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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民俗体育的历史变迁与现实状况

2013-10-19王若光刘旻航

体育科学研究 2013年1期
关键词:民俗现代化体育

啜 静,王若光,刘旻航

(1.太原理工大学体育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4;2.山东财经大学体育教育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我国民俗体育是广大民众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体育文化、民俗文化中占有一席之地。考察民俗体育的历史变迁与现实状况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刻地了解民俗体育与现代社会不同发展阶段的关系,以及民俗体育对现代社会的重要意义。文章以“文化现代化”发展历程为考察背景,将民俗文化的历史变迁作为主要参考依据,对民俗体育的历史变迁与现实状况作了较为清晰的脉络梳理并提出了民俗体育未来发展的核心所在。

1 复兴回归:我国民俗体育的历史变迁

当民俗体育进入学者视野之时,民俗体育是中国社会民众的日常生活方式之一。随着“新文化运动”造就国家文化现代化的“引吭高歌”,新式体育思想充斥,依附于民俗文化的民俗体育在城市范围内逐渐没有了“市场”,萎缩到“落后”的农村地区。在社会主义中国建设过程中,社会主义教育改造着每个中国民众,萎缩到农村地区的民俗体育同样要“接受教育”,并在“文革”期间,民俗体育彻底地从现实的日常生活转变为“历史遗留物”。而在上世纪“改革开放”后的三十年里民俗体育却又伴随民俗文化的复兴而回归,过往所谓的“遗留物”又重新回到了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其中,变迁的原因始终与“文化现代化”交织缠绕。

1.1 作为民众日常生活的民俗体育

中国现代民俗学肇始于20世纪初北京大学的歌谣征集活动,[1]钟敬文先生认为北大歌谣学运动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个部分。[2]从这时起,民俗学者们逐渐对各地民族之风俗习惯、生活、组织、社交、迷信、祈神、赛会、求签、问卜、宗礼、冠婚、丧祭等种种民俗事象展开研究,当然,其中也包括杂糅在其中的民俗体育活动。“中国民俗在20世纪第一个十年几乎就是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因为现代工业化都市的日常生活在这个时候并不占重要的地位,与工业和城市联系在一起的人口规模还很小。……当时的‘民俗’不是已经失去原有功能的过去时代的文化遗留物,而是人们的现实生活的有机部分”。[3]强烈依附于民俗文化的民俗体育,在新文化运动前后几年间同样属于民间,同样是社会民众的“日常生活”,民俗体育所发挥的社会功能仍向“日常生活”给力,保持着“传统秩序”的发展模式。

虽然,新文化运动期间“文化现代化”的自由主义流派已经形成,[4]陈独秀、胡适、鲁迅等纷纷提出向西方学习改造旧俗[5]但这种纯粹而激进自由主义方法论思想还尚未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激进地“改造”民俗及依附其生存的民俗体育。“‘民俗’在1920年前后的中国还没有在现代化的冲击下蜕变为所谓的文化遗余,而是社会普遍同行的日常生活。从民间信仰、节庆活动、个人人生的通过仪式,到(衣食住行)生活方式、口头文学,人们看见的不是一种文化的遗存形式,而是一种文化的完整形态和正常状态”。[4]直到1928年,国民政府实现全国统一,文化现代化的自由主义思潮被国民政府采纳付诸实施,作为日常生活的民俗体育开始向农村地区“萎缩”。

1.2 向农村地区萎缩的民俗体育

1928年,国民政府实现全国统一,励精图治,建设现代化中国,国民政府的意识形态与以胡适为代表的“全盘西化”[6](注:“全盘西化”是由胡适最早提出的)思想相对接。民国统一初期的文化政策最为鲜明的便是“科学民主”,凡带有封建迷信、传统风俗之类落后之物均在“打倒”之列。[7]

民俗体育是依附于民俗母体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带有仪式化的传统体育文化。[8][9]民俗体育其中之“迷信”成分、“落后”身份自不待言,加之与“全盘西化”思想伴随而来的西式体育已在国内展开,民俗体育很快同带上迷信、落后标签的民俗母体被现代化的思想和政治精英们抛弃。并在民众中形成了“民俗是处于社会下层和边缘的农民的生活方式”的共识,本属于中国人日常生活方式之一的民俗体育一时间在城市没有了生存的“市场”,“退守”到“现代化”运动干扰较弱的农村地区。

1.3 作为历史“遗留物”的民俗体育

“在社会主义中国建立和发展的过程中,民俗加快了成为遗留物的速度。国家不断地对每一个普通人进行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学者们从中国的日常生活中界定出了‘中国民俗’,并在此时目睹了民俗在社会主义中国成为历史遗留物的结果”。[4]“文化大革命”期间为了配合“四旧运动”,民俗体育在农村被取缔,民俗体育赖以生存的神话、传说不再公开流传,民俗体育依附的节日在民间不再受到重视,公众集会、象征村落集体意识(往往也是民俗体育的重要场所)的神庙、家庙、宗祠均被拆除、改造、废弃,失去了原有的精神力量及号召力量。取而代之的是社会主义集体教育、毛泽东语录,以及与之配套“语录操”、“忠字舞”等。[10]民俗体育在社会主义全面改造的推动下彻底成为了历史“遗留物”。

1.4 民俗体育的复兴回归

民俗体育随着社会主义改造、“四旧”运动开展,同其母体一并作为“历史遗留物”。民俗体育之主体“民”成为了“先民”之“民”,但所谓的“先民”尚还在世,民俗体育的“影象”还在老一辈人的记忆脑海中。1978年国家改革开放,新的文化现代化方法论华丽登场,“文化自觉”、“文化身份认同”的思想逐渐被社会认可且普遍呼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被列为国家文化发展事业。被认为在当今社会仍有重要意义的“历史遗留物”在老一辈人的记忆“指导”下重新回到了现实社会。与此同时,国家体育事业突飞猛进,体育健儿在国际舞台上“书写”辉煌的时刻学者们也不断呼吁作为中国本土体育的复兴。就这样,民俗体育在民俗母体的复兴下重生,在体育事业大发展的背景下呼之欲出,重新“还魂”于世,再度成为社会民众的日常生活。

我国民俗体育的文化状态经历了由“日常生活”到“农村生活”,到“历史遗留物”再到“复兴回归”的复杂历史变迁过程。这一“复兴”过程是长时期的文化建构工程,由于历史变迁的影响,多少总会对民俗体育的发展造成一定的文化断层,他的“复兴”并不可能还原到上世纪20年代之前的“原生态”,在当前的文化现代化进度中必将有新的“转化”与“困束”,目前呈现出四条现实的发展路径,这四条现实的发展路径是对民俗体育“复兴”所进行的尝试与探索,分别是文化产业化、文化自觉、文化分化、文化遗产化。

2 探索与尝试:我国民俗体育的现实路径

2.1 文化产业化的民俗体育

近来,不少民俗体育与商业、旅游、媒体“联袂出演”,实现了民俗体育产业化。某些地区,特别是文化强省借助商业运作、大众传媒、旅游开发等手段,将民俗体育推上了文化产业化的主流轨道。使民俗体育充分顺应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充分发挥其经济功能,成为地方经济、旅游、文化事业发展的一股正向推动力,同时也使民俗体育的变迁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文化状态。如山东潍坊每年举办的国际风筝节,1984年举办第一届潍坊风筝节以来,每年吸引着大批中外风筝专家、爱好者和游人前来观赏、游览和比赛。围绕风筝比赛及制作等活动将潍坊乃至山东地区的旅游、经济、贸易等拉动起来,形成了“风筝牵线,文体搭台,经贸唱戏”的模式。[11]学者王俊奇对徽州地区民俗体育调查发现,随着该地区旅游业的发展,地方政府部门根据当地民风、民俗整合出众多民俗体育事象,诸如抛绣球、戏钟馗、杖鼓舞、狮子舞、抬阁、龙凤舞、麒麟舞、背新娘、目莲戏等,在一些旅游景点向游客展示表演。[12]

当然,文化产业化的民俗体育仅是民俗体育文化现代化过程中的具体文化变迁形式之一,其中不免会出现一些消极问题,例如,在文化产业或文化经济发展短暂受益的同时,促成商业开发急功近利的心态,造成民俗体育表浅化、商品化,甚至是任意篡改、生搬硬套,伪民俗泛滥,[13]这样所谓的“产业化”并不符合文化发展规律。长江学者、复旦大学特聘教授俞吾金先生在人民网撰文《我们不需要“伪民俗”》,提出:所谓的‘伪民俗’,指的是受商业利益驱动的、趣味低俗的、粗制滥造的“民俗”。其虚假与肤浅的特点破坏了民俗的自然与淳朴。首先,制作或再现这种“伪民俗”的动机是为了营利,而不是恢复传统民俗、民间文化中真正有价值的内容。争抢文化名人的闹剧、虚构伪造文化名人历史的怪事,无不与‘孔方兄’有关。其次,这种‘伪民俗’注重的只是外表,大多只在感性的器物的层面上下功夫,缺乏对民俗、民间文化的真正兴趣。如对民间舞蹈、庆典进行演绎的当代人,对这些民俗既缺乏心灵上的认同,也缺乏情感上的共鸣。他们以当代人的轻浮和矫揉造作损害侵蚀着粗犷而厚实的民俗。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不是传承了这些民俗,而是败坏了它们的趣味和内在价值;最后,那些粗制滥造的所谓‘民俗文化村’、千篇一律的民俗文化旅游点、大同小异的民俗文化纪念品等等,除了引发消费者的审美疲劳,让大家产生上当受骗的感觉外,并不能让我们真正找到心灵的家园。[14]“文化产业化并不意味着文化媚俗化、商业化。如果文化产业不能在‘文化认同’这一文化高度对全社会民众的价值观和精神信仰有所引领(而非迎合),文化产业只会走向助纣为虐的文化自残”。[15]

2.2 “文化自觉”的民俗体育

“文化自觉”一词出自费孝通先生论著,先生认为:“文化自觉就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自知之明’,并对其发展历程和未来有充分的认识”,“自知之明”即指要认识自己的文化又要认识其他的文化,从而真正达到“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境界。[16]在我国,部分民俗体育的复兴正是在“文化自觉”的思想模式下展开的。改革开放后,社会经济长足进步,文化现代化全面发展,民众自觉的将业已失去的传统民俗活动重新拾了回来,以满足民众自身心理情感需求及文化自我认同的需求。如我国体育学者、专家深入田野考察民俗体育:黔东南独木龙舟、山西匼河背冰以及众多地区伴随民俗节日的体育活动等,除独立性较强的民俗体育外,还会有许多综合的民俗事象,如河北的龙牌会、北京妙峰山香会等等,其中的体育要素都很凸出,他们是与其他民俗活动杂糅在一起,相互依存、依附、不可分割的民俗活动综合体。

此类“自觉”的民俗体育及民俗活动影响范围往往很小,很有可能仅在一个村落、地区或一个少数民族中存在,往往对当地民众极为重要,于其他民众却无任何瓜葛;经济、商业、产业、传媒等运作特征几乎不存在,与其配套的信仰、神话、传说对参与民众的支配作用很大。“文化自觉”或“文化自足”模式下发展的民俗体育在参加主体的文化认同,社会维(持)稳(定)、消除文化焦虑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有一点值得注意,存在未与市场经济对接的问题。“文化自觉”的深入展开和研究对于文化现代化在‘准意识’形态层面的推进从而达致人们的“心灵觉知”很有建树,然而,其对属于当代文化“软实力”的文化竞争力与文化影响力思考不够,或者说,“文化自觉”没有真正与市场经济发生互动,其结果必然是“启蒙的自我循环”与“防御性现代化”,这也可以说是“文化自觉”的真正盲点。[17]

2.3 文化分化的民俗体育

“文化分化导致了古典文化的瓦解,进入现代文化的基本特征就是文化更加剧烈和深入的分化,换言之,分化是文化现代性的主要特征”。[18]民俗体育在文化现代化过程中的变迁便存在文化分化现象,导致部分民俗体育“分化——重整”后脱离了民俗范畴。呈现出民俗体育的分化类型主要有四类,分别是“象征性再现”型,“城市-公园”型、“现代教育”型、“民俗博物馆”型。

首先,文化产业化的发展及旅游业的繁荣,“象征性再现”型的民俗体育出现,学者辛岭在对民俗旅游开发的研究中发现,民俗文化功能出现分化现象,认为这种民俗文化功能分化为“本土民俗存留”和“象征性民俗再现”两部分,是游客参与旅游地区的文化创新和文化变迁的结果。“本土民俗存留”是指民俗文化在特定的地域、特定的群体中仍作为一种生活文化模式得到继承发展,其功能在于维护民族社区文化结构的体系“象征性民俗再现”是为了满足旅游者特定需要,而将某一民族,某一地区或某一特定群体的习俗以仿真的形式再现其特征。[19]具有高度公开性、展示性、娱乐性、竞技性的民俗体育在民俗功能分化中自然成为其分化的主要内容。民俗体育随文化产业、旅游业大步朝前之时出现“本土性民俗体育”与“象征性民俗体育”的分野。

其次,城市化、工业化发展,民俗体育原有的农业经济社会环境逐渐瓦解,公园、绿地、新型城市社区出现,与民俗体育有关的场所、器械、活动在城市的公园、绿地、社区活动空间出现。如,秋千、风筝、空竹、陀螺、游船画舫等也许这些活动事像的称谓与民俗体育具体活动事像的称谓相同,但已脱离民俗体育的范畴,可谓之城市休闲娱乐活动。

第三,现代教育的发展以及对本土体育文化的眷恋,部分民俗体育进入现代教育体系,成为现代体育课程设置的内容,如今的许多学校中开展舞龙舞狮、民俗舞蹈等活动内容。民俗体育在现代教育的需求下逐渐分化出教育化的“民俗体育”。

最后,现代化的突飞猛进,民俗文化生存生态环境的脆弱性使得许多民俗不得不进入民俗博物馆。博物馆化了的民俗体育可以很全面、完整、真实的保证民俗体育的原生态信息,但“脱俗”是其不可避免的归宿,此类民俗体育仅可供世人“回忆”、“观瞻”、“研究”,并不能供世人真正的享用。

无论“象征再现”型、“城市公园”型、“现代教育”型、还是“博物馆”型的文化分化,分化后的民俗体育并不是真正的民俗,他们已分别重新整合到表演、城市休闲、教育、文化遗产的新范畴之中。“民俗体育是依附于一定的民俗文化母体中,并是这个民俗文化母体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民俗体育的存在范式也应是一个文化统一体,而不是一个纯粹的体育项目,在这个文化体中包括形式内容和他所承载的功能(意义)三个部分”。[9]民俗体育在现代遭受文化分化是其变迁过程的必然一环,现阶段也许对民俗体育的生存构成威胁,但并不致命。“如果文化现代化是一个分化的过程的话,那么,后现代化则是一个去分化的过程”。[10]随着文化现代化的进一步深入——后现代主义要素出现——则是一个相反的过程,即“去分化”的过程,“分崩离析”的民俗体育在这一过程中会重新整合出新的“有机体”。

2.4 文化遗产化的民俗体育

2001年中国昆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确定入选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此时的中国民俗尚未在第一时间进入“非遗”关照的视野,2003年中国政府通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制定了具体内容,其中两大领域属于民俗学研究的专门项目。2005年中国政府正式颁布《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在全国范围内全面启动了所谓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申请、评审工作。

在中国一向不是很受重视的民间文化事象,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重新定义了一下,马上有了非同凡响的文化内涵。[1]其中,民俗体育事象也自然进入“非遗”的范畴,各地方组织人员发掘、申请、立项、保护,一旦成为“国家级”、“省级”或“地市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随之而来的便是相应的政府经费支持,更重要的是取得了文化上的“合法地位”。为进一步扩大发展范围、提高文化影响力,与市场、产业接轨提供了潜在、稀缺的“政策资源”。目前,绝大多数重要的民俗体育事象均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之中。表1[20]中所列举的是部分与民俗体育密切相关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在这些“非遗”项目当中,民俗体育是其重要活动内容,很大程度上它们决定着“非遗”项目的文化属性。2011年2月25日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该法以155票赞成、2票反对获高票通过,并将于2011年6月1日正式实施。其中规定“传统体育和游艺”是“非遗”保护的五大内容之一。《非物质文化遗产法》出台的意义非凡,为保留发展我国民俗提供了法律保障,对民俗体育传承、发展的整体性、真实性、传承性均有法律规约作用。[21]

表1 非物质文化遗产化的部分民俗体育事象一览

3 “人的自然化”:我国民俗体育发展的核心动力

我国民俗体育的未来如何,谁都无法精准确定。从我国民俗体育变迁的历史及现实路径来思考,民俗体育变迁的核心是其所固有的“自然化”属性,未来民俗体育的现代化发展关键同样是“自然化”属性。“自然化”这一点很重要,它造就了民俗体育的变迁历史、决定了民俗体育的现实路径、未来将引领民俗体育的现代化发展。

3.1 民俗体育的“自然化”属性

文化现代化的本质是马克思所概括的“自然的人化”,是人类发展的客观方向。但遗憾的是,这个“外在自然人化”的历史也就是人类科技发明和物质文明不断进化的历史。时至今日,“自然人化”似乎已成为负面概念。……以迅猛发展的科技为基础的现代工业,正在空前地污染着整个世界,森林毁坏、江河断流、空气恶浊、地球升温……凡此种种,说明人对自然的利用、控制即“人化”,从人类整体历史来看,已到了一个重要的临界点。提出“自然人化”问题,正是重视这个临界点。因为只有消除对自然界的损害,才能恢复“自然人化”的正面价值,即人类生存发展而改造自然环境的必要性。[22]同时,“内在自然人化”的历史,也就是人的身体器官与心理结构,在不断进化。医学、生命科学、基因科技的发展使人的寿命延长、疾病得以治疗;人的心理结构正如埃利亚斯所说“成熟了”、“复杂了”、“羞耻感前移”等,[23]但同样也到了一个重要的临界点,“内在人化”的过程扭曲,“感性生活和日常感知日益抽象化、理知化、机械化,这即是所谓的‘理性异化’”。人的生命延长了,认识能力提高了,物质生产水平空前,但却找不到生活的意义!生命延长了却空虚了!文化现代化的客观趋势(自然人化)确凿无疑,但“自然人化”的遗憾性也同时存在,需要有“人自然化”的举措来弥补。体育的哲学意义便在于此,李力研先生早在1994年便撰文《人的自然化:体育哲学的宣言》,提出:“自然的人化”是人类征服自然获取能量的最根本生存方式。但在这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中,人类的身心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于是,在“自然的人化”过程中,必须补充“人的自然化”。“人的自然化”是中国哲学家李泽厚的创见。体育运动的历史意义恰恰在于“人的自然化”,在于拣回业已苍瘪的动物力度,在于扶正已被理性大厦压倒的感性生命,在于避免现实生活中对身心健康的各种异化。[24]然而,体育的“自然化”属性问题远非如此简单,对体育“自然化”属性进行深入思考后我们发现西方现代体育所能表达的“自然化”意义是相对局限的,甚至有走向另一种“人化”极端的嫌疑,西方现代体育兴起后对人的内在自然的身体方面很有建树,但,随着现代体育的理性化、机械化、商品化、职业化、追求极限化等问题的日益严重,现代体育的“自然化”属性已“不自然”,人的内在自然问题方面始终存在诸多缺憾。而中国民俗体育所具备的“自然化”属性是相对完整的,它是人与社会、自然、信仰高度统一、顺应、和谐且经历长久的文化历史积淀所形成的产物,并在其中隐含着“天人合一”的伟大智慧。民俗体育的身体活动性“填补”了民众“内在自然”硬件(身体)的“苍瘪”;其神秘、信仰、禁忌、仪式及顺应自然时空节律等性质又“治疗”了民众“内在自然”软件(心灵结构)在科技文明中的种种空虚、无奈,往往在科学、理性下无法解决的人生问题却能通过“民俗”予以心灵上的慰藉。民俗体育发展的内在动力便是其“全方位的自然化”属性。

3.2 “自然化”属性造就民俗体育的变迁历史

在文化现代化以来,我国民俗体育先后由社会民众的“日常生活”萎缩到“农村生活”随后蜕变为“历史遗留物”再重新“还魂于世”,表面上是民俗体育之于文化现代化环境的调适状态:由和谐到冲突,到对立,再到相对和谐。实质上是民俗体育所固有的“自然化”属性对文化现代化不同阶段的反映,也可以说是文化现代化不同阶段对民俗体育本质属性的“态度”。民俗体育变迁历史中会存在很多偶然性,但从民俗体育的“自然化”属性与文化现代化的阶段性发展规律看其历史变迁是必然的。文化现代化开始之前的中国社会,文化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相对平衡,生产力的发展与民俗体育之间彼此消长,既无理性的僭越也无感性的狂虐,是一种超稳定性状态;文化现代化开始后打破了原有的稳定状态,生产力急剧膨胀,科学与理性亟待提高,文化现代化的发展凌驾于“自然”之上,貌似合乎规律,实则不与自然为一。原本维持文化与“自然”之间平衡的重要成份——民俗体育受到蔑视。当文化现代化的后现代主义思潮出现,我们开始关注理性与感性、科学与信仰、文化与自然之间的平衡性及协调性,此时民俗体育便得以缓缓复归。可以说民俗体育的“自然化”属性造就了其自身的历史变迁。

3.3 “自然化”属性决定民俗体育的现实路径

我国民俗体育的产业化、分化、自觉化、遗产化是我国民俗体育“复兴回归”后,现代化发展的不同尝试或具体写照。民俗体育的产业化、分化、自觉化、遗产化四位一体,互促融通,是文化现代化的具体分析因素和分析变量。文化现代化的主要内容:文化产业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功能分化(后文化现代化还会出现文化功能的重新整合)以及文化政策保护(遗产化)等,均一一明显的体现在民俗体育的现实路径之下。这是我国民俗体育现代化发展的表层结构,而在表层结构下民俗体育的“自然化”属性是其真正的决定因素。现代民众开始追求自然纯朴、粗犷厚实的乡土体育活动;城市化地区的民众在自然的山水绿地间、教育机构中、民俗博物馆里及其他适当环境中“模拟”往昔记忆中的民俗体育片段;体育全球化的同时,社会民众开始自觉拾起传统民俗体育文化来保持特有的文化身份,政府也响应国际趋势,开始对即将消失、疲软的民俗体育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这所有的举措(不论成功与否)均在于民俗体育所固有的“自然化”属性与文化现代化思潮的“碰撞”,也在于尝试探索文化与自然之间的和谐、身体与心灵上的平衡!

3.4 “自然化”属性引领民俗体育的未来发展

民俗体育的历史变迁虽处于文化现代化的发展环境之中,但其变迁历史却不是“现代化”,其中主要的原因即在于之前的文化现代化发展水平未达到“人自然化”的思想高度。目前文化现代化发展的“自然化”思潮初见端倪,与民俗体育固有的“自然化”属性开始相对接。也意味着民俗体育在未来的发展会得以成功的调适,会成为文化现代化后期发展的重要因素。社会文化环境愈“现代”,民俗体育“自然化”属性愈显弥足珍贵;人愈现代化,愈需求“自然化”。“自然的人化(即现代化)”与“人的自然化”是不可分割、相互辩证、相互对应、彼此包容、彼此消长的一对关系。民俗体育的“自然化”属性是民俗体育未来发展的核心动力,它会在文化现代化高度发展的后现代文明社会中更加不可或缺。

4 结束语

我国民俗体育变迁的文化动因在于调适其所处的现代化文化环境。民俗体育变迁的历史先后经历了“民众日常生活”——“农村生活”——“历史遗留物”——“复兴回归”的复杂历史过程在当前的文化现代化背景下,我国民俗体育呈现出“文化产业化”、“文化自觉”、“文化遗产化”、“文化分化”四条现实发展主脉。回观民俗体育发展的表层结构与内层结构,其中,最为重要的在于民俗体育固有的“人的自然化”属性,其固有的“自然化”属性造就了民俗体育的历史变迁,决定了民俗体育的现实路径,并引领民俗体育现代化发展的未来。“人的自然化”属性既是文化现代化的高级演化成分又是民俗体育在现代社会得以“安身立命之本”。“人的自然化”属性是民俗体育未来发展的核心动力,它可以使人的内在心理结构与外在身体结构皆得以和谐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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