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维码:电视企图延伸的长尾
2013-11-22涂鸣华
□涂鸣华
在传统媒体向新媒体转型的过程中,最艰难的部分在于没有有效的途径生成一条利润链条,报纸、广播、电视等收入主要来自于广告,即使是热门的栏目和节目,也依然未能开发出更有效和有创造力的盈利模式。
这个转型困境可以用“长尾理论”进行解释。2004年美国著名 IT杂志 《连线》(The wired)主编克里斯·安德森(Chris Anderson)提出了著名的“长尾理论”。“长尾理论”的核心在于以大量的产品满足人们分众化的需求。但是传统媒体受收视率的影响,需要满足大众一般的口味,所以节目的细分就难以体现。另一方面,传统媒体的版面播出时间等资源有限,也不能同时提供丰富的产品供消费者选择。
电视制作者依据“长尾理论”进行了相应的改革,一是将拥有的海量节目资源上网,供观众观看。它们采用自办网络电视或者与商业网站合作两种方式,前者以中央电视台创办的网络电视台为代表。另外则是开办针对小众群体的收费电视频道,满足观众个性化的需求。但这些只是对现有资源的整合,并没有考虑到观众收视习惯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观众已经不是十年前老实坐在电视机前,拿着遥控器不断换台的沙发土豆,年轻的观众已经将手机作为主要的媒体,电视节目的观众人群和关注度都在不断降低。尽管电视台拥有丰富的节目资源,但将这些节目上网其实并不是很好的盈利方式,它可能会像传统的开采矿物,上网越多,库存越少,无形资产反而在贬值。更何况现有的监管体系不完备,盗版等问题使得节目收益得不到好的保证。
有关“长尾理论”的另一观点,认为电视可以从固定时段的节目本身,延展出足够长的长尾,丰富电视的制作以及与观众的互动,从而为新的盈利模式提供可能性。根据这个观点,不少电视台的热门栏目,因为始终局限于电视节目形态上的开发,无法在手机和互联网上延伸出更多产品,导致后续盈利能力的下降。以往是从媒介融合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但这样的融合是不同媒介的迁徙,而现在需要研究的是,节目本身内容的延伸。电视台的节目多是封闭式的制作模式,这就需要突破电视制作体制的壁垒,使得观众能以其他媒介形式参与到现有的制作中去,或者以这个电视节目为核心,构建一个丰富的节目形态链。电视台就如同一只庞大的章鱼,目前却因为没有带有吸盘的长脚,而不能吸引住观众。
现在国内不少电视台采用的二维码技术,就是电视企图延伸的那条长尾。二维码指的是在特定几何图案上按照一定规律组成黑白相间的图型,能够记录文字和图像等数字符号信息,并且通过图像输入和光电扫描设备读出。二维码同直接的图像、文字、声音等信息相比,信息的容量大,可容纳多达2710个数字或1108个字节,或500多个汉字,在污损50%以上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读出。二维码的尺寸比例也可以任意设置,解读方便。如果要保密的话,设置也很方便。在电视上使用二维码,就是在电视屏幕的某个不影响收视的区域内,设置二维码,观众使用手机进行扫描,就能够浏览特定的信息,或者进入相应的网站进行浏览,从而避免查找和输入地址的麻烦。
湖南卫视在2013年开始主推基于电视的移动社交应用程序“呼啦”(英文名whonow),它是一款将电视的大屏和手机小屏联系起来的应用程序,程序介绍自称是“全球第一款由电视媒体出品,面向客厅用户的移动互联应用。”程序使用“土豆”这个旧时代电视观众的象征作为游戏的卡通主形象,并将程序的使用者都以互联网文化常用的“星”人命名,自称为“呼啦星球”。在这个程序里,每个手机用户因为观看节目和参与互动的不同,而形成了新的 “媒体我”。湖南台的宣传里,“媒体我”是现实人在媒介世界的“重生”。
过去,电视一直被认为是弱反馈的媒介,观众与电视台的互动交流渠道极其有限。而“呼啦”根据不同的节目设置有相应的公会,如《我是歌手》这个栏目,它的公会名称是“我歌仙人馆”,“奇舞飞扬”则是“奇舞广场”。它的功能类似于百度贴吧,但应用的平台是手机,观众可以一边观看节目,一边用手机发表评论,和其他手机用户互动交流。此外,还可以实现多人同时的实时通信交流,并且在微博、微信、互联网等多个平台进行交互。
这个功能目前还是网络的无线化,关键是如何让电视节目同手机联系在一起,湖南卫视采用了基于二维码采集的激励机制。例如在程序上线伊始,就在娱乐无极限中设置了“快乐到家”的环节,观众在看节目之际,登陆“呼啦”程序后,如果扫描屏幕左下方不时出现的二维码图案,就能获得刮啦片。刮啦片如同现实中的彩票刮刮奖,有机会刮出实物的奖励。再举个例子,在《快乐到家》栏目里,各种新潮奖品,如iPhone、iPadmini不断出现。要获得这些奖品,则需要扫描各类的二维码并完成指定的任务,一般完成一个任务至少要二十天的时间。为了使观众能够被粘在电视前,程序设置了一系列特殊的限制条件,例如,大部分的任务都是以二维码的形式出现在电视节目中,并且受着时间段的限制,因此除非守在电视机前观看电视,否则就无法完成任务。而且程序中的积分并不能靠金钱购买,只有通过不断收看电视积累。为了使积分更有吸引力,扫描二维码获得的“呼啦元”可以进行兑换和交易,获得相应的实物礼品,如热门演出的门票、时尚的电子产品等。此外湖南卫视还准备与淘宝合作,让积分能够直接使用于支付宝。
目前这款二维码运用的软件反响不错,湖南卫视选择在2013年的跨年晚会上推出,当晚使用手机和电视互动的用户就超过了200万人次。随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注册用户超过100万,电视互动次数近2亿次。
国内另一运用二维码技术的电视节目是中央电视台的《开门大吉》。这是款益智游戏类节目,当参赛选手在听歌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二维码,21万人将在同一时间同步答题,如果比选手更早说出答案,则会获得相应的积分,累计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参加到抽奖等活动中。目前《开门大吉》的活跃用户有44万人,不少是全家一起看电视,边看电视边答题。节目制片人、总导演刘正举通过网上留言发现,“很多网友都说自己太久不和父母一起看电视了,而《开门大吉》让一家人聚到了一起,全家答题,共同协作。还有的人说,自己几岁的孩子都在帮爷爷奶奶用手机操作答题。”
电视节目“二维码”,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大屏幕与小屏幕之间互动的桥梁,观众观看电视节目的同时,也能通过手机进行互动,围绕着固定的节目,建立粉丝社区进行交流,媒介体验大为丰富,人们对节目的投入度也更高。
但我们也不得不看到,二维码的使用模式还潜伏着一些弊端。首先是使用技术上的弊端。在电视上扫描二维码,要求观看者必须使用手机靠近电视一定距离后才可以进行,这样势必让人们不得不一次次离开沙发,跳到电视机前,并且还要手里始终拿着手机,并处于待机状态。这有悖于人们追求舒适的观影经验,所以有人称“呼啦”这个程序是运动神器,它可以有效防止观众的腰椎疾病。此外技术上的另一问题是Android、Apple和Windows这三个手机程序系统都要同时兼顾,这也会加大技术上的使用成本。技术上的问题还有一些,例如电视的显示比例会影响到二维码图形,而一旦变形扫描就会困难。另外,不同显示屏幕也会影响到扫描,这些都需要对现有的二维码技术进行适度的改进,尽可能地方便人们扫描。
其次是物质刺激模式的弊端。这一模式存在着可持续性的问题,毕竟电视台能够送出的礼品是有限的。据说现有的礼品都是手表、杯子、台历之类可有可无的东西,在一两次新鲜劲过后,小礼物就不再能够起到作用。相反一旦时间成本也算上,人们会觉得得不偿失。因此需要让程序有更多的趣味性,让人们除了电视台给的cookie以外,有其他愿意拿起手机的兴趣。
第三则是有违人们观影习惯的弊端。在电视节目上出现二维码,势必会干扰到正常的画面。这就需要合理安排二维码出现的时机,在尽可能不打扰观众、不引起观众反感的时间段出现。
第四则是需要考虑到人们使用手机等新媒体的习惯。例如,在使用手机的时候,通常情况下因为打字不方便,极少有人会发长篇的评论,而简单的表态式的手机评论,因为缺乏深度,事实上并不值得关注。所以手机用户很难形成有活力的节目社区,这就需要二维码程序制作者更进一步思考用户的使用习惯。
目前二维码的使用方式,和过去传统的短信互动、有奖征集以及网络投票相比,有了一定的发展,但依然没有呈现出清晰的“长尾”,还只是节目的低层次开发。以后的发展方向之一是基于用户的使用习惯进行开发。事实上,在用户扫描二维码的同时,他个人的观影信息、媒介使用习惯、手机的型号等有价值的商业信息也同时会被程序所知晓,这样电视就能够根据扫描者的行为进行精准的广告投放。此外二维码可以弥补电视画面有限的弊端,其他信息以二维码的形式呈现,这也是二维码的使用方向。商家可以使用二维网进行互动式的广告营销,鼓励用户的主动交流等,这些类似的应用在日韩已经出现,国内目前还处在探索的阶段。相信随着电视人不断探索,依托电视台强大的制作能力和人才储备,一定可以将电视的长尾延伸出去。(作者单位:东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