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与现实赤膊上阵——读阿南的中篇小说《残瓷》
2013-11-15曹雨河
曹雨河
阿南的中篇小说《残瓷》(刊《延河》第七期)是一篇针砭世风日下人心扭曲的力作。作家让先人与时人并行相互比照,稳健的叙述呈现他们在危急、利益面前截然不同的选择,作家的思想向度不言自现。对矫正当下人情世态的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
以做小生意为盘费旅行的元人马可遭匪帮师爷的暗算,从山崖上滚下来被陶主苗根大所救。马可拿出用生命保留下来的苏麻离青和精心设计陶车设计图来报答苗,都被他拒绝,马可决意进城卖掉玫瑰纯露来报答苗。苗根大知道他的心思后百般劝阻他下山,甚至愿将制陶的看家本事传给他来挽留马可,因为他深知劫匪的险恶,下山凶多吉少。马可不以为然,偷着进城了却了心愿,也招致了劫匪。苗得知后立马让他逃命。苗根大不幸遭匪徒残害,马可将两人合制的青花炉给苗随葬。青花炉宝贵,它不仅是稀珍的元代青花瓷更凝结了人与人的生死患难的情义,这正是当下人所缺失的。
岁月如河,青瓷炉流落到当下一名不识文物的青年画家六子手里。六子孤傲不屑攀附,没人给他捧场(包括他的朋友举足轻重的评论陈兆远)好画也难以出手,以致下沉为这个世道多余的人(六子乃六指也);可他依然发愤不已,终于创作出连陈兆远也为之震惊的《残瓷》,更令陈震惊的是六子画架上的青花炉,他是得道文物鉴赏家,明白其的含金量。便以高价买画的名誉顺手牵羊拿走了青花炉。声色犬马喧嚣尘上的世道,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六子做艺术品鉴赏杂志编辑的女朋友雅曼为给自己拉名人的稿子、也为六子扬名,和陈兆远荤荤素素混到一起(陈馋雅曼的秀色可餐,他们各取所需)。
至此,我们从作家穿越的古今比照中感受先人那种轻利重义生死患难的情义;而现今大权在握(话语权)的陈兆远们把玩的是文物的含金量、掂量的是红包的分量、贪享的是女子的秀色。陈兆远和劫匪的师爷相比这个世道进步了:古代的劫匪尚需阴谋、暴力才能得到的东西,现今用阳谋守株待兔、自会送货上门来。我们一些珍贵的品性会像青花炉一样破碎销毁在陈兆远们手里!由此。我们不难感受到作家的痛心、愤慨和批判;也不难感受到作家内心对先人美好品性的怀恋与赞赏(苗根大就是我们民族厚德之根),更能感受到作家“复古”的美好心愿。这里我要说一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尊重六子却无丝毫资格指责雅曼,因为在权力无限、金钱无所不能、物欲横流、上升渠道堵塞的当下,除了身体一无所有的雅曼们拿什么资源上阵抵抗?再者,文中展示的香文化、瓷文化,以及宋末明初的社会背景,给文本增添了深厚的文化意蕴。
《残瓷》以青花炉为线索,以V字形结构两条路线穿插并行最后合一,给人以历史的纵深感又避免了拖沓,并能达到古今比照的强烈艺术效果;文中的玫瑰纯露、青花炉及其最终的破碎,是作家赋予了物的令人玩味的含义,给文本增添了蕴藉的品质;再就是作家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新的创作维度:世俗的故事也能创作出纯正的文学作品,既保有纯文学作品的品质又具有通俗文学的可读性。无疑,作家阿南在这方面做了有益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