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公司拉萨非物质文化遗产群像
2013-11-27撰文摄影索穷
撰文、摄影/索穷
古建公司拉萨非物质文化遗产群像
撰文、摄影/索穷
位于布达拉宫脚下的“雪堆白”,自明代起便是代表着西藏地区手工艺最高水平的官办工厂。在布达拉宫、罗布林卡及西藏博物馆里,件件标有“雪堆白制造”的艺术品依然闪耀着辉煌。
早在五世达赖喇嘛执政时期,为了解决修缮和塑造大昭寺、布达拉宫等殿堂和佛像所需技术人员,将以“惹玛岗”地方的铜匠大师傅公夏为首的一部分手工业者集中起来,成立了一个组织命名为“堆觉白介”,藏语意思是“能兴建一切享受物品者”(实指奢侈品加工厂),将厂址设在布达拉宫下的“雪”区(即拉萨布达拉宫脚下的一片地方,在其城墙外西侧的广场边上,有一座端端正正、四四方方的两层院落),并给予特殊的待遇,这就是雪堆白加工作坊的来源。
1980年,拉萨市有关部门将原“雪堆白”著名老艺匠组织起来,以带徒传艺等方式组建了拉萨市城关区古艺建筑公司。如今,百来号人的古建公司院里涌现出雪堆白金属加工技艺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普布次仁,勉唐派绘画技艺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拉巴次仁,以及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藏族矿植物颜料制作技艺,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拉萨木雕技艺、拉萨泥塑面具制作技艺、阿嘎土制作工序等五六个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堪称拉萨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之集大成者。
拉巴次仁:让我们潜在的顾客到现场看看比较好,我们有这个条件让他们到现场来看
今年42岁的拉巴次仁是古建公司总经理,他读过几年书,从学校出来进入建筑队学习民族手工业。拉巴次仁说,“因为我自己有点绘画基础,我父亲过去是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公司离我们家很近,受到环境的影响或者叫缘分也对,从小父母牵线让我跟这儿的钦慕(大师)学习绘画,我最早的老师叫仁增班觉,还有多布杰、强巴格桑等,十二三岁开始就拜他们为师逐级学习绘画,参加过很多寺庙维修任务,像那曲的孝登寺,日喀则萨迦寺,山南桑耶寺和工布地区的寺庙,还有大昭寺、罗布林卡、布达拉宫等,跟师傅们边学边干,二十多年来得到维修寺庙、绘制唐卡神佛这样的机会,为了不辜负老师的栽培,我努力学习,传承这门文化。现在我是古建公司勉唐派绘画技艺的传承人,经过七八年努力,跋涉尼木、日喀则等地,请教民间艺人,苦心钻研,2010年我们研发出新的矿物颜料,推向市场,也用于公司的产品上,如果不这样有些传统的东西就有失传的危险。如果弟子们只听说过去有这个东西,到我们这里断了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公司中年龄相仿的师兄弟们一起努力,抢救这些濒危文化。”
他的这三位老师是旧西藏的“乌钦”和“乌琼”师傅(相当于现在的高级匠师),西藏和平解放后他们参与过布达拉宫、罗布林卡的维修任务,他们对艺术的虔诚,对营造法则的烂熟于心以及那种言传身教的工作态度和精湛的技艺对拉巴次仁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作为雪堆白勉唐派唐卡艺术的国家级传承人,拉巴次仁说,在西藏唐卡就是宗教的一部分。每个人家里都要挂着唐卡,主要不是作为艺术品,而是宗教用品供奉,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少不了。
他说,西藏的唐卡有两千年的历史,刚开始是从印度来的然后经过尼泊尔传入西藏。据说从释迦牟尼时代就有唐卡艺术的雏形,传说佛像的比例图就是从佛祖在湖边静修时身影投射到湖面的影子,得到关于佛祖准确的身形比例的(因为佛光芒万丈,你直视是看不到的,也就得不到比例关系)。唐卡画从这里开始,流传到西藏以后分出很多流派。刚开始是由喇嘛学者在其中起到界定的作用,后来随着唐卡绘画事业的发展壮大,绘画弟子们各自跟随由旧西藏噶厦政府任命的乌钦、乌琼等为师,随着弟子越来越多,老师越来越有声望,流派意识随之便越来越明显。当时的学徒首先要拜这些画家为师,在老师跟前注意自己的品行,不抽烟不喝酒,画画时保持个人清洁卫生。就像现在西藏大学唐卡教授丹巴饶旦在带学生时让他们学习五六年后再安排他们画“团唐”,“团唐”是出师作业的意思,在老师认为完全合格后方可毕业。那么我们公司的情况是一般学到五六年就要直接为公司业务服务,他一般是按照个人的灵气和努力程度决定学业进度,我们现在是跟文化厅协调,聘请专家开评审会,为学徒和画师授予相应的职称。
拉巴次仁还介绍,在旧时代,好的唐卡画师被称为“钦莫”,有特殊待遇。分乌钦、乌琼、列参、钦莫列参,逐级授予职称。现在,相应的我们带着自己的产品参加这种评比后也可以得到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代表性传承人,自治区的一级、二级、三级唐卡画师等称号,在这种国内外大型活动中也是以这些职称来参加的,跟过去相比是有过而无不及。我们作为新时代的钦莫和神画师(拉日巴),一要达到绘画技艺,二是要有相当好的理论素养,除这两个方面的条件还要求所有的唐卡画师能跟上下左右团结和睦、平易近人,这样才能得到人们的尊重。过去,有的画师得到过达赖喇嘛、班禅大师的嘉奖,他们在政府和民间知名度很高,口碑很好,受人尊敬。作为我个人,最初当画师的时候只要专心绘画就行,现在当了总经理,就要筹划很多事情,要跟很多人打交道,比如维修寺庙呀,参加各种活动呀,要考虑很多问题。好在最终我们通过自身努力,得到文化厅的认可,让我们参加在北京、上海等地举办的展销和评比会,还要参加自治区范围的各种艺术交流活动和为非物质文化传承人举办的培训和展演等,受到各级政府和组织的嘉奖。我个人是2011年获得勉唐派的国家级传承人称号,之前是自治区级的代表性传承人,但现在事务性的工作占去了我的很多时间,画画的机会反而不多了。我学习绘画后不久被安排为绘画队队长,画画的时间越来越少,感觉技艺也在衰退。后来更是俗务缠身,家里人也在说你画的越来越差了,这样不行。当了公司领导绘画的机会更少了,我经常说请公司现有的钦莫们(自治区级的画师)要更多地承担起传承人的任务和责任。
拉巴次仁在古建公司所做的一个重要工作是牵头研发藏族矿植物颜料并计划批量生产。拉巴次仁认为这就要比较矿物颜料和化学颜料的具体差异,矿物颜料有上千年的历史,时间恒久还是鲜艳如初,它是一种自然色,这是广告色和化学颜料比不了的。矿物颜料历史很久,旧时代的大师们都是用的矿物颜料,据说是在尼木地方有个作坊,然后由地方机构把颜料分配给各大寺庙和各个工匠组织使用。但是有一段时间人们对传统文化重视不够,使这门技术面临失传的危险。由于画师无画可画,这门技术似乎要失传了,我们画画的时候矿物颜料已经很少了,2008、2009年的时候我们把画师们组织起来,多次去萨迦、日喀则、尼木,向地方上的钦莫噶青啦、阿顿啦等处学习,用三四年时间,经过多次试验终于恢复了矿物颜料制作技术。中间还聘请了西藏大学专家,反复请教,得到他们嘉许和奖赏。这样慢慢恢复了这门古老的技艺。
拉巴次仁说,但是光有这些硬件条件还不够,我们还要培养人才。我们的画室现在收有藏汉族各民族的徒弟。我们要求画画的人要学会跟人和睦相处,有耐心,因为艺术成果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需要很长时间。要坐得住,还要背诵绘画理论知识和比例关系,不管老师怎么教,关键就在个人,个人没有恒心是做不好的。我们这儿有很多人学了两三年、四五年就出去的人也有,坚持下来的人可以参加到公司的这项工程中。主要是达到各种条件都具备比较难。作为老师要有理论根底,要有绘画技艺,要有个人品行,才能达到传承人的资格,缺一门都达不到传承人的条件,从学生角度讲要有学习欲望和进取心,然后这里面当然又涉及到经济利益的问题,我以前有徒弟,在家里在公司都带过徒弟,个别学生有急于求成的心态,有的三四个月就打退堂鼓,不是那么容易的。
拉巴次仁的困惑还在于社会发展的一个重要结果就是艺术品要走向市场化,以前的画师他可以不计工本追求质量,因为他不是为了卖钱,画好了施主给个报酬就是了,现在先谈好价格再画,他要追求速度才能多画,画的少他就挣不到钱,以前要画一个月的现在十来天就交了,那么质量就不好说了,各行各业都有这个倾向。但我一直讲质量永远是第一位,这样你才能安身立命得到信誉。你不讲质量只会得到眼前利益,谁还敢找你呢?有质量才有价值。我希望一切濒临失传的文化都能得到恢复和发展,以前一些工艺像错金错银技术现在失传了,也希望这些工艺得到挖掘和抢救,从我们古建公司角度上,也是把失传的工艺恢复过来,使我们公司成为西藏民族手工艺的研发和生产、展览、销售中心并培养更多人才。市场上以次充好的东西很多,总要败露的,这是给西藏文化抹黑,购买者没有经验容易上当。我们公司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假货,要让我们潜在的顾客到现场看看可能比较好,我们公司是有这个条件让他们到现场来看的。
普布次仁:当你一切都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你就会开开心心的工作
铜匠师傅普布次仁是1955年生人,没有怎么上过学。原因之一是生活困难,没有条件上学。他10岁父亲去世,母亲一个人操持家务很困难,“所以我14岁就去建筑工地打工。慢慢地学习技术,那是1979年。我的老师叫次单顿珠,他过去是雪堆白的‘乌琼’,我就直接找到老师说我没有文化,为了生活我想学习这门技艺,请老师带带我。老师说可以,你愿意学我就教你,一定要努力学习。我也就表态表示一定好好学习,老师就把我收下了。”
普布次仁是1979正式搞金属加工工作的,最初觉得自己是个文盲不学点技术怎么生活?他这样回忆:“当时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还有点自暴自弃,只是觉得学门技术才能生存下来,后来是老师傅们经常说我们搞民族手工艺非常不容易,一定要把这门技艺学好,你们也要带徒弟,当时自己觉得这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后来我的自信心慢慢在增长。因为班禅大师1985年到西藏,鼓励我们一定要把民族文化传承下来,我的自信心就上来了,后来还安排我们到内地参观,我们心中有勇气了,觉得必须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包括带徒弟。刚才说到内地我们都去了很多次,成都、北京、江苏、大连、广州、上海都到过,有时是参观,有时是去工作,我为什么能到这些地方就是靠这点技术,最后还能参加世博会了,很骄傲,这都是因为自己有点技术国家才重视你,工作热情就是这样忽然起来的。我培养的很多徒弟非常有出息,他们成了对社会有用的人,作为老师就有成就感。特别有意思是我有一次去山西五台山,看见山下有一批正在干活的人,老师傅大概是80岁了,他们做的活跟我们的差不多,他说我为什么要带这些徒弟,我是不为了自己的生活,是为了传承这门文化。这对我鼓励很大。我们也应该这么做,这是个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在看的时候,发现老人应该生活得非常好,虽然80岁了,但身体非常健康。他也挺喜欢我们,对我们说你们一定好好把技术学好。他给我说了很多,但我汉文水平不行,很多地方听不懂。但是如何带好徒弟这些话,我是百分之百听懂啦。”
这个行业究竟有什么东西如此吸引着他?普布次仁说,布达拉宫下的雪堆白是1640年由五世达赖喇嘛和四世班禅喇嘛为了保护藏族传统技艺创办的,在七世达赖格桑加措时期得到很大的发展,是各个工种汇聚的一个组织。后来,这种工场形式得到进一步发展,在拉萨叫雪堆白,在日喀则叫扎西吉彩,在昌都叫杂堆巴。虽然工艺上基本没有流派之分,但从小的方面也可以说有。在后藏是所谓“藏所”风格,我们拉萨的就叫“乌所”,康区还有“康所”。我们雪堆白相当于原地方政府作坊,日喀则的扎西吉彩是给扎什伦布寺做活的,没有大的差别,但人们对三种风格的看法是有的,师傅手艺的细微差别是存在的,明眼人一看这是后藏人做的,这是康巴人做的,康区风格主要特点是浮雕的感觉比较强烈,但都有非常悠久的历史,需要我们钻研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很有乐趣。
普布次仁所在的拉萨市城关区古建公司是1980年成立的,主要工作是维修寺庙和古建,事业发展顺利,培养了很多人才,在内地承担过很多工程,在兄弟省区青海、四川、云南等地也参与了很多寺庙维修工程,“特别是甘肃省夏河县拉卜楞寺,我们在那里待了三年,工程完工后,夏河县委、县政府、县政协以及拉卜楞寺管委会给了我们很高的评价,才知道自己工作的重要性,以前是不太了解的。这对我们推动各项工作影响很大,所以现在我们公司上下团结奋进,各项工作走入正轨,我们计划一方面进一步培训员工,另一方面开发新产品,走向市场。以前我们就是等活,没有自己的产品。现在我们拉萨市是全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品牌和产品,开发出针对游客的新产品,两条腿走路,还要增加员工的经济收入。现在我们的工资很高,没有后顾之忧。我个人刚开始对工作没有信心,但现在,虽然年龄大了,但看到工作成绩,心里高兴。所以还要培养新人使传承人队伍得到扩大。我现在有学徒20人,我们计划培养30到40人,把我们铜铁组扩大规模。在噶玛公桑、蔡公堂建立了新的厂房,可以用机器,也可以将机器和手工结合生产新的产品。我去年去上海,看到很多新的机器,进了不少东西,使得工人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以前一个工人三个小时能完成的工作使用机器几分钟就能解决,进度和质量都有了提高。总是照老思路走,活儿永远干不完,经济效益也提高不了。”
普布次仁最难忘的事情莫过于有关部门对他们的工作的支持和重视。普布次仁承认刚开始也不是这样,后来国家对传统文化越来越重视,激发出我们的干劲。当你一切都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你就会开开心心的工作。
普布次仁说过去很多人歧视我们这个工种,压制金属工人。现在,社会上都称呼我们为老师,媒体也常报道我们的工作,知道这是重要的工作,个别人的旧观念就没有生存土壤了,这是一种了不起的变化。当然,变化是多方面的,以前雪堆白非常有名,说是雪堆白的“钦莫”(大师)连坐垫都不一样,那现在没有这些了,验收、拿钱就完了,以前的职称规矩是很严的,有“钦莫”、“列参”、“乌琼”,还有普通工人,现在,师傅和徒弟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当然,以前的雪堆白是靠一双手,现在一方面是科技很发达了,工作效率大大不同。人的思想变了,科学技术发达了,现在我们徒弟的水平已经是大大地提升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我的工作。我的一切都来自这里。国家给了我这么高的荣誉我怎么不会努力付出呢?以前是老师教我们,现在轮到我们把知识教给下一代,这就是我的职责。
带徒授艺: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教化
记者(以下简称记):普次师傅,金属加工技艺的生存现状怎么样?有什么困难?
普次(以下简称普):别的困难没有,主要是有些孩子对工作没有耐心,想出去,这是我最大的困惑。社会对孩子们的诱惑很大,所以有的人学了一两年就要出去。这是对我比较大的一个挑战。
记:打算把这门技艺传给后代吗?
普:家里是非常支持我(的工作),但孩子可不爱这个工作。我有个男孩,还太小,还有一个是女孩,她不可能干,但我们合作社有职工子弟在学习这门技术。有个没有考上高中的,有两个没有考上大学的,我们计划教他们学技术,但他们愿不愿意学习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个人是全心全意想教他们。
记:金属造像的先后顺序是怎么安排的?
普:先是设计,把图案画出来,我们做技术性比较强的这一部分,比如佛像的面部等,让徒弟们做简单点的工作,比如说一公尺的一尊佛像我们五个人五天到六天能完成。比这个大的,时间就长。
记:最难的是哪里?
普:最难的是面部和手部,其他简单。
记: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普:没有什么不同的,先做面部,根据面部比例做身量,比例很清楚,做好面部比例其他部分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记:怎样算是成功的?
普:质量永远是首位,如果不注意质量,首先要浪费人力,其次要浪费时间,最后要浪费材料,所以从开始就把这些考虑到了就不会出什么偏差,这方面基本没有失败的案例。
记:机器和手工的差别是什么?
普:机器和手工的差别是很大的,比如说一件东西,两个人用手工做,肯定有差异,要做很多加工才能出厂,就像人有个性,但用机器做出来,可以做到一模一样。从时间考虑,也有差别,机器肯定速度快。现在街上的很多东西是从成都进的,用的材料中铝合金呀什么的都有,分量不对,我们用的是黄铜和白铜,比较轻,形状也好。他们的东西要上漆,不上漆就生锈。我们的东西不用上漆,我们这是铜,很容易分清。
记:做工是否有仪轨等讲究?
普:这个这样,交活的当天晚上,货主会请我们吃饭,挂上哈达,送红包,这是说的寺庙。如果是个人,为了表示庆祝,给我们挂个哈达,带一罐酥油茶来,带点饼子来请我们吃。
记:为什么开现在的这个销售门面?
普:2007年青藏铁路正式开通,这以前我们根本没有市场经济的概念,完成一个订单把它做好,把收入一分就完了,其他什么都不想,但现在各级政府鼓励我们搞市场经济。每年来西藏旅游的游客那么多,我们的东西放在展厅都能卖出很多,他们非常喜欢我们的东西。他们觉得我们的东西一没有假货,二质量有保障,他们还经常打电话来要东西,我们就这样建了一个店面,一是为了宣传我们铜匠组,二是展示民族手工艺的发展成果,我们的经济收入也上去了。
记:生意还好吧?
普:生意很好。我们现在也会通过网络出售东西,他们要什么就可以寄出去。不见面就可以做生意,那就很方便了。
记:现代化对这个行业有冲击吗?
普:社会在发展,人的思想观念也在变化。打个比方,过去到八廓街送个口信都要走路过去,现在一个电话什么都解决了。从我们手工艺这个角度讲,发展也是很快的,以前连电都用不上,我的眼睛就是这样坏的,现在用电多方便。道路、通信、电视,像电视,世界上出任何一件事情,我们虽然没有到现场,晚上看电视知道的一清二楚。比这更快的发展应该是很难的吧,我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吧。
记:您的梦想和希望是什么?
普:希望孩子们生活好,学徒们有出息,我也就只能再干五六年,只要他们好,企业得到更大发展,这就是我的希望。我们这个行业以前有打骂徒弟的行为,希望不要这样,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教化他们,提高他们的经济收入,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就会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