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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笑忘便算

2013-12-09花九

高中生·职教与就业 2013年11期
关键词:死党橙子卷子

花九

17岁,清清甜甜想当年

英语课上,苏橙收到短信:五一去你学校玩哦,陶乐初。

苏橙死死盯着手机,心中恍若有一朵花静静绽放,手中的笔开始涂描,一温和精致的少年便跃然纸上,英气逼人,神采飞扬,光华流转,一如当年。

当年,那段唯分是命的岁月,陶乐初丰神俊朗,虽然是理综小霸王,英语却是他致命的缺陷;苏橙矮矮胖胖,理综差得一塌糊涂,语文、英语却非常厉害。自高三开学,两人的座位就是一前一后。

偶尔,陶乐初会扭过头来,眉头揪在一起,问:“橙子,这个句子怎么翻译?”或者抱怨一句:“橙子,英语怎么这么难学啊?”末了,叹息一声:“橙子,我写张不再去网吧的保证书,你监督我。”

橙子,圆圆胖胖的橙子,多么贴切又多么悲催的称呼。苏橙哀叹一声,在保证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隐隐约约,她心中半是悸动,半是甜蜜,好似两人就此建立了某种隐秘的关系。

“你的数理化成绩怎么这么彪悍呢?”苏橙眨着星星眼,望了望陶乐初,一点都不耽搁地在他的理综卷子上画上大大小小的猪。

陶乐初斜斜地看她一眼,语气不屑:“运动健脑。”

是指某人又懒又无脑吗?苏橙的笔滞留了一下,又给小猪的眼睛填上黑瞳。同桌的大饼脸贴到苏橙面前:“还给你英语卷子。上面是两只鸭子吗?真心难看啊!”

陶乐初的眼角抽了一抽,白皙的脸涨得通红。苏橙侧过头,看到卷子上不辨属性的两只水鸟,指着陶乐初笑得花枝乱颤。

18岁,梧桐花满地

17岁秋,陶乐初以一分之差落榜,选择了一所学校复读,和无悬念复读的苏橙仅一墙之隔。

复读生涯并非全无乐趣,比如下课时分。左手托腮,微微侧头,恰好能看到站在走廊上的陶乐初。当阳光微暖,金黄色的光线照射在他身上,就是一幅浑然天成的唯美画面。

苏橙在草稿纸上细细勾勒,想象着他思考问题时微蹙的眉、灵动的眼。一沓又一沓的纸,满满都是神态各异的他。

傍晚,苏橙拉着死党去跑步,在跑到三圈半的时候,遇上了迅速超越的陶乐初。他回过头,比了个“V”,笑容融在淡金色的光芒里,灿烂无比。

苏橙灌了铅的四肢似涌入了无限力量,冲着落在后面的死党喊:“加速度哦。”死党气喘吁吁:“居然见色忘友,姐不干了!”

仿若惊天秘密被人揭晓,苏橙的心跳快了几拍。她回过头,作势要打,死党笑着避开。

微风暖软,吹得人心旷神怡,教室外的梧桐花也碎碎落了一地。一转眼,又是一年高考时,为理综不懈奋斗好几年,苏橙仍在理综上败得一塌糊涂。

18岁的夏天,大伙各奔东西,没有拥抱,没有眼泪,没有告白。苏橙躲在墙角,看陶乐初渐行渐远的背影,恨不能有魔法将这一刻定格。

19岁,一个人的同心湖

现在,他说他要来了。苏橙看着短信,痴痴地笑。

翘了课回到宿舍,苏橙拿起床头厚厚的素描本,一张张翻开,或严肃,或惆怅,或得意,或恬淡,全是陶乐初。或许19年来最值得庆幸的事是学会了素描,可以把一个人印在纸上,刻在心里,永不磨灭。

查行程、订宾馆,苏橙忙得不亦乐乎。她还在QQ上给死党留言:“陶乐初要来我们学校了。”死党很快回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宝贝加油,一举拿下!”

五一那天,姐妹们接二连三地离开,宿舍空荡得很。等待与期待的时刻,每一秒都是煎熬。苏橙不时地看时间,等来的却是陶乐初的短信:“橙子,我不去了。”

紧绷的神经一松,苏橙深吸几口气,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哽塞在喉咙里。死党问:“你怎么不问他呢?”

问什么?苏橙看着屏幕,脑中一片空白。想要做的事,总能找来理由;不想做的事,总能找出借口。而她又是他的谁?苏橙抱着双肩,隐约感觉到有密密麻麻的痛从骨髓里爬出来。

第二天,苏橙一个人去了原定的青龙峡。四千多级石阶,爬得她双腿发抖。她终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同心湖。有笑意盈然的情侣路过,他们双手合十,虔诚地投进硬币。苏橙捧着存钱罐,将硬币一枚一枚抛下去,无法表达的思念绞在胸口,钝钝地痛。一千枚硬币,一千次虔诚地许愿,换不回今生的一趟并肩。

两个月后,期末考试拉开帷幕。临时抱佛脚的苏橙忙得焦头烂额。

暑假到来时,她想起与陶乐初已经许久不曾联系了。

20岁,骗来的幸福

“宝贝,别磨磨叽叽的,这都大三了,你试探一下嘛,不行就直接出国呗。”学校有去韩国短期交流的项目,苏橙是不二人选。然而,她怕一去千山万水,再见已是陌路。死党只得苦口婆心地劝她先表白。

仰望得太久,苏橙已分辨不清,是喜欢多一点,还是习惯多一点。她迫切需要给自己一条出路。

“班上有个男生追我很久了,很讨厌。你假装做我男朋友吧,一小段时间,不,一周就好。”苏橙紧贴着手机,下唇被咬得发红。

“哦?猪肉涨价了,橙子姑娘也紧俏了?那好吧。”1,500千米的空间距离滤去了话音中的紧张和颤抖,她听见陶乐初清脆的笑声。

脚一软,苏橙坐在了地上。

开情侣空间、PS合照、微博互动,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死党感叹:“终于在一起了啊,不枉我教导了你一个假期。”苏橙笑得像个孩子:“嗯,骗来的幸福,保质期一周。”

一周后,陶乐初调侃:“你那个小男生解决了吗?”一如既往的语调轻松,嗓音清亮。苏橙笑得咬牙切齿:“是啊,谢谢你以身相许。不如就这样……”

“乐初哥,我们是赛区二等奖哦!”电话那头有甜腻的女声通过话筒传来,打断了苏橙。陶乐初惊喜地尖叫,有些语无伦次:“橙子,全国电子设计大赛,从四月做到现在,得奖了!”

陶乐初看似温和,实则内心冷漠。这么多年,苏橙从未见有女生与他如此亲近。她不敢多想,匆匆放下电话,去填申请韩国留学生短期交换的表格,这时才发现手心里指甲掐出的血。

那一千枚硬币,那日日夜夜虔诚地祈祷,终是虚妄。这份喜欢,不过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大三了,她选择作为交换生去留学,走得低调而决绝。

21岁春,她是路人甲?

到了韩国,语言障碍、风俗习惯、学习生活……苏橙要适应和学习的东西太多。等到得心应手的时候,大三行将结束。而她与那些无孔不入的思念,早已能够和平共处。

半夜时分,苏橙登上许久不用的MSN,看到陶乐初的留言:“我准备考到魔都去。橙子,你呢?”

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仿若有什么东西在苏橙心里苏醒,蠢蠢欲动。她犹豫良久,拨出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有压低了嗓音似曾相熟的女声说:“你好。”

苏橙心中一咯噔,手一滑,挂了电话。无数个念头在心头碾过,压得她难以呼吸。他终是成了别人的“乐初哥”,而她是他的路人甲吗?那些涨涨停停、起起落落的心情原来早已被盖上戳:查无此人。

而一海之隔喝得醉醺醺的陶乐初翻了个身,攥着一个女生的手嘶叫:“橙子!”女生蹙眉,删除了该条通话记录。

公元前我们太小,

公元后又太老

2013年春,苏橙回国。她刚出机场,被胖了一圈的死党紧紧拥抱住。

苏橙捏捏她的脸:“你该减肥了。”

死党叽叽喳喳地嚷了一路,临近家的时候,支吾半晌,问:“你参加陶乐初的婚宴吗?听说是他的小青梅,一起上的大学。”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苏橙心中一片荒凉。她想起了那个遥远的夏天,那个躲在角落里不敢告别的自己,那个以三生三世换七天相守的愿望。

时值五一,陶乐初的请柬躺在桌子上,紧挨着的是那年他输掉的棒棒糖,字迹模糊的便笺,一沓沓素描像和浅蓝色的笔记本。这些东西承载着这段暗恋时光,那里面有停留在17岁不会老去的陶乐初。

苏橙一张张翻开,看到了被陶乐初涂上两只水鸟的英语卷子。她随手翻到后面,那里有写得奇烂无比,老师却给了27分的作文,一丝骄傲涌上心头。然而读到最后一句时,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how can we say forever?是陶乐初的笔迹。

原来从最初的时候,他和她便开始马不停蹄地错过。苏橙扯了扯唇角,似哭似笑。

那些年那个他,笑忘便算。

婚宴上,人声鼎沸。陶乐初的目光在高中同学的圈子里扫了几遍,终于暗淡。他释怀了:公元前还太小,公元后又太老,三年又三年,他已等不起那个叫苏橙的女孩。

那些年那个她,笑忘便算。

(责任编校 王 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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