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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处逢生

2013-11-18陈彦斌

青少年科技博览(中学版) 2013年8期
关键词:鳇鱼鱼肚鲇鱼

陈彦斌

动物界优胜劣汰,处处充满着智慧的争斗。当老实巴交的河鳖遭遇凶悍的怀头鱼,结局会是怎样呢?

那年,由于没考上高中,我只好背起行李卷从县城返回家乡去打渔。和我在一条船上打渔的是个中年人,姓宋,大伙都叫他大老宋。

当年的七月,黑龙江暴涨大水。平时只有一两千米宽的黑龙江,有些地方几乎一眼望不到岸。这么大的江水,已经没法放淌网捕鱼,我俩只好到卧牛河口去下丝挂子。

卧牛河是黑龙江的一条支流,平时水流很小,弯弯曲曲的,近乎干涸。即使江水暴涨,河口水深也不过一米多,走到河心也没不了人。在那百十米宽的河口处,堆积了不少从上游冲下来的倒树,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片。透过那浅浅的河水,铺在河底的卵石隐约可见,还有一群群游来游去的一拃来长的小鱼。倒映在河面上的人影,吓得鱼群惊慌四窜,倏尔远逝。

我们本想在河口下几块丝挂子,可那里的河水实在太浅、太清了。别管多傻的鱼,只要发现了渔网,肯定不会硬往网眼里钻。没办法,我们只好继续朝上游划船,希望能找一处水深的地方。

我俩正朝上游划船,忽然听见河心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停下桨,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足有三四十千克重的大“怀头”,正在发疯般地追赶着什么,那宽厚的鱼尾不时挑出河面,又猛地砸下去,激起一朵大大的水花。

“怀头”是黑龙江的一种鲇鱼,学名叫六须鲇鱼,身上无鳞,体色黄黑,嘴巴上长六根须子,比普通鲇鱼多两根,个头也大得多。一般鲇鱼多在二三千克重,顶多不过四五千克,可“怀头”能重达几十千克。不过,论个头,怀头还是比不过鳇鱼,鳇鱼体长可达四米,体重在几百千克以上;论强悍,也不如哲罗和鳃鱼,但是怀头鱼的贪婪凶残并不落下风,尤其是它那张令人生畏的大嘴,几乎和脑袋一样宽,里面布满了细碎的牙齿,不管水里游的,天上飞的,还是陆上跑的,只要被它一口咬住,都难以逃脱被吞噬的厄运。即使一条十几千克的鲤鱼也会被它一口吞进肚子里。我和大老宋好奇地划船尾随其后,想一探究竟。

在后面跟了一段,我们终于发现,原来那条大怀头正在追赶一只河鳖。难道这条怀头吃鱼吃腻了,想换一换口味?前面惊慌逃窜的河鳖个头也不小,足有脸盆大。发现身后一直尾随的大怀头鱼,那只河鳖四只爪子紧划着河水,拼命地逃窜,可惜它拼尽了全力,仍然无法摆脱大怀头的追赶。

见到这么大一条怀头鱼,大老宋让我赶紧撒网,想把它逮住,中午好炒怀头鱼肚丝吃。

当时,在黑龙江边流传这么一套嗑:“怀头肚,鳇鱼筋,鳌花的分水,鲤鱼唇。”是说这几样东西都是最好吃的。我何尝不想把那条不可一世、仗势欺人的大怀头逮住,可探头朝船下一看,河底布满了随处可见的乱石头,还有不少倒树和乱草。只要把网撒到河里,想再捞上来恐怕就困难了。听我这么一说,大老宋也泄气了,把桨支在船上,和我一起看起了热闹。

只见那条大怀头摇晃着六根须子,奋力地扭动身体,冲起一条水线,在河鳖身后紧追不舍,黑黄色的脊背不时露出河面,大有不达到目的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那只河鳖当然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心甘情愿地被大怀头一口吞掉,成为它的一顿美餐,它不停地四处躲避,东一头,西一脑袋地乱撞。只要逮住机会,就回头朝大怀头猛咬一口,想把步步逼近的对手吓退。可那条大怀头的个头实在太大了,足有河鳖的十倍以上,尽管河鳖在怀头鱼身上连咬了几口,留下几处伤,可那些伤只是伤及到大怀头的皮肉,并不能将它置于死地。

为了摆脱大怀头的攻击,河鳖一会儿冲上浅滩,一会儿又躲藏到河底。而那条大怀头紧随其后,几次扑向浅滩,不但没逮住河鳖,自己反到搁浅在滩上,费了半天劲,才调头退回河水里。连续几次遭到河鳖的戏耍,大怀头变得更加疯狂了,它扭动身子,拼命追赶上去。只见它快速冲到河鳖跟前,猛地一甩尾巴,准备将河鳖打个人仰马翻。谁知那只看似笨拙的河鳖,不仅及时躲开怀头鱼那致命一击,反而趁着大怀头没有来得及转回身的工夫,钻到一棵倒树下面,老老实实地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怀头在远处转了一圈,又转身游回来,围着那棵躺在河底的倒树来回转,试图钻到树下,把河鳖赶出来。可怀头鱼的身躯实在太庞大了,被那些支棱的树枝挡住,怎么也靠不到跟前。怀头鱼一时黔驴技穷,似乎再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默默游开。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河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警觉地四下张望一番,觉得周围确实没有任何危险了,才慌慌张张地爬出来,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论在任何时候,人们同情的都是弱者。见河鳖成功地躲过了大怀头鱼,我和大老宋也为它感到高兴。谁知,那条狡猾的大怀头并没游远,听到河鳖的划水声,不知从哪儿又游了回来,箭一般地从我们渔船前掠过,挡住了河鳖的退路。

看到眼前这一幕,简直使人无法相信,一条鱼也会这般狡诈!

河鳖发现返回河底倒树下的路被大怀头阻断了,慌张地挠动着四只爪子,掉头逃窜。可那条大怀头再不想错过机会了,它冲到河鳖跟前,宽大的鱼尾猛地一甩,把河鳖高高地击上半空,随即重重跌落水里。河鳖被摔得晕头转向,四爪朝天。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还没等到我们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河鳖就整个被怀头吞进了肚子里。

见大怀头鱼以强凌弱,活活吞掉了河鳖,我和大老宋愤愤不平。可是,在这场自然界的角斗中,我和大老宋只能是旁观者,帮不上任何忙,只能为河鳖而扼腕叹息——看来水下的世界也和陆地上一样,并非平静无虞,同样也充满了险恶、杀戮和弱肉强食。

饱餐了河鳖后,大怀头摇头摆尾地离开了。

我和大老宋也划船继续寻找可以撒网捕鱼的地方。当船来到卧牛河口时,没想到,那条大怀头又出现了。不过,这时的大怀头,再不像刚才那么嚣张,那样耀武扬威了。只见它惊恐万状地在河里游来游去,窜上钻下,好似在它的身后有个更加强悍的东西在追赶它。

见它那副狼狈相,我赶紧停下桨,幸灾乐祸地看着那条大怀头,心里暗暗地想:原来你也有这么一天,也有被别人撵得到处逃窜的时候!可我们在那里看了半天,一直没发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大怀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大怀头吞掉河鳖后,感觉特别舒服,特别惬意,想尽快将吞在肚子里的美味消化掉,而在水里撒欢。

那条大怀头朝前窜出十几米远,随后一头扎向河底。不过,它在水下只待了不到两分钟,随后迅速地漂浮上来,在河面急剧地扭动身子,接着再次潜到河底。这样反复地折腾了好一会儿,它终于安静下来,翻着白色的肚皮,躺在河水上一动不动了。

见刚才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大怀头突然安静下来,翻着白肚皮躺在河水上一动不动。这反而让我和大老宋糊涂了。我俩一合计,管他发生了什么事呢,还是先把要死的大怀头弄上来再说。

我俩划船过去,用锊钩将那条大怀头钩到跟前,用力拖上船。

大怀头鱼被我俩拖到船上,仍旧一动不动,只有鳃板还在轻轻地一张一合,艰难地喘息。想不到,没费一点力气,白白拣了这么大一条鱼,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而大老宋则一直蹲在那条大怀头旁边,在那里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地说:“怪了,简直太奇怪了!刚才它还撒欢地追赶那只河鳖,这么一会儿工夫,它怎么就死了呢?”

连大老宋都不知道,我当然更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这条大怀头究竟怎么突然就死了。可大老宋并不死心,把躺在船舱里的大怀头翻了过来,使它肚皮朝天,这才发现在鱼肚子上有个瓶盖大的新伤口,还在朝外渗着血水。他蹲在那里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叫起来:“快过来看,里面好像还有个东西!”

我赶紧凑过去。呀,里面确实有个东西在蠕动。大老宋从船头拿来渔刀,将大怀头的肚子剖开,顿时真相大白了——只见那只被它吞掉的河鳖竟从里面爬了出来。想不到是它在大怀头的肚子里玩起了孙悟空在铁扇公主肚子里折腾的鬼把戏。它从里往外咬,硬是将大怀头疼死了。难怪刚才看见大怀头窜上钻下,一副痛苦模样呢!

不过,河鳖也伤得不轻,一圈鳖裙子全被怀头鱼的胃液烧坏了,变成白色。大老宋把那只河鳖从鱼肚子捧起来,俯身到船舷外,小心地把河鳖放回河里,看着它慢慢潜到水下。

望着消失在水下的河鳖,我心里不由得暗自想:那些表面看似强大的东西,其实并不一定代表真正的强大;而那些看似弱小的东西,也不见得就会永远弱小。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一切都可能发生逆转,一时得逞,绝不代表永远得逞!

知识卡片

怀头鲇:俗名怀头鱼、怀子。体长,口大,上、下颌及犁骨均具尖细齿,须3对。怀头喜生活于主河道及支流中。生性不很活泼,常昼伏夜出,秋后在深水或在污泥中越冬。怀头为肉食性凶猛鱼类,以鱼类及其他水生动物为食。

怀头主要分布于黑龙江水系,辽河下游也产;俄罗斯共青团城以下渐少。由于捕捞过度,以及洪水期泥水暴增和工业有毒污水的排放,怀头数量锐减,成为濒危鱼类资源。20世纪60年代以后,怀头鲇在嫩江齐齐哈尔江段几乎绝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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