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中国梦
2013-10-17美国花俊雄
■ [美国] 花俊雄
(作者为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理事、美国纽约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前会长)
1970年冬季的一个周末,我到匹兹堡卡内基·梅隆大学去参加一个留学生的“保钓”集会。一进会场就看到从二楼垂下两条巨大的白布,上面写着“五四时代”的两句口号:“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断送;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戮而不可以低头。”看了这两句口号,不禁悲从中来:中国人何以活得如此卑微。
对于学习中国近代史的学生而言,在整个学习过程中既感到悲愤又感到屈辱。因此,1968年出国到匹兹堡留学时,我舅妈要送我一件棉袄,我断然加以拒绝,我认为那是代表贫穷、落后、保守、衰弱的服装。
这样的心态和观念,在参与“保钓”的过程中逐步、并彻底改变。
当第一次在布朗大学听到多伦多来自香港的留学生用手风琴拉起革命歌曲,尤其是《义勇军进行曲》时,我心中是既害怕而又心潮澎湃。害怕是因为它来自中国大陆,心潮澎湃是因为它唱出了中国人民抗日的大无畏勇气。因此,在1971年4月10日当全美各校园留学生聚集华盛顿进行“保钓”抗议日本的示威游行时,我已经毅然决然拿起麦克风,用尽丹田的力气,高喊“打倒日本军国主义”,“佐藤下台”等口号,为此两边的肋部疼了整整一个星期。
1971年暑假,美东、美西、美南、美中纷纷举办“国是会议”,革命史诗《东方红》在各大校园一再上映,再加上周恩来总理亲切接见以李我焱为首的留美学生代表团,及他们带回来的幻灯片在全美巡映,大大加深了我对新中国的了解和向心力。当听到毛泽东主席用浓重的湖南口音高昂地宣布:“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我深切地感到身为中国人无比自豪。我们终于能够自信地将“五四”的两句口号改为:“中国的土地不可以征服更不可以断送;中国的人民不可以杀戮更不可以低头!”我梦寐以求的独立自主的中国梦终于实现。以前我厌弃的棉袄成为代表中国的服装。
然而,无可讳言,1975年夏季,我第一次返回祖国时,不免感到有点失望。当时的中国是一个比较清贫的社会,人民衣、食、住说不上宽裕。1976年,新中国第一代领导人周恩来、朱德、毛泽东相继逝世,发生了唐山大地震,我和全中国人民一样,对于中国何去何从感到十分恐慌,异常茫然。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了邓小平时代,我对此还感到狐疑,对于建立特区也不敢肯定。直到1981年,广东省政府派人陪同我到深圳参访,眼看着1975年到深圳时,它还是一个农村,如今不到几年已经具备大都市的雏形,这才稍感放心。改革开放30多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在2005年超越意大利、法国和英国,2007年超越德国,2010年超越日本。50年代末,当毛泽东提出“超英赶美”的号召时,西方世界把它当笑柄,连中国人自己也信心不足,现在看来,离全部兑现已经不远。在一个学中国近代史的眼里,贫穷落后一直是中国的写照。今天随着经济实力日益雄厚,科技也跟着发展,“嫦娥奔月”、“蛟龙探海”,毛泽东诗词中“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已经不再是诗人的想象,而已经成为现实。我心中富强的中国梦已经实现。随着中国的崛起,跟着而来的是“中国威胁论”。对此,我一则以忧,一则以喜。忧的是别有用心的人以此作为遏制、围堵中国的借口;喜的是,过去谁把中国看在眼里?如今谁也不能不把中国当一回事。
当然,我心中的中国梦也还有部分至今尚未实现,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祖国尚未完全统一和钓鱼岛尚未收复。
“保钓”运动方兴未艾之际,也正是中国外交取得节节胜利之时。
1971年4月10日,华盛顿聚集来自全美各校园2500人大示威游行之后,在马里兰大学学生活动中心所举行的总结会议,左右之分已经萌芽,“保钓”运动开始走向统一运动。1971年9月4日至5日美国劳工节,保钓左翼在密西根安娜堡“国是会议”上提出了“五项原则”,其中最主要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代表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一切外国势力必须从中国的领土、领空、领海撤出。这“五项原则”在会议上以五票的些微差距获得通过,并作为9月21日在纽约联合国总部为中国代表权示威抗议的原则。1971年10月25日,联合国大会第2758号决议获得压倒性多数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了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1972年2月21日,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2月28日发表了《上海公报》,中美两国关系正常化,同年9月29日中日建交。在这些重大胜利的日子,我们都举行了啤酒派对,举杯热烈庆祝。我们都乐观地认为,在蒋介石政权被联合国赶出去、被美日所抛弃之后,统一目标指日可待。我在匹兹堡发动同学赴纽约时,还慷慨激昂地鼓励大家前往,因为此举一旦成功,胜利返台为期不远。在科特兰纽约州立大学任教的范光焕教授甚至预断5年之内,台湾一定会统一。如今12倍的时间都过去了,台湾仍然尚未回归。唯一差堪安慰的是,自从胡锦涛主席提出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战略后,两岸的来往交流更为广泛、深化。现在就寄希望于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道路最终能够走向和平统一的目标。
作为从事“保钓”40余年的一名老战士,收回钓鱼岛是念兹在兹的大事。“保钓”运动转向统一运动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我们当时认识到只有统一才能拿回钓鱼岛。如今台湾尚未统一,钓鱼岛仍然孤悬海外。对我们这一群老“保钓”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件壮志未酬的憾事。所幸我们这群人还是壮士暮年,雄心未已。在去年的9月18日前后对日本政府“购买”钓鱼岛的闹剧,以及今年2月19日前后,在日本首相访问美国前夕,全美各地举行的“保钓”抗议行动中,都能看到这批人在各地身先士卒,起到某种程度的领导作用。更高兴的是,中国国内的年轻人风起云涌接过了“保钓”的旗帜,以及中国政府采取了强硬有效的措施,化被动为主动,民间与政府及海外,已经形成了合作协同的形势。我们老“保钓”才能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互勉。
尽管我心中的中国梦有圆有缺,但大的方面已圆,小的方面尚缺,因此这一生总的来说,应该算是活得值得的。