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行业上游度视角的河北省分工地位的测度研究

刘洪铎

（中国人民银行 潮州市中心支行，广东 潮州521000）

改革开放以来，河北省加速融入全球化生产过程当中，其进出口贸易总额呈现日益增长的态势，由1978年的2.99亿美元一举飙升至2011年的535.99亿美元。在河北省参与国际生产分割不断深化的背景下，评析其在国内价值链中所处的相对位置，进而判定其分工地位及价值分享比例，是研究者倍感兴趣的课题。基于此，本文将尝试从行业上游度的视角，通过引入Antràs等人基于投入产出表的计算方法［1］，对河北省的分工地位进行定量测算并展开深入分析，以期通过对产业及时空上的分工体系进行科学、精确的判别，并据此做出具有经济学意义的诠释。

1 文献回顾与述评

随着国际生产分割现象的方兴未艾及中国在世界贸易体系中重要性的日益彰显，中国在全球生产网络中的分工地位问题倍受国内外学者关注。国内相关研究主要有：施炳展和李坤望基于产业内贸易形态跨国比较的视角对中国制造业的国际分工地位进行了研究，发现中国制造业的国际分工地位低下，在技术和资本密集型产品上尤甚［2］；张如庆利用东亚各国（地区）的制成品出口数据，从出口整体技术水平和技术结构两个维度考察了中国的分工地位，实证发现中国在东亚的分工地位大致介于东盟各国和“亚洲四小龙”之间，与新加坡、韩国和日本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3］；范爱军和常丽丽运用贸易增长分解方法，将东亚各国对中国的出口增长分解为广度增长、数量增长与价格增长，从贸易增长视角探讨了中国与东亚各国的相对分工地位，研究结果显示，中国在东亚生产网络中的分工地位处于上升趋势，并逐步向分工体系的高端收敛［4］；黄先海和杨高举基于改进的非竞争型投入占用产出模型，通过测算“加权的增加值－生产率”指数，并进行跨国比较分析发现，中国的高技术产业国际分工地位因劳动生产率的明显进步而得以快速提升，但与主要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尚不具备挑战世界高技术产业领先地位的实力［5］。国外在这方面的研究主要有：Naughton较早考察了中国在全球分工格局中的垂直专业化程度，他通过测算发现中国的垂直专业化程度由1988年的0.25上升至1994年的0.41，从而揭示了上世纪80年代早期，中国在放开进口投入品关税后其分工地位提升明显［6］；Dean等人利用改进的垂直专业化方法并结合中国海关总署的统计数据，对中国参与产品内分工的垂直专业化程度进行了测算，研究结果发现，中国的垂直专业化程度在1997年至2002年间增加了23%［7］。

综上不难发现，目前对我国分工地位的探讨已经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文献。对这些文献进行梳理之余，笔者发现已有研究至少存在以下的不足：其一，对分工地位的测算绝大多数是从技术结构、产品结构出发，如产业内贸易指数、垂直专业化指数和出口商品价格指数等，必须指出的是，上述指标并没有将产业链中的生产增值环节纳入必要的考量，因此可能欠缺全面性和准确性；其二，现有文献普遍囿于对中国分工地位的跨国比较，在不同程度上忽视了对省际层面分工地位的探讨，这可能使得我们在评析国内区域产业发展时难以获得深刻的认知。

2 测度理论框架

考虑一个拥有N个行业的封闭型经济体，同时假定所有行业均没有存货。对每个行业i∈｛1，2，…，N｝而言，其总产出Yi除了部分成为最终产品Fi外，其余均作为中间投入Zi流入其它行业，由此我们可以得到以下恒等式：

上式中，dij表示直接需求系数，衡量的是行业j为生产一单位价值的产出所需的来自行业i的作为中间投入的那部分产出价值。对式（1）进行迭代，从而可以得到以如下式所示的一个反映行业i的产出被用于价值链不同位置的无穷数列

式（2）中，k，l表示行业，同理dil，dik及dkj等表示直接需求系数，其中dil衡量的是行业l为生产一单位价值的产出所需的来自行业i的作为中间投入的那部分产出价值，dik和dkj的含义与此类似。基于式（2）并遵循Antràs and Chor［8］的建议，我们先计算出每个行业在价值链中的加权平均位置，即求解出等式（2）右边各项与终端使用对应的距离，然后将其依次与1相加，进而乘以等式（2）右边各项再除以Yi，即得到

上式中，Ui表示行业i的上游度，显见Ui≥1，其值越大意味着行业i的分工地位越高。对式（3）的求解看似需要涉及到无穷幂指数数列的计算，但若注意到以下假设和条件则可以简化整个计算过程：假定对所有（i，j）均有上述计算公式的分子等于N×1矩阵［I－D］－2F的第i个元素，其中D是一个第（i，j）元素为dij的N×N矩阵，F则是一个所包含的元素Fi位于行i的列矩阵。

在实际计算过程中，在上游度计算公式的基础上对矩阵D进行开放经济下的相应调整①即将D矩阵中的元素dij乘以分别表示行业i的出口和进口。，同时结合投入产出表构造所需变量，从而完成对行业及省级层面的上游度指数的测算。

3 测算结果分析

3.1 数据来源

对河北省上游度的测度分析建立在省级层面投入产出表的基础之上，具体原始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先后发布的2002年、2007年中国地区42行业投入产出表中的河北省部分。

3.2 测算结果

根据第三节介绍的方法论思想，首先对2002年、2007年河北省42行业的上游度展开测算，继而依次构造流入、流出和整体3个权重（分别以im，ex和total指代），在此基础上对各行业的上游度进行加权求和（具体步骤下面详述），从而完成对省级层面基于进、出口和整体权重的上游度的测算，并据此展开分析。表1汇总了具体的测度结果。

通过对河北省上游度的考察，有如下发现：

（1）河北省各行业上游度存在明显差异，由此折射出不同行业在国际分工体系中从属地位的迥异。具体数据显示，2002年、2007年河北省42个行业的上游度分别落在［1，4.621］，［1.024，6.180］的区间内。从未加权的上游度平均值指标来看，河北省的上游度分别为2.959和3.477，前后升幅17.49%。在样本时间内，河北省分工地位最高的行业分别是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与金属矿采选业，而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的分工地位则始终是最低的。

表1 河北省2002年、2007年42行业的上游度

（2）2002年河北省分工地位处于相对下游阶段的行业数目为7个①根据行业上游度数值的大小，笔者将其区分为相对上游行业和相对下游行业。上游度低于2的统称为相对下游行业，而上游度高于3的则为相对上游行业。实际上行业处于分工体系中的上游或是下游在数值上并没有明确的界定，本文这样处理仅仅出于纵向比较的方便考虑。到2007年下降到5个，在此过程中，处于相对上游阶段的行业数目有所增加，由2002年的22个升至2007年的29个。

（3）随着时间的推移，河北省内各行业的分工地位变化不一，除部分行业的分工地位不升反降外，其它多数行业的分工地位均呈现逐年上升的态势。具体来说，科学研究事业，房地产业，综合技术服务业，食品制造及烟草加工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纺织业，建筑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这9个行业的上游度均表现出不同幅度的下降趋势，除此还可以发现这些上游度出现下滑的行业普遍集中于第二三产业，较之于2002年，以上行业2007年上游度的降幅介于2.33%到31.42%之间，其中以科学研究事业的降幅最为明显。与上述行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余33个行业的上游度则保持上升态势，其中以服装皮革羽绒及其制品业，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事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这4个行业的升幅最为显著，分别达到59.48%，66.13%，69.61%，79.68%，而批发和零售贸易业的升幅则最为有限，仅为0.6%。

（4）对省级层面整体上游度的考察。借鉴Antràs等的做法，我们分别构造了im，ex两个权重。具体做法是：首先利用某地区某个年度各行业的流出（流入）额与该年度的流出（流入）总额的占比作为权重，然后将各个行业的上游度与其自身对应的流出（流入）权重相乘并将乘积加总，通过以上加权求和的方法即可得到省级层面基于流出（流入）权重衡量的上游度。同理，我们还可以构造出权重total，从而得到了将流出、入纳入综合考量后的省市层面的整体上游度。考虑到2007年省市层面的投入产出表才开始报告流出（入）项，所以此处整体上游度的测算我们仅采用2007年度的投入产出表。此外，为了与毗邻省份的分工地位作比较，我们还另外计算了山东省、河南省、山西省、内蒙古以及辽宁省的整体上游度，方法同上。从表2的报告结果来看，无论是基于流入上游度指标、流出上游度指标还是整体上游度指标，河北省的分工地位仅仅次于山东省，考虑到整体权重指标具有同时衡量流出、入两方面的优点，可以更加有效地避免高估或低估问题，因此这里我们以整体上游度指标为基准，从而可以观察到省际层面的分工地位实际上呈现山东＞河北＞辽宁＞内蒙古＞山西＞河南的分布格局。

（5）为进一步描述河北省三大产业分工地位的整体概貌，我们绘制了其三大产业基于total权重的上游度分布图，如图1所示。

表2 2007年河北省与临近省份上游度的横向比较

从图中可以直观地看到，河北省产业分工地位呈第一、二、三产业递减的态势。具体而言，河北省第一、二、三产业的整体上游度值分别为4.45，3.89和3.27，第一产业的分工地位分别领先于第二三产业14.4和36.4个百分点，而第三产业的分工地位则落后于第二产业19.2个百分点。

4 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立足于行业上游度的视角，利用Antràs等人的基于投入产出表的测算方法，对河北省的分工地位展开综合测度，研究结论如下。

（1）就河北省内的42个行业而言，不同行业的上游度表现出较大差异，这表明各自融入国内生产分工体系的程度不一；此外，除部分行业的上游度不升反降外，其余大部分行业的上游度均呈现不同程度的上升态势。

（2）在样本时间段内，河北省分工地位处于相对下游阶段的行业数目略有下降，而处于相对上游阶段的行业数目则有所增加。

（3）若以权重为分析基准，一方面可以发现河北省三大产业的分工地位呈一、二、三产业递减的态势；另一方面则可以观察到省际层面的分工地位呈山东＞河北＞辽宁＞内蒙古＞山西＞河南渐次递减的分布格局。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河北省欲实现在国内价值链中的攀升和扭转部分行业分工地位下跌的局面，关键在于抢占价值链的制高点以提高产品的附加值，对此，本文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首先，继续优化河北省内部的产业结构，强化各行业比较优势的培育，致力于发展高级生产要素，加大对人力资本领域的投入和开发，进一步推动处于相对下游阶段的行业向相对上游生产环节的转变，从而提升各行业乃至省际的分工地位；其次，协调和促进省内三大产业的均衡发展，在保持第一产业较快发展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大对第二三产业的政策扶持力度，进而打造现代工业和服务业体系，借此改变当前河北省第二三产业发展相对滞后、分工地位处于落后的不利局面。

［1］Antràs P，Chor D，Fally T，et al.Measuring the upstreamness of production and trade flows［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12，102（3）：412－416.

［2］施炳展，李坤望.中国制造业国际分工地位研究——基于产业内贸易形态的跨国比较［J］.世界经济研究，2008（10）：3－8.

［3］张如庆.中国在东亚分工中的地位——基于制成品出口数据的衡量［J］.世界经济研究，2010（11）：9－14.

［4］范爱军，常丽丽.中国在东亚生产网络中的分工地位检验［J］.财贸研究，2012（2）：1－6.

［5］黄先海，杨高举.中国高技术产业的国际分工地位研究：基于非竞争型投入占用产出模型的跨国分析［J］.世界经济，2010（5）：82－100.

［6］Naughton Barry.China’s emergence and prospects as a trading nation［J］.Brookings Papers on Economic Activity，1996，27（2）：273－344.

［7］Dean M Judith，Fung K C，Wang Zhi.How vertically specialized is Chinese trade？［EB／OL］.（2008－09－30）.BOFIT Discussion Paper No.31／2008..http：／／ssrn.com／abstract＝1324578or http：／／dx.doi.org／10.2139／ssrn.1324578.

［8］Antràs P，Chor D.Organizing the global value chain［R］.London：Centre for Economic Policy Research，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