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爱

陈勤

第一眼看到她时，她的美貌便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我固执地认为，她就是我今生要娶的新娘。后来我才知道，她是郦村周围方圆百里内最美的女子，爱慕她的小伙子如果手牵着手，可以绕她村子一圈。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十分沮丧和焦躁，因为我长得不算帅，家境也一般，我连托人上门提亲的勇气都没有。

那只小兔撞上树桩时，我正趴在草丛中欣赏她的背影。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婀娜秀美，在夕阳的照耀下，就像误入尘世的仙女。“咚”的一声，我和她都被惊动了。她转身看见了我，而我则看向了免子。“可怜的小兔！”我走过去把它抱起来。这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它的头撞在了坚硬的树桩上，撞破了皮，血汩汩地往外流着，染红了它雪白的毛，也染红了我的衣服。“有没有手绢？”我问呆愣在旁边的她，她迅速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摸出手绢，递给了我。我们一起为小兔清洗、包扎了伤口，又把它抱在怀里，温暖它失血的身体。

也许是对小兔的共同关怀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我们像老朋友一样亲切地聊起天来。她告诉我她是到这里来透气的，因为家里的空气太压抑了。父母整天为她的婚事操心，每天忙碌地比较那些提亲者的财产、地位、官职、长相、年龄以及其家族的势力等，他们常常发生争执，父亲偏向于地位高的，而母亲又喜欢财产多的。他们叫我选，我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怎么选。她苦恼地说。

其实我觉得两个人如果能够先彼此见几回面，有一些了解，再考虑婚嫁，应该更好。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我大胆地抛出了自己的新想法。是呀是呀，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她拍着手。可是随即她又不高兴起来了，父母哪里会任由我这样胡来！她撇着小嘴说。

那你就先不要答应任何一门亲事，拖个一年半载，让你父母着急了，再说出你的想法，兴许他们就同意了。我说。

也好，她点了点头。

为了逗她开心，我讲了十五个笑话，有些是我听来的，有些是我编的。她开初还笑不露齿，后来就撑不住了，张开樱桃小嘴，一边笑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你真可爱，她说。听了她的赞美，我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以后你可以天天到这里来，分别的时候我对她说，来看看青山，听听鸟语，闻闻花香，你的心情就会好了。

好的，她点点头，那你来吗？

一定来。我坚决地说。

我把兔子带回了家，因为家里有药，谁知刚到家门口它就死了。没办法，我把它交给了父母。看着这只肥嫩的小兔，父母眼里放出了光芒，他们原谅了我草筐里的稀薄，并且鼓励我明天继续去打野兔。我告诉他们兔子是自己撞死的，并且明天我还要去等它们撞死时，他们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同意了我的请求。

晚上，我们吃了一顿鲜美的兔肉。

第二天，我和她在昨天那个地方见了面。这一次，我不仅给她讲了笑话，还给她背诵了诗经中的“关关雎鸠”。

第四天，我偷偷带去了我做的烙饼，她吃得很香。

第十天，我们并肩坐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倾听风吹过的声音。

第二十天，我们手牵着手，和一只灰色的调皮的小兔做游戏。

村里关于我守株待兔的故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村民们都笑我傻，父母则骂我笨。他们只看见我每天空手而归，却不知道我享受了怎样美好的过程。

守株待兔的第三十五天，我不再空手而归，而是带回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姑娘对我父母说，她在路上遇到坏人，幸好我救了她的命，她已经禀告过父母，愿意以身相许。

成亲那天，看热闹的人踩坏了我家门口两块地的庄稼，人们都在感叹、嫉妒着傻子有傻福，同时又恶毒地将我守株待兔的故事演绎、传播着，以至于最后不仅传出很远，还被错误地加以白纸黑字写成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