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心性(外一篇)
2013-10-31高深
● 高 深
我以为修炼心性即征服心性,征服心性中的“唯我主义”,让“献身精神”释放光芒。
人类能不能比照征服客观世界那样征服主观世界,也就是征服自我的“心性”?当代社会发展的种种迹象使人们对这个问题产生感叹与深深的忧虑。
社会生活面临着过度物质化、功利化和娱乐化,对“心性”二字忽略不计,精神上的需求往往被诸多别的东西挤压、逼仄得“靠边站”了。
当代人的生活追求早已出现一些令人不安的情形。如人们不再崇拜“利他主义”和“献身精神”;有的人很少关注自我的“善良”、“孝顺”、“同情”、“爱心”等优秀人性的塑造;不再敬仰“正义”、“气节”和“勇敢”;心思过度集中于“待遇”、“实惠”、“酬金”……总之人们渐渐暴露出“动物贵族”的本性,唯物质主义、唯我主义在悄然膨胀。
某地有位一向给人印象精明的中年官员,平日里不乏经纶满腹的样子,干事情也有些劲头,众人面前往往表露出一腔的热情,人们对他一般都有较好的口碑。可是,有一天突然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被纪委“双规”了,此人竟是个贪腐千万元的赃官。一些善良的人对他无限惋惜: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干这种糊涂事情?他要是把那些聪明才智都用在给老百姓做事情上该有多好啊!
这是一种善良,也是一种天真。古代也有人做过类似的劝说,如“以积货财之心积学问,以求功名之念求道德,以爱妻子之心爱父母,以保爵位之策保国家……”这可能吗?看来还是圣人聪明,孔子曾叹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让“好色”之心变成“好德”,圣人感到了为难。有的人虽可一心二用,甚至多用,然而要将此心转为他心,难矣!否则圣人就会说:“以好色而为好德,不亦可乎?”
有的人确实很精明,做事情也不差劲头,就偏偏心性怀有邪念,不走正道,不做正经事。你希望他“浪子回头”,改邪归正,这是因为你不知道“积重难返”这句成语。有的人在物质上的享用,可以认真到一丝不苟的地步,从不肯亏待自己。他们几乎被淹没在物质享乐的大海之中,没有心思顾及精神方面的事情,累了就躺在物欲中睡一觉,醒来重新拧紧发条,再为物质去奔波,几乎成了一种惯性。心性呢?早已经丢到爪哇国去了。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当人的感情与理智在冲撞中徘徊;当人的理想与现实冲突在迷惘中寻觅;当人们被过度的物质化、功利化、娱乐化诱惑时,理性的烛照能否使人们扪心自问:“我能不能征服自己的心性?”有的人在重大事件和影响深远的事件中,可能暂时表现出某些理想色彩,而更多的时候是在利益面前流露着本来面目。在某些考验面前需要选择时,人们可能发现人生是一件太沉重的事情,很累很艰难,没经过修炼的心性往往抵抗不住物欲诱惑。这或许是“心性”的初步觉醒。
中华民族传统的修养理论莫过于一个“心”字。儒家修身养性讲“存心”,佛家讲人生摆脱痛苦要“无所住心”,道家则认为“养无欲之心”是人生得以超脱的唯一途径。禅宗曾流传一个这样的故事:六祖惠能看到两个僧人在议论寺前飘舞的幡。一僧曰:“是幡动!”另一僧曰:“是风动!”而惠能却说:“仁者心动。”二僧听了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不要用“唯心主义”概念来套这个故事,惠能之言别有所指,他是说对待人间一切现象的态度,“心动”与否才是最重要的内因。
明代人吕坤说:“心一松散,万事不可收拾;心一疏忽,万事不入耳目;心一执著,万事不得自然。”这里的“执著”指的是拘泥,心一拘泥而万事不得超脱。心性的质量是血滋养的,是最内在最揉不进杂质的。从这种意义讲,一个人的种种姿态和声音,唯有心才是真实的,那些不反映心灵的相貌、表情、态度……或许统统是一种面具。
在日常生活中,有人对外在的灌输式教育过于乐观,忽视人们的心性自悟。灌输是外因,要通过“心性”这个内因才可能起作用。当一个人的心性还处在沉睡状态,再崇高的说词也很难打动他。教育的艺术就在于它能使接受教育者内在的心性绽放“崇高”的光芒,从而对真善美行为产生由衷的景仰,对假丑恶事物从心底憎厌与唾弃。
所谓修炼心性即是培养气节。孟子说:“我善养我浩然之气。”通读《孟子》,几乎通篇在讲“养气”与修炼“心性”。我以为修炼心性即征服心性,征服心性中的“唯我主义”,让“献身精神”释放光芒。回顾一下漫长的历史,会发现“献身社会”是人类进步赖以存在的精神家园。史册中这类献身者足迹屡见不鲜。传说中的女娲补天、大禹治水,是人类最早的献身颂歌。鲜活的史书也记载了无数光辉的具有“献身精神”的勇者与智者。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秋谨的“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夏明翰的“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这一曲曲浩然正气之歌,无不体现了先辈的献身精神!这种精神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人生固有的,是修炼心性,征服心性、接受熏陶而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