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店(外二篇)
2013-11-14陆寿铭
●陆寿铭
老朱一边帮我将刚出炉的热酥烧饼夹在竹箩里,一边用手摸着我的头笑眯眯地说:“乖乖,这儿子真机灵,回回碰巧都能买到刚出炉的热烧饼。”
我童年时喜欢早睡早起。初夏时节,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跑到前院的芭蕉花下去捉螳螂,待到放暑假父亲从外地教书回来,我起床第一件事,则是去买烧饼。因为父亲非常喜欢街角上那家老朱烧饼店的酥烧饼。父亲喜欢早上泡一壶茶看书,再加上酥烧饼蘸麻油辣椒,我见父亲吃得开心,故而每天清晨早早起床,主动去买烧饼。
老朱家的酥烧饼好吃,是因为烧饼酥油加得多,面团和得有筋道,酥烧饼擀成椭圆形,有五六层,上面布满芝麻。每当老朱手脚麻利地将打好的烧饼贴进火炉里时,一股特有的香味就会从炉里飘出。我因常常去买烧饼,闻惯了酥烧饼的香味,能从老远飘出的香味中分辨出烧饼是否已烤好快要出炉,那时天还未亮,只要从远处听到老朱把夹烧饼的铁火钳夹得“啪啪”直响,再闻闻香味,就知道一炉酥烧饼出炉了(有时是另外一种香味,那是一种叫“草鞋底”的大烧饼,我一般不买),我赶紧加快步子,小跑几步,跑到烧饼炉前,递上竹箩,老朱一边帮我将刚出炉的热酥烧饼夹在竹箩里,一边用手摸着我的头笑眯眯地说:“乖乖,这儿子真机灵,回回碰巧都能买到刚出炉的热烧饼。”
那时父亲经常说,老朱家刚出炉的酥烧饼味道最好,要趁热吃,酥而脆,还有咬劲,如果烧饼放冷了,再回炉加热重烤,则风味全失。我每次兴冲冲地捧着刚出炉的热烧饼回来,总能得到父亲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
老朱名朱协义,名字是我从他家墙上贴着的一张服务公约上看到的,署名是“朱协义小组”,其实这个小组仅有二人,就是老朱和他的老婆。老朱每天打烧饼,老婆每天做炝大饼。记得1960年饥荒年代,一度小麦面粉奇缺,老朱还将大米碾成米粉做烧饼,父亲说米粉烧饼不行,我却觉得米粉烧饼味道蛮好,我曾将米粉烧饼带到学校,中途下课,我邀一位钟姓同学到教室后面巷子里一道吃米粉烧饼,钟同学吃后直说好,还说长大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到工资后去买老朱家的米粉烧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