度日益提高的背景下,绝大多数国家都把谋求发展经济改善民众生活作为第一要务,推进合作共赢仍是其最重要的政策选项。第二,市场经济全球化在调整中深化。即使是遭遇百年不遇的金融经济危机,全球经济增长明显放缓,保护主义明显抬头,多边合作进程放缓,双边和次区域自贸协定却如雨后春笋,全球化进程并未停滞、更没有倒退,全球产业转移仍在进行,中国仍处在全球产业链条的中段,处于承上启下的相对有利地位。第三,世界格局多极化继续发展。美欧日遭遇金融经济危机重创,不同程度地深陷债务泥潭,综合国力与国际影响力下降,霸权主义与强权政治的基础与气势弱化。同时,新兴大国在金融危机背景下经济逆势增长,在国际事务中的表现欲和影响力大幅上升,群体崛起的态势更加明朗。这种情况有利国际关系民主化加快发展。第四,国际体系调整改革需求更加紧迫。美国等发达国家的相对实力地位下降,新兴大国群体力量上升,使国际战略力量分布与国际制度权力分布之间不匹配不协调的情况愈发突出,增加了国际体系变革的必要性与紧迫性。第五,亚洲的地缘经济与政治地位上升,亚太地区取代大西洋两岸成为世界地缘经济与地缘政治的重心。所有这些都是战略机遇期的构成要素,也是中国保持战略自信、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条件和保障。

从可变或已变方面看,未来10年,战略机遇期的内涵和条件又有不少新变化,突出表现为机遇与挑战并行发展,机遇挑战均前所未有,机遇中隐含挑战,挑战中也蕴藏机遇。战略机遇期的内容与态势发生重大变化。

首先,中国从对世界经济的依赖者为主转变为贡献者。随着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致力扩内需强民生,中国经济从出口依赖型转变为内需拉动型,中国对外部经济的依赖程度下降。在内需拉动增长模式下,中国外贸格局将逐步从出超转变为进出口大致平衡,中国将成为全球外贸第一大国和第一进口大国,成为驱动世界经济持续增长的主要引擎。中外经济关系模式将从中国受惠于世界经济增长转变为中国驱动世界经济增长。如果说过去30年特别是过去10年是中国经济发展得益于市场经济全球化,那么未来10年乃至更长时间将是中国回馈国际社会、通过自身发展拉动世界经济以为自身发展创造条件,这是一个从反应式利用机遇到自主性创造机遇的新阶段。中外经济关系态势的变化将逐步外溢到政治军事与文化各领域,对中外关系产生广泛深刻影响。同时应当看到,中国调整产业结构与美等发达国家重振实体经济相向而行,内需驱动增长势必伴随劳动成本方面的比较优势弱化和部分产业向下游国家转移,经济竞争压力与摩擦烈度难免有所升级。尤其重要的是,中国经济坐二攀一,中外认知落差短期内难有改善。中国学者官员长期习惯于从人均产值和收入等方面与发达甚至某些发展中国家横向比较,自称并且事实上仍然是发展中大国,人均产值仍然偏低。广大发展中甚至某些发达国家却总是习惯于从增速、规模与总量上看问题,“中国责任论”将更有市场。①2012年中国经济增速7.8%,达到519322亿元人民币,折合美元8.3627万亿,人均仍只有6200美元,跻身世界前90行列。参见“2012年国内生产总值(GDP)初步核算情况”,国家统计局网站,http://www.stats.gov.cn/tjfx/jdfx/t20130119_402867380.htm;“中国联合国会费比例上涨 外交部表示中国将承担相应国际责任”,http://gb.cri.cn/27824/2012/12/27/6611s3973463.htm.(上网时间:2013年1月22日)当然,有人预测未来几年外部经济大环境总体趋紧,怀疑战略机遇期是否已经终结,这一种论调未免过于悲观。辩证地看,外部经济环境趋冷可能恰恰有利于中国调结构、强内需、惠民生,摆脱粗放式规模扩张的惯性。

其次,中国从国际战略格局中的弱势者逐步转变为强势者。过去30年,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社会主义发展中国家,长期遭遇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歧视与压制,期待世界格局多极化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改善自身战略处境。随着美国等西方大国实力地位相对衰落,中国经济继续保持较高增速,中国不仅经济实力而且综合实力地位也将坐二攀一,从而逐步摆脱过去10年20年中国在国际战略格局中所处的相对弱势地位、对重大国际事务的旁观者地位和遭遇美国超级大国压制欺负的处境,中国将毫无疑义地成为国际战略格局中一个强势玩家,处理重大国际事务的主要参与者以及美日等国疑虑、戒备、防范的对象。最近美国借口国家安全问题否决华为投资案曾经引起国际社会广泛关注,即使是中国对非洲和拉丁美洲甚至太平洋岛屿小国的正常投资活动,也随时会被贴上某种警示性标签,被视为大规模地缘经济与地缘政治扩张的前奏曲。②Tracy Watkins:“New breed of ambassadors move to quell fears of Chinese expansion”,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13 November,2012;“日本拉拢南太岛国抗衡中国”,《环球时报》,2009年5月25日。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中国因自身实力地位增强而渐成国际矛盾焦点,这是战略机遇期新阶段内涵与条件最突出的变化。

再次,中国从国际体系的被动适应者转变为国际体系改革的推动者。美国等西方国家主导的国际体系并非尽如人意,不公正、不合理的规则与机制颇多。但受制于自身实力地位与国际影响力相对有限,中国在过去很长时期内不得不面对既存国际体系框架,有关推进国际体系改革的主张更像是某种保留意见。随着金融危机后发达国家整体实力地位相对下降,新兴大国群体崛起态势强劲,国际实力与权力分布结构不相适应的局面更加突出,中国联合其他新兴大国推动国际体系改革以更好地维护自身利益便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国际体系改革的核心毕竟是国际权力再分配。作为新兴大国群体的皎皎者,中国国际权力的任何扩大必然意味着某些发达国家的权力相应缩小,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其他新兴大国的权力份额。

最后,中国从周边环境现状的被动维护者转变为主动塑造者。中国政府历来重视和珍惜和平、安全、稳定的周边环境。10年来,中国秉承睦邻友好的外交传统,按照主权在我、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原则,冷静妥善处理与相关国家的领土领海权益争端,努力维护周边安全与稳定,促进周边发展与繁荣,周边多数国家则得益于并乐见中国的稳定与发展,中国与绝大多数邻国成为好邻居、好朋友与好伙伴,亚太特别是东亚地区呈现百年来最长的和平稳定时期。但近年来,随着中国加速发展壮大,美国家安全战略重点从反恐转向防范其他大国挑战,推出“重返亚太”或“亚太再平衡”战略,利用某些与中国有领土领海权益争端国家的战略危机感、焦虑感与紧迫感,图谋拼凑遏制中国的大联盟。日本、越南、菲律宾甚至印度等国则挟美自重,肆意对华侵权、叫板,导致中国实力地位增强而权益反受侵害的咄咄怪事,中国做出有理、有节回应反被少数国家无理污称为“展现肌肉”。①“中 国 外 交 强 硬 论 ”,http://wenku.baidu.com/view/db0f037ca26925c52cc5bfb7.html.(上网时间:2012年12月21日)这种形势意味着,以中国弱势低调为基础的亚太既有秩序不复存在,着眼力量对比最新现实、构建亚太新秩序和探索良性互动新框架与新模式变得异常必要与紧迫。这是21世纪亚太地区的天定命运,也是中国借助自身发展所赢得的重大历史性机遇。如果亚太和中国周边区域陷入动荡、紧张局势升级,难免干扰和影响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进程,以致“龙困浅滩”。

综上,战略机遇期新阶段内涵与条件有诸多变化,其核心还是中国的变化。不少新机遇和新挑战都源于中国自身经济发展方向和发展战略的调整完善、实力地位的变化及由此引起的内外深度复杂互动,这为中国新时期对外工作提出了新课题。处理得好,我们不仅能够抓住用好战略机遇期,还能通过放大和创造机遇以延长战略机遇期,朝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稳步迈进;如果处理不当,可能错失机遇、放大挑战、引发战略风险,影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从这个意义上讲,战略机遇期也可能是战略风险期。

适应未来10年战略机遇期内涵与条件的变化,中国新时期对外工作乃至国家战略需要保持清醒头脑,明确战略目标,增强战略自信,完善战略预案,强化战略统筹,增强战略主动。要丰富和完善战略机遇期的认知与思维框架,既要积极抓住和用好战略机遇,更要有意识地放大和创造战略机遇。既要有效应对挑战,努力减少和规避风险,也要努力化解矛盾,主动防范风险。通过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坚定自觉的伟大复兴,推进建设和谐世界,为新世纪的世界发展和人类进步打上中国的烙印。

首先,更加自觉地坚持和平发展,坚定不移地推动建立和谐世界。中国应继续辩证奉行“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战略方针,切实让世界对中国的发展壮大信任放心而不是疑虑恐慌。要着眼时代特征与需求,继承优秀文化传统,打破强国必霸的所谓“历史逻辑”。要确立成熟大国的理性与心态,展现理论自觉与行为自觉,采取更加负责任的态度,为世界和平、稳定、发展与治理提供更多公共产品,努力通过自身发展影响世界发展,开创人类历史发展的新纪元。一个有五千年优秀文化传统的文明大国应当有这样的抱负与胸襟。如果说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21世纪的天定命运,那么通过和平发展促进建立和谐世界则是中华民族在21世纪不可推卸的历史使命。

其次,悉心经营新型大国关系,维护全球战略稳定。遭遇金融危机冲击后,美、欧、日实力地位步入相对衰落轨道,中国实力地位仍处强势攀升过程,这种情况促使美等西方大国的中国观经历深刻变化,尤其是美国对华战略感知与定位从值得交往的对象转化为无法回避的对手,中美两国业已进入巅峰对决、高手过招的新阶段。但美有识之士很清楚,中国不是前苏联,美国很难像当初遏制苏联那样遏制今天的中国,②“美候任国务卿反对在亚太增兵,避免围堵中国印象”,http://world.people.com.cn/n/2013/0126/c1002-20334138.html.(上网时间:2012年12月20日)因而发展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确保两国和平共处、相互尊重与合作共赢是尽可能维持美世界权势的最有效保障。中国坚持和平发展,不搞霸权主义,更不寻求替代美国,不妨适当理解美对华战略的焦虑感与危机感,充分展现建设性合作姿态,引导美逐步适应中国加速崛起的现实与趋势,强化两国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的既有共识,扎实推进两国各领域各部门磋商沟通与合作。中美关系保持稳定和发展,有助于推动构建世界范围内新型大国关系框架,促进全球战略稳定。当然,稳定发展对美关系和对其他大国关系应当同时展开,并行不悖。中国与其他大国关系处理好了,也有利于中美关系稳定发展。反之亦然。

再次,理性运用资源,主动而建设性地推动构建亚太新秩序。亚太是中国与外部世界交往的前沿地带,也是中国朝世界强国迈进的出发地带。近年来,美强势回归亚太及某些中邻关系趋紧,引发人们对亚太秩序的强烈担忧,有人公开预测2013年东亚尤其中日间可能爆发战争。①“Professor:Don't Be Surprised If There's a War Between Japan and China in the Next Year”,http://www.businessinsider.com/china-japan-senkaku-diaoyu-war-2012-12.(上网时间:2013年2月6日)适应战略机遇期新阶段内涵与条件的变化,需要冷静面对亚太最新形势发展,调整自身定位与战略选择,积极妥善解决矛盾。应当看到,美强势重返亚太的根本原因不外乎三:一是亚洲整体崛起为世界地缘经济与政治重心,美在亚太的存在事关其战略全局;二是中国加速崛起为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中美能否共处亚太事关美区域乃至全球战略成败;三是某些与中国有领土领海权益争端的国家对中国强大疑虑加重,为美实施亚太新战略提供操控空间。美与亚太某些国家合谋对华,反映出这些国家对中国加速发展缺乏充足的心理与政策准备,反映出亚太力量对比变化与既有秩序严重错位,反映出中国强大客观上需要建立中外关系新模式,反映出构建亚太新秩序已提上日程。中国反对各种形式的霸权主义,就不必谋求主导亚太。但是,中国毕竟已成东亚第一强国,亚太第二强国,构建亚太新秩序,中国不必过于消极低调。应当充分发挥中国东亚区位和经济优势,通过推动区域发展,增加发展援助,推动区域经济合作,不断深化利益捆绑,逐步培植共同体意识。

最后,强化危机管理,积极探索以合作超越争端的路径与模式。中邻某些领土领海权益争端根源背景很复杂,包括近代中国遭遇欧、美、日侵略,列强放弃殖民统治时蓄意埋设“地雷”以及现代海洋法最新发展引发矛盾。在中国加速崛起的背景下,周边某些声索国危机感增强,导致对华侵权增多,争端升温激化。这种现象可以理解却不可容忍。作为东亚最强国,中国需要重新思考在自身强大起来后如何与周边国家友好相处,不能动辄对周边小国弱国逞强示威。但是,一个日益强大的中国反遭外部小国弱国变本加厉的侵扰,岂非咄咄怪事?习近平总书记最近在谈及对外关系时强调,“我们要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但决不能放弃我们的正当权益,决不能牺牲国家核心利益。任何外国不要指望我们会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要指望我们会吞下损害我国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苦果。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其他国家也都要走和平发展道路,只有各国都走和平发展道路,各国才能共同发展,国与国才能和平相处。”②习近平:“决不拿核心利益做交易”,http://www.chinadaily.com.cn/hqgj/jryw/2013-01-30/content_8165311.html.(上网时间:2013年2月5日)因此,周边国家应认真对待并逐步学会如何与强大的中国相处。构建亚太新秩序,中国需要理性冷静地解决争端,基本应对思路是耐心细致地引领相关国家客观理性地感受最新战略力量对比变化,在塑造区域战略格局方面发挥决定性作用,在建立亚洲区域新秩序方面实现历史性突破。一是在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方面展现坚定可信姿态,言必信,行必果,必要时敢于立规矩,善于树权威。二是综合运用自身优势与资源,周旋较量讲究有理、有利、有节与有度,尤其用好民间力量和手段,最大限度地避免诉诸武力和威胁使用武力。三是充分体谅周边某些小国弱国的切身忧虑,在谈判解决相关争端过程中适当让利,着眼长远与全局,展现智慧与诚意,重视谋划与统筹,开创超越争端、迈向共同开发新境界。

总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本身是场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大事变,必然引发内外高频深度联动,这在中国历史上是前所未遇、闻所未闻的,中华民族文化与智慧面临着世纪性或者历史性大考。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同德,增强忧患意识而不草木皆兵,保持战略自信而不盲目自大、因循守旧,锐意进取,主动调整,就一定能自觉地适应战略机遇期内涵与条件的变化,把新时期对外工作推向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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